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還沒有減肥的概念,可愛美的天性不管在哪個時空都不會變。至少她們知道,吃多了會發胖,不能多吃。
兩人吃完了面,大梅買了五個牛肉餅,給哥哥吃三個,叫他墊墊肚子,剩下的帶回去,給她老爹吃。
木香看他家餅子炕的不錯,表皮焦黃,裡面的餡也是正宗的牛肉,拌了五香料,別說吃了,光聞着就很香。
於是她也買了幾個,準備帶回去給木朗跟彩雲吃。
看着時辰不早了,兩人不敢再耽擱。
木香拖着大梅,大梅肩上扛着棉花,兩人一同往張屠戶那裡去了。
算着時間,他應該快來收攤了,也不知他那還有沒有豬肉。如果沒有的話,木香得跟他預定,讓他送到村裡去。
不過,最好是能在這裡買好。
否則張屠戶送去的,肯定是一半的豬肉,都沒有分割,豬蹄,豬排骨,什麼都有。
可這些東西,她都不需要,她只要後座肉,或者五花肉也行。
香腸嘛,肥一點也是可以的。
兩個趕到張屠夫攤位跟前時,他正坐在攤位邊的抽旱菸,油光閃閃的臉上,寫滿了愁字。
木香走過去,故意不出聲,等到了跟前,突然叫了他一聲。
張屠夫本名張二寶,不知他在想什麼,被木香這麼一吆喝,嚇了一跳,差點把菸斗裡的菸絲給抖了出來。
“哎喲,木丫頭,是你啊,來就來唄,幹啥那樣大聲,”張二寶把煙桿往桌子上敲了敲。顯然對木香的到來不太感冒。
木香瞧出他心情不妙,微挑的鳳目在他攤位上掃了掃。
按說時辰都不早了,可張二寶這攤位上,卻是掛滿了豬肉,看樣子他生意不太好呢!
“你今兒咋剩那麼些豬肉,這都是早上剛殺的?該不會是昨兒剩的吧?”她問這話是有根據的。
要是夏天也就罷了,他們一般不會進太多的豬肉,那樣熱的天氣,不到中午,肉就得變味。
可是冬天就不一樣了,進的多,就算隔夜,豬肉也不會壞。但是價格上,隔夜的夜就得便宜些,因爲不新鮮哪。
木香是準備要做香腸的,她可不想要隔夜肉,她要最新鮮的豬肉。
聽見她問話,張屠夫還沒來得及答話,大梅就指着那些豬肉嚷嚷開了。
“這不是隔夜的肉,你瞧這顏色,多新鮮哪,老闆,多少錢一斤,我買些。”
張二寶見她要買豬肉,立馬來了勁,趕緊站起來,笑呵呵的道:“還是你這丫頭識貨,我這都是新鮮的豬肉,就是今兒腦子犯暈,進的豬肉多了,哪知道福壽樓還不要,我就只得自己賣了。”
木香納悶了,很自然的就問了出來,“福壽樓咋不要豬肉了?按說到了冬天,他們應該囤貨纔對,咋會不要呢!”
“這……這誰知道呢,”張二寶突然閃爍其詞,眼神也在閃躲。
看他這副樣子,不用說,木香也猜到了,指定是這傢伙又貪小便宜。
上次就因爲偷藏豬大腸,被劉管事責罵一通,如果再犯一次,像劉管事那樣脾氣古板的人,怕是不會再原諒他。
不過這也不關她的事,她自己手上的活還忙不過來呢。
大梅挑了兩塊泛着油光的五花肉,過了稱之後,又跟張屠夫砍了價,才掏了錢付賬。
木香等他倆交易完了,才指着鐵勾上掛着的幾塊足有十幾斤的豬肉,問道:“張叔,如果這些豬肉我都要了,你能讓多少?”
“這些你都要?”張二寶傻眼了,嘴巴張的老大,“木丫頭,是不是你家要辦事,哎呀,該不會是你要嫁人吧?”他能想到的就這兩種可能了,只有辦酒席才需要這麼多的豬肉。
“你胡說啥呢,我就買個豬肉而已,誰規定了,只有家裡辦事才能買了?”木香毫不客氣的反駁他,小臉都氣紅了。
張二寶大概也覺得自己問的唐突了,呵呵的乾笑兩聲,“不是就不是,我也就隨口說說。”
大梅忍不住在旁邊偷着樂,悄悄扯了下木香的衣角,小聲揶揄道:“喲,想不到我們木香姑娘真有相好的了,還不快老實交待,是不是住你家那位公子?”
“交待你個頭,正事不想,淨想歪的,”木香沒好氣的瞪她,轉頭又催張屠夫,“張叔,麻煩你快些,我還要趕着回家呢,你給挑些好的,大概三十斤左右,我不要骨頭,也不要雜碎,那些東西你留着吧,你按着五花肉的價格稱給我。”
她指了幾塊豬肉,有些上面還連着排骨。
張二寶也不囉嗦,按着她說的,把上面掛着的豬肉都給她拿了下來。
最近豬肉價格降了一些,因爲冬季嘛,賣豬,殺的農戶也多。多了,這價格自然就降了。
本來的價格是四十五錢一斤,張屠夫按着一斤四十文的價格賣給她,也算是幫他自己處理了。
而且他也知道木香腦子活,這回一下子買那麼些豬肉,肯定是想幹啥事,要是成了,以後這生意還會越來越多,小錢貪得,眼光得放遠。
看他剔下來的豬肉,木香又想起來一事,“張叔,你還得幫我把豬皮刮下來,所有的豬皮都得刮,我刀法可不好,你不幫可不成。”
“成,這還不容易,”張屠夫手起刀落,只看見刀光閃閃,他的兩隻手翻飛,那動作不是一般的熟練。
每塊豬肉他只用了兩刀,豬皮跟豬肉便分道揚鑣了。
張二寶給她倆找了個籮筐,把豬肉都裝了進去,“你倆擡的動嗎?要不我給你倆送一段路?”
木香搖搖頭,“我們帶了板車,就在鎮子門口,你看好你的攤子吧,把豬肉賣了纔是正事。”
幾十斤的豬肉,加上那麼大一袋子棉花,也不輕了。
好在她跟大梅兩個人都不是嬌嬌弱弱的女娃,兩人一路走走停停,好在,真的離城門不遠,林長栓因爲久等他們不到,便趕着板車一路尋了過來,在路上遇着了,又省了木香她們一段路。
除了豬肉,木香又買了不少的精鹽,跟陳醋,還買了一罈子白酒,瞅這份量,足有五六斤。
都是糧食釀的酒,喝着不上頭,香味也醇厚。
當然她買白酒也是爲了做香腸,可不是自己貪杯。
這一磨蹭,他們直到傍晚時分,纔回到家。
不過,路上有牛肉餅墊着,也不是很餓。
到村子路口時,木香約了大梅明到到家裡幫忙,要是金菊有空的話,也叫人金菊。她最近忙着出嫁的事,只怕是沒空。
但這做香腸,她一個人怕是不成的。
木香從鎮子回來之前,去了一趟陳德那裡,向他討了一樣東西,主要是用來做香腸的道具,她之前畫了圖紙,讓陳德照着樣子做。
也就是手動的香腸機,不同的是,這個是手搖的,又沒有電,只能用手搖。
陳德手還挺巧的,做出來的機器,倒也有模樣。
話說回來,這個原理就叫跟抽水機一樣,靠着螺旋的攪動,把豬肉往前推。
當然了,這個並不是絞碎機,所以在裝香腸之前,還得人工把豬肉切碎,這個工程量不小啊。
大梅也正好奇木香到底要做啥,便欣然同意了,明天過來幫忙。
另外,菜地種下的大白菜也能陸續收了。
當初也是聽了木香的意見,這些大白菜種下的時間上有差別,如此一來就可以比避免,大白菜在同一時間收貨,那樣她們也不及。
總之一句話,這段日子,她們將非常非常的忙碌。
回到家,豬肉也不用洗,洗了反而擱不久,但是也不擱廚房,不然就要被野貓惦記上了。
爲了以防萬一,木香乾脆把豬肉都搬她們睡覺的屋子去了,在眼皮底下看着,最放心不過。
晚飯,木香把帶回來的牛肉餅子,擱在大鍋裡蒸軟,又熬了一鍋玉米糊糊,拌了辣椒醬,吃着倒也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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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睡覺之前,木香又去看了豆子的出芽情況。
這兩天陳有發的豆芽賣的不錯,稍量在增加,她也準備把發豆芽的量增加。這不,今兒她又從鎮上買了黃豆綠豆各五十斤。
彩雲跟着她進來,仔細跟大姐說了泡豆子的過程,以及水溫,跟炕的溫度。天冷,會導致豆子出芽慢,這溫度就只能靠燒土炕來提高。
木香不在家,都是彩雲一個人乾的,她也想等大姐回來跟她研究一下的。
等忙完了這一切,插上堂屋門睡覺時,都已經很晚了。
躺在炕上,木香望着漆黑的窗子,忽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今晚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越是這樣的環境,越是容易讓人陷入無端的恐懼之中。
木香倒沒有多害怕,就是感覺空空的。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赫連晟。
那個男人住在她家時,存在感就已經很強了,這人一走,存在感也沒消失,好像哪裡都有他的影子。
果然,家裡有個男人再怎麼樣,都是不一樣的。至少在赫連晟的那幾晚,木香睡的格外香,夜裡都不會醒,絕對的一覺睡到天亮。
次日一早,木香一家三個人就忙活開了。
在大梅沒來之前,連早飯都顧不得吃,便開始打水洗豬肉。
木香刷了個大木盆,用來裝豬肉,另外還刷了一隻大水桶。
彩雲起來之後,燒了早飯,是一鍋白米稀飯,又洗了三個雞蛋,擱在鍋裡,慢慢溫着。
另外,她還在鍋裡砌了幾個饃饃,不然光吃稀飯,可不頂餓。
家裡有水井,清洗豬肉,要方便很多,只需要不停的打水就可以了。
爲了去除豬肉上的雜質,木香還讓彩雲舀來溫水洗肉。
大梅直到吃過早飯纔過來的,金菊也跟着來了,不過身上穿的衣裳太乾淨了,不像是來幫忙幹活,倒像是過來走親戚的。
木香招呼她倆過來坐,順便也教她們該咋做,“先一步,得把這些豬肉都切碎,越碎越好,然後再按着我配好的比例,把這些調料擱進去。”
本來只想做兩種口味的,一甜一鹹,可後來想想,還可以做五香的,就是不知道這裡的人能不能吃的慣。
暫且先做一點點,試試再說。
金菊捲了袖子,坐到小板凳子上,面上卻有些不好意思,“木香,我只能幫你幹一會,我家裡還有事。”
“沒關係,你有事只管去忙你的,這活也不是急的事,等下我讓彩雲去請王阿婆過來,看她有沒有空,要是大喜哥也在,那就好了,”木香衝她笑笑。
其實請王阿婆跟王喜,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還不是因爲大梅,她想讓這三個人多相處相處。
光說不練有什麼用,人跟人之間還是得相處。
果然,大梅在知道王喜要來,小臉禁不住紅了下。
幾個人也不再囉嗦,木香給她們分工了幹活。
半個時辰之後,金菊回家去了。彩雲也把王阿婆跟王喜請了來,木香也叫他們家中午別做飯了,王喜他爹中午吃飯,帶些飯回去就好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木香家院子都是一片忙綠的景像。
王阿婆起初真是搞不明白,木香整這麼多的傢伙什是要幹嘛。
直到親眼看着木香,將腸衣套在手動灌腸機上,又把切碎的豬肉從上面的洞裡塞進去。
最後看着一截一截,泛着油光的肥香腸從那個機器裡被擠下來,這才漸漸明白。
可是這東西真的能吃嗎?
王喜坐在那機器邊上,遙着木柄,木香端着盆,負責往裡面加豬肉,王阿婆站在另一端,忙着接香腸。大梅拿着剪好的棉繩,正在將長長香腸分隔成小段。
聽見王阿婆的嘀咕聲,木香笑着對她道:“當然能吃了,阿婆,我跟你說,這東西,擱在廊檐下,就現在的天氣,風乾個十天左右,就能吃了,到時也不用特別去燒它,只要擱在飯鍋裡蒸着,就能吃了,可香了。”
她對自己灌的香腸還是很自信的,從選肉到配料,都是她一手包辦的。
能保證這香腸風乾之後的口感,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而且這鹹甜度,絕對的適中。
當然了,想歸想,真正是個啥樣,還得等成品出來。
“木香的手藝,你們還不相信嗎?我可是期待着呢,都跟她說好了,等頭一批香腸出來,一定得先給我們嚐嚐,要是好吃了,再拿去賣,”大梅頭也不擡的笑道。
王喜擡頭見大梅跟木香都笑的陽光燦爛,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這東西要真的能成,也是個發財的路子,就是成本貴了點,成本一貴,做出來的成品肯定貴,木香,你想好了,這東西要賣多少錢一斤嗎?”王喜的擔心很有道理。
本來嘛!鄉下人能吃上肉就不錯了,更別說是用純肉做的香腸。
在風乾之後,香腸的重量會減輕許多,這也就意味着,香腸最後的價格要比豬肉貴很多,這樣一來,誰還買的起。
吃香腸還不如吃豬肉呢!
木香搖搖頭,“價錢我還沒想好,我想先做一批看看再說,再說,我頭一批做出來的香腸,並不打算在外面賣,我想送到福壽樓去,他們家酒樓路子廣,只要他們認可了,全包下來也是有可能的。”
她想了想,接着說道:“而且還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過時不少人都要辦年貨,誰家不想弄些新鮮菜,到時候也能賣出去的。”
王喜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原來他擔心的事,到了木香眼裡,壓根就不是什麼麻煩,人家早就想好了。
大梅忍不住埋汰王喜,“木香腦子活泛着呢,她天生就是個做生意的料,你瞎擔心個啥!”
她說這話的意思,有點吳儂軟語的感覺。可能連她自己都沒覺查到。
可是木香卻瞥見王喜的臉紅了,垂下的腦袋,也不知在想個啥。
木香忽然覺得今天這機會太好了,便開口道:“王喜哥,你說大梅以後找個啥樣的婆家,唉……她這個性子吧,要是萬一找個脾氣壞的,或者小心眼的,她可就得受苦嘍!”
大梅一愣神,完全沒料到木香會突然把話鋒轉到自己身上,小臉刷的就紅了,“你胡說個什麼呢,把你自己的心操好吧!”
木香是恨鐵不成鋼啊。好心好意的給你們搓合,還敢埋怨她。
可是話都問出來了,豈有收回去的道理,木香把視線轉向王喜。
王喜在她咄咄逼人的眼神示意下,有些彆扭的開了口,“不……不會的,她肯定能找個好婆家……”
“這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遇上了,這一輩子可就毀了,唉……”木香又嘆了口氣,好似真的很擔心大梅一樣。
王喜欲言又止,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要說啥。
倒是王阿婆聽不下去了,“那有啥可考慮的,大梅啊,你看我家王喜咋樣,要樣貌有樣貌,要體格有體格,你要是嫁進來,嬸子保證一定對你跟親閨女,絕不會虧待你,咋樣?”
這話還是木香偷偷慫恿她說的,實在這兩個人太會縮了,要是沒個人逼他們,只怕拖到明年都沒進展。
大梅跟王喜兩人都沒想到,王阿婆竟然把話講這麼開,兩人不禁都臉紅了。
王喜都快坐不住了,手裡的活計也亂了,都不知道該放哪好了,“娘,你瞎說個啥呢,別講了。”
大梅沒講話,頭垂的低,要是可以的話,只怕她都要縮進肚子裡了。
木香笑着附和王阿婆的話,“王喜哥,我倒覺得嬸子說的很在點子上,你倆年紀都不小了,感覺好,就往一塊湊,要是實在不好,那便說開了,就算不成,那也沒啥,咱們都是從小玩到大的,做不成一家子,至少還能做鄰居。”
王阿婆見着有戲,也湊上來道:“木香說的對,你倆又不是頭一回見面,有啥不好意思的,這事啊,主要還是得問大梅的意思,大梅子,你老實跟嬸子說,你想不想嫁給王喜?”
王阿婆絕對是想媳婦想瘋了,否則哪能當着大梅的面,就問上了,好歹也得託個人吧!
也虧得大梅性格開朗,在猶豫、害羞、不知所措這些情緒慢慢過去之後,她還是那個大大咧咧的大梅子。
只見她擡起頭,臉上的那抹羞紅還能褪去,笑顏如花的點了點頭。
這真算大方的了,要是擱一般女娃,指定害羞的跑路了。
“哎喲,太好了,”王阿婆高興的差點就蹦起來了,完全忘了要徵詢自家兒子的態度,她只關心大梅的意思。
王阿婆的激動勁還沒過,連手裡的活都顧不上了,“大梅同意了,那,那我現在就去找你爹商量商量,他要是同意,那咱就着手去辦……呃,不過大梅啊,你知道你爹打算要多少彩禮嗎?”
說到提親,王阿婆自然想到彩禮一事。
自打木香蓋了房子之後,王喜跟林長栓又先後包了幾家蓋房子的活,錢是掙了一點,但要說掙多少多少,卻也是沒有的。
娶媳婦是大事,王阿婆也打算好了,真要不夠,她便去借。
想到借銀子,她下意識的擡頭望了眼木香。
這丫頭太會做生意了,家裡蓋了房子,又添置了那麼多的東西,手頭可能還有些銀子,真要到了那份上,也不曉得能不能從她手裡借幾個。
王阿婆此刻想的事情就多了,腦子亂的像一團麻。
大梅徹底的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手裡的活沒幹完,她真想甩手走人,聽不下去了。
王喜的表情跟她差不多,他悄悄瞅了眼大梅。
說實話,大梅的長相,真的很普通,普通的沒有特點。
即使木香的小臉被長長的留海遮住了,也比大梅好看上許多。這兩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下。
更別提木香身上還有股子清靈之氣,使得她整個人看上去苒苒生輝,像鍍了一層銀白的光芒。
可是他更明白,木香離他太遠太遠,好像天上的月亮,看得見,卻夠不着。
大梅就不同了,雖然不耀眼,可是很實在,他能觸摸的到。
雖然現在他還不確定自己對大梅的感情,可是想想,如果以後每天都要跟大梅一起生活,那樣的日子似乎也不壞。
能和和美美的過下去,就是好的。
人跟人的感情,經過漫長時間的磨礪,愛情也最終會轉變成親情。
王阿婆也不糊塗,其實在她提議完了之後,就一直在等着兒子表成,就怕他站起來反對。
現在看着王喜低着頭,也不吭聲,那便是默認了。
大梅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樣子這事有戲。
王阿婆高興壞了,本來是想提前從木香家走的,可是想想,似乎太急了一點,便忍啊忍。
中途的時候,把木香拉到一邊跟她商量着,看這事要怎麼辦。
木香又哪裡會懂得,她又沒成過親,也沒幫別人操辦過婚事。
也是王阿婆急的暈頭了,否則哪會找她詢問。
這一次買的材料,直到在天快黑,才全部裝完,做成香腸。
中飯跟晚飯,都是在木香家裡燒的。
如今家裡的菜也多,隨隨便便,也能燒幾個像模像樣的菜出來。
蒸鹹魚自然是不必說,鹹魚裡面拌上辣椒醬,舀些菜籽油,再夾一塊豬肉,香蔥跟青蒜,自然也是必不可少,拌好了之後,擱在米飯鍋裡一蒸,那鹹香味,絕對的下飯。
這兩日期她泡的豆芽菜也數量也增加了,除了拿給陳有發去賣的,剩下一些不怎麼好看的豆芽菜,就自己家吃了。
木香很會種韭菜,應該說,她對種菜,還挺有一套的。
她遵循不同的菜,按着不同的種法去種,而不是每樣蔬菜都用同樣的方法去伺候着。
她種的韭菜,放眼在村裡,都沒有人能比得了。
鄉下的韭菜都是很老的品種,很細很矮,長出來,不像菜,倒更像是草。
但是木香家的韭菜,卻長的又粗又高,嫩綠的韭菜葉子,稍稍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等到明年春上時,木香還準備把韭菜根重新排一下,擴大一個菜壟。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抽空挑些雞屎糞去墊菜壟,功夫不負有心人。
經過她近兩個月的墊高,她家現在的菜園子,再不會積水,也不太窪,裡面的菜長的可好了。
今兒的菜裡頭有就韭菜,跟綠豆芽在一起炒,又脆又嫩,特別香。
除了這兩個菜,木香還抓了幾個雞蛋,做了雞蛋羹。
菜園裡的青蘿蔔也能吃了,晚上的時候,木香便把剔下來的豬皮都燒了青蘿蔔。
雖然這豬皮沒有豬肉好吃,但燒了蘿蔔,味道倒也挺鮮美的。
第二天一早,木香跟彩雲,便拎着香腸,掛在晾衣繩上,這麼多的香腸,整整掛滿了半個晾衣繩。
彩雲看着這些圓滾滾的香腸,感嘆道:“這些香腸真好看,也好神奇,被包在腸衣裡頭,也不會漏出來。”
木香撈了新買的棉花出來,想着該去彈棉被了,聽見彩雲的話,好笑道:“只要你不用針去戳它,它肯定不會漏,彩雲,快來幫幫我,這棉花要曬上一天。”
“哦,來了!”
上午的時候,木香吃過早飯,就去大梅家借了驢板車。
木香沒趕過驢板車,可凡事都有第一次,驢子性情溫和,她想着趕一次試試,萬一要是行的話,說不定明年她自己也買頭驢子,這樣進城也方便一點。
所以在林長栓要求陪她一起時,被木香拒絕了。
大梅是不放心她一個人趕車的,想來想去,她家舊被子都快硬成木板了,一直想抱去翻新的,就是沒逮到空。
今兒正好趕上了,便跟木香一起趕着板車,帶上棉花跟舊被子,去了左家莊。
木朗跟彩雲還是留在家裡看門,院裡曬那麼多的香腸,多留一個人在家,她才放心。
當然了,黑寶也很重要,它脾氣隨着所紀增長,也越發的不好,不相熟的人,只要踏進木家院牆的範圍之內,黑寶都會竄起來,狂叫一通。
有了它在,家裡也更安全些。
這種時候,木香還是沒忘記赫連晟留下的兩個暗衛,兩日沒見瞧見他們出現,也不知走了沒有。
左家莊比玉河村可是大多了,木香跟大梅趕着馬車,順着大路走,不到半個時辰,便進了左家莊。
還沒進莊,就感受到這個莊子不同。
首先,在村口的位置,能看見一個類似祠堂的地方,走近了一看,上面的匾額寫的卻是思學堂。
裡頭還有朗朗的讀書聲傳出來,看來這裡就是左家莊的學堂了。
大梅羨慕不已的伸頭往裡面瞧,“真是個好地方,這讀書聲也好好聽,唉,要是能進去瞧一眼就好了。”
別說大梅沒念過書,就是林長栓也是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家裡沒那條件,況且大人也沒那個總識把孩子送去念書。
他們覺得,有那個錢,還不如稱幾斤肉,給孩子改善改善伙食呢!
木香也伸頭看了一眼,“明年我讓木朗跟彩雲都來上學堂,早上過來,傍晚的時候回去,就是路程有點遠,要是有校車接送那該多好。”
“啥叫校車?”大梅完全聽不懂她說的啥。
“沒啥,我隨便說說的,”木香不想跟她解釋,想解釋,也解釋不清啊。
“大梅,等你以後有了娃,也一定要叫他來上學堂,不能爲了省兩個錢,就不讓娃上學,別看在學堂裡淨是學些文字,念個詩啥的,可真要用到的時候,才曉得唸書有多重要。”
大梅道:“這個你放心,我以前就遺憾我哥沒上過學堂,他要是上了學堂,肯定能幹大事,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只能在田裡跟莊莊稼打交道。”
想了想,她又道:“不過我句不好聽的,你可別生氣啊。”
“我生啥氣,有啥話你儘管說就是了,”木香正穩穩的揮着鞭子,那小驢子也邁着悠閒的步子,走的不快不慢。
“你家木朗,不是很聰明,上了學堂,也不一定能學的好,要是沒考上功夫,這學不就白上了嗎?”大梅也不是小看木朗,她說的是實話,木朗確實比同齡人木納些,沒同齡小娃那麼機靈。
木香不以爲意的搖搖頭,“我讓他上學,是想讓多讀點書,多知曉些做人的道理,多學點知識總是好的,就算考不上功名,那也沒啥,當官可不簡單,我也不想他當官,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有能力養活一大家子就好了。”
歇了口氣,木香接着說道:“比起做官,我更希望他以後能經商,做官做的不好,腦袋就危險了,相比官場的險惡,做生意更容易些,他是沒那個能力,那就做些小生意,夠餬口就成。”
大梅沒想到她把少名利看的這樣淡,她還以爲以木香的性子,是非得讓木朗去做官,然後把官越做越大,光耀門楣呢。
“你說的也對,咱做小老百姓的,只求國泰民安,咱們呢,把小日子過好了,不愁吃,不愁喝,那就是萬幸了。”
大梅雖然沒經歷過戰火燎原,可是聽老一輩的人說過。
打仗的時候,村裡的男丁,都被官府徵去當兵了,幾年之後,連個屍首都沒有,就說人死了。
運氣好點的,廢了一隻胳膊,或是一條腿,至少還能活着回來。
只要一打仗,糧食也會跟着漲價,他們的日子也就更難過了。
可是哪朝哪代不會打仗,和平久了,總要出點事,否則那些好戰份子,難以消停。
兩人邊走邊說着話,很快就到了棉花作坊。
還沒進去呢,就聽見裡面有彈棉花的聲音,像彈琴絃似的,還蠻好聽的。
大梅跳下車,跑進去喊了一聲,“老吳叔?”
木香沒進去,她把驢子趕到這家作坊大門口邊,將驢子栓好。
作坊的老闆聽見有人叫他,迎出來時,正上大梅子。
那老闆是個六十出頭的老漢,那雙手,一看就是彈了一輩子棉花,又粗糙,裂痕又多。
身上的衣服,因爲長年跟棉花打交道,上面蒙了一層白絮子。灰底的布料,蒙上一層白,看上去就像衣服洗髮白似的。
“喲,是玉河村的大梅子來了,快來這兒坐坐,”那個叫老吳叔的老漢,笑容可掬的招呼他們,歷經歲月風霜的臉上,笑起來滿是褶子。
他家屋裡擺着彈棉花的工具,實在沒地方給他們坐。倒是大門口擺了幾隻小凳子,還有一箇舊桌子。
大梅把木香拉過來,給他們介紹,“老吳叔,我可是給你介紹生意來的,我這位姐妹要給家裡彈棉花,你瞧瞧,她買了這麼多的棉花,都是要棉成棉被的,我不彈棉花,我是來翻新我,我家那些個被子,蓋的太久,我想給他翻翻。”
木香微笑着對他點點頭,“老吳叔!”
“噯噯,不用客套,你們想咋彈被子,只管跟我說一聲就成,我先看看這棉花。”
老吳走到板車跟前,扯了些棉花,擱在手裡看了看,又對着太陽光照了照,隨後點點頭,“這棉花不錯,要是彈做被子,絕對又暖和又軟。”
“那您再看看我們家的棉被,”大梅走過去,把她家的被子抱出來。
那舊被子外面包了一塊破布,破布揭開,露出裡面有些黑,有些發黃的棉被,一看就是蓋了好些年的。
老吳叔將那棉被拽過來,從中間把棉絮扯開,露出裡面的白瓤子,“你這棉被也就外面一層是黑的,翻新一下,也就跟新的差不多了,你倆是在這兒等着,還是等翻好了,再過來拿?”
大梅想也不想的道:“我們就在這兒等着,您先給我們的棉被彈好,這麼老遠的路,來回太麻煩了,你家裡有人幫忙嗎?有人幫忙,彈起也很快吧?”
老吳叔道:“既然你們要等着,那我就把老婆子跟媳婦都叫出來,我們三個人幹,到晌午吃飯之前肯定能給你們彈好了。”
木香他們出來的早,到晌午吃飯,還有二個時辰,時間應該是夠了的。
事情談好了,木香跟大梅就閒了下來,老吳叔讓他家老婆子端了些茶水出來,給兩個姑娘坐着喝。
隨後他家媳婦也被叫了出來,那是一個腰身壯實的女人,個子矮矮的,加上身子圓滾,看上去就跟沒長開似的。
長相也一般,五官不算端正,臉上佈滿了雀斑。
不過,人倒是挺熱情,跟木香她們說了幾句話,無非也就是招呼她倆別急,慢慢坐着,然後便幫着公公婆婆幹活去了。
她家的小娃,大概三歲左右的樣子,是個女娃,跟着她娘一起從後院出來的。
大人們幹活了,她便依着門檻兒,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木香她們。
大梅坐着也是無聊,於是笑眯眯的衝她招招手,“妞兒過來,到姐姐這裡來。”
木香轉頭問道:“她小名叫妞兒?”
大梅搖搖頭,“不是啊,她們這裡的小女娃,都喚妞兒,男娃喚毛崽。”
大梅又喚了兩聲,那小女娃才怯生生的站起來,往她倆跟前走了過來。
木香猜想,這家大人平日裡肯定很忙,沒時間管着娃兒,所以這個妞兒身上纔會這樣髒,那一張小臉,唯有眼睛是黑白分明的,其他地方,都髒的不行。
大梅也不嫌棄她髒,在妞兒離她兩步遠的時候,一把將妞兒拽了過來,看着她髒兮兮的小臉,笑道:“哎喲,妞兒都長這麼大了,去年我到他們村來,妞兒纔剛會走路呢,辮子也沒長,整日的就在地上爬,身上那叫一個髒啊。”
聽大梅這話裡的意思,這女娃現在還算乾淨的了。
對於這個發現,木香表情怪異的搖頭。
別人怎麼想的,她管不着。可如果她以後成親,有了娃,哪怕大人再怎麼忙,也絕不讓小娃髒成這樣。
看着小女娃那張花貓似的臉,想着現在反正是沒事,木香便催着大梅去打些水來,給這娃兒洗個臉。
大梅一拍大腿,朗聲應下了。
放下妞兒,在她坐過的板凳上坐着,便去老吳叔家後院打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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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