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前面的石凳上坐着的一身黑色勁裝的不是那個姓楚的煞神又是哪個!昨天才遇到的,今天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怪不得她來的路上眼皮跳了幾下呢,原來在這的等着呢。
兩個人只隔了幾步之遙,葉靜客看到了他,對方自然也發覺到了,擡頭看了她一眼,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水,若無其事的彈彈衣襬,直接無視了她!
葉靜客運了半天的氣,最後還是放下手裡的柴禾,一屁股坐到了男人的對面,瞪着圓溜溜的眼睛打量他,唔,臉色比上次在官道上的時候確實好了些了,看來他也不是由着性子胡亂造身體的人……不,不,這個時候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葉靜客快速的晃了晃腦袋,清清嗓子開口道:“你怎麼來了?”
“你上次不是說沒事可以過來坐坐?難道只是客氣話?”楚天逸輕飄飄的開口問道,擡眼看着眼前的人,依舊醜的不忍直視,可能就是因爲這樣才印象深刻,這樣這個人一直在自己腦子裡揮之不去就有了合理的解釋,醜的讓人忘不了。
難道不是客氣話?在腦子裡搜索了許久,葉靜客纔想起來,大哥發燒那天,做他馬車回來的時候自己是說了這樣一句話,但是這只是出於禮節啊,幾歲的孩子都曉得,這人難道當真了?不是吧……
還是在耍她?
葉靜客努力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可惜男人面無表情,盯着看了半天最後以失敗告終!
來者即是客,更何況這人還救過大哥,磨了磨牙,葉靜客還是客客氣氣的開口道:“寒舍簡陋,還望不要嫌棄……”這話只是普通的寒暄,這人應該不會理解錯誤了吧?
“無妨。”男人硬邦邦扔下兩個字,這咬牙切齒的聲音不是一般的大,口不對心,這也是待客之道?
他泰然自若的往這裡一坐,葉靜客這個主人反倒有些不自在,去幹活吧,把人丟在這裡好像不太合適,在這陪着他吧,還沒有什麼可說的,尤其是他這神態,總讓她有點想抓狂!
不用擡頭就能看到對面的醜八怪抓耳撓腮的樣,不知道爲什麼,越看她爲難糾結,心裡就隱隱有些舒坦,楚天逸眯了眯眼睛,修長有力的手將杯子向前推了推。
一看那空空如也的杯子,葉靜客習慣性的拎起茶壺續水,倒完水覺得自己再呆下去怕是要心力交瘁了,硬生生的擠出幾分笑,看着楚天逸開口道:“你先坐,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乾巴巴的笑難看極了,不笑難看,笑了更難看……
楚天逸一頷首,葉靜客兔子一般躥到秦少年的跟前,壓低聲音問道:“秦大哥,他怎麼來了?”她真有點搞不清楚這人和秦少年的關係,說不熟悉吧,楚天逸替秦少年出過頭,就她對姓楚的瞭解,這人絕對不是會抱打不平的人,兩個人應該是有
些交情的,但說熟悉吧,倆人見面連話都不說,點個頭就算是打招呼了,跟有甚者就比如現在,一個坐在那喝茶,一個還在那認真的搬石頭,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過來避雨,馬上要下雨了。”秦少年平靜的回道,手裡抓着一塊石頭擺到剛到他腿高的牆上,自從他來到這之後只要沒事就撿石頭壘牆,現在石牆已經比之前長出來兩丈多,跟之前壘的半截接到一起頗有些架勢了。
避雨?葉靜客擡頭看了看天,確實烏濛濛的一片,從早晨到現在太陽就一直沒露出臉來,一點都沒涼快不說,又熱又悶,看樣子是要下雨了,聽村裡人說好像還不小……不、這不是重點,這傢伙從縣城來這避雨?這不是距離有點遠的問題吧……
葉靜客嘴角抽了抽,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去煙房了,如果不是知道這傢伙當的是軍差,有時候她都懷疑他是匪徒,一身戾氣不說還神出鬼沒的,現在這模樣哪是養病啊,簡直像是在躲避仇家追殺。
外面悶熱,煙房裡面更是熱的呼吸都困難,熱氣和點燃油燈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煙房簡直就像是蒸籠一樣,剛掃完一茬煙,吳正林正在往口袋裡裝菸灰,葉靜客跟他打了個招呼,進去察看一下新燒出來的菸灰怎麼樣,見他頭髮上的汗都往往下滴,招呼他出來緩口氣,裡面呆時間長了真讓人有點受不了。
吳正林擦汗,葉靜客就拿着大蒲扇在旁邊給他扇風,一邊道:“正林叔,現在正是熱時候,不用一直在裡面,掃完煙加好油出來等着就行。”一直在裡面人身體可受不了。
這話她說很多遍了,吳正林還像往常一樣點頭,他在裡面也熱的難受,不過不看着就是放心不下,一斤油就三十多文錢,一天要燒幾十斤,燒的都是錢,不放人在旁邊瞅着哪能行。
拿着大包小包的藥材放在桌子上,葉靜客開始熬牛皮膠,理論知識充分但實踐是零的她一開始不敢弄太多,架好火,鍋裡放水,水熱之後將蒸好後的牛皮搗碎放到鍋裡,開始小火煎熬,這個時候葉靜客在家裡燒火練出來的本領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這個鍋木頭架好,另外一個竈臺也點起來,把收拾完剁好的牛骨放到鍋裡開始煮,這個對火候倒是沒有什麼要求,蓋好鍋蓋,火一直燒不用停就行。
收拾停當,葉靜客想把門打開散散屋裡的熱氣,剛推開兩扇木門就吃了一嘴土,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起了風,還不小,這一片蓋房子把草都給清理了,風一起就塵土飛揚,狂風裹挾着枯枝和爛葉打着旋刮過,夏天的時候還好,春天和秋天颳風的時候在外面都睜不開眼睛,出去提個水的功夫臉上就糊一層土,她剛來沒怎麼領教過,這一口土吃的猝不及防。
擡頭往上看了一眼,空中鉛雲密佈,黑壓壓的洶涌翻滾着,空氣裡土
腥味濃重,其間還夾雜着些溼氣,這是要下雨了,沒想到這麼快,看來她二哥去縣城估計得被雨截在那兒了。
風越刮越大,捲起的沙土拍在窗子和門板上發出密集清脆的敲擊聲,遠處隱隱有雷聲滾過,聲音越來越大,而後天空突然一亮,“咔擦”一個閃電劈了下來,這個閃電好像是個信號,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的砸了下來,浮鬆的暄土被雨點砸了一個個小坑,剛開始還飄起不少塵土,很快就被雨水徹底打溼,大雨傾盆而下,頃刻間溫度就降了下來,葉靜客站在門口,享受這入夏以來難得的清涼。
剛回來的時候葉靜客還納悶呢,都說這邊乾旱不怎麼下雨,怎麼路上有那麼多被雨水衝擊而形成的深深淺淺的溝,現在可是清楚的明白了,這雨不下則已,一下真是太大了,就這麼一刻鐘不到的功夫,門前就形成兩道小水溝嘩嘩的向前面流去,這小水溝可跟那些縣城路上的七八尺深的溝沒法比,不過禁不住長年累月的沖刷,等到天好的時候把地平整一下吧,這一道那一道的實在是有點難看。
在門口呆的手腳有些涼了,葉靜客就去竈臺看看火,沒多時吳正林跑過來給她送蓑衣和草帽,這還是嶄新的,上次買回來一直就沒有用過,從煙房跑到住的房子找雨具,然後再送過來,幾十步的距離走的十分艱難,雖然身上有蓑衣沒有被澆溼,可是布鞋全被雨水浸溼,小腿上滿是泥點子。
“靜客,外面雨大,等下出去穿上這個,別嫌這東西笨重,這雨急,澆溼了容易生病。”進來氣還沒喘勻,吳正林叮囑道。
葉靜客心裡暖暖的又有些過意不去,接過蓑衣放在一邊,“正林叔,等下我和秦大哥做飯,你再添一次油就去前面吃飯。”
“行!”吳正林答應一聲又再次衝進了雨中。
在門口看了半天的雨,鼻子都快被土腥味給薰的失去嗅覺了,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葉靜客轉身把幾個窗子檢查一下,這要是不小心吹開屋子裡的東西都得被弄溼了,然後往兩個竈膛裡塞了兩塊長木頭,鍋里加了水,把竈臺附近弄乾淨,屋裡都弄利索了,然後擺弄了一下那個分不清前後左右的蓑衣,穿到身上整理一下,然後挽起褲腿,把門關好後向前面衝去。
剛出門葉靜客腳底一滑差點摔倒,放慢了速度,雨點砸在身上的感覺就越發的清楚了,怕眼睛進雨水,只能低頭往前走,一步一出溜,走的很是艱難,露在蓑衣外面的手腳很快溼透,冰涼的雨水讓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一手捂着草帽一手攏着蓑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
幾座房子之間離的不遠,平時走着根本不費勁,這個時候可真是點跋山涉水的感覺,到了前面的屋子,葉靜客趕緊扯掉沉甸甸的蓑衣,秦少年接過去放在一邊,葉靜客道了聲謝,坐在小板凳上歇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