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朗不高興的扁嘴,“二姐,咱們要不要出去幫幫大姐,我怕那個人會欺負她。”他對李大山一點感情都沒有,因爲從他記事起,身邊就只有大姐跟二姐,小時候睡覺,也是大姐哄着他。對於木朗來說,木香就是他的爹孃。
彩雲抱住他,眼神越來越哀傷,語氣卻十分堅定,“咱們大姐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了,你沒看見她打了陳美娥嗎?以後那個女人再也別想欺負咱們!”
木朗轉眼看着坐在院裡,跟嚎喪似的瘋婆娘,慢慢的說道:“等我長大了,我也保護你們,我要做官,做大官,請好多好多的僕人,再不讓人欺負你們!”
彩雲呵呵的笑了,“你長大了,還要娶婆娘呢,說不定娶了婆娘,就把我跟大姐都忘了呢!”
木朗猛的坐直了,無比認真的看着二姐,“我纔不要娶婆娘,我以後都跟你們在一起,你們去哪,我就跟到哪,娶婆娘有啥好的,我纔不要!”
彩雲看他認真的小模樣,也不跟他爭辯了。木朗心智只及五歲的小娃,等他懂了,也就長大了,到時只怕攔都攔不住呢!
外面,李大山跑過去把陳美娥拉起來,還沒說上幾句,就看見陳美娥臉上,鮮經的五指印,可把他嚇了一跳。
“你這臉咋了?”
這話根本是白問的,院裡除了陳美娥就是木香,如果不是木香打,難不成還是陳美娥自己扇的不成?
陳美娥見到靠山來了,又是跺腳,又是揪他衣領子,扯着嗓門手指木香,“你個沒用的老東西,還能是誰打的,除了你那命賤的大丫頭,還能有誰?好啊,你們一家都是好樣的,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不活了!”
木香雙手抱胸,像看戲一樣的看她表演,末了,還點評起來,“眼淚不夠,表情不夠猙獰,而且我怎麼瞧着,臉上打的手指印還不夠深,需不需要我再補上一巴掌啊?”
陳美娥發出‘嘎’的聲音,就好比一個人正哭的起勁,喉嚨被人捏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
林長栓他們趕到門口,正巧看見陳美娥一臉呆樣的站在院子裡,忍不住笑了出來,場合不對,大家只能忍着笑。
大梅子最討厭這個女人,看她又來欺負木香,也不跟她客氣,站到木香跟前,兩手掐腰,憤怒的吼道:“你們有完沒完,成天盡琢磨着欺負他們,你好意思嗎?我要是你,就躲在家裡永遠都別冒頭,什麼人哪,住着木家房子,把人家姐弟三個趕出來,還好意思跑來鬧事,你說說看,你們到底要不要臉!”
大梅性子也火爆,罵起人來,很有幾分潑婦的架勢。也難怪,她親孃死的早,很小就懂得料理家事,照顧老爹跟哥哥,如果沒點脾氣,咋能管好家呢?
金菊緊跟着大梅,冷眼十分鄙夷的掃了陳美娥跟李大山一眼,譏笑道:“他們要是知道啥叫丟臉,就不會跑來沒事找事了,你呀,問個問題,咋不曉得挑個當問的!”
噗嗤!這回大家都沒繃住,轟笑一片,連木香也沒忍住。同時,心裡也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溫度。有人幫腔的感覺真好。
李大山氣壞了,木香這丫頭咋越來越厲害了,說話一點餘地都不給他們留,這叫他以後咋在村裡立足。
他努力板下臉,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呵斥道:“木香,你也太沒大沒小了,有你這麼跟親爹說話的嗎?我沒養你?我沒養你,你能長這麼大嗎?不管現在咋樣,以前,你總歸是我養大的吧?現在你能耐了,就要踩你爹的臉嗎?她是你後孃,連弟弟都生了,你不地待見她,爹也沒話說,可你不能打她吧?再怎麼說,她也是你長輩,你打她,那是要遭雷劈的!”
他不光用嘴說,還恨鐵不成鋼的跺了幾下腳,看上去十分悲憤。
木香簡直想仰天大笑,李大山真是好樣的。生怕自己壞他的名聲,竟然顛倒是非的講話,還把錯都歸結到自己身上,別人都以爲是她木香不孝,伸手打自己的後孃。可是,那又怎樣,她就是打了,這瘋女人,不打不痛快!
金菊跟大梅子聽李大山這樣說,氣的直咬牙,剛想反駁的,被木香伸手攔下了。與此同時,王喜跟林長栓也跟了進來,他倆是擔心李大山狗急跳牆,會對木香動手,所以進來之後,就是一臉防備的盯着他。至於趙修文,站在人羣之後目光平靜的看着院子裡發生的一切。他現在心情,說不上來是啥滋味,五味雜陳,亂的很。
面對李大山的指責,木香俏皮的眨眨眼睛,好笑道:“我是不待見她,不光是不待見,而且是非常以及極其的討厭,今兒打她的人是我,那也是她欠打,她活該,你怎麼不問問,是我讓她來的嗎?憑白無故出現在我家院子裡,又蹦又跳又鬧的,她以爲自己是猴呢?”
陳美娥沒料到,木香這般伶牙俐齒,她是自己過來的,可還不是看見唐家掌櫃的從木香家出來,她好奇心起來了,想知道那人來幹啥嗎?至於爲啥跟木香發生衝突,好像是因爲她家廚房燉的吃食。
可這話她不能說,她只挑對自己有利的。
陳美娥挺直腰板,蠻橫的狡辯,道:“木香,你別不識好人心,我再怎麼說也是你後孃,大白天的,你家來了個年輕少爺,我過來看看怎麼了,我那是怕你丟了你爹的臉,萬一傳出啥閒言碎語的,我看你以後還咋嫁人,真是不知羞,賤蹄子一個!”
唐墨的馬車很招搖,村裡也不經常來有錢人。所以,唐墨馬車進村的時候,很多村民站在自家門口都瞧見的,當時還納悶這是來誰家的,最後,看他趕着馬車去了最東邊,停在李大山家門口,當時就以爲是來找李大山的,卻沒想到,人家是奔着木香來的。
先前木香跟趙修文就弄的不清不楚,沒少招來閒話,這會又冒出來個貴公子,這……圍觀衆人,看木香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趙修文更是一肚子火氣,他生的是無名火。雖然他跟木香最近沒聯絡,僅有的幾次碰面,木香還對他不理不踩。
可趙修文只覺着,木香還是喜歡他的,至於爲啥人冷漠的對他。
無非是傷心過度,或是玩些欲擒故縱的把戲,再不然,就是等着自己來哄她。
在這樣的心思之下,聽見有別的男人出現在她家,他一個堂堂的進士老爺,臉面可都丟盡了。
遠遠的看見木香面對陳美娥指責的時候,臉上還是保持着微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別人說什麼似的。
他攥緊了拳頭,擡腳便要邁進去。可下一秒,一個急匆匆的身影,扒開人羣,衝了進去。
這人是蘇秀。
她本來不想進來的,就在院牆外聽着,可當她聽見陳美娥說,有個年輕少爺來了木香家。熊熊燃燒的妒意,瞬間便吞噬掉她的理智,連趙修文站在門口都沒瞧見。
“啥年輕公子,娘,你說的是誰?”蘇秀抓着陳美娥的袖子,迫切的想知道她嘴裡的公子是誰。她忍受不了,木香身邊的男人把趙修文比下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咋能輕易的又輸給木香呢!
陳美娥正罵的過癮呢,哪會理她冷不丁冒出來,問的無聊問題。
木香冷笑,走下臺階,慢慢走近她,“這位大嬸,我能不能嫁出去,好像不干你的事,你是閒的沒事做,還是存心來找虐,還是皮癢癢,想找人打架?村口正好栓了頭老牛,你要是皮癢了,找他蹭皮去,你來我家,我還嫌你髒呢!”口口聲聲罵她賤蹄子,她便原封不動的再罵還給她。
陳美娥踉蹌着退後一步,她以爲自己罵人夠惡毒了,沒想到木香一個未出閣的丫頭,罵人比她還難聽。
“木香,你說什麼呢,你敢這樣說我娘,看我不打死你,”蘇秀也是急脾氣,加之對木香的恨,不是一天兩天了,逮到機會,擡手便要打她。
木香輕易抓住她揮過來的小蹄子,狠狠甩了出去,小臉上依舊掛着冷淡的笑,“想打架?三個打一個?行啊,你們想打,那我奉陪,一次打個夠要,省得你們三天兩頭的來找茬!”
她甩的勁過大,把蘇秀甩的後退好幾步,結果一個沒站穩,仰面摔倒在地上。
陳美娥被木香的話氣着,又見她竟然動手打自己閨女,尖叫一聲,甩開李大山東的手,又像個瘋狗似的撲了過去。
這下,金菊他們不淡定了,這是要母女齊上陣嗎?大梅子首先捋着袖子,也是一副有打架的樣子。打架這種事,她都輕車熟路了,又是對付陳美娥母女,她更不會客氣。
可就在衆人擔心木香會不敵陳美娥,畢竟兩人身板相差太多時。木香只是微微側了下身子,角度一偏。陳美娥撲向前的姿勢沒收住,整個人朝前跌去,摔趴在廊檐的臺階上。嘴脣都磕破了。
“元寶他娘,”李大山驚恐的叫了一聲,再看陳美娥嘴上有血,頓時氣的七竅生煙,伸手就要掌摑木香。他個子高大,那一巴掌扇下來,也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