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貴妃娘娘那裡會穿皇袍,王爺,她分明就是狡辯。”落大雙不死心,又道:“現在去她院裡的偏房東廂,一定能看到金湯染絲。”
“有規定金湯染絲不能給貴妃娘娘穿嗎?”初塵白了落大雙一眼,“要打擊我,至少該讓你二姐教教你,宮中服飾的規矩,什麼都不懂,你就跑回來打壓我,真是太天真了。”
“我……”落大雙無語,看着李青慕一臉凶神惡煞,嚇得拉着左晉,“二姐夫,我們可都是聽你的安排,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還小啊。”
“鬆開手,我被你們兩個蠢貨害慘了。”左晉甩開落大雙,冷冷一笑,“你空口白話,怎麼能證明惠貴妃娘娘讓你製衣,你有本事就拿出憑證來。”
憑證?!這玩意當初她倒是忘記跟惠貴妃要了,不過她就不信他們敢真的闖進去。
“你要看還沒有那個資格。”初塵睖了他一眼,對着孟玄珏一禮,“王爺,這事真假大可入宮問問惠貴妃,何須在此浪費脣舌。”
李青慕也上前一禮,“二哥,要是她們覺得不妥,大可去看看,我們做事向來不願意仗勢欺人。”
“以退爲進,你們做的可是滴水不漏。”左晉呲鼻一哼,一臉不以爲然,又道:“看看就看,難道我要一個說話,還犯法了?”
他說的沒錯,他就是看了,也什麼了不起的,作爲皇商,他有這個權利。不過左晉,這皇商的資格,她還真是應該早點奪了,免得有今日這等屈辱。
初塵莞爾一笑,“看,可以,不過這看完後,別咬着這事不放,到時候可別怪我告你仗勢欺人,勾結王爺,行賄。”
行賄?!孟玄珏眉頭緊皺,“落氏,做人要厚道。”
“這話,王爺說給左家聽便可以了。”初塵一臉不買賬,憤憤轉身,“你們來得突然,密室亂七八糟,希望到時候別污了你們高貴的眼。”
“怎麼會?”左晉一臉笑意,“怎麼說都是給惠貴妃娘娘製衣,能差到哪去。”
孟玄珏嘆氣一聲,看着李青慕,“四弟,前面帶路。”
李青慕倒也算的上脾氣好,擡手做了一個請子,便前面帶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初塵的落雪苑,白虹猛的竄出,嚇得落小雙踉蹌幾步,倒在地上。
孟玄珏身邊的鋪頭拔刀,怒吼道:“哪裡來的畜生,爺今兒收拾了你。”
“冬青,別跟個瘋子一樣,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孟玄珏也是惱了,一聲怒吼,瞪着李青慕,“四弟,你們不成心啊?”
“白虹,過來。”初塵一聲招呼,白虹跑到過來,蹭着初塵,很是委屈。
初塵擡手摸摸白虹,笑道:“二哥,體諒,我這小院能進來的人屈指可數,白虹衛護我,可表忠心,比人都好啊。”
初塵話裡有話,大小雙和左晉自然明白,三人也不言,只等看個結果。
李青慕上前,拽了拽初塵的手,低聲道:“你真的要他們看。”
“嗯。”初塵點點頭,“一缸金色的燃料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密室門開啓,李青山一聲大罵,“跟你們說了多次了,別沒事打擾,別沒事打擾,怎麼說都不聽,這還能不能讓人安心做事了。”
“青山,是二哥帶王爺前來看……”
沒等李青慕說完,李青山走了出來,咂嘴道:“二哥,這次貴妃娘娘要一件配得上皇袍的衣裙,着實不易,光上色就不行,有啥好看的。”
“知道三弟在煩惱,可二哥也是無奈。”李青慕故作一臉難色,嘆氣道:“皇商認爲你在私造皇袍,故而要察驗,所以……”
“皇……皇袍?!”李青山瞪大了眼,“就咱們這個條件做皇袍?!
”
苗巧和慕容冥也出來了,苗巧一臉不爽道:“大姐,我看着惠貴妃娘娘就是給咱們找麻煩了,爲了她的衣服,我們要藏着掖着,累得半死,還賺不到一兩銀子,沒事還得被人打壓一下,真是晦氣。”
慕容冥一臉寵溺,笑眯眯的看着苗巧,“娘子今日口才甚好。”
苗巧立刻撒嬌,“相公,人家說實話嘛,你就不要誇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衆人心下腹誹一句,“兩個白癡。”
“這是怎麼回事?”無視那二人,孟玄珏出言問了一句,也是一頭霧水。
一行人,齊齊看了看密室裡,黃金色的染料,織機上的錦緞也只有祥雲,毫無龍紋,點樣上也就是祥雲圖騰,並無其它多的花樣。
左晉傻眼,這明顯不是啊,可是蔡氏餘孽的消息不回錯啊?趙氏確實找了她們做龍袍,而且另一家就是林氏,他們是名正言順,可他們不是,本想打壓,可這也打壓不了啊。
“王爺,我落氏遵紀守法,從不亂用權勢,只是幫惠貴妃娘娘做件衣服,如果這也得罪了她們皇商,我落氏只好去一趟成都,親自回了這差事。”
初塵說完,便落淚轉身,招呼道:“叫二壯備馬車,我立刻啓程去成都。”
“弟妹,有話好好說。”孟玄珏連忙上前,擡手攔着,“你是知道二哥的難處,你這要是回成都了,二哥這官帽就要丟了,你可不能這麼做啊。”
“娘子,你先別激動,怎麼說都是自己兄弟,我也不想二哥有什麼。”李青慕也說着上前,將初塵攬入懷裡,擡手爲她擦掉淚水,“你先別哭了,你放心,二哥會爲咱們做主的。”
“相公,我太委屈了,這些年我被他們欺負的夠慘了,我一直都忍着,可都這樣了,他們還要氣壓我,是不是太過分了。”初塵抽泣一說,靠着李青慕的胸口,就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豈有此理,沒這麼欺負的人。”劉玉最先一聲吼,瞪着左晉,“想當初你被左家扔出來,我們好心收留你,救了你一命,你不知道感恩戴德,爲了幾個臭錢,居然夥同這兩個白眼狼誣陷自己的救命恩人,你還是人嗎?”
“就是,太沒天理了。”
“這他媽的就是仗勢欺人。”
“人家是皇商,我們能怎麼辦。”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只有李惠一言戳中要點,拉着牛嫂,一臉委屈,“娘啊,我們這些人就算織錦,都比不上皇商織錦的有前途啊,想想去縣城被同期的姐妹嘲笑,我和珍兒就難過的不行了。”
“哎!怪只怪咱們不該跟人家皇商搶飯吃。”牛嫂故作一聲嘆息,低頭抹淚子,“以後還是安分守己,免得吃了大虧都不知道。”
“是呀,皇商林氏和劉氏欺負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姑姑就是這樣。”李晨新媳婦馮菲嘟着嘴,一臉憤憤不平,“去年前年和去年打壓我們,我們連着半年都不敢和相公家做生意,可是害苦我們了。”
“這事我們都知道。”李宇的新媳婦姜氏也附和,她孃家開了一個鹽行,在臨邊縣裡雖然不入流,可到底賣的是人不可或缺的東西,所以才被人知道。
孟玄珏點點頭,“這事本王也有耳聞,看來這皇商的資格太大了,居然可以伸手到三十六行裡去了。”
左晉一聽,心下一驚,這下可是不好,得趕緊想對策,看看大小雙,計上心頭。
左晉故作一聲嘆息,對着初塵和李青慕頷首一禮,“大姐,大姐夫,我真是被這大小舅子給期滿了,不然怎麼會如此糊塗,聽信謠言了,我這也是一片好心,怕大姐惟利是圖,所以……”
“混賬東西,你纔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落賜福知道家裡出事,衝山上的地裡,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一進落雪苑,就大罵開了。
“相公,你先別激動啊。”劉佩也是跑得氣喘吁吁,可是怎麼都勸不住。
初塵掐了李青慕一下,李青慕連忙招呼道:“快把大舅子給攔着。”
幾個家僕齊齊上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攔着落賜福。
“大妹,你不要再對這兩個混賬東西手軟了,他們就不是東西。”落賜福說完,雙目怒視大小雙,“你們兩個畜生,你們對得起你們大姐嗎?我們落家怎麼就出了你們兩個混賬東西。”
初塵擡手抹了淚,心下很心疼大哥,他這些年爲了報恩,李家大院最苦最累的活計都是一手包攬,從不讓她擔憂,可……
“大弟和小弟確實太過了,不過這也是我們的家事。”左晉一臉好人嘴臉,看着大小雙,“你們以後跟着大姐可不能無情無意,不然誰敢收留你們啊。”
都到這個份上了,左家是回不去了,大小雙此刻才醒悟,誰纔是對他們好的人,可是爲止晚矣。
落小雙一臉哭泣,“左晉,你不是人,這可是你叫我們做的,說什麼不這樣做,你就要欺負二姐。”
“少胡言亂語,我跟你二姐不要太恩愛。”左晉冷哼一聲,“你們兩個混賬東西,每天吃喝玩樂,哪一樣不是我爲你們打點,你們竟敢忘恩負義,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你胡說。”落小雙憤恨不已,跪着道初塵面前,“大姐,二姐真的很慘,不是被左晉當成泄慾的工具,便是把二姐當作出氣的對象,拳腳相加,二姐白天要裝出跟他很恩愛,晚上還要……”
落小雙說着,哽咽了,吞了一口口水,又道:“我們吃喝玩樂的錢都是二姐給的,二姐說了,小的時候我們吃苦太多,以後不管怎麼樣,都會讓我們受委屈。”
左晉冷哼一聲,“哼,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二姐幫補孃家人,我還沒和她算賬了,你們自己說出來,我休妻之時,你們可怨不得我。”
“好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初塵擡手扶起落小雙,瞪着左晉,“既然這是我的家事,這個時候就不合適,你要休妻那也是你的家事,要怎麼樣回你家去,要走我也相送了。”
“那是,這都是家事。”左晉立刻變臉,笑嘻嘻的對着初塵以禮,“大姐,我這不是一生氣嘛,我怎麼捨得初慧了,既然大姐和大姐夫沒有做什麼,我回去定會告知孃親和林姑姑,讓他們安心,以後絕對不會再找你們的麻煩。”
“自然,不送。”初塵多一個字都願意再說。
初塵話落,衆人讓開路來。左晉帶着他的家僕離去。李青慕正要打算送孟玄珏,哪知初塵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王爺,我要競選皇商資格。”
初塵話落,左晉頓了頓腳步,但也沒回頭,心下有了打算,疾步離去。
這邊孟玄珏很是驚訝,看看李青慕,“弟妹這是氣急了?”
李青慕也是眉頭緊蹙,娘子這是鬧什麼,連忙扶着初塵,“娘子,你先起來再說。”
初塵一甩肩,氣呼呼道:“不起來,這也太委屈了。”
“哈哈……弟妹還打算耍無賴嗎?”孟玄珏覺得可笑,這女人此刻完全是氣昏頭腦了。
“我哪有他們左氏,劉氏,林氏無賴啊。”初塵咬着脣,憤恨不已。
“好了,二哥知道了。”孟玄珏嘆氣一聲,“皇商這事我說了不算,但我可以爲你們舉薦,怎麼爭取就是你們的事了。”
初塵立刻露出笑臉,頷首一禮,“多謝二哥。”
“哈哈……我以爲你不打算喊我二哥了。”孟玄珏大笑一聲,拉着李青慕,“走去邛州府的宛西苑陪陪二哥。”
“相公去吧。”初塵一臉把你賣了也沒關係的表情,氣得李青慕牙癢癢,可無奈在衆人面前,他且把這賬先記上。
送走了這羣人,初塵讓各院自己忙活,也宣誓製衣這事,以後不用藏在密室了,免得火把薰死人了。
苗巧,青山和慕容冥三人開心不易,這場戲沒白演,李惠拉着馮珍幫着整理密室。初塵讓劉玉幫着一起收拾,自己領着大小雙和落賜福夫妻回到春福苑。
“大妹,我想帶着大小雙回英縣,這李家村我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落賜福說着,淚水落下,“大哥真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初塵氣的咬牙,瞪着大小雙,“你們現在滿意了?”
“大姐,我們錯了。”大小雙撲通跪在地上。
落小雙擡手拽着初塵的手,“大姐,左晉跟我們說,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們,只關心李家和錢財,只有二姐纔是真心想着我們,這些年確是只有二姐疼我們。”
落大雙也拉着初塵車手,“大姐,你以前就只知道顧着自己,不管吃什麼,你從來不留給我們,你出嫁前一個月,對我們,我都懷疑你不是我們大姐,後來你來接我們,我們以爲可以和你在一起,感受你對我們的好,哪知道還是住在外面,你還帶走了二姐,不要我們兩個,大姐,你去年不要我們的時候,我還丟了手,我真是怨恨你的很,嗚嗚……”
初塵心下難過,這兩個孩子說的話不假,他們從小就餓肚子,她這前身又是好吃之人,自然不會管他們,其實這落家也就落賜福人品好,其他真是不敢恭維,但他們都很善良,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想想她對着兩兄弟確實很差,連初慧……
“你們倆閉嘴。”落賜福說着,擡手就要打。
“大哥,你別這樣。”初塵擡手攔着,嘆氣道:“他們還小,犯了錯也是我們大的沒管好,你要回英縣我不反對,可英縣哪裡不是人住的,你可要想好了。”
初塵說着,把大小雙扶起來,“大姐是沒做好,以後大姐改正,好好對你們,可大哥要帶你們回去,你們可願意?”就當是最後的試探吧。
“我們願意。”大小雙齊齊點頭,抱着初塵,“大姐,我們其實在英縣纔是最開心的,以前有二姐……大姐,你可要救救二姐,不能讓左晉那個混蛋把二姐個折磨的沒了。”
這時,落賜福也嘆氣一聲,“落葉歸根,我跟你大嫂已經商量很久了,你大嫂也是同意的,至於初慧,你別管。”
“大妹啊,我們在李家總是招人白眼,你在還好點,你不在,我都不敢去大廚房。”劉佩說着,淚如雨下。
“大嫂,你怎麼不告訴我。”初塵也是驚訝,這事倒是她疏忽了。不過大小雙的釋然,她很欣慰。
劉佩擡手摸了一把淚,“你大哥不讓告訴你,說不想給你添麻煩,我們只好忍着。可我們忍着了他們便得寸進尺,最近連粗使婆子都給我臉色看,我是真待不下去了。”
“豈有此理。”初塵一臉怒氣,“那個院子裡的?”
“還能有那個院裡。”落大雙抽泣道:“李家大房旗伯父院裡的,你把家交給大房打理後,院裡好多人都是許氏家族的,你自己不管理就算了,找個人都不知道找自己家……”
“大雙,不許胡說。”落賜福吼了一聲,看着初塵,“你家大業大,有時候自己多一個心眼,不能大手大腳,免得以後吃虧,我們這幾天就想離開。”
“大哥,真的不能再住下去嗎?”初塵一臉爲難,她很是瞭解落賜福,這人說一不二,決定的事事不會改變的。
“寧喝笑口粥,不吃愁眉飯,大妹,你就別爲難你大哥了。”劉佩上前,拍着初塵的手,“我們和五舅商議好了,會去就住大舅的屋子,哪裡二進的小院子,我們稍稍修葺一下,不比這裡差。”
初塵也覺得強扭的瓜不甜,點點頭,“那我和青慕送你們回去,回頭看看縣裡有什麼合適的鋪子,大哥和五舅也可以做生意。”
“嗯,那就這麼說好了,回頭我讓你五舅把城裡的賬目交代一下。”劉佩心下一暢快,便笑道:“以後你幫我照顧一下我姐姐,她是個沒心眼的人,玩不過劉香菱,我怕她吃虧。”
“佩兒,不許多嘴。”落賜福立刻出言制止,初塵抿嘴一笑,“我知道她們兩個面和心不和,只要不太離譜,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就是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什麼都看。”落小雙氣呼呼一言,“你知道嘛,李宇把綠萼嬸子家的大閨女睡了,綠萼嬸子都不敢說,這個院裡誰不知道你護着李家。”
“這事沒人跟我說啊。”初塵一臉茫然,這李宇向來沉默寡言,想不到竟是這樣的人,可這張艾才入門子,而且有了身孕……
“你知道什麼?”落大雙剜了初塵一眼,“我喜歡二丫姐姐,可是李杏經常欺負二丫,我故意跟她好,就是幫着二丫,每每想起你們這個院子裡的破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初塵深吸一口氣,看來她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李青慕這個混蛋,光做表面功夫,細緻活一件也沒做好。
“你們就別給大姐添堵了。”劉佩吼了大小雙一句,笑着對初塵道:“大妹,地裡的活你可以交給全叔打理,或者張歡,這兩個人絕對忠厚老實。”
“大哥也是意思。”落賜福也附和,想想這院子,落賜福嘆氣一聲,“其實棉花嬸一家對你真是毫無二心,當然你浩叔他們那一房也是好人。不過你函叔那一房就有點不厚道了,胡穎是個有手腕的女子,劉香菱也不會差,她們拿着你這裡的錢鬥得死去活來,你可得多一個心眼。”
劉佩笑了笑,“牛嫂和黑牛哥也不錯,李惠更是向着你,當然大房的李鶴也是不錯的,三房更加不說了,特別是準開,那對你可是死心塌地。”
“其實外院的八斤哥也很好。”落小雙抽泣了一下,“上次我們離家出走時,八斤哥在路上遇上我們,還特地爲二哥包紮了手。”
初塵拿起落大雙的手,“大弟,都是大姐那時候脾氣不好,害苦你了。”
“大姐,這是我活該,我不怨大姐。”落大雙衝着初塵柔柔一笑,“以後你要多保重自己,想回來了,孃家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初塵抿嘴一笑,感嘆道:“吃一虧長一智,你們經歷這事後,算是長大了,大姐和你姐夫商議一下,便啓程送你們裡去。”
“嗯。”大小雙點點頭。
落賜福便找藉口說是送初塵,拉着初塵出院子,便道:“你那孟嬸子最壞,可不能因爲沈祖母的好,而忽略了九房其他人。”
“大哥,這話從何說起?”初塵一臉不解,心下也是犯怵,她最恨嚼舌根,所以院子裡有什麼她是絕對聽不到的。
落賜福搖搖頭,“人人都知道你不喜歡嚼舌根,可我是你大哥,這是給你提個醒,宮中糧食都交給她管理,這買賣上出入很大,也是五舅不小心聽到的,每一個月她在這上面就可以吞你一百兩銀子,你自己想想,一年下來她吞多少?”
“這麼多銀子,她確實過了。”初塵心裡有數,淡淡一笑,“大哥安心,如今青慕回來了,等交給他的生意上手後,我便安心打理這院子,絕對不允許這些破事多發生。”
落賜福點點頭,嘆氣道:“大哥只是不想你多年心血付之東流,你自己多保重,至於初慧哪裡,你少操心她,她自己選擇的苦果,就該自己吞下去。回頭要是死了,我自然會找左晉要人。”
見落賜福一臉難色,估計也是心疼初慧,都是一奶同胞,他也心疼,初塵嘆氣道:“大哥,大妹知道怎麼做,你別操心了。”
落賜福點點頭,“嗯,你回去吧。”
初塵拜別了落賜福,一路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落雪苑,想起剛纔這些事,她反思這些年,她因爲青慕的事,寄情與生意,無心打理這個家,什麼事情都是憑心情做事,而且很多時候脾氣上來了,什麼都不顧,甚至連好壞對錯也不分,只認自己認爲對的……
“自以爲是,剛愎自用,得改!”初塵嘆氣一聲,躺在軟榻上,本想休息一下,可是滿腦子都是這些個事,怒氣起身,揚聲道:“二丫,把綠萼和她大女兒給我叫過來。”
“是。”二丫頭應聲,隨即出了院子。
初塵院子裡的粗使婆子林娘,跟着二丫頭的腳步,就出了落雪苑,直奔大房的偏廂。
江氏一聽,心下着急,林娘便笑道:“去找主院啊,怎麼說她也會念在大房同氣連枝,不會讓一個丫鬟欺負了去。”
“也是。”江氏點點頭,從衣袖裡拿出銀子遞給林娘,“以後你還的多留個心眼,要是被你們二奶奶發現了,你就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林娘拿着銀子,喜笑顏開,“放心,二奶奶心思都在生意上,我們院子其實比那個院子都輕鬆。”
“那你趕緊回去吧。”江氏不想浪費時間,“我得趕緊去找大嫂,不然我家宇兒會好慘的。”
“那是,我先走了。”林娘一臉嬉笑,轉身便出了院子門。
林娘剛走出大房的院子不遠,便遇上了孟氏,林娘連忙頷首一禮,“奴婢見過大夫人。”
“林娘,今兒喜上眉梢,是討着好了。”孟氏一臉笑意,拍拍林娘,“起來吧,回頭也告訴我一下,李家大院的主院有什麼好事,我也好賞你。”
“奴婢知道了。”林娘連忙點頭哈腰,心下美得一塌糊塗。
“下去吧,回頭別叫你家二奶奶看見,剝了你皮。”孟氏故作一臉打趣,說完便徑直走了。
這邊,大房正房堂上,李旗一拍案几,怒吼道:“畜生,你缺女人,難道還缺錢,邛州府妓院多的去了,那可是十三歲的丫頭,你怎麼就下得了手的?”
許氏也故作氣得渾身發抖,怒吼道:“這些年來,我們大房不曾做個這麼缺德的事,如今初塵要問了,你纔來說,難道不覺得太晚了嗎?”
“大伯母,我那次是喝多了。”李宇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李開也嘆氣一聲,“混賬東西,勞資是白教你這麼多年了。”
“老爺,宇兒也不想的,就那麼一次,就一次啊。”江氏眼含淚花,跪在李開面前,連連說好話。
“一次也是罪。”李旗一聲吼,“來人,把李宇給吊起來。”
江氏一聽,都傻了,這李旗做事風格最像李霸,這要是吊起來了,定是一頓鞭子……
“大哥,大哥,宇兒身子骨一向就弱,你不能啊……”
江氏跪着求李旗,李旗不理睬,江氏又求着李開,可李開也無視。
院中家丁上來,拽着李宇就走,江氏歇斯底里的喊也無用,這時候張艾出去,直奔初塵的落雪苑。
初塵聽完綠萼的哭訴,再問她女兒,“二爺給你起名叫什麼?”
“竹心。”丫頭第一次被初塵叫來問話,還是這等事,自然是嚇着了。顫顫巍巍的回答後,便道:“不怪宇少爺,那夜宇少爺喝多了,而且也是竹心自己沒能保護自己。”
初塵瞧出她的畏懼,柔聲道:“竹心,你不用害怕,只管之言便是,如果是李宇欺負你,二奶奶給你做主,好好收拾他一番。”
竹心連忙磕頭,“二奶奶,奴婢說的是真話,真的不怪宇少爺。”
“二嫂,救命啊。”
門外傳來張艾的哭喊聲,初塵眉頭緊蹙,難道大房已經問話了?這可是過了一個月了,他們都沒問話,她這纔開始,那邊都問話了,還真是稀奇了。
“小二奶奶,我家二奶奶房裡有客,現在不方便見你。”二丫攔着張艾,死活不讓進去。
張艾一着急,便在門口哭道:“二嫂,我知道竹心和綠萼在裡面,我求你們,先去救了我相公,大伯父把我相公吊起來打了,要是你們再不去,我相公……”
“你們什麼意思?”初塵看看綠萼和竹心,“要是……”
竹心一聽李宇被打,連忙磕頭道:“二奶奶,你救救宇少爺吧,奴婢不想他有事。”
初塵大概猜出個一二三了,可這丫頭才十三,這心機?!
初塵搖搖頭,便起身走出房門,看着張艾跪在地上,頓時吼道:“自己個身子沉,還這麼不愛惜,回頭有個什麼閃失,你怎麼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二丫頭連忙扶起張艾,張艾哭訴道:“二嫂,只怪我相公自己不好,喝多了撕了她的衣服,本來清醒過來了,可竹心……”
張艾正要說話,卻見竹心靠着綠萼淚流滿面,眼神流露出的還有威脅;張艾無奈,眼下最主要的是救人,也只好嚥下這口氣。
“竹心怎麼了?”初塵挑眉,有意想打壓一下竹心。
張艾咬牙,隱忍後道:“竹心都原諒我相公了,她們這是鬧什麼啊,只要二嫂說情,我便讓竹心入了門,做一個姨奶奶。”
綠萼和竹心一聽,心下美得不行,這次牀爬的好,比起李杏聰明多了。
“那好,就着說了,你帶着竹心去就好了。”初塵點點頭,招呼二丫頭道:“你去請我大伯父和大伯母到花園子裡,泡上御賜的銀豪,說我找他們商議院子裡姑娘們的婚事。”
“多謝二嫂,多謝二嫂。”張艾連連點頭謝過,上前拽着竹心就走,雖然心下一百個不願意,可也無奈啊。
初塵望着張艾,有些於心不忍,喊住二丫頭,附耳又囑咐了一句,才讓二丫去。
二丫剛走,張媽的兒子二狗子,如今叫竹笙,便來到落雪苑,“二奶奶,準方少爺叫奴才來問你,是不是忘記他了?”
初塵回神,瞧她這記性,一出事,就不上心,忘記今天這些功勞都是準方的。要不是他事先按着她的意思,叫青山他們掩蓋了龍紋,她們今日還真是不好過關。
初塵抿嘴一笑,“竹笙,你去把二爺書房裡,那方苴卻硯給準方少爺,他惦記的太久了。”
竹笙皺眉,“可是那苴卻硯也是二爺留給母先生的,要是拿給準方少爺,二爺回來準饒不了小的。”
初塵剜了他一眼,一臉你是白癡道:“蠢,你不會說是準方少爺自己拿的。”
“嘿嘿…。也是啊。”竹笙撓了撓頭,傻傻一笑,便直奔書房。
初塵闊了闊肩,心裡有了打算,她要好好整頓一下這李家大院了,直接去了花園子。
短短十天,初塵不但收了孟氏掌管糧食的權利,還收了許氏管家之權。院子裡的大笑實物,全都由她一手打理。
這七月初,離女兒節還有七天,初塵已然早早分配下去,讓張媽和福嬸開始張羅女兒節的用品與吃食。
孟氏找了許氏,唐氏,張氏,夏氏,一起在花園子裡喝茶。
孟氏嗑着瓜子,咂嘴道:“你說這是發什麼瘋了?自己個都四個月身孕了,還把所有事物攬上身,真是不怕累着了肚子裡孩子。”
“估計是聽到了什麼吧?”夏氏喝了一口茶,輕蔑一笑,“有些人吃多了,一天不吃,心裡就難受,有時間在這問我們,還不如自己個去問問侄兒媳婦,也許還有答案。”
孟氏一聽,頓時就火了,瞪着夏氏,“四嫂,知道你嘴裡吐不出象牙,可這是李家大院,你別胡亂口屎盆子。”
“我說你了嗎?”夏氏冷冷一笑,“真是不打自招。”
“四嫂……”
許氏瞪了孟氏一眼,怒吼道:“兇什麼,還嫌不夠丟人啊?”
唐氏嘆氣一聲,“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們如見的好,都是侄兒媳婦給的,我們三房雖然不靠侄兒媳婦,可到底當初也是她救了我們全家,如見爺爺輩的,這院子還有三個,你們做人做事,自己個憑着良心,不要太過了就好。”
“思藥嫂子說的可真好,可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七房馮氏呲鼻一哼,“你們三房有自己個的生意,可我們李木如今連地裡的活計都沒有了,真可謂是閒人一個啊。”
“有吃有喝不是挺好的嗎,瞎折騰什麼。”夏氏噎死人不填命,一句話嗆得所有人不知道說啥。
這時候,沈蓮花牽着劉香菱的孩子,與七房奶奶輩張氏在花園子裡散步,正好過來。
“聊什麼了,這麼熱鬧。”沈蓮花一聲招呼,孟氏便笑道:“娘,沒說啥了,都是我們這一輩在閒聊家常了。”
夏氏冷哼一聲,便笑道:“九嬸子,我們在討論,初塵是不是該把李家大院分了。”
沈蓮花一聲怒吼,瞪着夏氏,連名帶姓的喊道:“夏瑩,你沒口德我是知道,可這種話只可一次,不然別管我老婆子翻了不認人。”
“哎喲喂,這事又不是我說的。”夏氏連忙頷首一禮,擡頭看了看孟氏,便對沈蓮花笑道:“九嬸子,宮中糧食人人都知道是你們九房再管,如今初塵收了回去,到底出了什麼事,大家心裡跟明鏡似的,只是都不說而已,如今初塵纔拿回去,某些人就約了大家齊聲討論,真心不知道你們九房是幾個意思。”
許氏也連忙上前,頷首一禮,“九嬸子,今天弟妹約我們也就是喝茶聊天,這不也是不想初塵太累,所以說了兩句,你是知道我們家老四最毒,你老家別心裡去。”
孟氏氣的咬牙,這婆娘,明明就是她約她,讓她喊人,這會她到做起好人來了。
沈蓮花回頭瞪着孟氏,“做人要厚道,初塵單槍匹馬闖的天下,她想怎麼着就怎麼着,輪不到你們來說三道四,你要是閒得慌,大可去地裡,我們家還有閒置的山林,夠你忙得了。”
孟氏心下一緊,這要是讓李涵知道了,還不得修了她,連忙拉着沈蓮花,祈求道:“娘,我沒有,我這不是在擔心初塵嘛。”
初塵一聽竹笙來說花園子的事,便知道遲早吵起來,所以便來了,沒想到沈祖母先到了,這回她可不想大房做大,讓她不知道如何去平衡鏢局。
“多謝孟嬸子。”初塵故作散步的樣子,笑呵呵道:“啥事要這麼臉紅脖子粗的?你們嬸子不會是因爲初塵想做事心疼的吵起來吧?”
“你還好意思說。”沈蓮花瞪了初塵一眼,“你自己個身子沉,還攬事做,你不要忘記了,龍鳳胎的教訓,真是一點都不聽話,想氣死你祖母啊?”
“祖母,青慕回來後,啥都不讓我做,我這不是閒的慌嘛。”初塵故作撒嬌,嘟着嘴,“等我月頭在上去一點,我就交換給嬸子她們。”
沈蓮花一聲冷哼,瞪了衆人一眼,“別,這些個白眼狼,不值得你對他們好。”
“祖母你是多心了。”初塵故作一臉生氣,“幾個嬸子都做得好,宮中糧食,孟嬸子精打細算,用最少的銀子,買了最好的米,家裡紅白喜事,各向出賬,許伯母做得可是滴水不漏,家中丫鬟婆子長工,馮嬸子可是操心不少,雖然夏嬸子沒做什麼,可這院裡的大小事物那可都在她眼裡,只要她瞧見,那都是直言相告,絕不姑息,唐嬸子照顧三爺爺,讓我們省心,這些都是功勞,你怎麼能一概而論了。”
沈蓮花聽得出,初塵把每個人做得錯事提了一下,可就是不說破,聰明的人自然明白初塵瞧出了端倪,她說要還回來,估計是給他們一次機會,大家心裡明白,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多說。 夏氏不一樣,心直口快,嘆氣一聲,“果然是爹爹會看人啊,這院子裡,就屬你這丫頭通透,什麼都看明白了,可就是不說破,是個當家的料,你夏嬸子服你。”
“夏嬸子給我下圈套了,我可不吃這一套。”初塵故作氣呼呼的模樣,“如今綢緞莊都是小輩在打理,有時候很是力不從心,所以大明兒起,我想讓夏嬸子去管理所有綢緞在的生意,可夏嬸子好似知道了,這給我戴高帽子,想推脫是不是?”
夏氏瞪了初塵一眼,怒吼道:“臭丫頭,我可告訴你,要我做事可以,入不得我眼的,我可沒好果子給她吃,而且你要是不信任我,一次我就不幹了。”
初塵立刻擡手捂着嘴,呵呵一笑,“我知道,只要夏嬸子不怕辛苦,這點信任初塵還是幹給的。”
這時候,衆人心下都腹誹了一句,“這女人太巧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