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坤見皇后似乎相信了她的話,憤聲道:“娘娘怎能相信她的話,她根本就是在離間你我的關係,微臣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蠱蟲,娘娘莫要聽她瞎說!”
竇皇后看了看他們二人,雖然她有那麼一丁點相信木香說的話,但木坤畢竟是跟她睡過的男人,睡都睡過了,又豈會輕易背棄他。
“你不用在這裡挑撥離間,今日在本宮面前,你插翅難飛,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麼沒有人來救你們?”竇皇后一臉得意的看着她,終於在那麼一日,她能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碎屍萬斷了。
她的寧兒,死的那樣悲慘,竟然……竟然……最後,連個屍首都找不着到。
此仇,她今日若不報,怎對得起她的孩子。
想到唐寧,想到唐昊之死,竇皇后臉上的表情慢慢凝結,她忽然撿起地上的一把劍,甩掉身上的鳳袍,執劍衝着木香揮舞而去。
看她執劍的動作,應該是早年學過武功,可惜在宮裡養尊處優多處,那點武功底子早已廢的丁點不剩。
木香站在那,目光平靜的看着她刺過來的劍。
躲在一旁的木坤,卻突然動了,一隻銅鈴鐺從袖裡掉了出來,掉在他手上。
此鈴的聲音古怪異常,聽上去,似嬰孩的啼哭,又似野貓半夜的春叫。
赤貂幾個健步撲進木香懷裡,對着半空,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與鈴鐺發出的聲音竟是對峙而出。
與此同時,竇皇后的劍已到了木香面前。
何安要擋,但木香比他更快,只見裙襬飛揚,一記迴旋踢,正中竇皇后的臉。
“啊!”竇皇后一聲慘叫,身子離了地,徑直朝着木坤飛了過去。
木坤正運功呢,哪管得了她,再度一揮,竇皇后又被她揮的飛了出去。
這一下,可比剛纔那一下,來的快而猛,也夠狠。
竇皇后趴在那,半天都起不來。
木香諷刺道:“對待老相好,你都能下這樣的毒手,果真是個六親不認,豬狗不如的人!”
木坤一臉的獰笑,手中的鈴鐺不停,“按輩份,你該叫我一聲叔叔,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瞞你的,不錯,你爹孃都是我殺的,老夫就是後悔,一把火沒有燒死你們,竟讓你們一家人逃脫了,還讓你們姐妹兩個平安長大,現在翅膀硬了,便要來對付我,看來當初我一時心軟,沒有繼續追擊是錯了,若是當初一直派兵順着河找下去,你們此時已經化做黃土了!”
如果是從前的木香,聽見這般殘忍的真相,怕是要哭死了。
可是現在的她不會,既然上天安排她借身重生,那麼,從前她的仇,便是現在她的仇。
她看着木坤,憐憫的笑着:“你錯不在當初手下留情,而是錯在你的野心太大,我爹雖是上門女婿,但你依舊是木家的長子,如果你肯好好幹,老爺子不會虧待你,可惜啊,你容不得旁人,又沒本事自己創立產業,就只能如寄生蟲一般,貪婪的想霸佔外公的財產,你太可憐了,也太無能了,你這樣的人,怎能配得上我叫一塊叔叔!”
“你少胡說八道!”被人罵無能,罵無用,是木坤一輩子最大的痛。
當初木老爺子就總喜歡指着木香爹,數落他的無能,數落他的無用,連大姐都不如,仇恨的種子,在他心裡生根發芽,一日一日,越長越大,越大越不可收拾。
“你懂什麼,如果你爹孃橫插一腳,老爺子又怎會對我諸多不滿意,我是木家長子,木家的一切都該是我的,他們倆人憑什麼?你要怪,只怪你娘,如果她能嫁個徐一志那種蠢貨,又何必非死不可,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等擒住了你,襄王府裡的人,都得死,萬一擒不住,也沒關係,我有的是人皮面具,到時找一個假扮你,騙騙外面的那些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木坤的眼神一動,手中的鈴鐺聲音突然拔高。
隨即,四周有悉悉索索的,聽的人頭皮發麻。
“主子小心,有蜈蚣!”嚴忠一身是血的奔到木香身邊,將她護在身後,眼睛死死盯着宮殿的四周。
爬出來的蜈蚣並不多,可也不少,足有上百條。
赤貂叫喚的累了,正趴在木香懷裡,剛喘兩口氣,一下見到這麼多的蜈蚣,屁股一扭,快速鑽進木香懷裡。鑽不進去,使勁踢着兩隻小爪子,鑽哪鑽!
“沒用的傢伙!”木香狠狠拍了下它的肥屁股,一羣蜈蚣而已,就把它嚇成這樣,隨即將它扔給了何安。
到了何安懷裡,它又使勁鑽。
何安被它鬧的沒法子,撥開衣襟,把它塞懷裡去了。
上百隻蜈蚣從角落裡爬出,個頭並不大,顏色也不奇怪,都是尋常的蜈蚣,而非專門飼養的毒蜈蚣。
木香定睛去他的鈴鐺,其實奧秘並不在於他的鈴鐺有多特別,應該是他的鈴鐺散發出了一種氣味,引的蜈蚣紛紛從洞裡爬出。
聽過有的人可以將雌性動物身上的某些東西提煉出來,引的雄性動物爲它追逐打架,以命去博。
瞧瞧現在這些蜈蚣爬過的地方,即便是那些已死的人,它們也不放過,將那些屍體咬的體無完膚。
木香的手慢慢攥緊,低聲對嚴忠道:“找機會衝出去,只要衝出去,就有機會!”
嚴忠緊盯着木坤,頭也不回的道:“你衝,我在後面掩護!”
何安急的不行,“你們倆說什麼呢,蜈蚣都要殺過來了,還不快拿火燒!”
木香跟嚴忠均是一愣,差點忘了,蜈蚣不喜光,有火不就好了。
嚴忠快速奔向最近的一隻燈,一劍將燈揮在地上。
油燈點着了紙燈罩,呼的一聲,火勢竄了起來。幾隻靠的最近的蜈蚣,被突然而至的大火嚇到,掉頭就跑。
其他地方的蜈蚣卻無動於衷,依舊朝着剩餘的,還活着的人進攻。
木坤笑的猖狂,“放火燒?你們以爲能燒的完嗎?”他手中的鈴鐺越搖越快,聲音漸漸變的詭異,那羣蜈蚣在停了片刻之後,突然動了,再動起來,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何安看的頭皮都麻了,“快拿火燭,快拿東西燒,要不然,咱們拿赤貂的血,
來滅掉它們!”
何安自以爲出了個好主意,話音剛落,只覺得手腕一痛,“哎呀!你這小東西,不肯放血就直說,幹嘛要咬人!”
赤貂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以爲它血很多嗎?又不是水做的,那天劃的傷還沒好呢!
木香快被他氣笑了,“這麼多的蜈蚣,你把赤貂的血放完了,也不夠滅的,嚴忠快找個東西製成火把來燒!”
嚴忠點頭,直接扯掉帷幔,找了根掉斷的桌腿,捆吧捆吧,當成火把使。
木坤冷笑,“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看你們能防得了多久!”話雖如此說,可他心裡也着急的很,若不是先前赫連晟將他打傷,此時,他又何需不敢上前與嚴忠拼殺。
宮裡禁衛森嚴,能調來這些死士也是不易。本來也沒指望,死士能殺了木香,只想用他們拖住嚴忠等人。
哪知嚴忠殺紅了眼,竟讓他們白白死了。
火把揮舞之下,很快點燃了周圍的木質傢俱,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可是宮殿太大,嚴忠護着他們二人,退了又退,卻無法退到門口。
更不好的情況是,在他們身後,又涌出來一批蜈蚣,想必是住的遠,才聞到那鈴鐺發出的氣味,來的晚,卻不如來的巧。
成功阻斷了木香等人的後路,讓他們退無可退。
嚴忠急紅了眼,“夫人,屬下滾過去,你跟緊了!”
“不行!”木香一把揪住他,“再另想辦法!”她沒有讓部下犧牲,以換取自己生存的嗜好。
於她來說,嚴忠在是赫連晟的部下之前,首先他是個人,只要是個人,性命都是寶貴。
嚴忠看着越圍越近的蜈蚣,急的不行,“沒有辦法了,何安,你攔住夫人,我滾過去,若是滾的快,不會被咬,只要開出一條路,你們就往外衝!”
何安在着急之下,也沒了主意,既不知道該怎樣反駁嚴忠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阻止他。
木坤巴不得嚴忠死,嚴忠一死,即便沒有這些蜈蚣,他也一樣可以殺了他們。
“不能過去!”木香還要再攔,嚴忠忽然一把推開她,將她推給何安,把劍一收,就要滾過去。
突然,就在此時,宮殿頂上的氣窗,飛下來一隻金色錦雞,如一道金色閃電,嗖的一下,墜到地上。
二話不說,對着地上的蜈蚣,一陣猛啄,一口一個,吃的那叫一個快,眨眼間就已經消滅十幾只。
剩下的蜈蚣一見天敵降臨,停了下之後,迅速調頭就跑。慌不擇路的情況下,有的竟直奔錦雞腳下而去。
木坤大驚失色,眼看着就要成功,怎麼突然飛進來一隻雞。
他扔掉鈴鐺,揮劍便要攻上去,砍死那隻錦雞。
然而就在此時,他忽覺臉上一陣刺痛。
鑽心的痛,好像有人拿了把刀,在一片片的削他的臉皮,連着筋,帶着血肉,一刀一刀,深入骨頭。
“啊!我的臉,我的臉!”劇痛之下,木坤丟掉劍,捂着臉,在地上翻滾,慘叫聲差點掀翻屋頂。
突然而來的變故,急轉之下的戰勢,令木香等人看的,直吞口水。
特別是木香,這是怎麼個情況,她看這隻雞,咋那麼眼熟呢?咋那麼像老家的那隻驕傲的大公雞呢?
錦雞這會可顧不上她,一個勁的啄蜈蚣,跟餓了幾百年似的。
赤貂在木香懷裡,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動物對危險的預知,遠比人類要靈敏的多,當感覺到那些噁心的爬蟲消失不見了,它立馬從何安懷裡溜下來,快步跑到錦雞身邊,圍着它打轉。
木坤的慘叫聲,沒人理會,嚴忠揪到空檔,跑去打開殿門。
木香站在那,目光十分平靜的看着木坤瀕臨死亡的狀態,“你這種人,活着糟蹋陽光,死了糟蹋地府,應該打散你的魂魄,讓你形神俱滅纔對!”
可惜啊,她不是捉妖的法師,活人可以打死,魂魄要怎麼打,她可就不知道了。
木坤因爲太疼了,五官變的扭曲猙獰,他趴在地上,雙手顫抖着,臉上的肌肉也在顫抖,“我……我……我不會死,我是不會死的,不可能,這世上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會死!”
他顫抖着爬起來,無意中踩到地上的鈴鐺,一股難聞的氣味,從鈴鐺裡散發出來。
這讓大都已經退回洞裡的蜈蚣竟又像瘋了似的,一個接一個的衝了出來,目標直奔着木坤而去。
木坤感到一股寒意,朝他逼了過來。
再一低頭看見被自己踩碎的鈴鐺,立即明白了,顧不得臉上鑽心的疼,轉身就要殿裡跑。
竇皇后爬起來之後,一直躲在一邊,不敢靠近他們,此時看見木坤要跑,不顧廉恥的就要貼上去。
今日一戰,她已完敗,此時若是逃走,再從她宮裡的密道走出來,一樣可以光什麼事都沒發生,她依舊是皇后,區別在於,她沒能殺了木香,僅此而已。
日後殺她的機會,還多的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她在皇后的位置一日,總有一天,能殺了她。
竇皇后是這麼想的,可是現實卻是殘忍的。
木坤並未打算救她,但是在身後的異動越來越近進,他眼中殺機頓現,突然伸手,拽過竇皇后,一把將她往後推去,將她推倒在地,仰面摔進上百隻發了瘋的蜈蚣堆中。
只是眨眼之間,成羣的蜈蚣便爬上竇皇后全身,從耳朵,從鼻子,從嘴巴,從眼睛,但凡是個洞,蜈蚣便瘋了似的往裡鑽,誓要找到讓他們瘋狂的氣味來源。
木坤沒有回頭看一眼,手摸在一處機關上,身影一閃,溜了進去。
何安怒道:“主子,不能再讓他跑了,此人非除不可!”
“跑不了,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但是密道出口較多,就算咱們追上去,也難保他不會另選一個出口逃走,這樣,你趕緊通知薛遠之等人,讓他們務必守住京城出口,”話雖這樣說,但木香還是絞盡腦汁的猜測,他進了密道之後,最有可能逃去的地方是哪。
從偏殿出來,只見臺階下,殿外的地上,躺着幾個侍衛的屍體。
薛遠之與廉敬等人,都快急瘋了,可是在木香進殿之前,曾揹着所有人,給他們下了死令,如果有異常情況,他們務必守着唐皇的寢宮,不可讓任何人進入,誰都不可以,違者,格殺勿論。
當看見木香平平安安的出來,他們都鬆了口氣,薛遠之領了木香的命令,在去通知守城士兵,同時,派了加急密令,到御林軍中,讓他們前來繳清宮中餘孽。
此次宮亂,並不嚴重。有赫連晟守在邊關,不存在外患,頂多是幾個不知死活的人,想抓她,以威脅赫連晟。
又等不得好時機,所以才挺而走險,冒了這天下之大不爲。
木香快步趕去唐皇宮外,卻見唐焱跟唐墨都在,唐焱似乎受了傷,唐墨正在擦拭劍上的血,在他腳下,躺着一個人。
如果木香沒記錯,此人是唐墨身邊的近侍,她曾經見他跟着唐墨進進出出,只是這人怎麼會死在唐墨腳下。
“他跟了我幾年,他是皇后的人,今日妄想趁亂衝進父皇殿內,死有餘辜!”
唐墨話語中,多了些戾氣,不似他平日裡的與世無爭,和那副生意人的笑臉。
木香恍然發現在,唐墨在變。她看着唐墨,神色不明,“你變了!”
唐墨笑,笑容有幾分淒冷,“誰人不變,你不是也變了嗎?以前說不稀罕皇權富貴,不喜權利鬥爭,更不喜歡後宮的這些爭鬥,可現在呢,你爲了他,竟可以將那麼些不喜歡的東西,當做自己的事業去做,爲了一個男人,你能做到這等地步,我爲什麼不可以?”
這麼久以來,唐墨第一次直視着木香的眼睛,既然不能置身於世外,那便與她並肩作戰吧。
這一世,投胎做了皇子,註定逃不過宮廷之爭,皇位之爭,與其做她的對手,跟她爭利益,惹她討厭,倒不如做個能守護她的人。
唐焱此次也正視唐墨的變化,一個總是沒有存在感的人,忽然有了存在感,不妙,大大的不妙。
木香看着他們二人,忽然,她笑了,“我這個人做事,從不需要那些所謂的理由,我憑的是心,至於你說的不喜歡,其實也對,但我更喜歡你說的另一句話,人都是會變的,有的人變好,有的人變壞,但願你是變好的那一個,而不是變壞的那個!”
唐墨認真的看着她,認真的說道:“於你,我不會變壞!”他這話說的很深,不知內情的人,不會懂得他話裡的意思。
好與壞,是相對的。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相對於木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變壞,因爲他永遠不可能害她。但對於另一些人,他可能就要成壞人了,跟別人搶東西,再怎麼小心翼翼,都會惹怒對方,因爲你搶了本屬於他的東西,他能不跟你急嗎?
木香知道他話裡有話,懶得搭理他,“皇上怎麼樣了?可別這個時候掛了,再怎麼着也得撐上幾天再說!”想起唐皇跟她說的話,她忽然覺得壓力山大啊!難道他老人家就不怕,她一個不高興,捅了南晉的天嗎?
唐焱正在想唐墨話裡話外的意思,冷不防被她這一番刺激的,一連咳了好一會。天底下,敢這樣詛咒皇帝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唐墨神情也很古怪,但還算承受能力好,沒有過激的反應,雖然裡面躺着的人是他老爹,“皇上沒事,也沒受到驚嚇,還好你事先吩咐薛遠之等人,在外攔着,否則後果就很難說了。”
木香又來了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我只是爲了以防萬一,畢竟誰也猜不到在木坤會何時動手,唉!讓我現在包袱背的重,說到底,我還是爲了我娃他爹,纔不是爲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現在看起來好好的,說翻臉的時候,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會翻臉,老孃才懶得同你們爲伍呢!”
“咳……你能不能不說這種氣死人的話,本王再聽你說下去,指定氣絕而亡,”唐焱忍俊不禁,捂着嘴,笑意卻藏不住。他聽着這話,總覺得有那麼點女兒家生氣時的小姿態,不僅不讓人生氣,反倒叫人聽着心裡軟軟的。
唐墨沒有注意他的神情,他看着木香氣呼呼的模樣,聲音低沉的連他自己都覺出了異術,“誰敢跟你翻臉,那樣豈不是找死嗎?本王還沒活夠,離死還遠着呢!”
木香扭頭要走,臨走了回頭看他一眼,“你們倆個,去召集大臣,該怎樣商議,那是你的事,本夫人要回去休息了,被他們一攪合,我連午膳都沒吃呢!”
唐墨跟唐焱再度無語,這種時候了,也只有她能想到吃的。
就在她要邁出殿門時,唐焱又想起一事,再度叫住她,“敢問襄王妃,可知玉璽在何處?”
木香停下腳步,回頭調皮的衝他眨眨眼睛,“你猜!”
唐焱擡起的手,就那麼停在半空,僵住了。臉上的神情,跟他的手一樣,瞬間凝固。
他也就那麼一問,沒指望她會回答,可是更沒想到她會如此作答。
這兩人的心哪,就那麼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飄忽不定。
出離唐皇的宮殿,頭頂的陽光份外溫暖,木香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餘光瞥見不遠處,赤貂寸步不離的跟着錦雞,它走哪,赤貂就跟哪。
一面跟,還一面好奇的歪着腦袋看它。
何安見木香走出來,急忙將馬車趕了過去,由嚴忠跟廉敬親自護送。
城外的御林軍也及時趕到,吳青分了一隊人,護送木香回府。
這等陣仗,實在威武。
還沒走到宮門口,路邊突然出現一羣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是先前宮宴時的那羣豆蔻嬪妃。
她們見木香的馬車來了,齊刷刷跪了一大片。
“肯請王妃高擡貴手,莫要讓我們殉葬!”
“我們不想死,王妃救救我們!”
“王妃若是肯放過我們,我等願做牛做馬,報答王妃的大恩大德!”
她們回宮之後,突然聽說宮中有變,她們也不傻,趕到殿外時,見殿門大開,襄王妃帶着人出來了,卻不見皇后。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們哪能不明白其中關聯。
也猜測,唐皇是不是給了她什麼密令,一想到殉葬,她們當然害怕了,所以才堵在這裡。
木香坐在馬車裡,抽着下巴,盯着眼前一雞一貂,可是她的小貂兒卻盯着錦雞,理也不理她。
木香戳了戳錦雞的小腦袋,“你說說,我要不要饒了她們?或者真的讓她們去殉葬?唉,我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看她們年紀輕輕的把命送啊!”
錦雞高傲的仰起脖子,纔不理她。
跑那麼遠的路,就爲了給她捉蟲子,已經夠好的了,都沒計較把它丟在老家的罪過呢!
木香見它梗着脖子的小樣,覺得特好玩,使勁揉了揉它的腦袋,把它頭上那幾根漂亮的毛,揉的雜亂不堪。
赤貂看着也覺得好玩,也伸出小爪子,沒敢揉錦雞的頭,而是去揉它的肚子。
錦雞瞪着一對小眼睛,憤怒的瞪着一人一貂,撲騰着翅膀飛了出去,落在馬車頂上,離遠些,總不會再被他們蹂躪了吧!
馬車裡玩的不亦樂乎,可苦了外面跪着的美人們,心驚膽戰的等着馬車裡的人發話,更不敢出聲催促,生怕再惹怒了她。如今馬車裡的這個女人,可是比皇后的權利還大。
錦雞不在,木香也不跟赤貂玩,微微挑開了簾子一角,聲音冷冷的對他們說道:“你們是皇上的妃嬪,如何待你們,那是皇上的事,皇后一黨,竟敢在宮中埋伏死幹,意圖對皇上不利,如今皇后已伏法,皇上肯定不喜歡再有人爲皇上說情,更不喜歡朝中再有皇后的同黨,你們中的某些人,家中也不乏皇后的支持者,本夫人放你們出宮一日,該怎麼做,你們心裡自然清楚,不必本夫人多說,總之,本夫人不喜歡聽到有人爲皇后聲討,更不喜歡一心二用之人,尤其是牆頭草,從今天起,若再有人犯了這三樣其中的一樣,你們就去準備隨時殉葬,百年之後,皇上總需要有人陪着!”
說完,她便放下簾子,再不看她們。
這些個女子也是心思通透的,襄王妃是讓她們回去勸降各家的爹爹或者兄長,只要他們肯支持襄王妃,不再管皇后一脈的死活,就會放他們一馬。
衆女人齊聲道:“王妃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了。”
出宮之後,廉敬對木香佩服不已,不費一兵一卒,便將朝中衆多黨羽拉攏過來。爲了生存,這些女子肯定會拼上性命,去求得母家支持。同樣的,這些京中勢力,會更忌憚襄王妃,每個人都會在心裡把木香當成閻羅王,又敬又怕!
木香隨意道:“我也就那麼隨口一說,給她們一個臺階下罷了,真不是我的籌謀!”
廉敬一個步子沒邁穩,差點撞在馬車上。
隨口一說?真的是隨口一說嗎?她的隨口一說,可是動搖了朝中諸多在臣的立場啊!
木香在看見錦雞的一刻,就知道劉二蛋他們到京城了,至於錦雞是如何到的皇宮,她到現在也沒弄懂,難道這傢伙跟白鷹一樣,也有靈性,怎麼有靈性的小東西,都被她碰上了呢!
馬車順便回到襄王府,剛一進門,就見院裡有人在打架。
這打架的兩人,她都認得,一個是唐鑫,另一個竟是一段時日不見的劉二蛋。
男娃長的就是快,這纔多久,劉二蛋竟比原先長高了一個頭,站在唐鑫面前,也比唐鑫高了半個頭,而且身板倍壯。
大概是爲了打架方便,脫了上衣,麼冷的天,居然只穿一件夏天的小背心。
兩條胳膊跟鋼鐵似的,肌肉有型的突起,有棱有角。背心露出的胸口,也是一塊一塊,跟畫出來的一樣。
臉型也變了些。從前還帶有一點稚嫩,經過這兩個月,突然就成熟了起來。
他相比,唐鑫就顯得瘦弱多了,也白多,嫩多了。
木香進門之時,劉二蛋剛把唐鑫一腳掀翻在地,正要撲上去,往死裡揍她。
彩雲見木香回來,滿眼的興奮,遮都遮不住,“姐姐,姐姐,二蛋來了!”
她說的第一句話,不是告訴木香,他們二人在打架,讓木香去拉架,而是重複重複再重複的告訴她,劉二蛋來了。即便,木香已經看到了,她還是要說。
木香伸出食指,推開她的臉,她這個妹妹,就算高興,那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吧!
何安衝上來,拉開劉二蛋,再指着一衆看熱鬧的人,“你們也是,怎麼看着他們打架,也不攔着點,今天在宮裡就夠驚險的了,回府了,也不叫夫人清靜清靜!”
“宮裡?宮裡怎麼了?”唐鑫出宮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去買了東西,送到襄王府,想親自交給彩雲。
好不容易把彩雲等來了,想把買的鐲子給她戴上。彩雲不肯要,他又想給她戴上,這一拉一扯的,他沒有多想,哪知身後突然衝出來一個小子,上來就給了他一拳。
他是皇子,是天之驕子。
怎能忍下這口氣,身旁的家僕要衝上來幫架,但被他阻止了,因爲他看見彩雲擔心的眼神,想了想,那就豁出去了,跟他打一架,如果能引得彩雲的心疼,那也是不錯的。
木香不理他,只顧看着劉二蛋,“你啥時候來的,就你一個人嗎?”
劉二蛋靦腆一笑,把憤怒先放一邊,對她說道:“不止我一個,還有胖妞也來了,她想進京城看看,本來大梅也想來的,可是王喜哥那邊走不開,而且,她也有身孕了,更是走不得,所以就沒能跟着一起來,還有一個人也跟在我們的馬車後面,是趙家的趙修文還有蘇秀,他們倆人一起來的。”
“哦?他們倆個也來,現在在哪呢?”到京城的這些日子,木香可是一次也沒想起過他們來,都快忘了還有他們這一號人。
“趙修文拖了好多關係,後來又求了王阿婆家的姨娘,給她牽線搭橋,聽說謀了個獄典小吏的差事,至於住哪裡,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胖墩跟着我來了,在廚房吃飯呢!”
木香點點頭,“那錦雞是怎麼回事,它怎麼會突然跑去宮裡。”
“它跑宮裡去了?”劉二蛋也很驚訝,“我還以爲它丟了呢,它跟着我們走,天天就待馬車,今早上忽然飛出去,就找不見了,我們找了好久,還在原地等了一個時辰,後事胖墩說,它認路,要是想回來,自己會找回來的。”
木香點頭,看來錦雞是自己飛去宮裡的,肯定不是迷路誤打誤撞,而是心有靈犀?
唐鑫擔心宮裡的情況,可又不願就這麼走了,再度忍着怒氣,努力使自己語氣平靜的問道:“請問襄王妃,宮裡到底怎樣了?”
木香終於看他了,卻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你來我府上幹什麼?該不會是來打架的吧?”
“誰打架了,明明是這個野小子莫名其妙衝上來,對本王動粗,他是活膩了嗎?”提起這事,唐鑫就一肚子的火,他是皇子,怎麼什麼人都對他不待見,對他示而不見呢!
劉二蛋也不服氣,站出來反擊道:“我莫名其妙嗎?根本是你對彩雲意圖不軌,打你都是輕的,再敢胡來,我纔不管你是不是皇子,我照打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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