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福安鎮上的人就都知道孫郎中的名頭在這大曆朝堪比華佗在世。
聽聞好些京城的人會因孫郎中的醫術慕名而來。
還有些在朝中地位高的官老爺,也會派人來請他去出診,可孫孟然卻像是對福安鎮有什麼難以割捨的情懷,那些做官的不管給他多少銀子,他也都沒離開過福安鎮一步。
如此大人物,安豐從前自然是沒有見過的。
在安豐的心裡,只認爲孫郎中是一個留着花白鬍須的長者,性子應當也是十分乖張纔對。
可當他瞧見孫郎中與自己的年紀相仿,甚至看着比自己還要小几歲,就開始懷疑那些坊間的傳言是不是真的可信。
但不管傳言真不真實,安豐覺得,這樣的人定是難以請得動的。
哪裡知道,他按着媳婦兒與自己說的話與那孫郎中一說,已經歇下的孫郎中立刻起身,穿了衣裳拿了藥箱跟着牛二與安豐兩人連夜來到了福安村上。
由於受傷的是陸爲霜,人總歸是個女人,安豐不好意思進屋,是以將孫郎中帶進院門後,他便轉身回了家。
牛二自然是更加沒有什麼藉口再繼續多呆下去了。
孫孟然進屋時,屋子裡只有蘇曜與陸爲霜二人。
孫孟然看了一眼略略憔悴的蘇曜,然後又看了一眼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陸爲霜,嘆氣道:“你的傷都還未痊癒,若是因爲一個女子讓自己倒下了,可是不值當!”
孫孟然嘴裡絮絮叨叨。
而此時的蘇曜對他的話卻是半句都聽不進去。
他只知道,孫孟然來了,爲霜便是有救了。
“方郎中說,爲霜腦袋後面的口子需要縫合,他沒有那個技術。”蘇曜簡潔明瞭的與孫孟然交代了陸爲霜的情況。
孫孟然,‘哐——’地一聲將藥箱放下,似有脾氣地道:“真的就連招呼都不打嗎?”
“不過那都是方郎中的診斷,我瞧着還是要你親自給爲霜瞧瞧才行。”
蘇曜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孫孟然的話,繼續自言自語。
“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孫孟然粗魯地翻開了自己的藥箱,像是要將它拆碎了一般,咬牙切齒地衝蘇曜罵道。
安嬸子吃完飯過來的時候,孫孟然正好已經替陸爲霜縫完了腦袋上的傷口,正在用剪子剪線頭。
當安嬸子瞧見他們兩個男人在爲霜腦袋上動針動剪子的,心裡便是一陣毛骨悚然。
蘇曜偏頭看了一眼進屋的安嬸子,衝孫孟然道:“孫郎中,這是咱鄰居安嬸子,方纔就是安嬸子的丈夫去尋得你。”
孫孟然低低地應了一聲,心裡卻道:也只有在有外人的情況下,你纔會喚我孫郎中。
呵,男人。
孫孟然嫺熟地給陸爲霜上了藥,然後給她的腦袋上包上紗布後,陸爲霜的傷纔算是處理完。
由於陸爲霜這腦袋上的傷耽擱得太久,此時的她渾身滾燙着發起了高燒來,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雙脣一張一合,嘴裡發出如蚊蟲一般輕細的聲音,不知是在低聲呢喃着什麼。
“我看,這三少夫人只怕是要折騰一晚上了,三少爺你可是要記住過一刻鐘便換一次她頭上的帕子。還有這藥,等什麼時候便將他給灌進三少夫人的嘴裡,那樣燒也可以退的快一些。”
孫孟然氣定神閒地拿着一枚藥丸道,好似眼下這事兒已經徹底解決了似的。
蘇曜看着緊皺着眉心睡得十分不舒坦的爲霜,衝孫孟然道說:“孫郎中,眼下天色已晚,也沒有將您送回鎮上的車子了,隔壁還有一間客房,不如您就在陋室留宿一晚,待明日天明瞭再回如何?”
孫孟然見蘇曜這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暗自將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他們認識太久了,蘇曜心裡那點心思他哪裡會不清楚。
若不是這陸爲霜的傷勢還沒轉好,就算今晚他想留宿,這蘇曜只怕是也會將他給趕走吧。眼下不過是留下他,也好防個萬一!
過了許久孫孟然這才假笑道:“如此也好……”
說完,孫孟然便拎着藥箱出了屋子來到了隔壁的屋內。
隔壁的屋內收拾地很是乾淨,雖說是客房,但卻一塵不染。
與蘇曜相識那麼些年,孫孟然一眼便瞧出這屋子是蘇曜的。
孫孟然擱下了手中的藥箱,輕笑了一聲,小聲嘀咕着道:“這麼說來這兩人居然還分房睡了,可真是趣事。”
安嬸子見孫郎中去了客房,而爲霜的傷口也已經處理妥當,便衝蘇曜小聲地勸道:“曜兒,嬸子家裡給你留着飯食呢,你在爲霜身邊也守了那麼久了,趕緊去吃點兒吧,可千萬別將自己給累倒了。”
蘇曜聽了安嬸子的話後,並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而是仍舊坐在牀邊,雙眼盯着陸爲霜一動不動。
“嬸子,我不餓……您也忙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
蘇曜淡淡地道。
安嬸子看着此時蘇曜的樣子,不禁想起先前見到他們夫妻倆的模樣。
在今日之前,她都覺得這爲霜與曜兒雖是般配,可這兩人之間卻似乎沒有她想象中的那種感情,這新婚燕爾的不該是那般相敬如賓的姿態纔對。
她還以爲,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情意呢,哪裡知道今兒便打臉了。
今日見爲霜受傷,這蘇曜寸步不離的樣子。
她與安豐之間的感情都怕是沒有如他們這樣深刻的吧。
想到這,安嬸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往外頭走去。
再次回來時,她的手中多了一個籃子。
“曜兒,你雖是不放心爲霜,可你自己的身子也還是要保重好的,既然你要守在這兒,那便在屋中將這飯食給吃了吧。”安嬸子搬來了案几,將菜布好後把粥遞給到了蘇曜面前。
蘇曜偏頭看了一眼那些飯食,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安嬸子手中的粥,並道了一句“謝謝”後,緩緩用了起來。
原本安嬸子是想要留在這兒陪着蘇曜守夜的,但在蘇曜的極力推辭之下,安嬸子最終也只能離開。
心想着,明早早些時候起來,做了早飯過來換蘇曜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