“官府行文，只怕咱們天泉飯莊兩個鋪子，要交不少錢的稅銀呢。”
雲葉問：“可說了是多少？”
齊掌櫃跟管掌櫃相互看了一眼，道：“直接把咱們今年的所有賬本子都給要了去。”
“找人細細給看了，算了個總數出來，倒是沒有什麼出入。只是要讓咱們，按照流水交一成的稅銀。”
“咱們這大半年的流水可不少，十幾萬兩銀子吶。他們給咱們定了，要交一萬五千兩稅銀。”
雲葉皺眉。
一成的稅銀，那可就是十分之一的收入！
若不是平日飯莊利潤高，這次的稅，可就要把店的利潤給搜刮了不少。幸虧平日還沒有交過什麼市稅！
要是都按照這個十稅一的話，梁氏跟丁陌文的十香園可要繳納不少！
再加上平時他們店裡繳納的市稅，這大半年的利潤可真不剩多少了。
雲葉問：“這個事兒怎麼沒有聽說，就突然出來了？官府是怎麼解釋這個事兒的？”
齊掌櫃道：“問了，說是昨兒朝會剛定下來的規矩。今兒個就開始先從京城的店裡徵收。”
“戶部的官員都要下到各地去監督此事。還有寧將軍他們，出去抗旱的朝廷官員，也要負責把當地的捐稅給收起來。”
雲葉一愣，“這麼嚴格啊？”
管掌櫃也忙道：“可不是嘛。我那店裡過來吃飯的朝廷官員多，大家也都頗有微詞呢。”
說起來，京城中不少官員家裡都有鋪子。
若是這麼大肆徵收捐稅的話，損失的可就是不少達官貴人們的經濟利益。
便如寧府一般，寧寒的產業可要交出不少捐稅呢。
當然了，若是朝廷這麼規定，人人有份的話，寧府不繳也是不可能的，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呢。
雲葉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個事呢，也不是針對咱們一家，該怎麼着就怎麼着。”
“說起來，只要不挪作他用，真用在老百姓身上了，也是個好事兒。”
“只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咱們店裡的流水要受些影響吧？”
齊掌櫃道：“這個還好啦，咱們的錢都在錢莊的。您簽了字，我們去錢莊裡拿出來也就是了。”
“只是，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來，心疼得很。若是直接交給那些災民也就罷了，交給了那些朝廷官員，誰知道最後落到了誰手裡？！”
自古以來，官場貪腐都很嚴重，成國也不例外。
有些人輕些，手頭權力大的重些，總之，難以避免就是了。
雲葉有些坐不住了，問道：“咱們的數目大，問一下能不能寬限幾日？若是當場讓拿出來，咱們不爲難，只怕錢莊還爲難呢。”
齊掌櫃道：“是的是的。我們已經給那些官員說過了。他們也知道咱們家，自然願意給咱們寬限。”
“說可緩三日。只是，三日後一萬五千兩銀子，得全數一次繳納。”
雲葉道：“嗯。好了，你們去吧，先把銀子從錢莊提出來。若是不夠，去別院或者寧府支取就好。”
“還有，齊莊的酒廠跟醬菜廠，可說了也要交稅？”
齊掌櫃道：“尚未說到那裡，這三日都是在城裡的店鋪，正急着催呢。只怕三日後便要到莊子上了。”
雲葉略沉默了一會兒，問：“不用交錢，能用其他東西替代不能？糧食什麼的不要嗎？”
寧府京郊的地每年產出的糧食不少。
不少都賣了，還有釀酒的，也有運到西南軍營的，剩下的放在糧倉裡還被鼠咬。
這次朝廷收錢的目的，也不過就是爲了抗旱，給老百姓救助。
若是寧府藉機把倉庫裡的糧食處理了，倒也是個好事兒。
過夏時候，糧食最容易生蟲、發黴。倒騰出來晾曬，工作量也相當大！
齊掌櫃道：“他們沒說，咱們也沒有想起來問這個。要不，等我們回去打聽打聽，給您回個話？”
雲葉想了想，道：“不用了，我派人去問吧。你們只管去忙你們的。”
雲葉簽了字，兩個人拿着走了。
看着兩個人的背影，衛萍道：“夫人，這事兒只怕爺還不知道，要不，我們給他傳個信兒，看他怎麼說？”
雲葉想了想，道：“不必。你去戶部打聽一下。若是可以用糧食代替的話，咱們倉庫裡的那些糧食便可以趁機賣了。”
衛萍猶豫了一下，道：“夫人，今年大旱，不少田地會絕收。要不，咱們的糧食等到秋天或者冬天，再拿出來賣高價？”
雲葉搖搖頭，道：“我出身農戶，也是捱過餓的人。我不忍心掙窮苦人的錢。再說了，寧府也不缺錢。”
衛萍對雲葉的寬厚仁慈之心很佩服，自己也有些羞愧。
不由對着雲葉施了一禮，道：“我倒是孟浪了。夫人，我去了。”
雲葉點點頭，道：“嗯。早去早回，我在這等你。”
小翠與跟段欣雨兩個等雲葉過來，便問：“是什麼事兒啊？看着很有些着急的樣子。”
雲葉簡單地說了一遍，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喲，這下子可要出不少錢呢。”
既然官府的行文都已經下了，永安城或許明兒個就接到消息了。丁府跟雲家都要繳不少錢！
雲葉道：“我讓衛萍去打聽一下，要是可以用糧食代替的話，我打算把麥子交出去。”
小翠跟段欣雨都點頭，“就是，這暑熱的天，糧食放着也是生蟲。老百姓領了錢，也是用來買糧食，還能啃那銅錢不成！”
正說着，金娥氣呼呼地過來了，道：“你們看看這是什麼事兒！朝廷一張紙，我們又要大出血了！”
雲葉笑着道：“誰讓你家生意這麼好！”
“唉！真是，不賺錢也愁、賺了錢也愁！”金娥喝了一大口茶，氣道：“幾萬兩銀子呢，就這麼沒了！”
雲葉笑道：“我讓衛萍去問了。若是能用糧食代替的話，你的銀子給我，我把寧府的糧食給你交出去！”
金娥一拍手，“那好！只要不是給了不相干的人，給你我也願意！”
黃昏時分，寧寧跟寧遠兩個孩子回來了。正要張羅孩子們吃飯，衛萍也回來了。
金娥比雲葉還急，忙一把拉住衛萍，問：“如何？”
衛萍忙道：“我問了戶部主管的官員，說可以用糧食代替，用人工代替也行。”
衆人都鬆了一口氣。
金娥道：“就說嘛，錢這個東西就是個咯牙的！朝廷給大家要錢，不是給老百姓口吃的，就是要打井抗旱。”
“說起來，糧食跟勞力都可以抵稅，是最好不過了。”
雲葉點點頭，對衛萍道：“你速去跟兩個掌櫃說一聲，不要籌錢了。咱們寧府的糧食多得是，只管折了價錢，倉庫里拉去。”
金娥忙道：“哎呀，對了，還有我們家！衛萍，你騎馬快，麻煩你也去給貨幫的掌櫃跟百貨店的掌櫃說一聲。”
“就說我的話，我們梁氏也用糧食抵稅！讓他們明兒個一大早帶着銀子過來府中，我再給他們細說！”
衛萍連飯也沒吃，便匆匆走了。去晚了，說不定他們就把錢交到戶部去了，再要出來可就麻煩了。
也算是完成了一件事，大家的心都是一鬆。孩子們自然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十分開心。
一大桌子，不是女人就是孩子們，說說說笑笑地吃了飯，雲葉也不等衛萍，帶着孩子們回了別院。
第二日便去了齊莊。
雲葉細細交待了齊莊頭跟黃掌櫃幾個，“若是有官府的人過來收稅，便告訴他們，寧府的生意都用糧食來抵稅。”
然後便又去了幾個莊子上，不少糧倉都有專人看守的，雲葉細細看了看。
雖然沒有下雨，但是糧食到底還是潮溼，不僅有發熱、發黴現象，生蟲、鼠咬的痕跡也很明顯。
所以，雲葉當場決定，把這些糧食處理掉！只要留夠口糧、種子跟釀酒所用就好了。
第三日，雲葉便聽王叔報告說，官府的人去莊子上拉糧食去了。
不僅把寧府的稅銀都抵銷了，還有樑府的，也都從糧食裡出了。
然後便遞上了銀票，道：“這是梁氏賬房讓給夫人的。”
雲葉看了看，道：“嗯，好好收着吧。”
“親兄弟、明算賬”，現在雲葉跟金娥，也是“親姐妹、明算賬”了。
樑府跟寧府的賬房，對於家裡日常的收入、支出，都是要一筆一筆入賬的。
更不用說這麼上萬兩的糧錢交易了，到底不是姐妹情深就能含糊的事兒。
幾萬兩銀子的糧食，數量可不少。拖拖拉拉地，要拉好幾天才能完。
雲葉交代給了莊頭們，自己也沒過去看，以爲這事兒便完了。沒想到，事情沒有結束。
第三天，只見胡氏也找來，道：“大姐，我們也想着把銀子換成糧食。你這裡糧食還夠的話，我們便把錢給寧府！”
雲葉笑道：“你這是聽金娥說的吧？那個丫頭，就是嘴快！”
胡氏也笑，“是啊。我昨兒個去樑府了，跟金娥幾個說起來捐稅的事兒，這才知道。”
“其實十香園已經交了錢，我爹不是在戶部嗎？把錢又給拿出來了！我們想着，還是替你清清倉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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