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章教訓
郝冬傑吃痛的撫着臉,掃看了一眼陸續圍上來的人,突然惡狠狠的瞪着郝仁,頂撞道:“爹,我可是你的親兒子,你不幫着我,還打我?你這樣的話,我也跟我娘一樣,乾脆就一走了之算了,看你一個人在家裡難不難過?”
聞言,衆人紛紛皺眉。
郝仁怒不可擋,伸手作勢又要往郝冬傑的臉上甩去,郝冬傑眼瞧着又要捱打,身子一閃迅速的跑開了。郝仁見他如此不知悔改,心裡面更是生氣,舉着手就追着他跑。
“站住,你這個孽子,老子今天就打死你算了。”
郝冬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着氣喘吁吁的郝仁,挑釁道:“來啊,你來追我啊,你今天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哼——我倒要看看將來有誰給你送終。”
雙目圓瞪,郝仁氣得頭頂冒青煙,他怒指着郝仁,罵道“你……你……你這個孽子,我今天就成全你,我就是沒人送終,也好過三天兩頭被鄉親們投訴,被你那些個債主上門逼債來得強。我今天就打死我,我打——唉喲——”
許是氣壞了,一個不留神,郝仁腳下被石頭子一絆,立刻摔了個狗吃屎,滿嘴是細沙。
郝前程連忙上前扶起了郝仁,低頭一邊替他拍去衣服上的細沙,一邊扭頭看着郝冬傑,語氣中有着濃濃的責備,“冬傑哥,二叔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你怎麼就不聽勸呢?你要是有什麼困難就說出來,一家人商量一下總有解決辦法。可你……”
郝前程心疼的看了一眼灑滿地的螃蟹,“可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來這裡搬醃螃蟹呢?這些螃蟹全是我娘一個人辛辛苦苦醃製的,你就是要拿,也得先跟我娘說一聲吧?”
真是的,這些螃蟹全是他孃親辛苦醃製的,他居然不說一聲就來取,真是有夠過份的。
他不知道,雖然只是醃螃蟹,說起來也不值什麼錢。但是,寒冬臘月裡光是洗這些螃蟹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他孃的一雙手不僅起了凍瘡,還裂了許多小口子,醃製螃蟹時,甭說有多痛了。
他瞧在眼裡,痛在心裡。
“一家人商量?你們大房有當我們二房是一家人嗎?你們現在日子過好了,可有管過我們二房?再說了,郝前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我?你不就是攀上了一棵大樹嗎?怎樣?你現在是狗仗人勢想要教訓我不成?”
郝冬傑絲毫沒有一絲悔意,面對郝前程的一片好心,他全當驢肝肺了。
“你——”郝前程被他嗆得一臉鐵青。
郝仁吐去一口的細吵,揚起手又要追去上。
突然一道黑影從他面前掠過,在他還未回過神來時,耳邊已經傳來了郝冬傑的咒罵聲。
“放我下來,別以爲你有郡主撐腰,我就怕你了。我告訴你,你可別惹小爺,小爺要是生氣了,你就得……”
“你要是生氣,我就好怕怕啊。”夏荷打斷了他的話,縮了縮脖子,語氣怪里怪氣的,不過臉上卻是綻放着笑容,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
郝前程氣極了,低頭看着隻手將他舉在半空中的夏荷,連忙罵道:“快點放我下來,你這個小婊……”
柳眉高皺,上官楚楚一臉冷冽的看着在半空中拼命掙扎的郝冬傑,目光中閃過一絲嫌惡,“一張臭嘴,夏荷,你幫他洗洗,什麼時候不臭了再將他拎上來。”
“是,小姐。”夏荷笑着應道,話落,手中的郝冬傑已經如斷線風箏般的落入海中。心知他從小在海邊長大,水性一定很好,掉進海中也極有可能游水離開。
這一點夏荷早已預算到,所以,在丟他入海的同時,夏荷也飛身縱身海邊,拎住郝冬傑的衣服,一下一下的將他往海里按,根本不給他任何有機可逃的機會。
像他這種痞子,滿嘴噴糞的傢伙,不給他一點苦頭吃吃,他還當真自己是個八面威風的小爺了。
“還敢再胡說八道嗎?”
“咕咕咕……”滿臉是水的郝前程被嗆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張了張嘴,還未出聲,又被夏荷斥了一句,緊接着又被按進了水裡,“咕什麼咕,你現在就是喊我姑奶奶也沒用。”
郝前程跑了過來,看着彪悍的夏荷,再看了看狼狽的郝冬傑,嘴角不覺得微翹起來。
這個丫頭,還真是挺彪悍,小小個子,力氣倒不小,居然一隻手就將郝冬傑給舉了起來。這個堂哥平時也實在是欠管教,這會兒給點苦頭他吃吃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夏荷瞪了郝前程一眼,氣呼呼的將郝冬傑更往下按了一些。
“笑什麼笑?沒見過美女打怪獸嗎?”
郝前程愣了一下,不明白爲何好好的,她似乎就把怒火燒到他的身上來了,他張了張嘴,納悶的道:“美女?我……”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美女了?”夏荷不給人家把話說完的機會,不悅的打斷了郝前程的話,按着郝冬傑脖子的手勁又大了幾分。
“咕咕咕……”可憐的郝冬傑縱是識得水性,也頂不住在水裡這麼長時間的閉息啊,他冷不丁的喝了幾大口鹹海水,手腳不停的掙扎。
郝前程撓了撓腦袋,咧嘴一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這個樣子挺好。”聞言,夏荷的臉色好看了幾分,臉頰上暈開了淡淡的粉紅,可郝前程接下來的那一句話,又將她給惹毛了。
“挺彪悍的。”
“什麼?彪悍?”夏荷怒瞪着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的郝前程,伸手指頭他,道:“你的意思是指我潑辣了?潑辣的意思就是潑婦了?”
好小子,他最好知道他在說什麼?
夏荷氣壞了,可最倒黴的人不是郝前程,而是不停的喝鹹海水的郝冬傑。
上官楚楚看着郝前程手足無措的樣子,再看了看夏荷氣呼呼的樣子,最後看了一眼動作開始變弱的郝冬傑,忍住了笑,朝夏荷吩咐:“夏荷,把郝冬傑丟上來吧,他都快要被你給淹死了。”
這兩個小傢伙,越睢越有問題。
呵呵!不過,他們之間瞧着倒是挺有美感的,儘管他們在不停的嗆聲。
歡喜冤家,也許就是他們演繹的這樣。
希望前程能夠發現夏荷的可愛,真真正正的當自己是他的姐姐。
“哼——”夏荷朝郝前程做了鬼臉,隨即將郝冬傑丟了上官楚楚等人的面前。她緊跟着跳到了郝冬傑的身旁,居高臨下的看着被嗆得一臉狼狽的他,“還敢亂說話嗎?還敢不問自取嗎?還敢目中無尊長嗎?你要是敢再拿一下郝大娘家東西,看我不把你的雙手剁下來喂狗,哼——”
郝冬傑不敢擡頭,撫着胸口拼命的咳嗽,溼漉漉的頭髮貼在他慘白的臉上,身上的水如小溪般的流在礁石上,不一會兒他的周圍就印滿了水漬。他不知是冷的還是害怕,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姑奶奶放過我吧。”
郝仁看着在海風中顫抖的兒子,幾度想要上前替他說話,可一想到他剛剛的樣子,又咬咬牙站着不動。心想,就讓他吃點苦頭也是好的,這個兒子就是從小被他和郝史氏給慣壞了,捨不得罵一句,更捨不得打一下。
要不然也不至於變成這模樣,想起郝冬傑這些日子不時的將家裡賣生蠔得銀兩全拿去‘孝敬’了鎮上賭場的人,又想起同樣是在賭場輸了銀子,到現在還不知人在哪裡的郝史氏。郝仁有點心疼的心立刻就硬了起來,爲了不讓自己心軟,他乾脆頭一偏,不去看郝冬傑。
“大嫂,這個孽子今天干出這種事情,我實在愧對大嫂,愧對郝家列祖列宗。今天我就將他交給官府去審,再不讓他吃點苦頭,他是不知道悔改了。”
聞言,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禁將目光投向郝仁。
郝葉氏則是一臉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看了看郝仁,又看了看穆王爺,最後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上官楚楚。
上官楚楚朝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她的意思,但是,她心裡卻是比較贊同郝仁的做法。只要是看過郝冬傑剛剛的所做所爲的人,都不會認爲他自己就能夠痛改前非,但是,交給官府,這個能不能改也是一個未知數。
三歲定性。
郝冬傑是一個從小被慣壞了人,想要讓他改過來,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覺得郝兄弟的辦法不錯,這人不管是誰,犯了錯就得受到懲罰。這事不如就交給海大人去辦吧。”穆王爺看了一眼上官楚楚,直接就肯定了郝仁的做法。
郝葉氏不便說話,只用眼角飛快的睃了一眼穆王爺,見穆王爺的臉上多了一份凜厲,便不再多說了。
郝前程則是冷靜的站在一旁,並沒有想要替郝冬傑求情。
這一次,他也贊成郝仁的做法,乾脆就讓他受點教訓。
“爹啊,你不能把我交給官府啊。我不過就是搬了大娘家的一些醃螃蟹去賣而已,就這麼一些破東西,它值得你將親生兒子交給官府嗎?爹啊,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替我說說情吧。”
郝冬傑急了,擡頭可憐巴巴的看着郝仁。
“夏荷,你沒聽到王爺的話嗎?把他帶給海大人,再把事由說一說。”上官楚楚聽着郝冬傑的話,臉色變得更加的不好看了,心知這人是真的不知悔改了,根本就沒有悔改的意思。
說什麼破東西,還只是搬一些醃螃蟹而已?
“是,小姐。”夏荷應道,目光看向穆王爺。
穆王爺擺擺手,聽不出喜怒:“送他去官府吧。”
郝冬傑心裡咯噔一聲,跪着爬到郝仁面前,猛地抱着他的腳,哭道:“爹,爹……我真的不敢了啊,你就讓他們放過我吧。”
郝仁頭一扭,不去看他,咬着牙揮手。
“夏荷姑娘,麻煩你了。”
郝冬傑用力的抱着郝仁的腳,扭頭看着朝他走來的夏荷,他急了。爹爹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他是真的打算不管自己了嗎?他就這麼狠心對待自己嗎?自己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就真的忍心讓他受牢獄之苦嗎?
想到這裡他顧不得許多,心裡的話脫口而出:“爹,你不能這麼做,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這麼做,難道就不怕我將來不給你送終,不給你傳宗接代嗎?牢裡是什麼地方啊,那裡我要是去了,我還能好好的出來嗎?爹啊,你可真是狠心,你這麼狠心,將來可別怪我一樣狠心的對你。”
郝冬傑語速極快,話裡話外全是威脅,完全沒有悔意。
聽着他這麼一串不孝的話兒,郝仁的心是那個痛啊,如針在刺。
他低頭看了一臉是淚的郝冬傑一眼,苦口婆心的勸道:“兒啊,爹以前慣着你就是害了你啊。現在把你送去官府纔是真的對你好,我不怪你現在恨我。如果我再慣着你,再由着你,將來你就真的該恨我了。兒啊,爹到了今天才想明白這些,你也好好的想想吧。你說的沒有錯,你是爹唯一的兒子,你說說,爹會害你嗎?你自己去想吧。”
郝冬傑如此泄了氣皮球,鬆開了手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
穆王爺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聲音淡淡的道:“你爹這是愛你,將來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你好自爲之吧。子不教,父之過,如果他真的什麼事都由着你,那就是他的錯了。”
郝冬傑木木的看向穆王爺,沒有說話。
“大哥,你放心吧!只要你好好的認錯,海大人不會重判的。二叔這麼做也是爲你好,你想明白,改好了,纔不辜負二叔的一片苦心。我們郝家就剩我們兄弟兩個年輕人了,我等你回家跟我一起把郝家的門楣重振起來。”
眼中出現了一絲猶豫,郝冬傑看着郝前程,聲音低低的問道:“重振郝家門楣?一起?”
“對,沒錯!我們兄弟一起。”郝前程重重的點頭,眼中笑意漸盛。
郝冬傑沒有說話,乖乖的讓夏荷押着離開,他垂着頭,蹙着眉,似乎在苦苦的思索着什麼?
上官楚楚的表情微緩,希望郝冬傑能夠真的想明白大夥的一片苦心。
目送夏荷押着郝冬傑離開,上官楚楚走到郝葉氏身旁,伸手緊握她那雙微冷的手,笑道:“乾孃,別看了,如果他真的能改過來,他便一定能明白大夥的苦心。走吧,我們帶我爹和岑伯伯去竹排上看看?”她扭頭朝穆王爺淺淺一笑,“爹,走吧。”
穆王爺脣角露出絲笑意,笑意直達眼底,寵溺的看着自己女兒:“你這孩子,一心就想着讓爹看看你的成果,想讓爹好好的誇誇你和前程是不是?”
上官楚楚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郝前程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撓着腦袋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郝葉氏看着他的模樣,終於笑了起來,她笑眯眯的拍了拍上官楚楚的手背,“走吧,好好跟我們這些老古董說說你們的想法和做法,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
養殖場她來過,但是她並不知道那些毛蠔都是怎樣養殖的?
上官楚楚聽着眉開眼笑,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黯,目光還望着夏荷她們離去的方向的郝仁,“二叔,走吧!他會想明白的,這些養殖場和工坊以後可都得靠他和前程來主持。”
養殖場的規模會越來越大,工坊也會走上正軌。
將來要用的人手很多,主事的人也少不了。不管郝冬傑以前犯了什麼錯,她都希望,這一次他能痛改前非,將來都幫上前程的忙。不過,瞧着他剛剛離去時的模樣,想得通的機會還是挺大的。
郝葉氏微微點頭,轉目看向郝仁:“他二叔,楚楚說的沒有錯,將來還有許多事需要你們的幫襯。年紀人多少會犯錯,現在讓他受點教訓,讓他把不好的全改過來,也不遲。走吧,瞧瞧這倆孩子的養殖場去。”
“謝謝大嫂,我明白了。”郝仁面露喜色,連忙點頭。
郝冬傑的事情彷彿就是一個插曲,大夥繼續說說笑笑的往養殖場走去。
“穆伯伯,你小心一點,這竹排漂浮在水上,不太穩。上次,夏荷她就不小心……”郝前程率先跳上竹排,他站在竹排上伸手欲去扶穆王爺上來,一不小心說到了夏荷上次落水的事,只是,他很快就停下了口。
上官楚楚看着郝前程臉上的窘迫,好奇的問道:“上次,夏荷就是在掉這裡了?我說呢?”
“她跟你說了?”郝前程驚訝的看向上官楚楚,目光中夾着些許不自在。
他可真沒想到這樣的事情,夏荷也會跟上官楚楚說起。
想起那天,夏荷不小心落海,他將她救上來後的情景,郝前程的臉就忍不住微微的燒了起來。要說這事,他也是沒有辦法。他哪裡知道像夏荷那麼彪悍的一個姑娘,居然這麼怕水,在水裡他就捱了她的不少打,好不容易將她救上岸吧,她又因爲喝了不少海水,暈迷了。無計可施,他只能給她做人工呼吸了。
可糗的是,他這纔剛貼上她的脣,她就猛地吐了一口水,醒了。
當場兩人的臉就像是猴屁股一樣的紅了起來,再後來,不管在哪裡見上面,兩人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自在,總覺得很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