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竹更羞澀了,頭也垂的更低了,“聽我爹說,四皇子的病只要好好養着,就不會有事,四皇子才情卓越,氣宇不凡,京城中誰能得四皇子的青睞,那是幾輩修來的福氣呢!”
說老實話,她就是看見四皇子在這裡坐着,纔會過來的。木香是什麼人,她一點都不關心。從前她也崇拜愛慕過赫連晟,但是後來人家成親了,她也不是死心眼子,反正自己的樣貌也不頂尖,送上門去人家未必要。
所以呢,還不如將心思放在其他幾位皇子身上。
六皇子年紀比她小,那就只有五皇子唐墨跟四皇子唐焱最合適。
唐墨眼光高,身份也高,朝中只要有眼力見的人,都看的出唐皇另有用意,只是大家嘴上不說而已。
要是能進五皇子府,就算做不了正妃,混個側妃噹噹,也是很不錯的。
可惜,人家眼光高,看不上她。這不,現在湊到唐焱身邊來了。
紅葉心思一動,跟着附和道:“既然你傾慕四皇子,不如就在這裡坐坐,也好陪着四皇子聊聊天,順便照顧他一下。”
宋雨竹滿眼的驚喜,“只要四皇子不嫌棄,雨竹自然是願意的。”說着,她捧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唐焱面前,“四皇子請用茶!”
木香跟紅葉看到這一幕,同時轉開臉去。
看來這位宋小姐,不止是屁股大,腦洞也很大呢!
人家病成這樣了,你不說端杯暖水,噓寒問暖,開口就讓人喝茶,瞧他這個樣子,像是能喝茶的嗎?
這時,宋雨竹身邊的婢女拉了她一下,在她耳邊低語了什麼,宋雨竹馬上改了口風,“是雨竹冒失了,四皇子身子不適,又直咳嗽,該喝溫水纔是,雨竹家裡有味奇藥,對緩解肝肺損傷,四皇子若是不嫌棄,雨竹回去就親自送到府上去。”
木香瞄了眼她身邊的婢女,只見她低眉垂目,眼神專注的看着自己的腳面,態度姿勢都很標準,挑不出一絲一毫的毛病。
額前留着長長的留海,遮住了大半個臉蛋,也看不清具體的長相。
唐焱快受不了這女人的熱情,身子往旁邊躲,極力要避開這具豐饒的身子,“多謝宋小姐關心,本王府裡不缺藥材,再說,本王這病已經沒治了,連郎中都不清楚本王還能撐多久,一切聽天由命吧,本王也不敢拖累旁人,自己命不久矣,這是天數,若是再連累旁人,是會遭天譴的。”
宋雨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殿下何出此言,能嫁給殿下,是很多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殿下心中不願,那就算了,何必詛咒自己呢!”
唐焱笑容雖然慘白,但依舊優雅,“本王說的是事實,絕非故意詛咒自己,姑娘信也好,不信也罷,本王還是一樣的說法。”
木香又瞄了眼那婢女,發現她表情仍舊無異,但直覺告訴她,這丫頭很不尋常,女人的直覺有時是很準的。
想試一試有沒有問題,也很簡單。
“哎呀,”木香突然叫了一聲,神情有些痛苦。
她這一叫嚇壞了紅葉,也嚇壞了正在主廳裡的赫連晟,虧得他聽力絕佳,一聽見她叫喚,飛也似的奔了過來。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個郎中過來瞧瞧?”赫連晟緊張的心跳都停了半拍,手心都溢出冷汗來了。
唐焱在不知不覺中,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看見赫連晟奔了過來,他又默默的將提起的心放了回去。
木香捂着肚子,皺着眉頭對赫連晟搖搖頭,“不必請郎中了,就是腿抽筋,撐一撐就好了。”
抽筋是真事,缺鈣自然就抽筋了。她雖然吃的好,吃的多,每天不是魚湯就是骨頭湯,天天變着法的補鈣,但是不曉得爲什麼,夜裡總是抽筋。
這幾日赫連晟睡在身邊,她夜裡抽筋,稍微一動,赫連晟就醒了,起身給她揉腿。
所以她這麼一說,赫連晟急忙中蹲下身子,給她揉捏小腿。
襄王這一舉動,震驚了所有人。
別說他是襄王,就算是個普通的男人,也不可能當着外人的面,單膝跪於妻子面前,這是對男人自尊的侮辱,對這個以男子爲尊朝代的侮辱。
木香也嚇了一跳,平時關上門,在自己屋裡,他要怎麼樣,她都欣然接受,可是現在不一樣啊。
好多朝臣,好多他的部下,都在看着呢!
“別,你快起來啊,我撐一撐就沒事了,”其實她想說,她只是故意要試探某人的反應。
赫連晟卻不動,反而按住她撥弄的小手,專注的捏着她的小腿,“不揉一下怎麼成,你別動,很快就好了。”
其實他又怎能不知木香真實的意圖,不知她是裝的呢!
木香有些彆扭的坐着,餘光掃到那婢女,神情倒是沒有變化,但是緊緊攥起的手,還是泄露了一些秘密。
木香忽然笑了,“宋小姐的這位婢女,似乎不高興啊,是不是我府中的哪個下人得罪她了?”
那女子身子一怔,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緊攥着的放開了。
宋雨沒想到,她會把話題扯到她家婢女身上,趕忙道:“沒有的事,這丫頭是從小跟我長大的,被我慣壞了,她從來都是這個樣子,不喜歡笑,性子冷的很,還請襄王妃看在雨竹的面子上,別跟她一般計較。”
那婢女低着頭跪在那,脊背挺的筆直,嘴巴也緊緊抿着。
紅葉從中打圓場,“好了好了,今日是彩雲妹妹大喜的日子,莫要爲了不相干的事,壞了氣氛。”
赫連晟緩緩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四皇子坐在這裡怕是不方便,何安,將四皇子請進去,外面風大,別把他吹壞了!”
唐焱嘴角狠狠的抽了下,不就是看他坐在這裡跟木香聊的太多,所以不高興了,至於用這麼狠的話來諷刺他嗎?
“本王先進去了,本王還要多謝襄王妃的關心,王妃的心意,本王心領了,但是本王的婚事,還是不勞王妃掛心了,”唐焱笑的風華無限,在木香兇巴巴的瞪視下,昂首闊步去了主廳。
木香暗知不妙,正要拉着紅葉離開赫連晟身邊,就聽見他陰測測的聲音傳了過來,“你關心他做什麼?他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不必你替他操心,你只需操心我跟孩子就足夠了。”
“明白,我就是逗他玩嘛,誰會關心他嘛,”木香一臉討好的笑,抱着赫連晟的胳膊,什麼矜持,早甩到十萬千里之外去了。剛剛因爲他蹲下捏腿升起的感動,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赫連晟稍稍有點滿意了,捏了下她的俏鼻,“他那個人鬼心眼比馬蜂窩的窟窿還要多,你少跟他打交道,也別看他風一吹就倒,就以爲他隨時都會斷氣,放心,沒有個十年八年,他還死不了。”
沒有誰比他更瞭解唐焱,十年前他是這個樣子,十年後,其實他還是這個樣子,好不了,也死不掉。稍微操勞多一些,就得回牀上躺個十天半個月,躺過了,從鬼門關走一遭,就又回來了。
他也習慣了在人前,總是一副隨時會掛掉的樣子,說是以此博同情也好,說他善攻心計也罷,總之,他這人最喜歡利用自身的弱點,達到對他最有利的目地。
“真的嗎?可我看他病成那樣,說實話,彩雲定親我本來不打算請他的,萬一中途出個什麼意外,就那晦氣了,”木香搖頭嘆氣,原來連她都沒看清唐焱此人,害她白白浪費了那麼多的同情。
紅葉萬分的無語,這丫頭變臉還真是快,唐焱要是在這兒,怕是又要氣的吐血。
宋雨竹也很意外,看看襄王,又看看襄王妃,再想想剛纔唐焱對待自己的態度,小丫頭唉聲嘆氣。
離開木香等人,宋雨竹跟婢女進了涼亭,挑了處人少的地方,坐在那,正好可以看見主廳裡面的情景。
唐焱正臉色蒼白的應對各方向他請安的朝臣,如果不是那一臉的蒼白,不是佝僂的腰枝,怎麼說,他也算得上南晉數一數二的美男子。
婢女見她嘆氣,捧上一杯香茶,滿眼狡黠的靠了過來,“小姐嘆氣做什麼,今日 大好的機會,小姐可以見到四皇子,若是錯過今日,四皇子留在府裡休養,怕是很難再見到他,您與其坐在這裡唉聲嘆氣,還倒不如主動出擊,興許還有一線希望呢?”
“一線希望?”宋雨竹睜大了眼睛,“可是……可是我能做什麼?剛纔示意都那麼明顯了,他根本沒反應,現在人這樣多,要是我做的太過,定然會招來嘲笑,傳出去,我跟爹爹都沒臉做人了。”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婢女說的不錯,今日是個好機會,唐焱平時不怎麼出門,就算是出門,也是辦完事就回,她哪有機會與他單獨相處。
可是當着這麼多的人面,她又能做作什麼呢?
婢女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宋雨竹的聽着,先是困惑,後又搖頭,最後是爲難的點頭,看樣子是被說動了。
今天,襄王府的廚房,也是忙的熱火朝天。
中午宴請的人,非富即貴,在菜色上,全都馬虎不得,請宮中御膳房的人來主廚,是再好不過的。
陳媽可不敢攬這個活,大官們的胃口,她可伺候不來。
要用的菜,需要的原料,早都送來了,偶爾也有漏掉的,需要臨時去採買。
這不,預算中的羊肉,竟然不夠,長生在廚房裡急的不行,不得不臨時再去通知人,現宰活羊。
折騰了半個時辰,才匆忙趕回,因爲羊肉較多,他一個人拿不下,那屠羊坊的老闆就讓店裡的夥計幫着一起送回來。
羊肉從後門搬進廚房,一路上碰到不少人,還有不少店中的夥計,也在幫忙,其中就有牛子衿。
這人一多,你走過來,我撞過去,擠來擠去,等到長生把肩上扛的羊肉放到井沿邊時,再回頭尋找那幾個送羊肉的夥計,卻已經瞧不見他們的人影了。
但是羊肉就放在他腳邊。長生以爲他們是送完羊肉,回鋪子去了,也就沒在意。
也正因爲進出的人多,廚房的後門即便有人看守,也是一樣的混亂。
小五從後面猛的一拍長生的肩,“哎,長生,你站這兒幹嘛,陳媽在裡面叫你呢,還不快進去!”
小五進了宮,越來越像個太監。從前雖然閹了,但行爲舉止,跟正常男娃無異。可現在一擡手,一轉眼珠子。小蘭花指翹着,小眉眼拋着在,十足的太監模樣。
長生有些不習慣他的碰觸,呵呵笑着,往後退了幾步,“哦,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你還不去前面伺候主子嗎?別總在這裡待着,人來人往的,小心碰着你。”
小五本來是不打算跟他多聊的,但不知爲什麼,一聽到長生關心的話,他就忍不住將長生拖到一邊,小聲問他道:“聽說你媳婦跑了?跑了也好,那種水性揚花的女人,不要也罷,宮裡頭多的是仙女似的姑娘,今天就來了不少幫忙的,你仔細看看,要是看中哪一個,跟兄弟說,兄弟一定替你搞定。”
長生正糾結他抓着自己的手,一聽他竟是要給自己介紹媳婦,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今天是彩雲跟劉晨的大好日子,你操心我做什麼,還有好多事要忙活呢,咱們還是幹活去的好。”
他作勢要走,但又被小五拉了回來,“說了別急嘛,今天來幫忙的人多,你不幹自然有人幹,兄弟跟你說正經的,噯噯,你瞧那一個,身材纖細,她是御書房的掌事丫頭,還有那一個,個子好高,身材也不錯,就是動作爲粗魯了些,像……像個男人,不過配你正好,從前小草就是太小女人了,一點主見都沒有,你就該找個有魄力的媳婦,怎麼樣,你要是看上她了,兄弟去給你說媒如何?”
長生快被他逼瘋了,“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有話直說,別拐彎抹角,盡說些沒用的,你要再不說,我可得走了啊!”
天哪,他可是看清小五最後指的那位宮女,臉蛋倒是挺清秀,可是那個子,比他還高,肩膀也寬的很,真的很像男人,但是人家有突有凹,那胸跟屁股,總不會是假的吧?
小五搓着手,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他,才面帶爲難的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個……我在宮裡有個相好的宮女,我在京城給他買了個小宅院,其他的傢俱都置辦好了,就缺一張圓桌,我也知道,你們店裡的桌子早就預定出去了,要是排隊買的話,得等三個月,你看,能不能給我通融通融,加塞一張圓桌?”
“我當什麼事呢,”長生鬆了口氣,真是被他弄的緊張出一身汗,“就這點小事,你派人傳個話給我就行了,哪用得着搞這麼神秘,既然是你的好事,做兄弟的當然會支持,這樣吧,到時你記得請夥計們吃個飯,算是他們的加班費,就成了。”
“就這麼簡單?我還以爲你會不同意呢,”小五喜出望外。
“你也算襄王府的人呢,你要置辦宅子娶媳婦,我們當然得支持了,要是夫人知道了,說不定還會包個大紅包給你呢!”
“別,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夫人,我怕傳出去,對襄王府的名聲不好,”他是太監,就算有了相好的,也是地下戀情,不能公開,否則就會成爲全京城的笑柄。
他跟那宮女也十分的小心,每次進出,都會刻意避人耳目,儘量不被人發現。
長生了然的點點頭,“你既然不想讓人知道,那我便不說,做兄弟的也希望你幸福。”
“我當然幸福了,倒是你,怎麼樣,看上那位姑娘了沒有?”小五拍拍他的肩,又指向剛纔寬肩膀的女子。
“看上什麼呀,別瞎說,快乾活吧,”長生笑着打掉他的手,當他轉身要去廚房的時候,忽然看見那個寬肩膀的女子,行爲有些不對勁。
他趕緊戳了下小五,“你看見沒有,那個女子,剛剛從水井邊走過,我好像看見她朝井裡,扔了什麼東西。”
“啊?扔東西?會不會是她不小心把東西掉進去了,走,咱們過去看看。”
“嗯!”
兩人跑到井沿邊,扒在那瞧了好一會,只看見清澈的井水,別的什麼也沒看到。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我瞧這井裡,什麼都沒有嘛,”小五瞪大了眼睛,看了好一會。
長生也納悶了,“可是我明明看見她,丟了什麼東西在井裡,還是白色的呢,今日皇上跟諸位皇子們都在,還有朝中大臣,都是咱們南晉最重要的人物,可千萬出不得閃失。”
聽他這麼一說,小五也緊張了,“照你這麼說,還真得多多留意才行了,要不這樣吧,我去把吳青找來,他今日負責府裡的安全,告訴他,比較保險一點。”
長生點了點頭,“也只有這樣了,希望這水不要出問題。”
小五到前院去找吳青,長生也不能閒着了,提了羊肉,就準確幹活。
就在他們走開之的,一個紅色身影,一蹦一跳的跑到井沿邊。
然後,它撅起屁股,對着水井,撒了泡尿。
這一泡尿,可真夠大的,憋了好久,終於可以放個痛快了。
陳媽正從廚房裡面出來,一看見赤貂撅着屁股對着井水撒尿,嚇的差點大叫出聲,“哎喲,小祖宗啊,你,你怎麼能在這裡尿尿,這下可完了。”
還沒等她奔到井邊,赤貂已經逃開了。
一泡尿而已,根本也看不情,井水那是井水,誰會想到,一隻貂在裡頭撒尿了。
長生聽見她驚呼,連羊排都沒放下,就奔了過來。
同時趕過來的,還有到後院查看的吳青。
今日大飛也從軍營回來了,一段日子的鍛鍊,大飛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充滿了陽剛之氣。
他跟何安一起奔過來的,還沒到,粗獷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你們都趴在這裡幹什麼呢?井裡出寶貝了嗎?”大飛鬍子都沒刮,乍一看見他,把陳媽嚇了一跳,“我的天,你過來喝喜酒,至少也該打扮一下,瞧瞧這鬍子,這頭髮,多外沒收拾了!”
大飛一臉滿不在乎,“又不是我成親,我收拾個什麼,對了,你們在看什麼?就不能跟我說說嗎?”
“沒什麼,都回去幹活吧,一點小事而已,”陳媽擔心大飛那張嘴,要是被他聽見,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呢!
大飛不相信,“咋會是小事,我明明聽見你叫了一聲。”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哪那麼多事,還不快去幫着前院的擺桌椅板凳,你呀,非得讓夫人罵幾句,才知道要乖一點,”陳媽懶得跟他解釋,乾脆把他罵走了爲算。
大飛抓着頭,不情不願的往前院去了。
等他走了,陳媽纔對長生跟何安道:“我剛纔沒敢說,怕他嚷嚷,剛纔赤貂撅着屁股,在井裡撒了泡尿。”
“啥?它在井裡……”長生大聲驚呼。
陳媽急忙捂住他的嘴,“臭小子,你叫什麼,難道你想讓全府的人都聽見哪!”
何安最淡定了,“尿都尿了,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咱們就當沒看見,該幹嘛幹嘛去。”
這回輪到陳媽驚呼了,“啊?可……可是,萬一這水有問題咋辦?”
“不會有問題,赤貂不是普通的動物,它渾身上下都是寶,想必……這尿也是好的,要不咱們誰喝一口,若是沒問題,再拿來做飯?”被陳媽一說,他心裡也沒底了,萬一毒壞了皇上,就是謀殺,那可是得凌遲處死的。
長生看了眼那水,“要不……還是我先喝吧!”
他拿了水桶,打了一小桶上來,只見井水清澈透明,並沒什麼變化。
陳媽搶過井邊擱着的水瓢,“還是讓娘先喝吧!”她怎麼捨得讓兒子冒險。
“不行,我身強體壯,就算喝壞了,也可以抵上一陣,”長生一把搶過水瓢,死也不讓陳媽先喝。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府裡的事情還多着呢,我喝壞了,廚房的活有啞婆幫我幹,可你要是喝壞了,作木工坊就沒人的主事了,”陳媽又要去搶水瓢。
何安十分無語的,看這母子倆爭來爭去。
也沒人說,這水就有問題啊,他們娘倆至於嗎?
他正要說話,憑斜裡伸出來一隻大手,一把奪過水瓢,二話不說,舀了井水,就往嘴裡灌。
長生幾人,一動不動的看着那人喉嚨滾動。
來人喝完了水,用袖子一抹嘴巴,好笑的看着他們幾人,“我說你們也真是的,喝水而已,至於推來推去的嗎?”
何安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要是周大憨知道這水裡赤貂的尿尿,不知他還能不能喝的下去。
陳媽盯着周大憨,“你……有什麼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啊,這井水倒是很甜呢,我去幹活了,”周大憨笑的很憨,拍拍鼓漲漲的肚子,揚長離去。
長生輕聲道:“想來這水是沒有問題的,要不咱們還是別張揚了,否則這定親宴就得毀了。”
何安頷首,“不說可以,但我還是得去請示下主子,否則出了事,咱們擔待不起,放心,我悄悄的去,不讓別人聽見。”
“那你快去,我們就在這兒等着,告訴夫人,我是先看見有個人掉了東西在井裡,然後纔看見赤貂跑到井邊撒尿的,既然要說,就得把前因後果都說給夫人聽,”陳媽被這一弄,也沒了精神,往井沿邊一坐,在圍裙上擦着手。
何安快步跑去前院,繞了好一會,才找到木香,“夫人,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木香噗嗤笑了,忍俊不禁。
何安急的很,“您別隻顧着笑,您倒是說說,這井水還能用嗎?此事太大,我們都不敢做主,還得您拿主意。”
“用,怎麼不能用,赤貂是神獸,它比你聰明着呢,放心吧,雖然井水裡有它的小便,但咱府裡的井,是通到地下水脈的,不是死水,再說了,平時也保不準有阿貓了要狗跑去小便,咱們不還是一樣用了,不打緊的,就當不知道,說不定今天的菜會格外好吃呢!”
何安表情怪怪的。還能好吃?也虧她想的出來。但既然她說能用,那便是能用的。
午膳照做,發生的都是一些小事,不足掛齒,一點點小伎倆而已。
吳青悄悄走到她身邊,並不看她,“剛纔故意往井裡投毒的女子已經找出來了,帶到牢房之後,我們還沒審,他便咬舌自盡,看樣子是不想透露主子的消息,也夠忠心的。”
木香冷笑,“只怕他們是無路可退,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早死,不受折磨。”
吳青同意她這個推測,“那現在怎麼辦?除了那個女子,還有幾個可疑的人,宋家小姐悄悄去了後院,屬下已經派人跟着了,還有那幾個乘送貨,混進來的夥計,也在這裡,但是直到現在爲止,我們都沒找到司空瑾。”
“他一定就在這裡,隱藏的太好,易容術練到了一定火候,你們找不到也屬正常,所以咱們得等,等他自己走出來,你注意看着屋頂的白鷹,它就蹲在那裡,之前咱們跟司空瑾交手過,白鷹記得他,動物的眼睛跟人的不同,我們看不見的,白鷹或許可以看見。”
“明白了,”吳青藉着轉頭的功夫,瞄了眼,蹲在屋頂檐角的白鷹。
這傢伙眼神夠犀利,一雙褐色鷹眼,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衆人。
木香將特製的皮套子套在手臂上,然後對着白鷹的方向,招了招手。
白鷹扇了兩下翅膀,朝她飛了過來。
這傢伙越長越大,落在木香胳膊上的時候,個頭比她還高了。
衆人看見她竟然訓養這類猛禽,有人驚嚇,也有人羨慕,還有人崇拜。
要知道,純種白鷹,絕對是世間難求的寵物,有錢都買不到。
吳青及時到一邊,以免被白鷹的羽毛撲到。
這傢伙跟他主子一個樣,除了最親近的人,旁人都不可以接近木香,否則,它的鷹嘴,可是比刀劍還要鋒利。
木香在衆人異樣的神情中,很淡定的餵了幾塊牛肉給白鷹,摸着小腦袋上的羽毛,低聲命下令道:“記得要多多觀察,那人你也是見過的,不必注意他的臉,你要注意的,是他某個特定的動作,哪怕是一點點的疏漏,咱們都可以找出他,明白了嗎?”
白鷹擡頭看了看她,拍了兩人下翅膀。
木香滿意的笑了,“你明白就好,事成之後,絕對虧不了你!”
白鷹又歡快的拍了兩下翅膀,突然又朝唐焱所在的方向看了下一眼,這一眼,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眼神,那是警告。
別人沒看懂,但是唐焱很很容易就看懂了。
等他再想確認看過去時,白鷹已經撲騰着翅膀,飛到了天空。
它是鷹,鷹飛長空,喜歡長嘯,聲音尖銳驚心。
院裡的人,無不讚嘆此鷹的神勇。
京城的人,極少聽過真正的鷹叫,能讓他們在有生之年,聽到白鷹的一聲嘶鳴,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木香卻沒有看天上,她對吳青打了個眼色,讓他注意底下人的神情。
司空瑾生活在草原,對草原鷹類,有着不同於中原人的執着與狂熱。相信這一聲鷹啼,最受震動的人,應該是他。
可是因爲院裡的人太多,加上有涼亭跟賓客阻擋,並不能全部看清。
就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有一雙充滿掠奪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白鷹在空中盤旋,他緊緊攥起拳頭,眼睛裡的狂熱,像野火一般,轟然而起。
這隻鷹……它是……
盤旋天上的白鷹,一雙鷹眼,也在同時,發現了它要尋找的獵物。
鷹的眼,對獵物的搜尋,比雷達還厲害,哪怕在一千米的高空,它們也能發現草地上快速穿行的一隻老鼠。
更何況,白鷹與別的鷹類不同,它的眼睛更敏銳,觀察力更強,更重要的一點,是它通人性。
司空瑾也注意到了白鷹的眼神,莫名的一股寒意爬上心頭。
難道這鷹還懂得聽從主人的指令,找出特定的目標?
可是他戴了人皮面具,連身形都縮小了,白鷹怎麼可能還認的出來?
白鷹在空中盤旋了幾圈之後,再次落到原先蹲着的廊檐上,它看了眼木香,隨後半眯着眼睛,再也不動了。
木香跟吳青交換了個眼神,吳青一個閃身,擠進了人羣之中,朝着白鷹剛纔看過的位置找了過去。
但是,等他找過去時,那個地方,已經沒人了。
唐鑫跟劉晨去了很久,纔回來,具體的,他們說了什麼,旁人並不清楚。
只知道唐鑫從後院出來之後,頹喪了許多,坐下之後,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
木清揚也一樣悶悶不樂,坐在木老爺子身邊,當看見劉晨進來時,眼底的怒意更重了。
木老爺子笑呵呵的朝劉晨招手,“劉晨啊,快過來,見過你大哥,他是清揚,日後就是你的大哥,你有什麼不懂的,儘可問他。”
劉晨一臉笑意的走過來,對着木清揚深深一鞠躬,“劉晨正式拜見大哥,從前有冒犯的地方,還望大哥莫怪!”
木老爺子哈哈大笑,“哦,原來,你們兩個都見過了?那就好,爺爺還怕你們相處不來呢!”
木清揚的臉色依然很冷,但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不會傻到再爭辯什麼,“之前在院子裡見過了,劉晨是個懂事的孩子,聽說還在青松學院上學,日後定是個棟樑之材,我這個做哥哥的,怕是以後還要請教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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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一章,遲了點,親們莫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