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陸爲霜便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能用銀子解決了,便不要再徒生其他事端,銀子沒了大不了再賺就是了。
陸爲霜心裡雖是這麼想,但安嬸子卻不這麼認爲,安嬸子她雖擔心安裕和自己兒子,卻始終沒有想過要向陸爲霜借那麼多銀子的。
更何況……
安嬸子猶豫着開口,“爲霜,這五十兩並不是個小數目啊,就算你在做糕點生意,這五十兩銀子怕是也要花上大半年才能積攢下來,更何況來年你還要買地種豆子,正是緊着要用銀子的時候,你把這銀子借給了咱們你又該如何?”
安嬸子一直以爲,陸爲霜就只是做了糕點生意。
而陸爲霜也未曾告訴過她們她在鎮上其實還涉及到了其他生意,所以安嬸子纔會認爲這五十兩銀子也是爲霜省吃儉用了大半年才積攢下來的積蓄。
陸爲霜失笑,“安嬸子,你放心,我手頭的銀子足夠應付買地了和種豆子了,斷不會影響了後面的生意。這銀子你就先拿着,不要有任何負擔!就算你不爲巖兒想,也該爲日後安家的生計着想,你們安家那麼幾口人,若是將銀子都給了那惡霸,日後你們該如何生活?安老爹和安大娘年紀大了,安靜又還小,這哪一個又是可以隨便應付的……”
陸爲霜越是往後說,立在她面前的安嬸子眉心便皺的越是緊蹙,就差沒把臉上的五官都擠在一塊兒了,陸爲霜看得出來安嬸子開始猶豫了。
趁此機會,陸爲霜將手中的銀票往安嬸子手裡一塞,根本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安嬸子你就拿着吧,待來年你們家幫着我種豆子了,有的是機會還我銀子。”
安嬸子,看着手裡那張微皺的銀票,鼻尖莫名的一酸,一股子莫名的感動瞬時從她的心間衝向了鼻頭,忍不住地就讓她泛起了淚花。
在福安村濃烈的年味中,陸爲霜終於迎來了她穿越來此後的第二個除夕夜。
回想到上次的除夕,陸爲霜似乎過得也並不算太慘,那時候的她正以腳傷爲由在家裡休息,所有事物也都落到了陸珍珍身上。
沒想到,一年過去了,眼下的光景竟已物是人非。
她已經離開了陸家,嫁入了蘇家,且如願以償地出來過自己的小日子。
陸珍珍也從那個從前愛欺負自己的妹妹,變成了傻里傻氣卻時常護着自己的傻子。
而陸家在陸天爲受傷後,日子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蘇家表面上雖是因爲蘇晴即將出嫁而一副喜慶的樣子,但內裡究竟如何,也只有在蘇家的人才清楚。
最最重要的是,在這一年裡,陸爲霜終於收穫了一個可以相伴到老的男子。
很巧,那個男子也剛好喜歡着她。
很明顯的,她的生活從一開始糟糕無比,到現在的安逸不知已經提升了幾個檔次。
雖說眼下的生活過得盡如人意,但陸爲霜也清楚,這一切都是她靠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
除夕夜,對於其他人家中而言或許意義非凡。
但對於陸爲霜與蘇曜而言,若不是孫孟然一早說好了要來同他們一道過除夕,也依舊是無數個普通日子裡的其中一個。
尋常人的家裡趁除夕夜都忙着祭祀先祖,可是對於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陸爲霜,以及連生父生母都不詳的蘇曜而言,他們哪裡又有什麼可以祭拜的人呢。
若不是安嬸子一直在陸爲霜面前強調要祭祀先祖,陸爲霜怕早將這麻煩的一步直接略過了。
說得難聽一點,蘇家的先祖是回蘇家的,陸家的先祖自然也是回陸家,若非要陸爲霜尋一個要來祭祀的人,那怕是隻有這具身體的生母,或者還有那個生死未卜的古代陸爲霜了。
除夕這日,孫孟然來得很早。
當他提着兩壇酒,笑容滿面地出現在蘇曜家門前時,蘇曜正拿着掃帚清掃着院門前的小路。
孫孟然衝蘇曜熱情地打着招呼,可蘇曜卻像是沒有瞧見他一般,板着一張臉並沒有理會。
蘇曜的態度叫孫孟然覺得疑惑,只片刻,孫孟然便了然。
只見他湊到了蘇曜身邊,“你放心,今晚吃完晚飯我便走,斷不會影響了你與你媳婦兒濃情蜜意的。”
蘇曜聞言,手上掃地的動作一滯,偏頭冷冷地看向孫孟然,張了張嘴,漠然地吐出一個‘滾’字。
孫孟然望着轉身往院子裡去的蘇曜,快步追上了他的步子。
“我說,你現在是有了美嬌娘就將我給忘了是不?從前我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冷漠無情呢!”
孫孟然想要與蘇曜進行理論一番,沒想到蘇曜卻衝他戲虐地回道:“我從前不也沒見你這般無賴麼?”
“你莫不是真學了你兄長,搞起了斷袖之情。若真如此,你我二人之間只怕是要如此劃上一條界限了!”
一面說,蘇曜一面用手中的掃帚頭在他與孫孟然之間狠狠一劃。
孫孟然叫蘇曜的話回懟地一時語噎,竟找不到什麼話來回他。
過了半餉,偏頭瞪着蘇曜的孫孟然才從齒縫裡恨恨地擠出了‘妖精’二字。
要去堂屋取食材的陸爲霜在經過院子時,恰巧清晰地聽見了這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斷袖’二字讓陸爲霜的步子猛然頓了下來。
直到兩人鬥嘴結束,陸爲霜也依舊愣在原地沒有離去。
回過神的孫孟然與蘇曜也發現了在場的陸爲霜。
蘇曜倒是並沒覺得擡不起頭,橫豎斷袖的也不是他,笑了兩聲便丟了手中的掃帚來到陸爲霜身邊,一把攬過她的身子,“媳婦兒,咱們做飯去,甭理他!”
陸爲霜的步子未動,張了張嘴巴,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你……你們……”
“媳婦兒,是他不是我……走!”
孫孟然悵然地立在原地,感受着陸爲霜看向自己時那一抹不敢置信地神色,想要解釋竟一時結巴了起來。
直到蘇曜攬着陸爲霜進了堂屋,他也依舊結結巴巴地未能向陸爲霜證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