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先前不是說每月咱們這酒樓的豆瓣醬都是要從你那兒拿的麼,先前從你那兒拿了一罈子……”吳掌櫃說到這語氣便吞吞吐吐起來。
“怎麼?”陸爲霜見他這模樣,挑眉問道:“莫不是豆瓣醬不夠用了?”
“倒也不是……”吳掌櫃忙揮手,“你也曉得,那縣裡頭的錢大廚可是咱們這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好廚子,幾日前他來我這酒樓吃飯,吃了你那回鍋肉與醬肉,便是想要問我要那醬了。可大喜姑娘,你也曉得,你籠統便只給了我一罈子,眼下我們酒樓自個兒都要省着用,我哪裡還有多餘的給他呢。”
說到這,吳掌櫃嘆了口氣,“錢廚子那是縣裡的人,認識大官多,我也不敢得罪了。所以便也只能應承了下來。”
聽到這,陸爲霜也算是明白了今兒個吳掌櫃這般將自己換下來的目的了。
原是答應了要給那錢大廚豆瓣醬,可眼下他自己都不夠用,便是將注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吳掌櫃知道江喜是個聰明的,他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江喜也是應該明白了自己話裡的意思。可偏生,這江喜聽了後卻是一句話都未講,吳掌櫃的心裡便跟着忐忑了起來。
“大喜姑娘,你放心啊,這豆瓣醬的價格我是按着你定下來的市場價與他說的,錢大廚這人是個廚藝狂魔,平日裡只要滿足了他做菜的要求,出手還是很大方的,以後這錢大廚給我的東西,我定會原封不動地轉交給大喜姑娘您的手上。”
吳掌櫃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話,好似陸爲霜也像大多數人一般,只要給足了好處她便是什麼事兒都會做。
卻不想,陸爲霜是個有原則的,什麼事兒自己是有能力該做該應承的,什麼事兒自己沒能力的,她心裡有一杆秤,越界的事兒便是有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做。
“吳掌櫃,”過了半餉,陸爲霜才接着吳掌櫃的話幽幽開口道:“倒不是我不樂意幫你,只是這事兒我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吳掌櫃的面色一怔,似是不敢相信地乾笑着道:“大喜姑娘,您就被逗我了,你這麼能幹怎麼可能會無能爲力?”
“呵——”陸爲霜輕笑了一聲,“吳掌櫃您可是說得好笑了,左右我也只是個尋常人,做不到的事兒可是多的很,眼下你應承了那錢大廚的事兒,可不關乎於權力更不是說我這雙手想做就能做到的。”
“此前我與你說過吧?這豆瓣醬的製作工藝極其複雜,若是沒有個個把月的,即便是你催我,我也只能說,沒有……”
說着,陸爲霜便衝蘇曜看了一眼,轉身要離開。
吳掌櫃見此,心裡一驚,上前伸手便要拽住陸爲霜的手。
好在蘇曜眼疾手快,迅速擋在了吳掌櫃面前。
蘇曜壓低着帽檐,沉聲冷冷地道:“吳掌櫃,這青天白日的,也請注意你的分寸。”
經蘇曜這一提醒,吳掌櫃這才覺得自己方纔有些衝動了。
見自家酒樓門口人來人往,說有些個目光已經往這處注視了過來。
吳掌櫃便重新立直了身子,“大喜姑娘,有話咱們便是進去說吧,咱倆合作也那麼久了,總不能這點面子都不給我把?”
陸爲霜撇了撇嘴,衝蘇曜看了一眼,才點頭跟着吳掌櫃進了酒樓。
酒樓裡的夥計個頂個的都是眼尖的,見陸爲霜進去,便已經有人主動地拿着茶水跟在了她身後。
吳掌櫃依舊將陸爲霜與蘇曜安排在了二樓的雅間裡,夥計給兩人端上了點心和茶水後這才退了出去。
“吳掌櫃,今日你說的這事兒並非是我狠心不願意幫你,只是我實在沒轍。”看着桌上那些精緻的點心,陸爲霜並沒有動手。
“大喜姑娘,你既然是要準備做這豆瓣醬的生意,總不可能沒留一手吧?”吳掌櫃開門見山,“難不成前些日子你送我酒樓裡的那壇豆瓣醬便是唯一一罈?”
陸爲霜沒有說話,只是淡漠地點頭。
“這!!!”吳掌櫃終於急了,相處了那麼久他也知道眼下江喜說的是認真的,“可……不說那錢大廚的事兒了,你若真是隻有一罈豆瓣醬,那你承諾我的每月的豆瓣醬豈不是交不出來了?”
“並非如此,”陸爲霜緩緩搖頭,“吳掌櫃,這豆瓣醬剛一出,雖說來往客人會多,但那一罈你們若是合理利用便是足夠應付一月有餘的……怎麼?你那夥計竟是沒與你說這些嗎?”
想着,陸爲霜便將腦袋轉向了一旁的蘇曜。
當初那一罈豆瓣醬,是蘇曜負責將他送到名苑酒樓來的。
蘇曜察覺到陸爲霜的神色,便嚴肅地道:“當初是一酒樓裡的夥計收的豆瓣醬,當時我也將那信件交給了那夥計……若如此看來,想來吳掌櫃是沒收到那封信了?”
“什麼信?”吳掌櫃越聽便覺得越是糊塗了,“我便是隻收到了那罈子豆瓣醬,卻沒聽說過有什麼信件的?”
陸爲霜聞此與蘇曜對視了一眼,這才道:“那吳掌櫃還是先去問問你酒樓裡的夥計吧?看看是不是有人將這事兒給忘了?”
吳掌櫃聞此,未做任何耽擱,匆匆忙忙地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雅間往外頭走去。
“誒……”陸爲霜拿起面前的杯盞,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這回,吳掌櫃只怕是要吃一個大虧了。
不過一會兒,坐在雅間的陸爲霜便聽地外頭傳來了吳掌櫃的怒罵聲。
此時,吳掌櫃正手拿着一張紙,眼睛瞪着滾圓立在二樓走廊,或許是因爲生氣,他整個人都在不自主地發抖,那略略抖動的動作讓他身上的肥肉都跟着微微顫抖。
立在吳掌櫃一旁的是穿着統一的一羣男子,他們高矮胖瘦不一,一個個垂着腦袋。雖是未說話,卻還是能感覺出從那麼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子驚恐之意。
其中最甚地該是屬於那立在左二的夥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