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嫂子……。”
“娘,娘,娘你怎麼了?”
三人瞬間驚呆,好在李二眼明手快,在初塵就要倒地那一刻,抓住了她,立刻抱起,回到屋子。
“娘子,娘子,你醒醒。”李二着急不已,搖晃着初塵,可喊了半天,初塵都沒有醒過來,這下可着急壞了李二。
李三也跟着進來,直直看着牀上暈過去的初塵,心下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三弟,三爺爺在祠堂,你趕緊去請了過來。”
李二吩咐,李三應聲,即可出了房門,直奔祠堂。李三風一般的衝進了祠堂,看着李存高坐在哪裡,悠閒的喝茶,李三上前就抓着李存的手,“三爺爺,快,快,我嫂子暈倒了。”
“什麼……”衆人都看了過來,特別是李成仙一聽初塵暈倒了,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到,沒問李三,直接大步走出了祠堂。
“這是怎麼回事?”李存一驚,倏地站起,“那丫頭今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暈就暈倒了。”
“先別說了,趕緊的去看看吧。”李遵連忙吩咐,“你們先看着點祠堂,我和老三去看看。”
“你去幹嘛?”李存睖了李霸一眼,“祠堂還忙着了,我去就好了。”
“三爺爺,快點。”
李三着急的不行,拉着李存便走,李霸想想也是,而且祠堂裡的人,知道這事的都着急的不行,特別的沈祖母,明知道自己脫不開身,還是吩咐了一下,出了祠堂,正好遇上母昭裔從後院來,着急上火的沈祖母,說了初塵的事,母昭裔立馬跟着一起下了山。
初塵這邊,李二打了熱水,壓着心裡的着急與恐慌,爲初塵擦了腳,再放在牀上,爲她蓋好被子,心下告訴自己,娘子只是累着了。
“老二,這孩子咋了?”李成仙急急忙忙先回了家,顧不得禮儀什麼,衝進了屋子,忽然想起什麼,忍不住道:“不是被那女人給迷了吧?”
“爹,什麼意思?”李二一臉疑惑,可見李成仙老淚縱橫,連忙勸着,“可能最近太累,這屋子又大,她身子骨又不是很好,一個人打理確實太吃力了。”
“只是累着了?”李成仙呆呆的望着牀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的初塵,“這孩子這幾天很疲憊,經常揉着太陽穴,問她怎麼,她也就是敷衍兩句,現在倒好,暈倒了,真是個傻孩子,一點也不知道愛惜自己。”
“爹,你別說了,也怪我,要是我讓她休息着,她也不會……”李二說着,哽咽了,她本來白天就很累了,他還夜裡折騰她,讓她沒有休息好,他真是混蛋。
“來了,來了。”
人未到聲先到,李三拉着李存,二人都氣喘吁吁。
“三爺爺,趕緊給我娘子瞧瞧。”李二連忙給李存搬來圓凳,放在牀前,“娘子剛纔出門一下就暈倒了,現在還沒醒過來了。”
“我……我知道了,但……但是你先讓我這老頭休息一下。”李存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完,睖着李三,“臭小子,你這麼着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家媳婦出事了。”
“三爺爺,你胡說什麼。”李三一臉怒氣,“長嫂如母,我生怕自己個再失去一位母……”李三還沒說完,就被李二一個冷眼瞪回餘下的話。
“得了,爺爺不會說話了”李存也知道自己言語不當,笑了笑,擡手把脈,瞬間眉頭皺起,“她多久開始不舒服的?”
“有段時間了,可前面沒這麼厲害,就是最近三五日,她幾乎天天都疲憊不已。”李二如實回答後,見李存臉色不好,心下咣噹一聲,難道娘子得了啥怪症?心下不安,連忙問道:“三爺爺,我娘子到底怎麼了?”
“她最近食慾可好?”李存答非所問。
“不是很好。”李二着急不行,可又只好如實回答。
“可有嘔吐症狀?”
“沒有啊。”
“那信事可在身?”
李存再問,李二可是急了,撲通跪在地上,一臉悲壯,“三爺爺,你別問了,直說吧,我這心都快跑到喉嚨管了,你這是要急死我嗎?”
“臭小子,就這點出息。”李存罵了一句,睖着李二,“從今兒起,你要是再碰初塵,我掐死你個混不吝的東西。”說着,便給李二一記。
李成仙一聽這話,以爲是因爲縱慾過度引起,擡手就給了李二一個爆栗子,“臭小子,跟你說了機會了,叫你節制一點,節制一點,你就是不聽,你看,現在好了吧,要是初塵有什麼事,看我怎麼收拾你。”
“打得好。”李三也氣急,冷哼一聲,抱起一旁淚眼汪汪的翠竹,“乖女,是你二爹欺負的你娘暈倒的,以後咋不理他。”
“嗯,不理二爹。”翠玉抽泣着,也嘟着小嘴,小氣着臉給李二。
“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改。”李二訕訕一笑,連忙點頭賠不是,想着自己還有三日便走了,如今不能碰,着實叫他難受;可想起初塵是因爲他才暈倒,心下把自己個罵了好幾遍混球。
“我還沒說完,你們着急個啥。”李存瞪着三人,抿嘴一笑,“趕緊去殺雞燉湯,給這孩子好好補補,估計這肚子裡是個雙棒。”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肚……肚子?!”李成仙頓時雙目圓睜,嘴變喔行,驚訝半響,回神後,拍了一下大腿,“瞧我這老糊塗。”說完,便衝出房門,直奔雞欄。
“雙棒,雙棒,懷上了。”李二傻不愣登的咧嘴念着,膩歪歪的笑着,忽然覺得有點啥,連忙抓着李存,“三爺爺,你確定嗎?”
“臭小子,你這是懷疑三爺爺的本事嗎?”李存擡手打了李二手,“你們同房半年,她的月信什麼時候來你不知道嗎?”
李二訕訕一笑,他們才圓房一個多月,他懷疑很正常。不過說到月信,他們初夜後,便該是娘子的月信,可是娘子卻沒有來,當時娘子還嘀咕,說都是被他折騰的,現在都月信混亂了。而且念念叨叨好久,前幾天還在說,這都兩月了,月信咋還不來了,着急好幾天了。
見李二想了一會,便笑了,李存搖搖頭,忍俊道:“臭小子,剛當爹是這樣的,多當幾次就熟悉了。”
李三一聽這消息,可樂壞了,放下翠竹便出了房門。剛到前院,便遇上沈祖母和嬸,咧嘴便笑道:“別問了,是我家嫂子懷孕了,三爺爺說,有可能是雙棒,這等喜事,我先去放炮竹。”
“哎喲喂,這小妮子,我前兒還在說,這孩子都同房半年了,咋沒動靜了,可這動靜立馬就來了,還地動山搖的來了。”沈祖母連連大笑,“我先進去瞧瞧。”
“得兒了,我去通知祠堂那邊,估計全都惦記這了。”嬸也一臉喜悅,笑呵呵的轉身,出了門子。
屋內,李二傻笑半天,這會他還沒回神了,一直膩歪歪的盯着初塵,“娘子,娘子……”
“這小子,混了三年皇宮,結交了皇子,這心智,真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
李存遙遙頭,剛要起身,李二卻將其按在座位上,樂呵呵道:“三爺爺,你別走,等娘子醒了,你告訴她。”
李存惱怒,擡手拽開李二的手,“臭小子,你自己不知道說嘛?”
“我緊張,怕自己個說不好。”李二一點也不怕疼,死活不鬆開李存,還樂呵呵道:“我啥事都可以做好,唯獨對我娘子,我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萬一她不信,回頭我又得挨欺負……”
“你活該被欺負。”沈祖母進門就罵,睖了李二一眼,“這都多少日子了,你自己個還不知道,瞧把我們這羣老不死的給嚇得。”
“祖母……”李二一臉委屈,他可是第一次遇上這事,再說了,日子不長,他怎麼會想到了。
“這不怪李二。”李存說着,斜頭看看初塵,“這孩子身子骨弱,雖說是個易孕身子,到底是底子太差了,而且這上身時間不多,估計也就一個月多一點,而且雙棒的脈象也不是很明顯,回頭我給開幾幅保胎的藥,讓她好好固本培元。”
“多謝三爺爺。”李二說着,立馬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嗯……”
初塵低哼一聲,擺着頭,總算醒了過來,一看牀前的人,連忙坐起,“三爺爺,沈祖母,你們怎麼來?”
“我也不想來。”李存剜了初塵一眼,“你個小沒良心的,要不是你自己懷上了不知道珍惜身子骨,暈倒了,連累我被你家老三給架過來,我真怕自己這老命給送了。”
“懷……懷上了?!”初塵頓時傻眼,可她一定反應都沒有,金氏懷孕的時候不是想吃這樣,就是想吃那樣,還沒事嘔得不行,這些懷孕該有的徵兆,她是一點沒有,除了月信……
“娘子,三爺爺說,還有可能是雙棒。”李二一臉膩笑,坐到牀邊,握着初塵的手,“以後可不許這麼沒輕沒重的,累了就休息,你看你這暈倒了,着實嚇着爲夫了。”
“豈止嚇着他,今天在祠堂的人都嚇着了。”沈祖母說着,呵呵一笑,“你這小妮子,自己個上身了都不知道嗎?”
“祖母,我是真不知道。”初塵擡手摸着肚子,感覺好神奇,柔柔一笑,“我這不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嘛,所以大意了。”
“以後可得仔細着,如今才上身,什麼都要忌諱着,反正開春後也有段時間閒着,回頭嬸幫着照顧你一段時間。”沈祖母說着,瞪着李二,“你還在這裡幹嘛,趕緊帶你三爺爺回祠堂去啊,我好教一些東西給初塵。”
“得了,我趕緊走吧。”李存起身,看看初塵,“你上身時間不長,而且氣血很虛,仔細點,再過十天,三爺爺再來給你檢查一下,要是雙棒,這家裡就得添人伺候着,不是,那就安心了。”
“嗯,多謝三爺爺。”初塵頷首一禮,看着李二,“相公,你一會送三爺爺回去時,記得給三爺爺帶點桂釀,再給三祖母拿點豆瓣醬。”
“得了,你就別操心了。”李二拍拍初塵的手,“你現在需要靜養,別操勞,你先和沈祖母聊,我去去就回。”
“嗯!”初塵柔柔應聲,心下無比幸福,沒想到她是想啥得啥,真不知道這樣幸福會不會遭上天嫉妒……
初塵記着沈祖母的教,什麼不能用針,什麼不能吃醬油,什麼不能兔子,反正一大堆對的忌諱,她是現代人自然不信這個,但吃啥她還是要忌諱着,免得像金氏那樣小產了。
讓李三送走沈祖母,初塵才發現半天沒看見翠竹了,招呼李三給找來。
李三找了半天,纔在糧倉把翠竹找到,一臉不解道:“乖女,你躲在這裡幹嘛?”
“娘懷孕了,要生弟弟了,以後就會不要乖女了。”翠竹抱着雙膝,憋着小嘴,“到時候娘再把我送回去,那個女人會打死我的。”
李三一聽,這丫頭,真是太聰明瞭,這麼小就知道這些,搖搖頭,伸手招呼,“你娘到處找你,你要是再不去,你娘肯定不要你。”
“三叔,你胡說。”翠竹一聽這話,立馬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三叔胡說的,乖女不要哭啊。”李三連忙抱起翠竹,哄着來到初塵的屋子。
“咋哭上了?”初塵眉頭皺起,對着翠竹招招手,“快來,告訴娘,誰欺負你了?”
李三搖搖頭,放下翠竹,還沒說話,這丫頭就撲騰着到初塵牀邊,抽泣道:“娘,三叔說你有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了。”
“嗨,臭丫頭,咋是我說的了,明明就是……”
李三還沒說完,初塵就睖着他,“你多大了,還欺負翠竹,真是沒羞沒臊的。”說完,撫摸着翠竹,柔柔的說道:“乖女,你是孃的寶貝,娘怎麼捨得不要你了,我有了弟弟也一樣喜歡你,所以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哦。”
“娘,你說的是真的嗎?”翠竹眨巴着眼睛,忽閃閃的,萌啊!
初塵瞬間融化,緊緊把翠竹抱在懷裡,“當然是真的,雖然你不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但娘一定讓你成爲天下最幸福的女兒。”
“嗯!還是我娘最好。”
望着這母女,李三眼中流露出柔情似水,但轉瞬即逝,故作生氣,瞪了一眼,“小沒良心的傢伙,以後再也不抱你了。”說完,氣呼呼的出了屋子。
這一會,劉玉剛纔祠堂,一聽這消息,那個激動啊,連燈會也不看了,直接去了初塵哪裡,李二因爲初塵無法幫祠堂,所以他只好留下,母昭裔得知這事後,也是歡喜的不行,裡面開始和李遵商量怎麼起名字,那叫一個熱鬧。
劉玉來到初塵家裡,直接到她屋子,故作生氣,“你個沒良心的傢伙,這事怎麼都不通知我,我早點回來就是了。”
“姐姐,你來了。”初塵擡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指翠竹,小聲道:“才哄睡着,你先給我抱回去,一會我們慢慢聊。”
“嗯!”劉玉應聲上前,抱起翠竹去了西廂,一會功夫就回來。進門就看到初塵在倒茶,氣呼呼的奪過初塵手裡的茶壺,“不是告訴你了,不能喝茶嗎?”
“你還沒帶子了,咋知道這些。”初塵抿嘴一笑,“再說了,又不是給我喝的。”
“我要喝茶我自己倒,你別忙活了,再說了,我能不知道嘛,當初蔡氏盼了那麼久,天天跟我嘮叨這事。”劉玉說着,將初塵扶到牀邊,“我幫你推掉嬸了,反正我都要回來,索性在你屋子伺候,這樣不是更加近水樓臺了。”
“你害不害臊?”初塵睖了她一眼,“金氏還沒死了,大哥不會丟下她。”
“這麼多年我都等了,還差這幾個月。”劉玉說着,忽然想起什麼,拉着初塵的手,“佩兒跟你哥同屋了,嬸子說了,叫我告訴你一聲,早點把你哥的事辦了,免得大肚子了在辦不好。”
初塵一聽,氣得不行,這未嫁就上牀,成何體統,不過肯定是大哥,嘟着嘴,“大哥也真是的,居然這麼禍害佩兒姐,看我回去怎麼罵他。”
劉玉擡手捂着嘴,笑了一下,搖搖頭,“算了吧,這事兒不管他們兩個,是嬸子撮合的,連藥都用上了,可見嬸子又多想要孫子了。”
“哎呀!我的娘,真是的,要是佩兒姐不願意,可不是結仇了。”初塵氣急,這老太太是日子好過了,心計都出來了。
“好在他們都心儀對方,又是酒後,這事也就嬸子一個人知道,要不是第二日他們起來晚了,你娘擔心,才告訴我的,不然我都不知道。”
“得了,木已成舟,這生米都煮成熟飯了,正好我這肚子的事,我也要回去報喜,到時候把這事安排了。”
“嬸子的意思,節約點,簡單點,這日子是他們過,你做妹妹的不要太牽強哥哥了。”
“好,我知道了。”
此刻,在門口的李成仙聽得真真的,看來他也可以依樣葫蘆,這樣就可以一家團聚了,到時候兄友弟恭,妯娌和睦……
元宵節在初塵懷孕大喜下結束,因爲燒燈,李二回來已經很晚了,簡單的洗了一下,看了看熟睡的初塵,一臉幸福的擁着她,一睡到天明。
立春天漸暖,雨水送肥忙。
這兩日,因爲劉玉來了,初塵幾乎每做啥事,可李二要離開了,初塵還是要幫着李二收拾包裹,每天還要強顏歡笑,努力開心的看着李二忙進忙出,她就不明白了,這男人都要走了,不知道好好陪陪她,好好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這不,都第三日了,而且今日沒有下雨,明天就是他要離開的日子,現在還在那裡劈柴火,這眼看就要日落西山了,這最後一天就要這麼沒有了,真是氣死她了。
初塵一跺腳,氣呼呼的走到李二跟前,“李青慕,你有完沒完?”
母昭裔正好在小院中,躺在躺椅上休息,被初塵一下吵醒,倏地坐起,瞪着初塵,“人家青慕忙得不行,你自己個閒不住,非要折騰人家不成?”
“臭老頭,你睡你的,少惹我。”
初塵如今可是脾氣大,動不動就發火,都知道她懷着身孕不好受,讓着她。可這母昭裔偏偏不買賬,沒事非要和初塵鬥鬥嘴他才舒坦。
“惹你怎麼着了?”母昭裔說着,冷哼一聲,“不惹你,我這渾身都不自在。”
“師父,你別欺負她了。”李二劈完最後一根木頭,放下斧子,走到初塵身邊,“走吧,爲夫帶你出去走走。”
初塵這才滿意,對着母昭裔狠狠剜了一眼,然後自然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噠!”,轉身就跟着李二回了房間。
李二換了乾淨的衣服,從櫃子裡拿出初塵的斗篷,“娘子,我帶你去一個很美的地方,晚上不回來。”
“去哪裡?”初塵很是好奇,一臉驚喜看着李二,“要不要帶點吃的和喝的啥?”
“小機靈鬼,我都準備好了。”李二擡手捏了捏初塵的鼻翼,“這兩日我忙進忙出的就是爲了給你一個驚喜,來蒙上眼,爲夫一會抱你去。”
“相公……”
“不許撒嬌,你知道相公被禁慾了。”李二故作怒氣,瞪着初塵,“要是你再勾引爲夫,我就算去找三爺爺拿藥,也要辦了你。”
“好吧!”初塵故作嬌滴滴的一樣,望着頭,閉上雙眼,等着李二爲她蒙上布。
李二擡手拿過初塵的絲帕,爲她把眼睛蒙上,心下念道:“娘子啊,爲夫真是捨不得你啊,如果時間可以倒回,爲夫情願斷一臂,也不會答應遠走他鄉。”
初塵忍着心裡的酸澀,儘量裝着開心,她好想抱着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將他留下,心,揪成一團,叫她痛苦不堪。
李二背起一牀厚厚的被,柔柔抱起初塵小巧玲瓏的身子,沒有走前院大門,而是走了後院的側門,直奔後山的山頂。
在山頂上,李二這兩日在這裡搭建了一個草棚子,裡面鋪着厚厚的稻草,這裡是看日落日出的最佳地點,他只想告訴她,這輩子他只想和她一起看看着日出日落,白頭偕老。
“相公,到了嗎?”初塵感覺到李二停下了腳步,便柔柔的問着。
“嗯,到了。”李二應聲,輕輕把初塵放下,“時間正好。”說着,擡手爲初塵揭開絲帕。
那一輪紅日,如一個火盤,映照山巒,霞光傾斜萬丈,消退在暮色降臨山野的茫茫中,峰巔卻凝聚着一片彩霞,經久不滅。
初塵回頭,看着霞光映紅了他古銅色的膚色,極其魅惑,像是吸引着她,讓她着了魔。伸出雙手,撲進他的懷抱,柔柔道:“相公,相公,我捨不得你走,捨不得……”
“嗯,相公記在心裡,一輩子不忘記。”李二忍着心裡的不捨,吻着初塵的髮絲,“相公不管走到哪裡,絕對不會忘記你,還有我們的家。”
“你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什麼樣子,一定要活着回來。”初塵不敢看他,將頭埋在他胸口,霸道的要求。
“嗯,一定回到你身邊。”李二應聲,柔柔的抱緊她,珍惜在一起的最後時光。
夜很短,短的說着話就天明瞭,夜很長,長的讓他們談古論今,田月下,煮酒品茶。
這一夜,二人約定,不管對方在哪裡,每月都要在這一天喝茶遙想對方。
這一夜,二人約定,不管對放在哪裡,絕對不可心生二意只能愛着對方。
這一夜,二人約定,如有不測,絕對要堅強的活下去。
這一夜,二人約定,如有來世,絕對要相遇相知相愛。
這一夜,說得太多,說得賞心悅目,說得心怒放,說得情真意切,說得肝腸寸斷,說得含淚相依,直到天明。
當天邊泛起魚白,二人望着晨曦之光,爲肚子孩子取下兩個名字,初塵固執的說不送他離開。只等着他回來,到時候她出城三十里相迎。
初塵在李二起身後,背過身軀,喊着李二的名字,“青慕,記得一定要活着回來。”
“嗯!”李二低頭吻了一絲髮,將初塵交給他的錦盒放入懷裡,忍着心中的不捨,三步一回頭,舉步維艱的下了山。
“相公……”初塵抱着雙膝,忍不住,低聲的哭了起來。
李二回到家,家人都在門口等着,李三牽來馬,低聲道:“二哥,記住,嫂子在家等你,一定要早點回來。”
李成仙將初塵準備的包裹遞了過來,“那孩子了?”
“她在山頂,一會讓玉姐去接一下。”李二說着,擡頭看了看後山,“估計這一刻哭的已經不行了。”
“這孩子太重情義,自然捨不得你。”李成仙說着,眼眶微紅,“記得,不要出頭,不要逞強,要想着初塵,想着她肚子裡的孩子,一定要活着回來。”
“嗯!”李二應聲,見母昭裔上前來拍怕他的肩,張張口,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便笑道:“師父不給我說兩句吉言?”
“青慕,師父對不起你。”母昭裔嘆氣一聲,要是他肯放下心中的固執,也不至於讓這兩個孩子分開。
“沒事,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李二淡淡一笑,聽着山頂隱隱約約傳來的哭聲,越來越大,他真怕自己再聽下去會抗旨不去,真怕自己衝動毀了這個家。
李二咬着牙,翻身上馬,揮着馬鞭,一聲吆喝,揚長而去。
山頂上,初塵聽到了馬努聲,就知道李二離開了,那心瞬間被掏空,她再也不管了,在山頂上喊着李二的名字,那一聲聲的嚎着叫他回來,那種不捨真是叫人聞着傷心,聽着流淚。
李家村上下,都爲這女子難過,全都嘆氣不止。
劉玉望着河對面,李大站在河邊,揮手送着李二,而且他的身上綁着白布……嘴脣上揚,劉玉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轉身去了山頂。
劉玉還沒走到山頂,初塵的哭聲便停下了,劉玉好奇的加快了腳步,到了山頂一看,初塵居然在大口大口的吃東西,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爲我要勸好一會了,結果根本不需要我勸。”
“我要是難過,我肚子的傢伙更難過,反正我和小傢伙們商量來着,只要當着他們爹的面哭哭就好了,等他們爹走了,就開開心心的養着他們,到時候等着他們爹爹回來。”初塵說着,又抓起一隻雞腿開啃。
“既然你想的開,那我就不多說了。”劉玉上前,將揹着疊好,綁起背上,瞪着初塵,“你是要我抱着了,還是揹着?”
“切,你又不是我相公。”初塵說着,擡頭瞪着她,“你着急什麼,先坐下了和我說會話。”
“說啥啊,趕緊回去吧。”劉玉一臉笑意,“一會還要忙着了。”
“現在農閒,而且我想等三爺爺看過後再回孃家,這有啥好忙活的?”初塵一臉不解,可見劉玉一臉笑意,眉頭皺起,“到底啥好事,讓你樂成這樣。”
“你說還能有啥好事?”劉玉故意賣着關子,坐了下來,“我這心從來都沒有這麼暢快過。”
初塵好似明白了什麼,眼光看向對面山,淡淡一笑,“沒想到走的這麼快,我還以爲她會苟延殘喘幾個月了。”
“你這聰明也該有個度,真是一點都討人喜歡。”劉玉說着,嘆氣一聲,“你會去接你大哥過來住嗎?”
初塵眯着眼睛,半響忍不住笑道:“瞧你那點出息,大哥這事我不想管,當初李二的話都放出去了,我自然照辦,再說了,接他這種事我肯定不能去,但是爹爹可以,就看你們的了。”
“只要你不說啥,我想二叔……”
初塵瞪了劉玉一眼,打斷她的話,“大房和三房這輩子都別想在我這裡得到好處,祖父祖母也是,所以你以後少給我喊錯了,不然手帕交我都給你斷了。”
“得了,我也是口誤,難不成我現在開始喊爹?”
劉玉話落,初塵抿嘴一笑,“有什麼不可以的,反正我爹爹心裡早就打定主意了。”
劉玉有些架不住,臉皮紅了一陣,扶起初塵道:“好了,等你大哥答應了再說,我不需要過堂,只要他願意續絃,我就入了他的門,到時候再改口不遲,現在我們先回家。”
“嗯!日子是要過的,我要振作。”初塵拍拍屁股上的稻草,望着遠方,“我要打造一片盛世田園,等着他歸來,與他一起採菊東籬下。”
“好!”劉玉拿起食盒,攙扶着初塵,慢慢的下了山。
金巧人死了,年初六就死了,不過不是病死的,是自己個吊死的。這事李大隻告訴了公公,因爲大過年的,所以誰也不知道。
初塵不管河對面的事,村裡人更加沒有人去張羅,過了元宵節後,金巧人被李大用一張席子包裹着,安葬在了屋子後面的竹林裡,可說是淒涼無比。
等金巧人的死擺到桌面上了,李成仙才告訴初塵;前面初塵暈倒,老頭子還以爲初塵被金巧人的鬼魂迷了,嚇得不行。初塵寬慰他後,老頭便商量着把李大接過來,初塵說了,這家雖然是她在當,但做主的還是李成仙,所以把面子給了李成仙,李三送走李二的第二天,便回了織錦館。
李成仙帶着翠竹和劉玉過河去接了,可李大說要等金巧人過來三七在過來,初塵對着這癡情到最後的男人也是無奈,可家裡如果有李大,到底要輕鬆一些。
劉玉如今在初塵這裡,雖然做事麻利,可到底是個棄婦,她這樣明目張膽的收留着,把宋老太氣的半死不活,大概是因爲心疼嫡孫李虎的緣故,宋老太每天都指桑罵槐,劉玉着實氣得不輕。
初塵才懶得管這些,過幾天王瑾瑜該回來了,她的計劃就要開始行動,本來打算春分在動手,現在她要提前了。
初塵數着日子,算好王瑾瑜要回來了,便去城裡的銀號,兌了一千兩的銀子,直接去了縣衙。
“你這女人,真是掐着點進來的吧?”王瑾瑜剛坐下,端着茶,初塵便到了,一看初塵,王瑾瑜就沒好話。
“你知道就好。”初塵招呼李黑牛把銀子背進來,扔到他面前,“這裡一千兩,我要你幫我收地。”
“你當我什麼?”王瑾瑜氣急,放下茶盞,指着初塵鼻子就罵:“你有點良心好不好,怎麼說我都是一個節度使,你讓我去做這種事,你想讓我萬劫不復嗎?”
“切,你就這點出息。”初塵白了他一眼,走到正堂上,落座後,瞪着李雲,“知道嫂子懷着了,還不去給我煮碗紅棗茶。”
“得了,你們要鬥嘴,我先閃。”李雲抱拳以禮,拉着一臉不解的李黑牛就走。
“你把他們支開,有什麼大事嗎?”王瑾瑜好似知道她來者不善,坐到她一旁,再度端起茶,颳了一下上面的茶水,喝了一口道:“成都那邊搞定了,到底是他自己做了虧心事,所以纔會自己跳出來。”
“如今五國動亂,亂世難活人,我要在亂世前,爲李氏和落氏找到活下去的方式。”
初塵說完,王瑾瑜驚愕的看着她,這女人明明就是一個農家女,明明就是碧玉年華,可這言語,這氣勢,老成如狐狸,哪裡像個農家女了,哪裡像個少婦了?
“看什麼,我如今不但有相公,還有兒子了?”初塵沒好氣的睖了他一眼,“我要把李家村變成一個桑田,那裡地勢合適,溼度正好,溫差不大,對於我種桑養蠶是最佳之地。我要搶下蜀錦御供這塊香饃饃,決不讓第二個人染指。”
“臭女人,這麼宏偉的計劃可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這可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王瑾瑜說着,看看她一臉自信,放下茶盞,“就算你有了天時地利人和,但你可知道,蜀國有多少蜀錦坊?有多少桑園?多少蠶農?御用蜀錦又出自那家?後臺是誰?這些你可知道?”
“不知,也不需要知道。”初塵淡淡一笑,晃着小手,“我會讓他們自動找上門,將手中的桑蠶,手中的蜀錦全部交給我,掛上我落氏的名字,纔可提高身價。”
“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但走這麼一條路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和你的涼粉鋪相比,那可是天地之別。”王瑾瑜說着,閉目又道:“成都可能會派人去幫着趙氏奪了柴皇的江山,這裡面很可能有我,所以你要想清楚,找我可算合適?”
“君子坦蕩蕩,能得你直言相告,我自然不會放棄。”初塵說着,緩緩起身,“銀子我留下了,地契到時候給我送到號子裡,驚蟄一到,我就開始請人開荒,哪裡有難民,你需要安置的,需要給自己政績加分的,只管給我塞來便是。”
“難民來了,你哪裡有地方安置嗎?”王瑾瑜今年接到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安置,淡淡一笑,“殷州三年大旱,百姓餓死無數,活下來的流離失所,如今逃到江源縣的人太很多,邛州府是不能接手,所以要分一些到臨邊縣來,上面撥了三十萬銀子安置災民,可到我手裡不過區區十萬兩,你該知道這個難度不小。”
“你餘下兩萬給我,我可以幫你安置一百人。”
初塵話落,王瑾瑜眉頭跳動,嘴角抽搐,指着她怒吼道:“臭女人,你也想搜刮一層,也不怕自己個折了腰。”
問題這話,初塵轉身,挑眉,冷哼道:“災民能活下多少,到你手上也不過三四百人,你有十萬兩足夠了,我再幫你解決一百人,你拿着八萬,就算中飽私囊,也沒有人查出來,還體面的不行。”
“你……臭女人,整天算計我。”王瑾瑜一聽這話,跳了起來,“我上輩子倒八輩子黴了,今生居然遇上你,呸……”
一見他這樣,初塵知道他答應了,便笑道:“明兒來我家吃飯,正好嚐嚐我新出的小吃。”
“邛州府不比縣城好糊弄,你倒是明白這個理。”王瑾瑜薄脣維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然後道:“給我多做點,你都不知道我多餓。”
“得了,知道你是餓死鬼投胎來的。”初塵應聲,便邁門要走。
“你都不問問我給你帶啥沒有?”王瑾瑜冷不丁的吼了一聲,“你個小沒良心的東西,我辛辛苦苦給你張羅了小一個月的禮物,你連一點熱情都沒有,爺我真是心酸。”
“少來這一套。”初塵睖了他一眼,“明兒你自己給我送來。”說完,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轉身,柔柔一笑,“惠妃可有吃到我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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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留言區的親們全部腦動大開,說初塵懷了,還是雙胞胎,有的說龍鳳胎,我只好默默地去碼字,按着你們的路線一步一步走下……。你們這麼聰明,你家的爺知道嗎?
隨便說一句,中獎的親們,明天不來領,可要過期作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