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沉寶山深處鮮少有人踏足,因此裡面的環境依舊保持着叢林原有的模樣。
樹木茂密,枯草叢生。
縱使是冬春交替之際,腳邊的路也還是十分難走,頭頂上的天空也叫那密密麻麻的樹枝擋着,幾乎看不到外面的天。
也因此,四下的環境與在沉寶山外圍相比顯得格外昏暗。
人處在這種環境下,就像是被大自然的威嚴壓迫着,壓得陸爲霜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在四下轉悠了片刻,發現此處的植物都長的一般茂密,光是從他們朝向來看根本分辨不出東西南北。
這一刻,陸爲霜分外慶幸自己是從現代穿越來的,面對眼下這種情況也還能夠冷靜地去辨別這處叢林的方向。
她掃了一圈後,走到一棵有些年頭的大樹前,拿出了竹簍裡的鐮刀二話不說衝它砍了下去。
紀安始終不聲不響地跟在陸爲霜身後,瞧見她的動作,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有些怕爲霜的鐮刀會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要你死,方纔我便拿這鐮刀將你的腦袋砍下來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陸爲霜分明是背對着紀安,卻像是看到了紀安的反應一番,用一種十分冷冽的聲音衝他道。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聽着從她語氣中透露出來的冷冽就更是讓他覺得自己的死期不遠了。
紀安自我安慰地沉了口氣,而後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衝陸爲霜的背影道:“爲霜,你砍樹做什麼?”可是因爲找不着方向所以在泄憤?
後面的半句話,紀安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生怕自己一個措辭不當就又惹怒了爲霜。
“不然你能找到來時的路?”陸爲霜回道。
她的回答就更是讓紀安不理解了。
這找路不應當是用眼睛的麼?什麼時候動用武力也能找着正確的方向了?
“我今日若是出不去,那此處便是你的墳墓。”
正當紀安不解之時,陸爲霜的聲音又一次幽幽地從前方傳來。
紀安渾身是一個哆嗦,立刻立住步子開始觀察起四下的環境來,“爲霜,你也別急,其實我扛着你並沒有走多遠,我想我們應當很快便是可以尋到出去的路了。”
可當他環顧完一圈,沒有任何生活經驗的紀安才發現,四周的環境對他而言幾乎沒有任何區別,更別說要憑他自己的能力去辨別他們來時的方向了。
盯看了一會兒後,紀安垂頭犯難地抓了抓腦袋,最終還是指着一個自己看起來較爲眼熟的方向道:“爲霜,我想我們應當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紀安怕衝撞了正在氣頭上的陸爲霜,是以說話的聲音十分小聲。
陸爲霜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因爲紀安的話而停下,雙手仍舊是握着那柄鐮刀一刀又一刀地坎在面前那棵大樹上。
見爲霜瘋狂的模樣,紀安被嚇得只差沒將額間滲出的汗水滴落下來了。在他看來,陸爲霜那一刀接着一刀並不是坎在那棵大樹上,而是坎在了自己身上。
見陸爲霜不說話,他本能地想要再說點什麼。可一瞧見那柄鐮刀,那已經落到紀安嘴邊的話終於還是叫他不動聲色地給嚥了回去。
直到面前那大樹應聲倒下,陸爲霜手上的動作才停下,她將手中的鐮刀收回到自己的竹簍中後上前一步俯身看那刻印在樹樁上的年輪來辨別眼下自己所處的方位,而後回想福安村所在的位置後,陸爲霜最終選了一個方向走去。
由於陸爲霜所選的方向與紀安先前給出的方向完全相反。
是以,當陸爲霜動身離開時,紀安有些猶豫,甚至還杵在原地衝陸爲霜的背影喊道:“爲霜,你走錯方向了,我們是從那個方向來的,你往那兒走只會更深入沉寶山內……”
聞言,陸爲霜頓下了步子,面色寫着幾分不耐煩地轉身道:“方纔你不是還說,只要與我在一處,哪怕是有野獸也不怕的麼?怎麼?這麼快就怕死了?”
光是想到方纔紀安偷襲自己並將自己帶到這種地方來,陸爲霜便不想帶這個書呆子離開這處地方了。
可轉念一想,經紀嬸子上回在草場上那麼一鬧,村子裡大半的人都曉得紀安對自己有意思,若是將他留在這兒了到時候紀嬸子尋不着他,就定會找上自己。
再者……這紀安以前好歹也是幫過自己的,此番帶他一道離開就當是還了先前自己欠他的。
想到這,陸爲霜又衝紀安催促道:“你若是不走,那我便先走了!”
見陸爲霜要離開,紀安在四下掃了一眼,再三斟酌後終於還是快步地跟上了她的步子。
事實證明,陸爲霜辨別方向的方法並沒有出錯。
約莫走了兩刻鐘,兩人便能夠遠遠地瞧見山下熟悉的福安村了。
紀安望着那熟悉的景象,笑了。
他轉頭衝陸爲霜萬分崇拜地道:“爲霜,你真聰明,沒想到你還真是尋對了路!!”
聞言,陸爲霜淡淡地道:“此番帶你出來不過是念着你從前也幫過我,依着今日你對我的所作所爲,我欠你的算是兩清了,從此以後咱們便兩不相欠了。”
紀安能夠察覺到陸爲霜話語中的冷漠,他偏頭偷偷摸摸地衝她瞟了兩眼。
“爲霜,不管你如何說,我愛慕你這點是不會變的。雖說你後日便要出嫁,但倘若哪日蘇曜那病秧子去了,我還是會願意娶你我會一直等你的。”
紀安說這話時,語氣莫名地認真。
陸爲霜聽後,停下步子偏頭看着紀安,將他打量起來。
眼下的他已沒有早先時候所見到他的那種白淨,許是因爲去了一趟沉寶山深處,他的衣衫上沾染了不少泥巴看起來髒兮兮的,不僅如此,白皙的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劃傷。
www _ttk an _C ○ 見他狼狽的模樣,陸爲霜搖頭道:“我以爲,你一個做學問的頭腦應當十分靈活,哪曉得你居然也是個死腦筋。這麼說吧……這輩子我若是入了蘇家的門,那我陸爲霜生便是蘇家的人死便是蘇家的鬼,即便……蘇曜當真早死了,我也不會再嫁,這回你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