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用往後看,也知道她指的是哪裡,京城這屁點大的地方,他閉幕着眼睛都摸到,“你是哪家的丫頭,敢如此戲弄老夫,還敢侮辱老夫晚節不保,找死!”
老者爆怒,滿頭銀髮,無風自動,袍子也鼓漲着四散飄動。
木香迅速向後閃退,“喲,說不過,便要動手了嗎?老人家,是你搶我的東西再先,你說你跟小販說過了,可我並不知道,我來的時候,這東西是無主的,所以,是你無禮在先!”
“對,是你無禮,”大飛自動忽視何安衝他眨的無線電波,眨個屁啊!關鍵時刻,他得表衷心呢!
老者真真的怒了,“臭丫頭,敢對老夫這麼說話,老夫今日不打的你哭爹喊娘,老夫就不叫赫連明德!”
他最後一句話,驚閃了何安。
“哎喲,我的老祖宗,您快息怒,息怒啊,您不能跟夫人動手,不然殿下要跟你拼命的哦!”何安扔了傘,奔過來,一把抱着老者,呃不,是赫連明德的腰。
“啥?他就是赫連明德?”
“他是晟兒討的媳婦?”
何安的一番話,又成功的驚閃了赫連明德跟木香。
一個爲傳說不值,一個爲赫連晟不值。
“見面不如聞名,這話就是至理名言,起先沒見着您,還以爲您是一位慈祥老爺爺呢,豈知……就是一不講理,外加蠻橫霸道,還有點神經質,動不動就要揍人的……歐陽鋒!”
“歐陽鋒是誰?”話一問出口,赫連明德才覺着不對,轉而又板起臉,訓斥道:“臭丫頭,既知老夫是何人,還敢出言不遜,晟兒如何娶你這樣的女子,不行,這門親事,老夫不同意,何安,你家主子在何處,老夫要讓他休妻!”
何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忙勸說道:“老太爺,您別生氣,我家夫人其實就跟你一樣,脾氣壞了些,可是其他方面,那是沒的挑,您可千萬別提休妻一事,不然主子肯定一輩子都不想看見您!”
“啥?一輩子不想看見老夫?那個臭小子,翅膀硬了,敢跟老夫對着幹,不管,反正他現在已經不待見老夫了,過個年,連個人影都瞧不見,老夫現在要見他一面,比見玉皇太帝還難,還有啥可顧及的,你,你叫什麼!”赫連明德吹鬍子瞪眼,又把矛頭指向木香。
木香不說話,只會冷漠似冰的眼神瞅着他。
何安冷汗直滴,“老太爺,夫人姓木,名香,昨兒才辦的喜宴,連皇上都去了,您別再這個時候挑刺哎!”
“誰挑刺?你小子欠揍是不?還敢說連皇上都去了,他能請皇上地觀禮,卻都不請老夫,皇上比老夫親嗎?這個逆子,逆子喲,哎不對,她怎麼姓木,你可別人告訴我,她是木家老頭的孫女,我告訴你,要是他家孫女,老夫一掌把她拍孃胎裡去!”
“不是不是,您千萬別誤會,我家夫人跟這個木家可沒關係,她就是姓木,這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們木家一個姓木的,您老別動氣,原本今兒主子要帶夫人回老宅的,可是呢,這不是軍營臨時出了狀況,明兒一準去,”何安一面絞盡腦汁的想點子哄他,一面又在心裡偷偷抹冷汗。
主子哎,您大喜的日子不請老爺子,的確是說不過去,也難怪他老人家不樂意了。
聽說這女娃不姓木,赫連明德稍稍的怒氣消了些。
他怒氣消了,木香卻不爽了,“我是哪家的孫女,也輪不您把我拍肚子裡去,年紀大了,往後別動不動就發火,您該曉得,笑一笑十年少,氣一氣,少十歲,您這年紀,再少十歲,可就得立馬嗝屁了!”
何安捂臉想遁走,他這勸了半天,剛勸的老爺子怒氣消了些,姑奶奶您怎麼又來攪局了呢?
“你,你們聽聽,這臭丫頭敢咒老夫,這還了得!”
年輕小販訕訕的伸出手,擋在兩個中間,“那個……你們二位這……”
“閉嘴!”
異口同聲的兩個字,一個是木香,一個是赫連明德。
大飛跟何安齊齊挑眉,這一老一小,還蠻有默契的。
年輕小販被罵的愣住,他也火了,“你們到底要不要買了,不買的話,麻煩你們站一邊吵架去,別擋着我做生意,小本生意見,可經不住您二位的折騰!”
“誰說我不要,這馬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說多少銀子,我現在就付給你,”木香攥着東西,鐵定了不讓。現在讓了,以後還指不定要讓什麼呢!
赫連明德白尾一挑,又扛上了,臉紅脖子粗的,上去就要搶,“什麼叫你先看上的,明明是老夫先瞅見的,老夫不過是回去拿銀子,便叫你這個臭丫頭霸上了,豈有此理,尊老愛幼你懂不懂,我是你長輩,一個物件而已,你還不夠資格跟老夫搶!”
木香原本也不是太在意,這個屁點大的小馬,可誰叫現在扛上了,再加上赫連明德,竟要鼓動赫連晟把她休了。
她是赫連晟的娘子,跟你一個老古董有關係嗎?
木香冷冷一笑,就是不鬆手,“沒人做證,你說你先看上的,誰信呢?我當然曉得尊老愛幼,可經不住有人爲老不尊,您也說了,一個物件而已,您至於費那麼大心力去爭嗎?”
她死死攥着馬,兩人一人攥着一邊,拉扯上了。
赫連明德見她不鬆手,暴躁了,“死丫頭,你敢跟老夫做對,這主母的位置,你一輩子也沒別想做的穩!”
木香嗤笑,卻沒有像他似的暴怒,仍是似笑非笑的模樣,說道:“您老操心太多了,看您這架勢也活不了幾年,我坐不坐的穩,估計您也看不見了,呃……既然您想要……那便給你吧!”
她壞壞的笑了,突然放手。
哐當!跨擦!
漂亮的五彩馬,碎成了一地渣渣!
除了木香,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年輕小販也不管生意了,撲到他倆跟前,捧着碎片,嚎啕大哭,“我的五百年五彩馬兒,這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你們怎麼能把它摔碎了呢,你們得賠我銀子!”
赫連明德也不怒了,手一縮,撇着老臉,“那個,孫媳婦啊,既然是你要的東西,我老人家怎能跟你爭呢,都給你了,老夫先走了,哎喲,我纔想起來,老夥計找我喝酒呢!”
木香見他想溜,差點爆笑了。雖然這老頭嘴巴壞了些,脾氣更壞,不過……倒也蠻可愛的。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爲難,“您讓我賠,那我便讓赫連晟來賠,噯,你這東西要多少銀子啊?”
赫連明德一聽,她說要找赫連晟來,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但是沒回頭,悄悄聽着身後的人說話。
那小販見她要賠錢,也不哭了,胡亂抹了把眼淚,站起來,眼珠子轉了轉,手一伸,“我也不跟你多要,這東西是貨真價實,刨出來的,年頭我剛纔也說了,幾百年了,獨一無二的東西,怎麼說也得這個數,”他伸手三根手指。
何安瞪着他黑乎乎的手指,試着猜道:“三兩?”
那小販一臉被打擊的表情,狠狠搖頭。
大飛飈怒了,“啥?你要三十兩?一個破瓷馬,你敢張嘴要三十兩,信不信爺把你這攤子給掀了!”
那小販狠狠心,再次搖頭,“三十兩怎麼可能買到五百年前的五彩馬,是三百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你們要是不付銀子,我便去官府告你們!”
赫連明德真想破口大罵,黑心的小販,他來問價時,明明只說要十兩銀子,現在摔碎了,居然管人要三百兩,這不是敲詐嘛!
可是他爲毛要管,這小丫頭對他不尊敬,不僅出言頂撞,更可惡的是,還敢跟他搶東西。想他往日梟雄,難道現如今,要落的個被孫媳婦欺壓的下場嗎? щщщ◆тTk án◆C〇
他不急,何安急了,“你這人瘋了吧,竟然漫天要價,你知道我們是……”
木香從後面揣了他一腳,止了何安後面的話。s173言情小說吧
大飛捲起袖子就要揍他,“主子,這種人你跟他廢話,簡直是浪費口水,先揍一頓再說!”
“打人啦,打死人啦,欺負人啦!”
在大飛手還沒伸過來時,小販就嚷嚷起來,扭着頭轉來去的喊,配着撒潑無賴的動作,一時間,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遠處,一輛碎花紅頂的轎子,漸行漸近,瞧着大街上圍的人,轎裡的人,挑起簾子,輕聲軟語的問:“外面發生了何事?”
“稟小姐,好像是有人跟小販起了爭執,若不然,咱們繞道走吧,”一個梳着兩條小辮子的婢女上前回稟。
“嗯,”簾子正要放下,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你去瞧瞧,是誰在吵架,我怎麼聽着耳熟。”
“是!”
赫連明德攏着手,笑眯眯的看起熱鬧來了,他倒要瞧瞧,他家大孫子選定的媳婦究竟有啥過人之處,至於先前她的不恭敬,暫時先擱到一邊,等有機會了,再找她算賬!
木香拍拍大飛的肩,示意他讓開。
“哼,”大飛捲起的袖子還沒放下,何安過來把他拉到一邊去了,直戳他胳膊。
莽夫一個,只會動用暴力。
大飛不爽的瞪他,無聲的暗語:真以爲就他一個暴力呢,如果不是礙着人多,木香早一棍子把那人敲暈了。拿個假玩意,獅子大開口,把別人都當傻子呢!
木香戳了戳小販的肩膀,指着地上的碎片,笑容可掬,“我問你啊,你張嘴要三百兩銀子,原先就這麼賣的嗎?也就是說,三百兩,買一個五彩馬是吧?”
小販眨了眨眼睛,沒從她話裡聽出問題,便點點頭,“不錯,都跟你們說了,我這五彩馬埋在地底好幾百年了,肯定得值三百兩。”
“哦,的確是好東西,我再問你一遍,三百兩買一個半年前出土,並在地底下埋了幾百年的五彩馬,是不是這個意思?”木香笑的更加和藹可親了。
小販不耐煩了,“是是是,我都說了好幾遍,不要老重複了,你們到底要不要賠錢,如果不賠錢,我是要到衙門告狀的!”
“我們不是賠錢,我們是買你的東西,你們也都聽見他說的吧,我要買他的五彩馬,”木香看向大飛跟何安。
他倆會意,起鬨呼籲:“聽見了,都聽見了!”
雖然不知道夫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該附和的時候,還得給主子捧場啊!
赫連明德看的越來越有興趣,好玩,太好玩了。
木香指着地上的碎片,字字清晰的說道:“我給你三百兩,買你的五彩五,可這些碎片是個什麼東西,你把五彩馬還原,三百兩銀子即刻給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小販傻呆了,這什麼情況?
“你,你這不是胡攪蠻纏嗎?東西是你們打碎的,自然是你們來賠了,我又怎麼能把東西還原給你們呢!”
“我胡攪蠻纏嗎?可是剛纔我說的清清楚楚,三百兩,買一個出土半年,五百年前的五彩馬,你也是同意了的,我並沒有說,要買你的碎片哪!”
“我!你!”小販啞了,指着木香,半天憋不出話來。
木香靠近他,在他耳邊,不知說了句什麼。
赫連明德只看見那小販臉色驟然一變,再不敢吱聲了。
木香從口袋裡掏出一錢銀子,“這是我賠你的碎渣,一個仿劣品,只值二錢銀子,另外的一錢,找那個老頭要,東西是在他手上摔掉的,我賠一半,已經很夠意思了,大飛,咱們走!”
扔下一錢銀子,也不看老太爺氣的鬍子直顫抖的表情,三人揚長而去。
何安覺着不對,走了兩步,又跑回來,給他老人家順氣,“您老別動怒,夫人刀子跟豆腐心,還有還有,她做飯可好吃了,有機會,您也去嚐嚐啊,小的先走了,不然夫人該生氣了!”
“嗨,我說你們幾個混賬貨,敢把老夫一個扔下是不是?”老太爺哪忍受得了被人奚落到這般地步,當下便要跟上去。
小販見他要走,衝上去抱着他的胳膊,找他要剩下的一錢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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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給,你個貪心的毛小子,下回別叫老夫再碰見你,一個仿品,也敢找老夫要兩銀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赫連明德一把推開他,擡腳便追着木香三人去了。
小販被他推的後退好幾步,差點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年紀這麼大了,還風風火火的,也不怕閃着老腰!”
看着手裡的二錢銀子,小販忽然想到剛纔那女子在他耳邊說的話,頓時,後背升起一股寒意。
另一邊,赫連明德追上木香,又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
“小丫頭,老夫還沒走呢,你就走了?真沒禮貌,真沒教養,還很摳門,是不是晟兒沒給你零花錢,所以你連三百兩銀子也掏不出來,你早說嘛,老夫這兒有的是,我們赫連家的人出門,哪個不是揣着幾千兩銀票,你呀,鄉下小娃,只怕連一百兩的銀票都沒見過吧!”
“噯,老夫跟你說話呢,你怎麼能不理老夫,赫連家的主母,怎能是如此做派,你站着,你別走那麼快,老夫得好好教教你,別盡給赫連家丟臉!”
老太爺說的起勁,前面的三人,除了何安偶爾回頭安撫他一下之外,另兩人像是完全聽不到,只顧往前走。
說來也奇怪,這老頭居然也不嫌煩。
“臭丫頭,你在那小販耳邊說了什麼話,能把他嚇的話也不敢說,也說來讓老夫聽聽!”
還是沒人理他,木香連頭也沒回,大飛悄悄把手背在後頭,對着赫連明德豎起大母指,只不過母指是倒着豎的,大頭朝下。
眼看時辰不早了,木香急着要回府,至於後面跟着老頑童,她倒是不在意。看的出,赫連晟跟這老頭關係不好,還不是一般的不好,是很差很差。
對於親人之間的關係,能解開,還是得儘量解開,總不能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吧!
再說了,她看這老頭,還是很在意赫連晟的。
在快要拐過街角時,一頂轎子攔下了他們的路,轎子放下,一位小美人走了出來。
“嵐兒見過赫連爺爺!”恭恭敬敬的行禮,規規矩矩折稱謂,笑不露齒,行不露足,端莊又嫺熟。
聽到這一聲稱呼,赫連明德總算找回了一丟丟的面子,“好,好,還是月嵐丫頭懂事,你這丫頭,好好跟人家學學!”
木香眸中風雲涌動,斜睨着老太爺,“我便是我,爲何要向她學,學她的做作矯情?還是內骨風騷,外骨庸俗?呵,幸好我家夫君沒有遺傳到您看人的眼光!”
何安差點要拍手叫好,說的太給力,既罵了,又讚了。
赫連明德老臉皺紋畢現,慍怒道:“你這丫頭,果真是無可救藥,月嵐頭丫頭好端端的,哪裡得罪你了,你要如此詆譭她,一個女娃名節最重要了,你如此說,是要毀她名節?”
老人家這回是真真的怒了,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身上多年積攢下的,屬於上位者的氣勢畢現。連何安都禁不住心肝兒顫顫。
木香不退反笑,“她還有名節嗎?”
這話吊炸天,瞧瞧木月嵐一臉的死灰,便知道效果如何!
何安憋着笑,慢聲道:“老太爺,我家夫人跟木家二小姐之間的事,您不太清楚,之前二小姐可是一心想嫁給我家主子,只可惜主子看不上她,來京城的路上,二小姐身邊的婢女還企圖刺殺夫人,您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有眼神不好的時候,看人……不太準了。”
赫連明德老眼一眯,摸着鬍子不再講話了。態度是一回事,可是若涉及到傷人,這性質可就不同了。
赫連家有個傳統,很護短,護自家人的短。
喜歡也好,討厭也罷,那是關起門來,自家人的事。打開門了,還得一致對外。
木月嵐見赫連明德,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心底也慌了,柔柔弱弱的看了眼木香,委屈的說道:“夫人對我怕是有些誤會,我從沒那樣想過,京城裡的閨秀有幾個不對殿下暗中愛慕的?您不能因此便污衊於我,還有婢女的事,她雖是我的婢女,可我也不能左右她的思想,赫連爺爺,嵐兒是什麼性子,您最清楚了,我自小連只鳥兒都不敢傷害,又豈敢傷害人呢!”
木月嵐長的不錯,這樣站在街上嚶嚶的哭着,引來不少人的注意。
還有幾個年輕學子模樣的人,對着幾人指指點點。
一看這情形,很難不讓人瞎想。
一邊站着哭哭啼啼的弱小姐,另一邊呢,站着一個雙手抱胸,一臉笑意不善的女子,身後還着兩個家丁,表情跟主子的一毛一樣。
這不是光天化日,一欺三的戲碼?
大飛跟何安齊齊鄙視這個女人,也太會裝了。
“夫人,咱要不要考慮把她毒啞了,我這兒好像還有點啞藥,要不給她慣下去?”一路跟着木香,她的腹黑毒舌,何安學了個七七八八。
再說,他也很護短的,跟赫連明德一樣,不管心裡怎樣不滿,可打開門,也是一致對外。
大飛撇嘴搖頭,“不如干脆割了舌頭,一了百了,豈不更省事?您的鍋鏟,呃不,湛盧呢?好久沒見血了,偶爾也得給它喂喂血,否則會鈍的!”
“你說我的湛盧哦,在這兒呢,”木香手伸手腰間,隨手一抽,“不會鈍的啊,我前兩天才用磨刀石磨過,很鋒利的,不信拿你脖子試試!”
大飛把脖子一捂,“我信,我當信了,估計她不信,你拿她試!”
他擡手指向木月嵐,三人也同時看向木月嵐。
木香看了看木月嵐,再看看她的湛盧,然後悻悻把鍋鏟往腰後別,“她臉皮太厚,我怕傷了我的湛盧!”
噗!
何安跟大飛愣了一下,接着兩人捂着肚子爆笑。
就連赫連明德也差點沒繃住,笑噴了。毒舌,太毒舌了。
他們幾個笑的肚子都疼了,木月嵐卻是一臉的鐵青,孤零零的站在那,接受衆人異樣的眼神。
她身邊的小婢女站不住了,“你們,你們怎能如此欺負人,小姐,你別生氣,別跟他們一般計較。”
木月嵐死死掐着手心,若不是這樣,她早忍不住,要衝上去撕爛他們嘲笑的嘴臉。
木香看着木月嵐拼命隱忍的模樣,似乎還覺得不夠,轉頭喝他們兩個。
“有什麼可笑的,就算人家臉皮厚比城牆,就算人家處心積慮想嫁入襄王府爲妾,可是連個妾都混不上,已經夠可憐的了,你們這樣笑話人家,太沒公德心,還記得我之前跟徐夫人是怎麼說的嗎?”
“知道,”何安深吸幾口氣,紅着站直了,“您說誰敢打王爺的主意,趙念雲就是她的下場,就是她的明天!”
木香很滿意的點頭,“人賤不要緊,可也得賤的有份量,否則太跌臉了,老太爺,您說是不是?”
赫連明德看戲看的正過癮呢,一個沒防備,又被她拖欠下水。
“呃……這個……善妒不好!”他自認說了一句,在他看來,很公平的話,卻招來一記萬劍齊發的冷眼。
“哦,原來您老人家喜歡熱鬧,明白了,何安,改日給老太爺納幾房小妾,他不是說了善妒不好嗎?告訴赫連家的人,都不許妒忌,咱們慶賀,大擺喜宴,他若是敢收入小妾,本夫人便敢讓赫連晟納小妾,如何?”她冷笑道。
早了解過,赫連家的老爺子也是情種一枚,一輩子只娶了一個夫人,也就是赫連晟的奶奶。十年前,老伴去了之後,也沒想過續絃,誰給說,都不要。
所以啊,己所不欲的事,何必施於人呢?
“胡言亂語,老夫何曾要納妾了,臭丫頭,現在討論的是晟兒納妾,看你這小身板,只怕生一個就得要命了,我赫連一脈,豈能人丁稀少,一定得廣散枝葉,枝……枝繁葉茂才行,”說到一半,瞥見木香臉色不對,饒是赫連明德,也難免心虛。
木香的態度也愈發的冷了,“如果您一直是這個態度,往後有沒有人丁都不幹您的事了,何安,大飛,我們走!”
在紅過木月嵐身邊時,她又停下步子,輕蔑又傲然的瞄着她,“連木清揚我都不放在眼裡,你又算得了什麼,送你一句話:不作不會死,越作死的越快,看清你家婢女是怎麼死的了嗎?殺人於我,就是殺雞那麼簡單,而殺你,比殺雞還簡單。”
彼時,她眼裡迸發出的殺意,令木月嵐如墜冰窖,彷彿身處極寒之地。
三人又走了,又把赫連明德留在原地,老頭子又發飆了。
“你這個臭丫頭,咋能又把我老人家丟下呢,太沒道德,太不孝……”老頭子一邊罵,一邊追了上去。
三人對身後的謾罵聲,無動於衷。
何安也算出來了,別看老太爺脾氣暴,跟主子說不了三句話,爺孫倆就得翻臉。
可這世上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叫一物降一物,一物剋一物。
夫人雖說自打見着他老人家,就沒一句好話,處處跟他頂嘴,處處跟他作對。
可是呢,還真別說,這法子挺管用,老爺子還就吃一這套。
明是被氣的半死,可還是忍不住想跟上來。
話又說回來,老太爺平日在家也夠孤苦的。
他剛纔有一句話,說到點子上了。
赫連家人脈單薄,每一支出只有一位嫡出的男丁。
赫連晟是,赫連晟他爹亦是。
赫連老爺子這一輩,只有個庶出的妹妹,延續下來的這一支,倒是有不少子嗣,有的在御林軍效力,有的在外打理赫連家的產業。
總之,活躍着的赫連家之人,都不是主脈,這讓赫連明德如何能不擔心。所以,他才愁着,綿延子嗣的問題。
木香走在前面,想着晚上燒什麼好吃的。 ωwш¤тTk an¤c o
何安提議吃酸菜魚,說是好久沒吃了,或者吃烤魚也成,現在想想,烤魚的味道實在太好了。
冬季,街市上販賣的鮮活魚也不少。想吃魚,那是最簡單的了。
木香直搖頭,“還沒吃夠魚嗎?噯,你們這兒能抓到黃鱔嗎?若是能捉到黃鱔,用鹹肉燒成幹鍋吃,肯定香。”
大飛光是聽她說的,就餓了,搓着手,倆眼放光,“那個……主子啊,黃鱔是不是黃色的,是魚嗎?”
“算是吧,何安,這附近有水田嗎?或者池塘也得,你再弄幾根鐵絲,我說,你們倆做,看看能勾多少,對了,還得挖蚯蚓!”
何安知道她說的吃食,肯定差不了,便積極的找地方,找東西。
蚯蚓容易找,就是鐵絲,比較的難,可再難,也難不住何安。
京城是他的地盤,如魚得水啊!
大飛關心的是,怎麼弄,“主子,那釣魚我在行,這捉黃鱔,是怎麼個捉法?我不會啊!”
“我現在說了你也不曉得,等回頭到了地方,示範給你看了,你自然就曉得了。”
“你們要捉什麼東西?”赫連老太爺很有興致的湊上來問。
何安不滿的滴咕,“我們要去水邊,您老人家還是回老宅去吧,外面風大,可別把您老吹傷風了。”
“哎,你這小子,看不起老夫是不是,老夫當年帶兵打仗時,你還在孃胎裡呢,不就是捉魚嘛,等下老夫教你們看看,啥叫硬朗!”赫連老頭不服氣的反駁。有好玩的東西,居然敢不叫他,天理難容啊!
木香也斜瞄着他,“不是捉魚,也不需要下水,小安子的擔心也不無,萬一走半道上,您老走不動了,要我們攙扶,怎麼辦?您要真想蹭飯,就先回府裡等着,我們很快很就回來了,小安子,你再找個水桶,快去!”
赫連明德又跟她扛上了,白眉一挑,脖子一梗,不服氣的嚷道:“小丫頭,你又小看老夫,當年……”
“行了行了,您當年的英雄事蹟,我都聽過啦,知道您英勇,知道無敵!”
赫連老頭表情一變,“老夫的事,你都知道,是不是晟兒那小子告訴你的?”
木香搖頭,搗碎他的期望,“是紅葉說的,您老人家的事,全京城的人都曉得。”
赫連老頭蔫了,一瞬間像是老了好幾歲。
木香看他滿頭銀髮,略有不忍,“您不是要跟我們去捉黃鱔嘛,那就走吧,別耽擱的晚了。”
寂寞的老人家,人老了,若是沒有兒孫繞膝,歡笑滿堂,即便有再高的功,再多的財富,再顯赫的身份,又能如何。
這也是爲何皇帝,都喜歡自稱寡人,孤家寡人嘛!
何安也瞄到老爺子心情不佳,便跟着起鬨,“快走了,大飛先一步去挖蚯蚓了,老太爺,捉魚這一方面,您是好手,待會可要教我們幾招!”
赫連明德收起不愉快的心思,總算笑的很和藹,“你們幾個小娃,哪懂的抓魚,這裡頭技巧可多呢!不練個幾年,絕對是不行滴!”
木香看他又恢復了精神,便繼續調侃他,“可是我沒說要捉魚,我說的是捉黃鱔,黃鱔長在水塘邊,你掏是掏不到的,所以您的抓魚技術,肯定用不上,待會空手而歸的話,我們也不會笑話您!”
“老夫會空手而歸?笑話,不可能,丫頭,咱倆打個賭,你說敢不敢?”
“打賭?如何打?”何安帶着他們往外城東邊去了,說是不遠,只有二里路的距離,一路上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無聊嘛!
“老夫跟,跟大飛比,”赫連明德一路指着三人,最後盯上了走在前面,挖好了蚯蚓的大飛。
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大飛納悶的回頭,“你跟我比啥,一把年紀了,我贏你也不光彩。”
赫連老頭臉頰肌肉抽抽,“混小子,你篤定一定能贏老夫嗎?哼,那咱就比,丫頭,老夫若是輸了,往後再不提讓晟兒納小妾,也不提讓他休你一事,如何?”
木香忽然覺得這小老頭好玩極了,明明是在找臺階下,“成,就用這個做堵注吧,大飛,聽見沒有,爲了本夫人往後的日子能清靜,你一定得好好表現,否則剋扣伙食!”
大飛的表情跟憋了屎似的,“明白,不管是釣是抓是逮,我一準贏就對了!”又拿伙食說事,唉!她都不嫌煩嗎?
赫連老頭捲起袖子,幹勁都起來了,“呵呵,老夫一定讓你們這幫小娃輸的哭鼻子!”
大飛在他大笑的時候,忽然把裝蚯蚓的布袋子遞給他,面色十分鎮定的對他說道:“待會串蚯蚓的活,就麻煩您老人家了,記得要從頭穿過去!”
赫連老頭瞥了眼,袋子裡蠕動的蚯蚓,這回笑不出來了,彆扭的表情,如同吃了十隻蒼蠅似的難看。
四人走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纔到何安說的那處水塘。
說是水塘,其實也沒多大,四周散佈着雜亂的水草,都枯萎了,水塘的另一邊,有十幾塊連片的農田。
“這裡的水那麼淺,連魚都少,能有你說的黃鱔?”何安看着淺顯水塘,有點後悔跑那麼遠了。
木香也不理他,沿着塘岸,邊走邊在岸邊淤泥平面上瞧。
水退掉之後,塘邊形成平緩的淤泥地,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淤泥中間,有很多小洞。
木香朝他們直招手,“誰說這裡沒有,這一片好多黃鱔洞,現在是冬季,他們在洞裡藏的深,等到春季到夏季,會更容易抓。”
三個湊到木香說的洞前看,大飛跟赫連老頭,恍然大悟。
赫連老頭活的久,見的也多,行軍打仗之時,什麼沒見過,那玩意多的時候,滿田梗爬的都是,他們只當蛇一樣,捉了烤着吃。
木香教着他們把鐵絲做成鉤狀,串上蚯蚓,再去釣黃鱔的話,便是一門技術活。
前世野外訓練時,這種把戲,玩的最多。
方法教了,她跟何安便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坐着,看那一老一少,蹲在那掏黃鱔。
大飛看木香鐵勾子一勾,黃鱔就給拖出來,本以爲很簡單的事,可他將鐵鉤子伸進去,半天也沒勾到。
裡面滑不溜丟的,看不見也摸不着,全憑着感覺跟經驗。
可他有個毛經驗哪!
赫連老頭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幾回掏不到,就急了,把大棉襖一脫,甩開膀子幹。
木香拔了個根枯草根把玩着,“小安子,老爺子跟你家主子到底有啥不可調和的矛盾,你也跟我說說唄!”
“呵呵,這個事,夫人您還是不管的好,以前的事不管如何,都已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這樣也挺好,我看的出,也知道您的心思,這樣蠻好的,”何安繞着圈圈說話,就是不肯接她的話。
他不肯說,木香也不勉強,只道:“人老了,也怪可憐的,年輕時追逐的東西,如今回想起來,覺得那麼的不值,再說了,就這麼一個孫子,他能不想着嘛!”
說話間,赫連明德歡呼着舉起鐵絲,聽見上面勾着一條扭動的黃色東東,“老夫釣到了,丫頭,你就等着認輸吧!”
大飛正要嚷嚷,讓他小點聲,別把他的獵物下跑,忽然感覺到了鐵絲下的蠕動,試着往外挑,“爺也釣上了,瞧瞧,比您那個還大呢!”
老爺子已經將黃鱔取下了,看看大飛鐵絲上勾的,再看看自己手裡抓的,又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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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推友友完結文:《娶個農婦當皇后》(完結最好看了,過癮!)
流入民間十餘載,又窮又苦,又黑又瘦又醜。沒有糧,自己種,沒有錢,銀兩你快到碗裡來。再次迴歸,良田千餘傾,銀兩數不清,爹爹疼愛,庶妹眼紅,姨娘想佔爲已有。各種陰謀蜂蛹而來,看我如何七十二變。
米蟲相公原是當朝太子,媽的,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會裝。
“好吧,農婦,娶了你當皇后如何?”
好吧,上一世事業順利,愛情失意
這一世定要愛情事業兩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