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章 大叔丫頭,情愫變
044章大叔丫頭,情愫變。(求首訂)
“林姑娘,這麼巧?”柳正揚雙手作揖,淡淡的點頭回應了她,禮儀周全中無聲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彷彿他們不是什麼未婚夫妻,而是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他實在是不明白,爲何他爹會答應林老爺子,把他和這個林家庶出的女兒湊成一對。
他是出了名的孝子,對於他爹的話,他沒有一樣是不聽的。所以,當他得知這門親事時,他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因爲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個林家庶出的小姐也算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偏偏世上不平之事十有**,人的眼神總有失準的時候。
這個林清清在訂親之後,一改往日那溫順賢良的樣子,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超級大醋罈,不管是他伸手幫過的,還是說上幾句話的姑娘,她總能神通廣大的找到她們,進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給人家一頓排頭吃。
心裡那個悔啊,柳正揚常常怪自己爲何當初那麼聽話,兩家長輩的一句話,就將他和這個女人綁在了一起。
林清清垂眉淺笑,一副婉約的小女兒姿態,放柔聲音的提醒柳正揚,“正揚哥,你怎麼這麼見外?到現在還是林姑娘林姑娘的叫?”真是不解風情,人家都喊你正揚哥了,你就不知道喊人家一聲清兒或是清妹?
英眉輕蹙,柳正揚佯裝沒有聽懂她的意思,紳士的伸手做了個請勢,“林姑娘,請。”
“正揚哥,請。”
四兒緊隨在柳正揚的身邊,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那個皮笑肉不笑的林清清,忽覺雞皮疙瘩驟起。心中暗歎,還是上官姑娘真實一點,起碼不會像林大小姐這樣,臉上的假笑讓人看着就反感。
老爺,我知道你年紀大了,可也不該這般眼神失準吧?
這樣的女子配少爺,還真不是一般的不配,完全就是雲泥之別。這樣的女子,如果真的成了他的柳家的當母主母,那他的日子可怎麼過?少爺這輩子的幸福又在哪裡?
“小姐,好!柳少爺,好!”偏門的守門僕人看着自家大小姐和未來的姑爺一同攜步而來,連忙上前請安。
“嗯,趕緊的把門打開。”林清清高傲的點點頭,瞅着緊閉的偏門,淡淡的吩咐。
沒用的下人,一點眼力都沒有,見她來了,還不知道要把門打開。
真不知她二哥幹嘛要用這樣的下人?想起了她那表情一年四季都是冷冰冰的二哥,林清清心中有着不屑,有着妒忌,也有着濃濃的怯意。她娘雖是林家唯一的女主子,林老爺子雖然很疼愛她們娘仨,可是,說到底,她們娘仨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這個嫡出子的份量。
庶不如嫡,這在林家是鐵打的事實。
所以,她娘爭了二十多年,搶了二十多年,費盡心思也沒有拿到多少實質的東西。林家雖是大戶人家,可她和她大哥卻除了林家小姐,林家少爺的光環之外,再無其他。不像林清風,家產、田產、房產全在他的掌握之下,而林老爺子也沒有要分一點給她們娘仨的打算。
想起了不痛快的事實,林清清那微垂着的臉緊緊的擰成了一團,目露兇光,野心澎湃。
今天,她一定要替大哥打聽一些有用的情報回去,如果不弄些實權傍身,她將在嫁入柳家也無法真正受人恭敬,更無法成爲管理家院的當家主母。孃親說的沒有錯,有一個雄厚的孃家做靠山,才能在夫家站穩腳跟。
“呃?”面露爲難,守門僕人低頭應道:“回小姐的話,東家有下令,今天酒樓時逢新菜上市,偏門不對外開放。”硬着頭皮說完主子一早傳達下來的話,顫巍巍的垂首站在門前,攔住了林清清和柳正揚的路。
“不對外開放?”林清清面露兇厲的注視着守門僕人,朝他身旁的老僕人示意了下。
她身旁的老僕人是她的奶孃,平時總替她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這會兒在主子的一個眼神示意下,她當然清楚這裡面的意思。於是,她嘴角蓄着冷笑的上前,掄起肥肥的手臂就給守門的僕人幾個清脆的耳光。
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道:“不識好歹的下人,小姐能是外人嗎?真是竹條兒吃肉,欠抽。”打完,罵完之後,她伸出肥嘟嘟的手,指着硃紅色的門,“還不快去把門打開,我可告訴你,這兒風大,如果小姐因爲你的耽擱而染上風寒的話,那你就把皮給繃緊了。”
“這……這……”守門的僕人擡起紅脹的臉,怯怯的瞥了一眼林清清,隨即又垂下腦袋,語氣斬釘截鐵的道:“小姐,對不起!”
“嗯,既然知錯了,那就快點把門打開。”林清清滿意的點點頭,微微擡頭仰視着柳正揚,笑眯眯的道:“正揚哥,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這些下人就是這樣,一點眼力都沒有,你可別見怪。”
但笑不語,柳正揚看着那守門僕人一下子就腫如饅頭的臉,心中對林清清甚是反感。
裝,裝,裝。
她當他是個傻子嗎?他難道會看不出剛剛那一出都是她暗中授的意嗎?
這個女人真的是很可怕,他一定要找機會跟老爺子攤牌說清楚,這輩子絕對不能跟這樣的女人糾纏在一起,否則,他的未來一定是慘淡的。這樣的女子連楚楚的一個手指頭都比不上,多眼一眼都嫌累。
林清清得意的由丫環扶着,碎步向前踏了一步,可守門的僕人並未退開,而只是微微的往後退了一小步,看樣子並沒有要讓道開門的意思。這個識知讓林清清的臉迅速的沉了下來。
“開門。”
“小姐,你別爲難小的,沒有少爺的話,小的是不會開門的。”
“你……”林清清氣極了,如果不是柳正揚站在一旁,她早就一掌揮過去,再踏他幾腳。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平穩住了情緒之後,她勾脣一笑,從袖中抽出一個玉牌,冷冷的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可是老爺的玉牌,我今天要是替老爺來嘗新菜的。這【富貴樓】的真正主子是老爺,難道老爺的話還不及我二哥的話的份量重?”
“小的不敢,可是……”聞言,守門僕人方心寸亂,擡頭朝柳正揚投去求救的目光。
“大膽刁奴,目無尊卑,實在是可惡之極。待我回家一定如實稟告父親,讓他看看都養了些什麼樣的下人?”林清清再也忍不下去了,不再顧及柳正揚在不在場的問題,氣急敗壞的喝罵守門僕人。
話落,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守門僕人,轉身看向柳正揚,也就轉身的這幾秒時間,她臉上的怒意蕩然無存,一張臉綻放着甜膩膩的笑容,“正揚哥,今天我們恐怕是沒有口福了,聽說隱山的楓葉已紅,要不……”
話,適時而止。
既保住了她大家閨秀的矜持,又成功的讓柳正揚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四兒躲在柳正揚的身後,不着痕跡的輕扯了下他的衣服,暗中提醒他千萬不能去什麼隱山,他們今天出門的目的是上【富貴樓】吃東西,與上官姑娘見面。
清淺一笑,柳正揚搖了搖頭,道:“林姑娘,真是好雅興,那麼在下就祝林姑娘玩得開心一點。隱山是咱們這一帶較高的山,如果登上山頂,一覽羣山,倒是能讓人心曠神怡。在感受大自然的偉大時,又能發現人類的渺小,還能讓人心襟寬廣。”
相對於她隱晦的邀請,柳正揚倒是拒絕的明明白白,不過,話兒還是說得比較委婉的。
心悶鬱結,林清清沒有想到柳正揚會這般不給她面子,面對未婚妻的邀請,不但拒絕得如此果斷,還暗地裡諷嘲她心胸不夠寬廣。她咬了咬牙,心中的氣無處可撒,於是又將一切矛頭指向了那個無辜的守門僕人。
“開門,今天我一定要進去。”
“這個……不行!”
眼看着主僕大戰又要開始,四兒機靈的湊到柳正揚耳邊,輕聲的提議:“少爺,走吧!咱們還是排着隊從前門進吧。”少爺的人緣好,待會一下馬車,估計會有不少人自動讓少爺先進去。
林大小姐這耍威風橫霸氣的戲碼,他真的不想看。
微微頷首,柳正揚正有此意,轉身擡步準備離開。
嘎吱——偏門由裡推開,門外的衆人朝裡望去,只見林清風冷冷的站在門下,一雙鷹眼犀利的掃向林清清和她身後的一衆人等,掀脣問道:“何事如此大吵大鬧?”
“林兄,我正叫着四兒去替我交拜貼呢,沒想到林兄這麼忙,還親自來迎接,真是夠給兄弟面子。”柳正揚笑着上前,拱手作揖,然後非常哥倆好的拍了拍林清風的肩膀,樂呵呵的道。
“送拜貼請走前門。”林清風淡淡的提醒,犀利的目光越過柳正揚,不偏不移的打量着開始緊張的林清清,“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這裡做什麼?”說着他又看了一眼柳正揚,“雖然你們已經訂了親,但是在成親之前,還是要注意一點。”
“呃?”林清清收起了剛剛那豎起了尖利爪子,溫順如貓的點頭應是,“二哥,我和正揚哥是不期而遇,以後,清清會注意的。爹知道【富貴樓】今日推出新菜,特意讓小妹來試吃,哪知道這個大膽的刁奴,竟然連爹爹的玉牌都不屑一顧,愣是不肯開門。這纔將動靜鬧大了,希望二哥明查是非經過。”
話兒才說完,林清清突然幾道指責的目光朝自己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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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間!
心下一顫,悄悄的擡頭輕瞥了一眼這個總能讓她心生寒意的二哥。
他是知道了她來這裡的真正目的嗎?
還是,錯覺?
手心裡全是汗,腦子轉動着,事關孃親和大哥的未來,她不能露出馬腳。
眯了眯眼,擡頭臉上綻放笑容,她朝林清風福了福身子,道:“二哥,如果你很忙的話,那清清就先回去了。”
以退爲進,總該沒有錯了吧?
打量了她一眼,將她的表情全都收進眼底,林清風面無表情的扯了扯脣,“既然來了,那就進去吧。”說着,他扭頭看了一眼柳正揚,勾脣一笑,“柳兄,你也一起吧。我們遲早是要成爲一家人的,待會我讓老賴給你們在後院安排一個吃飯賞景的地方,你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說的。”
說完,他若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欣喜若狂的林清清,柳正揚心生鬱結的看着他嘴角的笑,直想將那狐狸般算計的笑給撕下來。
老狐狸,分明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別對上官楚楚有什麼非分之想。
可惡的傢伙,又亂了他的計劃。
老賴頭笑着走到柳正揚和林清清的面前,伸手做了個請勢,“小姐,柳少爺,請隨老奴來。”
“好啦,你們先隨老賴去吧,我前面還有事兒要忙,就不陪你們了。”林清風看着黑着一張臉的柳正揚,好心情的朝他眨了眨眼,笑着轉身離開。
猛地轉身,柳正揚大步向前,將林清清給直接的拋在身後——
出事不順,想不到林清風這麼小氣,連面兒都不讓他見。
……
新廚房裡,十向個廚師和學徒有條不紊按着上官楚楚的指示,專人專菜,忙中有序的烹飪新菜色。
“全哥,鍋裡的蒜蓉已經可以了,快點盛起來。”
“前程,別忘記用夾子來拿烤好的生蠔,太燙了,別燙傷手。”
“吳叔,小心點,別割到手指。廚師的手是最重要的,千萬要注意細節。”
“……”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方方面面,仔仔細細的巡視,遇到不對的手法時,她總是面帶微笑的提醒或是再次講解,可就算她年紀小,就算她面帶着笑容,可依舊讓人敬由心生,對她的話奉如聖旨,一一照辦。
上官楚楚就像是一個小太陽,照耀着廚房裡每一個人的心靈。在她的帶領下,沒有人會因爲從早上到現在(下午)的忙碌而心生不滿,也沒有人對她有任何的異議。
大家都像是剛打滿了發條的鐘,分分秒秒不間歇的工作。
“夏荷、秋菊,你們跟我一起去統計一下,還有多少食材?”
“是,小姐。”
三個人走到食材區,認真的盤算一天下來所剩無幾的食材,半餉過後,夏荷從生蠔區走了過來,輕聲的彙報,“小姐,生蠔只有三十五隻了。”
“小姐,花蟹只有十六隻了,蝦也只剩兩斤了。”秋菊隨之走了過來,將她盤算過的花蟹和蝦報上了數量。
點了點頭,上官楚楚飛快的算了下目前剩下的所有食材,擡眸看着她們,道:“夏荷、秋菊,你們去通知大堂,停止點菜,再算一下目前已下了菜單的數量有多少?然後,趕緊的回來告訴我。”
“是,小姐。我們這就去。”兩人相視一眼,並肩大步離開廚房。
大步起到廚房口,上官楚楚看着盡職盡責,各司其職的衆人,扯開嗓子,道:“大夥聽我講幾句,現在我們的食材剩下不多了,待會食材用完之後,大家就下工休息去吧。今天辛苦大家了,我去跟東家說說,晚上我們大家一起聚聚,大夥熱鬧一下,也相互認識一下。”
“好,謝謝姑娘。”
“大家客氣了,先忙吧,我去找東家。”揮了揮手,上官楚楚嘴角飛揚的走出廚房,順着走廊朝通向酒樓的門走去。行到走廊轉彎處時,她突然覺得暗中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她。
頓足,定睛一看,四處靜悄悄的,壓根就沒有人。
秋天的下午天氣還不算冷,可上官楚楚卻突覺冷氣肆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到底是誰在窺探她?
或許是,她產生錯覺了?
心不在焉的繼續往前走,突然,她撞上了一堵軟牆,隨即臉蛋兒就被人脆生生的扇了一巴掌。
“啪——,眼睛長在後腦勺嗎?下賤的東西,如果撞傷了小姐,可是你擔當得起的?”一個略胖的中年婦女叉着腰,伸手用力的點着她的額頭,不待人反應過來,就是劈頭蓋臉的一頓吼罵。
杏眸微眯,眼裡冷光直射,上官楚楚伸手摸了下剛被人打過的臉,只覺臉上一陣生痛,指腹微溼。收回手,攤開手指一看,那嫩白如玉的指尖上赫然開出了一朵小紅花。
那張滿是不屑及得意的嘴臉,剎那間就定格在上官楚楚的腦海裡,心中怒意狂漲。
哪來的潑婦?居然膽敢用見不得光的手段來毀她的容。
她可不是什麼三歲小孩,就是再無知,也不會認爲自己臉上的傷是她不小心用指甲劃傷的。
梅娘被上官楚楚的目光盯得一陣生怕,腳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自己也弄不清楚爲何爲害怕這麼一個黃毛小丫頭?剛退了一步,忽然耳朵刮過一陣冷風,手臂被人一扯,隨後她不由的來了個空中翻。
啊——
砰——
砰的一聲,梅娘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吃驚的望着她上方的那張嘴角掛着冷笑的臉,動了動身子,發現自己如同被人拆散了一樣,根本就爬不起來。這一下,她心中浮起了濃烈的怯意,嚅動了幾下嘴脣,低低的問道:“你是誰?你想幹嘛?”
勾了勾脣,上官楚楚擡起了腳,緩緩的朝梅孃的臉踩去,不料卻嚇得她閉目失聲尖叫,拼命的挪開臉。緊張過後,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看着早已放下了腳的上官楚楚,若有所思。
“這話該由我來問你。”語氣冷咧,一字一字如同冰雹砸在了梅孃的身上,讓她不寒而慄。
踢到了鐵板了,這個上官楚楚果真不是一般的人,看來,小姐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哼——”臉往左一偏,梅娘冷哼一聲,不理會上官楚楚的話。
不能讓小姐在人前敗陣,這一仗她得替小姐打贏。
“去,你們快去把梅娘扶起來。”林清清推了一把擋在她身前的兩個丫頭,自己則是挺起胸,惡狠狠的瞪着如花的臉上被劃了幾個血痕的上官楚楚。
哼,臭女人,瘦巴巴,乾癟癟的身材,有什麼看頭?
真不知柳正揚的腦袋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這個女人下迷藥了。把她這麼一個身材一級棒的未婚妻冷落在一旁。
想起了中午吃飯時,柳正揚那一副吃着東西想着某人的表情,她就氣打一處來,恨不得將上官楚楚的臉給撕個粉碎。
“是,小姐。”兩個小丫頭一面走,一面防備式的瞄着上官楚楚,生怕她也會冷不丁的對自己下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肥胖的梅娘給扶了起來,吃用力的扶着她慢慢的走回林清清的身旁。
雙手抱胸,上官楚楚靜靜的打量着林清清,見她用那種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光,看着自己,實在是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摸不摸得到頭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現在有一筆賬要算。
她可不是平白無故被人打了,還會對人‘沒關係’的人。
人不惹我,我不欺人。
人若欺我,我必還之。
目光隔空交匯,噝噝噝的扭打成一團。
莫名的敵意,強烈的殺機,足以讓普通女子衝動反擊,但是上官楚楚不一樣,越是在這個時候她反倒越是冷靜。剛剛的一切飛快的在腦子裡倒帶,窺探,偷襲,打架,怒視,這一切她當然不會以爲僅僅只是巧合。
小姐?她們喊她小姐,而從她的衣着打扮來說,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她會是上次林清風不認的妹妹嗎?
如果是,那她爲何對自己如此敵視?
突然,眼簾中躍入了幾個慌張趕來的人,腦前一亮,上官楚楚終於知道自己爲何會無辜被打了。
原來如此。
可既是如此,她也不能讓人白打了,更何況這是冤打。
伸手摸了摸血跡已乾的臉,上官楚楚冷冷的瞥向梅娘,“是我動手,還是你自己動手。”說着,她攤開手,輕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嘴角含笑的道:“別看這手板小,可力氣還是有的,瞧,這指甲尖着呢。”
嗬……梅娘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輕輕的動了下身子,立刻痛得呲牙咧嘴。伸手緊緊抓住林清清的手,搖晃了幾下,求救道:“小姐,你救救我!”
“今天誰也救了你!”一道冷咧如地獄中冒出來的聲音,從她們的背後傳了過來。
聞言,林清清渾身僵硬,心絃一顫,瞬間,她又回過神來,伸手拉開梅孃的手,轉身看着身後的林清風和柳正揚,吸了吸鼻子,紅着眼眶,委屈的道:“二哥,正揚哥,你們來了正好。這個丫頭,她冒冒失失的不知從哪裡跑出來,把我撞倒在地上也就罷了,梅娘讓她道歉,她居然和梅娘打了起來。可是,梅娘哪裡是她的對手,她有武功的。瞧,梅娘被她摔在地上,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
說完,她怯怯的瞥了上官楚楚一眼,隨即垂下腦袋抽着手絹,輕拭眼角。
見此,上官楚楚一聲不吭,而是靜靜的盯着演戲的林清清,嘴角始終蓄着一抹嘲諷的笑意。
目光停留在臉上那幾條血痕上,林清風那雙深邃的黑眸如同深潭般的暗起來,眸光翻滾,嘴脣緊擰。他大步上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上官楚楚臉上的傷痕,確定只是刮傷了點皮之後,提起的心才又回到了原位。
“丫頭,你沒事吧?”關心的話兒,脫口而出,那從未有過的溫柔,讓一旁的衆人震驚不已。
輕輕的搖了搖頭,上官楚楚仰頭看着他,“沒事!皮外傷,毀不了容,某人註定要失望了。”
周身寒氣盡釋,林清風轉過身對一旁的老賴頭,吩咐:“老賴,你親自回島上去請岑大夫,讓他多備些美容去疤的藥來。”
“是,少爺。”老賴頭歡快的應道,瞅着林清風的變化,心中欣慰無比,直想立刻回島將少爺的情況告訴老爺子。要知道,岑大夫可是林家老爺子專用的大夫,聽說,他以前是一名御醫。
“回到島上,不該說的話,你一句也別多說。”在他轉身之際,林清風於他身後,淡淡的提醒。
“呃,是,少爺。”
心中的小九九被少爺發現了,嗚嗚嗚……瞞老爺子關於少爺的事情,這是他最難辦到的事情。
目光從老賴身上抽回,林清風冷冷的朝林清清瞥了一眼,扭頭朝不遠處的護院喊道:“來人啊。”
“少爺。”
“把梅娘給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少爺。”幾個護院齊聲應道,隨即面無表情的朝梅娘走去。
身子不停的後退,頭搖得像波浪鼓一般,梅娘大驚失聲的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幾個人。突然,她用力甩開扶着她的兩個丫頭,衝到林清清面前,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死死的抱緊她的大腿,淚流滿面的嚎叫起來:“小姐,你救我,你快救救我。”
林清清整個人都傻了,她做夢也沒有想過,林清風居然會爲上官楚楚出頭。
五十大板啊,梅娘只怕不到五十大板就直接斷氣。
“小姐啊,你求求少爺,讓他網開一面,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小姐啊,你快出個聲啊,我是奶孃啊。”被幾個護院拉扯着的梅娘,在生死關頭,突然變得力大無窮,怎麼扯也扯不開,倒是林清清被他們一來一往的扯得東倒西歪。
“奶孃?”低頭愣愣的看了眼狼狽的梅娘,林清清突然清醒了過來,淚眼婆娑的看着林清風,求道:“二哥,你就饒了梅娘吧。她可是我的奶孃啊,你不能爲了一個不知打哪來的野丫頭,而命人打死我的奶孃吧?二哥……”
邪魅一笑,林清風淡淡的看着她,彷彿在看一個大笑話,那薄薄的脣,看上去高深莫測。
林清風看了一眼梅娘,又看了一眼上官楚楚的臉,聲音陰惻惻的道:“除非她自我毀容,再自領二十大板。”眸子輕轉,他笑看着林清清,繼續道:“而你自打二十巴掌。”
林清風,瘋了嗎?
林清清詫異的看了他許久,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道:“二哥,我是你妹妹,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她是林家唯一的小姐,所以,儘管她是庶出的,可林老爺子還是視她如掌上明珠,分外疼愛。從小就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可現在呢,林清風居然要她這個人人捧在手心裡的千金小姐,自打巴掌?
笑話,真是笑話。
他瘋了,他真的瘋了。
“別叫我二哥,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妹妹。”冷冷的喝止了她的話,他眼睛赤紅的盯着她,道:“要不要救你奶孃,全看你的誠意。我的條件不多,也就這三個,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就怪不得我了。”
柳正揚驚訝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對上官楚楚的感情流露無遺,看着他對自己的親妹妹狠心下令。
林家到底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姐,你別聽他的話,奶孃的命沒有小姐的面子金貴,你可千萬別爲了我而做傻事。小姐,以後奶孃不在你身邊,你可要照顧好自己。來世,我們再見。”梅娘一邊掙扎,一邊哭着朝林清清喊道。
“奶孃,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讓你替我出手的,是我對不起你啊。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奶孃,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說着,她咬咬牙,舉起手就往自己臉上扇了過去。
“小姐,你別啊。”
“小姐,我不值得你這樣對待啊。”
“小姐……”
“一、二、三、四、五……二十。”一邊打一邊數,二十巴掌下來後,林清清看着仍舊冷冷淡淡的林清風,道:“二哥,我做到了,希望你也可以兌現你的承諾。”
“我說話向來算數,只要她辦得到。”老實說,林清風完全沒有預料到,林清清會爲了一個下人而願意當着衆人的面,自打二十巴掌。尤其是這個還有柳正揚在場的時候。
上官楚楚淡淡的站在一邊,從不插話。
“奶孃,你……”
“小姐,我一定做到。”說完,梅娘便被護院拖走,而林清清則是領着她的兩個丫環,緊跟了上去。
過了好一會兒,護院前來稟告。
“少爺,梅娘已自我毀容,板子也已經領過了。剛剛小姐已經命人擡着她回島上去了。”
“嗯,下去吧。”揮了揮手,林清風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上官楚楚看的柳正揚,看着他眼底的心疼,心裡悶悶的,“柳兄,我先帶丫頭去清洗傷口,你自便。”
目光從上官楚楚的身上抽離,柳正揚擡頭看了下天色,嘴角溢也一抹苦澀的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謝謝林兄,今天的盛情款待。”話落,他看着上官楚楚,像家長交待孩子一般叮囑:“別吃辛辣的東西,小心一點。”
“好,謝謝!”
“走吧!”手,驟然被林清風牽起,上官楚楚被動的緊隨着他的腳步,走了幾步又回頭朝柳正揚揮了揮手,“柳少爺,再見。”
揮手,看着她嬌小的背影遠去,消失在眼中。
難過,苦澀。
有些事情,他看清了,可當事人卻好像還活在迷霧之中。
算了吧!
祝福就好!大家只是單純的做朋友也不錯。
他難過的表情,通通都落入了四兒的眼中。四兒吸了吸鼻子,心疼的看着自家少爺,“少爺,你不要太難過,你還有機會的,慢慢來就好。”
“沒有機會了,有些事情,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又何必還要自欺欺人呢?走吧!咱們回家。”
“是,少爺。”
……
嘎吱——
推門聲在寂靜的書房裡迴盪,書房,安靜,靜得只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
看着端來清水的林清風,上官楚楚無由的紅了臉,手心微溼,想起了剛剛兩個人一路牽手而來的情景。
“擡起頭來,我幫你清洗一下傷口。”擰乾白布,林清風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一手拿着白布輕柔的清洗着她臉上的傷口。傷口很長,但幸虧不深,應該不會留下疤痕。
心,沒有由來的鬆了一口氣。
上官楚楚靜靜的打量着林清風,高挺的鼻樑,薄薄的脣,如墨般的濃眉,深邃的黑眸,甚至連他那微翹的睫毛,她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心,怦怦直跳。
臉,熱氣上升。
林清風目不斜視的盯着她的傷口,專心一致的替她清洗傷口,彷彿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一個姑娘的心,因爲他而亂了序的跳動。
“好了。”
被人輕捏的下巴驟然一鬆,突然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上官楚楚輕甩了下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可目光還是忍不住的隨着林清風而轉動。
今天的他跟以前很不一樣,很冷,也夠狠,但是她卻真實的感受到了他的關愛。
“丫頭,姑娘家應該矜持一點。”
“什麼?”
“別用這樣的目光盯着一個男人看,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你會嗎?”
靜,書房裡一片寂靜。
兩個人雙雙停下了話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窘迫感。
掀脣,上官楚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抽回目光,道:“噗……大叔,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是開玩笑的啦,沒想到你這麼好捉弄哦。”清脆婉轉的聲音,竟帶着絲絲調侃。
她臉上淡淡的笑容,讓她像極一個小太陽,溫暖人心。
可是,此刻,林清風卻未感覺到暖意,心中有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常情愫。
“我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誤會。”他沒有誤會,只是聽她說是開玩笑的之後,他的心就老不痛快。
“哦,那就好。”歪了歪腦袋,上官楚楚瞥了林清風一眼,燦爛的笑容裡帶着淡淡的落寞,“你是大叔,我是丫頭,我們只是生意上的合夥人。”
生意?
哦,要命,她忘記了自己從廚房出來的主要目的。
“大叔,我差點忘記了,廚房裡這會兒應該已經沒有食材了。我從廚房出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這事,另外,我讓他們把食材做完就下工休息,今天太忙了,來吃飯的人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算。”
拍了拍腦袋,上官楚楚連忙將廚房裡的情況告訴他。
“這事不急,夏荷她們到大堂時已經將情況告訴我了,我也已經安排掌櫃去處理了。”林清風一邊說,一邊動手沖泡茶水,他那優雅的舉止,讓人看着不禁覺得賞心悅目。
認真、專注的男人,果然是最具魅力的。
“大叔,你以後多笑笑。”不經大腦的話兒剛溜出口,上官楚楚就後悔到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怎麼回事啊?她今天怎麼老是說一些不經大腦的話?
“爲什麼?”清洗茶盞的手停頓了下,林清風擡眸看着她,神情認真的問道。
“多笑笑,有助於臉部肌肉活動,人也就不會那麼快老。”隨口瞎掰了理由,爲了證明自己說話的誠意,說話間,上官楚楚直直的看着林清風,一邊說一邊重重的點頭。
老?她是嫌棄他老了嗎?
伸手摸了下臉,林清風瞪了她一眼,道:“胡說。”
“哈哈哈……大叔,你剛剛終於接上地氣了。”看着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孩子氣,上官楚楚開懷的笑了起來。
“接地氣?什麼意思?”
“就是像個人了。呃……”話,再次不聽指揮。說完之後,上官楚楚整個人就那樣傻乎乎的看着林清風,心中暗暗斥責自己:“上官楚楚,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做像個人了?你的意思是他以前不像人嗎?”
“呃……大叔,我就一胡說八道,你可別在,意啊。我不是說你以前不是人,而是……呃……”張目結舌,上官楚楚緊緊的閉上了嘴,決定今天不說話了。
要命,她今天是犯太歲嗎?
怎麼說什麼就錯什麼?
喝茶,堵住嘴巴,這樣應該就不會再口誤了吧?
明天一定要記得翻翻黃曆,看看有什麼事情是當天不宜做的。
端起茶盞,上官楚楚掩飾窘迫的喝了一口茶,哪料想那茶水很燙,茶水剛入口就燙得她吐了出來,伸出舌頭猛的用手扇風。
“哇……燙,燙死我了。”
“你。”林清風立刻站起來,走過去彎腰俯首,單手捏住並擡起她的下巴,“快,讓我看看燙傷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