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雖然被張氏趕出去了,但是吳家帆還是緊緊地拽住荷花的手,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就不見了。
荷花見他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一顆心也是揪的痛,她伸出雙手回握住他,輕聲軟語道“他們不是走了嗎?我根本不認識他們,你雖擔心了。”
吳家帆說不出別的話,只是一個勁地道:“你是我媳婦兒,纔不是他們的妹妹。”
荷花順着他的話道:“是是,我是你媳婦,別哭了啊,今天你先別讀書了,跟我一起去一品鍋好了,我等會先去分店看看,你洗涑好了再到一品鍋來。”
吳家帆搖頭“不要,你先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可以跟你一塊去了。”
“那好吧,你快去。”荷花只好說道。
吳家帆放開她的手,一步三回頭地往屋裡走去。
“你快進去吧,我絕對在這裡等裡。”荷花說完他才進到屋裡。
沒過一會,他就又出來了。荷花上前扯扯他的衣服,將他的衣服拍平整。“怎麼這麼快,我都說了等你的,衣服也不穿好。”
“呀,荷花你輕點。”吳家帆輕呼。
荷花牽過他的手“走啦,耽誤這麼長的時間,我們得快點才行。”
他們一起去了分店的工地上,分店已經做好了,現在正在做裝修,等在過幾天,這個分店就可以開張了。
他們圍着一品鍋的分店轉了一圈,與工人交流了一會如何佈置場景後,就去了一品鍋總店。
今天吳家帆比任何時候都粘她,雖然平常也很粘她,可今天硬是到了寸步不離的境地,要不是荷花上廁所不讓他跟着,說不定他就真的跟進來了,雖然如此,荷花還是不放心地再廁所裡往外看了看,確定他真的不會進來,纔敢脫褲子。
而且他上廁所非要她站在外面等。
荷花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難不成他準備不讀書,不做別的,一心看着她不成。 她可不能再隨他這樣下去了。
吃過晚飯後,荷花就將吳家帆拉到了帳房裡,非常嚴肅地面對他,“小寶,我今天是要非常重要的話跟你說,我知道你不想我離開,我也答應你了,你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簡直影響到了別人的生活了,這樣很討厭知道嗎?”
“可是”
“沒有可是”荷花打斷他,“從明天開始,你給我繼續讀書,就算許府現在不開課,在家裡你也不可以懈怠,不要再一直跟着我,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知道嗎?”
吳家帆低垂着頭,吶吶道:“我知道自己不對,可是我忍住,我有預感他們會帶你走,我怕。”
荷花理解他,可是荷花不打算讓他總是胡鬧,“既然知道你不對,就得改知道嗎?你長大了,不可以遇事就鬧個不停,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鎮作起來懂嗎?”
吳家帆點點頭,“嗯,我不會再胡鬧了,明天我就在家裡讀書,不再跟着你了,不過你要早點回來。”
荷花這才恢復帶笑的臉,“那是當然,你幾天沒好好學習了,我得檢查你的工課。”
第二天吳家帆依依不捨地送荷花出門,不過還是聽話地回屋看書去了,沒有鬧着一定要跟上。
荷花先去了便民物美店鋪,又去了一品鍋看看,路師傅特地從廚房來到前廳,他來到荷花面前說道:“兩位公子今天會過來,他們希望能跟你好好談談。”
荷花點點頭“好吧,這次我也要跟他們說清楚,你先回廚房吧!”
沒過一會李文傅與李文昊就到了,來的只有他們兩人。荷花跟着他們上了三樓的一個包房,何氏也見到了他們,她也知道了昨天的事情,有些擔心地看了荷花一眼,荷花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眼色就上了樓。
一進包房裡,不等他們開口,荷花就說道:“你們爲什麼找我,我心裡很清楚,不過很可惜,我不記得那些事情,而且我現在生活的很好,我很滿足,所以我不會跟你們走。”
“荷花,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們真的是你的哥哥啊,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好不容易纔找到你,你怎麼能就這樣拒絕我們呢?”李文昊不可思議道。
“如果我真的是你們的妹妹,那麼只能說聲對不起。”荷花說道,就算她真的是他們的妹妹,那也不是隻是前身而已,不是屬於她的,她的家人都在這裡。
“我們來只是想告訴你,我們也是你的家人,我們一直在等着你回來。”李文傅對她說道。
荷花眨了眨眼,默默地轉過身去,“我知道,可我無法感同身受,我不能當自己就是那個人。”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能當自己是那個人?那個人就是你啊!”李文傅不解地問道。
荷花在心裡對本身說道:你有兩個多麼好的哥哥啊,可惜你無法與他們相認,而我也有需要珍惜的家人,所以只有對不起他們了。
她穩了穩心緒轉過身說道:“不管是不是我,我現在既然不認識你們,就不可能聽你們一面之辭,我今天只是想說,以後你們不要再來找我了,這樣很影響我現在的生活。”
“那怎麼行,我們打定注意要帶你走的。”李文昊急得上前一步。
李文傅攔住他,對荷花說道“這件事或許是我們太過魯莽了,不過你應該多給我們時間,相信你會想起來的。”
荷花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想起來,只是說道:“如果我想不起來,你們是不是就不會來打擾我的生活?”
李文傅堅定地道。“我一定要讓你想起來。”
他說完就拉着李文昊離開包房。
李文昊雖然被拉出了一品鍋,心裡卻還是悶得慌,等到回到許府的時候,許承蔚問他們“那個荷花同意跟你們回京了嗎?”
李文昊搖搖頭:“她不肯跟我們走,而且她說不認識我們,她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太子殿下打算怎麼辦?”許承蔚轉而對李文傅說道。
李文傅思考一陣說道:“看來荷花短期內是不會跟我們走了,所以我打算在洛縣再呆一段時間。”
“萬萬不行”許承蔚連忙阻止,“太子不可離京過久,這件事要從長計議。”
“對啊,皇兄還是回京去吧,這裡留給我就行了,我一定會處理好的。”李文昊也說道,他們來洛縣也有好幾天了,再不回去皇城裡要鬧翻了。
李文傅擡起手來阻止他的話,“我還是決定留下來,不帶回妹妹我不甘心,阿昊你趕緊讓人送信回宮,告訴父皇母后這裡的情況。”
“是。”李文昊道。
雖然荷花說過讓他們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不過他們還是一如即往地來到了一品鍋。
李文昊與李文傅進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何氏,卻在櫃檯沒有見到荷花,於是李文昊就問何氏“荷花呢,今天不在嗎?”
何氏雖然知道他們兩人總想將荷花拐走,不過他們救了自己,所以對他還算可氣。“這個時辰是給那些流民送飯去了。”
“她什麼時候回來?”李文昊又問道。
“送完了馬上就回,應該很快了吧。你們要不要先點些東西吃?”何氏問道。
“那好,我們去樓上等吧!”李文傅領頭往樓上走去。
荷花與兩名小二帶着分好的飯菜來到流民住的地方,按照往常一樣分給他們食物,這時有一個流民要領兩人份,荷花先是不願意,要知道這可是規矩,不然亂套了,後來這個流民才說道:“我是替小吉打的,他今天生病了,所以不能過來領食物。”
“原來是這樣”荷花於是就給他打了兩份。
等分完了食物,荷花去看了那個小吉,他瘦小的身子就躺在一堆枯草上,全身發冷,荷花見他病得似乎很嚴重,聽說流民生病死亡的機率很大。
好人做到底,荷花拿出二兩銀子給剛纔爲他打飯的那個流民,吩咐道:“他可能是得了風寒,你等回先去找個郎中來看看,再爲他抓點藥。”
“謝謝,您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來拯救我們的。”他感激地說道。
“好了,不多說了,你快去快回。”荷花說道。
處理好這邊的事情,荷花就帶着小二回到了一品鍋。
一到一品鍋,何氏就告訴她李文傅與李文昊又來找她了。
荷花只當作不知,沒有跑上樓去找他們,而是直接做自己的事情。
李文傅見好久都沒有見到荷花過來,想着她是不願來見他們呢,還是沒有回來,過了一會還是不見人來,他就起身下了樓,李文昊見狀自然是跟上。
一到樓下就看到荷花正忙活呢,李文昊跑到她面前氣道:“你回來怎麼不去見我們?”
荷花好笑地看着他“我幹嘛非要去見你們啊,你們來吃飯我隨時歡迎,有的是小二來招呼你們!”
“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來看看你罷了。”李文傅見荷花不高興,忙輕聲說道。
“我沒什麼好看的”荷花說道。
正當他們在這裡說話的時候,一個穿着破爛的男子要往一品鍋裡衝,卻被小二給攔住。
只聽他大喊大叫:“荷花姑娘救命吶!”
荷花聽到聲音,擡腳走到門外,竟然是流民裡的趙漢,她走過去讓小二放開他,接着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趙漢撲通一下跪到地上,“荷花姑娘你一定要爲阿毛討個公道啊!”
“你起來說話,我不喜歡這一套,有話好好說,我會處理的。”荷花一個眼神遞給站在一旁的小二,讓他們扶人起來。
等趙漢起來後他才斷斷續續地說道“今天早上你不是給了二兩銀子阿毛去買藥嗎?哪知他在路上被人給打死了。”
“什麼?被人打死了,怎麼會這樣呢?是誰幹的?”荷花連連驚道。她沒想到剛纔跟她說話的人,轉瞬就讓人打死了。
李文傅見圍觀的人比較多,就建議“我們還是找一處安靜的地方說話比較好。”
荷花點點頭,就帶着趙漢等人一起上了三樓的包房裡,等幾人坐下後。
趙漢就開始講道:“阿毛本來是去找郎中的,因爲小吉病得很嚴重,所以他很着急,走的時候就快了些,也沒看清楚前面的路,所以撞到了人,那人竟然讓手下的人動手打他,還將人打的沒氣了,我發現阿毛好長時間沒有回來,就讓人去找,結果就只看到了他的屍體。”
李文傅問道“那你知道是誰打死了他嗎?”
“那個人叫廖超,在這裡有錢有勢,我們哪裡爭得過他,他竟然還說阿毛偷他的銀子,打死了也活該,阿毛的銀子明明就是荷花姑娘給的,他怎麼會偷銀子呢?”趙漢傷心地說道。
李文昊一掌拍到桌子上,憤憤道:“又是那個廖超,我早就說過那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現在阿毛在什麼地方?”荷花問趙漢。
“他被我們擡了回去,本來他們都準備埋了阿毛了事,不想惹禍,可我一定要爲阿毛討回公道,所以想到了荷花姑娘。”趙漢說道。
荷花感嘆一個好好的人就這麼沒了,同時在心裡將廖超罵了千百遍。她突然想起了小吉,就問道“對了,小吉的病怎麼了?”
“我們都爲了阿毛的事在忙活,而且銀子不見了,我們也沒錢爲他抓藥看病。”趙漢沉聲道,他在爲同伴傷心,也是爲自己的命運不公傷心。
荷花急道:“那怎麼行,你得趕緊找人去給他看病才行,不然拖長了要人命的。”
“是是是”趙漢連連點頭。
荷花又拿出二兩銀子給他,“你先去請個郎中過來,我先過去看看情況。”
“我們跟你一塊去。”李文傅說道。
荷花點點頭。
等他們到流民區時,這裡的流民都圍成一圈在哭泣。
李文傅陰沉着一張臉,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多流民。
荷花來到他們聚集的地方,看到之前還是鮮活的一張臉,現在滿是傷痕地躺在那裡,而且再也睡不過來了。
荷花她們問了一些大概的事情,不過他們沒有親眼看到過,所以也說不清楚,這些也是聽別人說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廖超的手下打死的人。
等趙漢請來了郎中抓了藥回來,天色已經很晚了。荷花等人見小吉病情穩定下來才離開。
在回去的路上,李文昊就將廖超罵了好幾遍,最後說道:“這人太不是東西了,這次怎麼也不能放過他。”
荷花點點頭:“對。”
李文傅卻是問荷花“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流民,我聽說流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荷花冷哼一聲,不屑道“那些當官的不過是糊弄上級罷了,天下流民那麼多,哪裡能夠全部解決,我想這樣的情況不在少數,而且很多官員爲了政績好,欺上瞞下,還將流民趕往偏僻的地方,只爲營造一個假的氛圍給人看。”
“你知道這是誰幹的嗎?”李文傅問道。
“就是咱們的知縣老爺,廖超的好舅舅啊,聽說就是他在流民一進城的時候就將人趕到那裡,不准他們出現在大街上。”荷花說道。
“王知府知道嗎?”李文傅又問。
“我也不清楚。”荷花說道。
接下來李文傅沉默下來,荷花也不好打斷他的思考。
等到送荷花回到家裡他才說道:“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一定會處理。”
荷花點點頭,轉身走進大門,她知道如果這兩人插手這件事情,廖超肯定完了,估計知縣也沒好果子吃,這人可是皇子,哪裡能容忍臣子如此欺瞞。
荷花剛進門,吳家帆就衝過來,鼓起嘴道:“你今天回來了!”
“我今天有事,廖超今天竟然打死了一個流民。”她疲憊地往屋裡走。
吳家帆連忙跟上,“什麼,那現在怎麼辦,不能總讓他逃過去吧,這可是一條人命。”
“我當然知道,而且這次決不讓他好過,小寶你再來寫一封最拿手的狀紙,我們明天就帶着趙漢去告狀。”荷花說道,雖然累,不過這件事怎麼也要處理,一定不能讓阿毛白死,要讓廖超受到應有的懲罰。
第二天一早,荷花就帶人去了知府衙門,趙漢去敲鼓,過了一會,有人放他們進去。
王知府見到他們,第一句話竟然是“你們怎麼又越過知縣來找本官了?”
荷花說道:“因爲這件事涉及到他啊!”
“又涉及到他”王知府無語,怎麼這家人總跟知縣鬥上。“好吧,這次是什麼事?”
吳家帆呈上狀紙,王知府打開看起來,然後擡起頭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趙漢。問道“你是流民?”
趙漢道:“是的,跟我們一樣的有好幾十個,本來還要多,可是因爲飢餓生病死了好多人。”
王知府覺得眼前的事情可難辦了,搞不好他還會受牽連,這個李知縣從來就沒跟他提過有流民的事情。他一拍驚堂木“狀紙上所訴可屬實。”
“一切都是事實,請大人做主。”趙漢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王知府大喊一聲:“帶廖超過來問話。”
有官差趕緊去傳話了。
王知府在想着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而荷花等人就在底下跪着,她突然想到如果這個知府知道了一位公主在跪他,到時會是個什麼場景,越想越好笑。
吳家帆看她的臉色越來越詭異,就伸手去推她“想什麼呢,臉色好奇怪。”
“沒事。”荷花小聲說道。
吳家帆一臉不信地看着她,荷花做出一幅兇巴巴地表情瞪着他。
正當兩人樂此不疲時,廖超被帶了上來。他看了看荷花與吳家帆一眼,不知道怎麼又惹上這兩人了。
王知府拍着驚堂木“堂下之人可是廖超?”
“正是小人”
“本官問你,你昨天是不是打死了一個叫阿毛的男子?”
廖超一聽是這個事,馬上說道:“大人啊,那個人偷了我的銀子,我才叫人打他的,手下的人一不小心下重了手,這纔打死了他,請大人明鑑。”
“可是荷花姑娘說她昨天給了二兩銀子阿毛去買藥,他到底有沒有偷你的銀子?從實招來。”王知府厲聲道。
廖超沒想到那銀子竟然是荷花給的,不過現在他怎麼也不能承認啊。“他確實偷了我的銀子啊,說不定是他見了我身上的銀子,就起了賊心,誰會嫌銀子少,何況是這種要飯的!”
“你胡說什麼?阿毛纔不會偷你的銀子。”趙漢氣急,當場就大叫起來。
王知府連拍驚堂木“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譁。”
這纔是下面的人安靜下來,吳家帆擡頭說道:“不管怎樣,打死了人就是不對的,大人一定要秉公處理。”
“這,你說得有道理。”王知府說道。這人證都在,而且廖超也承認是他命人打死的人,不管是什麼原因,明面上他是不能偏頗他的。
廖超一聽急了大呼“王大人,您可不能聽他們的啊,請您看在我舅舅的面上。”
“你舅舅都自身難保了。”一聲渾厚的聲音傳來。
許承蔚帶着一大排人進來。
王知府趕緊起身下來迎接他們,“許老將軍,你們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原來洛縣有這麼多事情是老夫不知道的,你準備欺騙老夫到什麼時候?”許承蔚大怒。
王知府驚慌地跪下“下官不敢。”
許承蔚冷哼一聲,又轉而對荷花說道“荷花,你趕緊起來。”
李文昊連忙竄到荷花身邊扶她起來。不滿地抱怨“你幹嘛給他下跪,他哪有資格讓你跪。”
荷花就勢站起來,順便帶起了吳家帆。
王知府心裡咯噠一聲,這事又是爲着她來的不成?
許承蔚大喝一聲“還不給我跪下。”
撲通一聲,李知縣重重地跪下,“下官,下官。”
“你還有什麼話說?這羣流民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承蔚的怒火嚇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知縣哆哆嗦嗦地跪在路上,擡起頭偷偷看了許承蔚一眼,然後低垂下去,“下官只是以爲那是一般的要飯的人。”
“你撒謊,明明我們一大羣人一起涌進洛縣的時候,大人有親自到場,先是將我們關在城外,我們來城外等了三天,城裡城外的百姓也不能進出城,你才讓我們進去,卻將我們趕到最貧困的地方,不要我們到處行走。”趙漢擡頭怒視着李知縣。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當時李知縣站在城牆上,居高監下地看着他們,讓他們離開洛縣。
“他說的是真的嗎?”許承蔚問道,沒想到他來洛縣快兩年了,竟然不知道這裡有如此多的流民,現在兩位殿下還親眼看見,他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不是這樣的,下官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流民。”李知縣還在狡辯。
“你會不知道?這洛縣可是你的管轄範圍,王知府這件事你有沒有份?”許承蔚轉眼看向王知府。
王知府目光清明,身姿端正,拱手道“下官真不知情,下官來這裡上任剛好三年,三年前李知縣就向我稟報過洛縣的情況,可從來沒有說過有關流民的事情,而且在城內我也從沒見過流民,所有以並不知道此事,不過下官身爲知府卻不知道管轄地區出了這種事,下官也有責任。”
李文傅點點頭,這個知府爲人還算正直,這件事他有派人去查過,王知府來洛縣時,李知縣就一直在這裡爲官,爲了業績他沒有將流民的事情告訴王知府。
許承蔚看了李文傅一眼,李文傅說道:“流民的問題一直積壓到現在就是你們這些官員以下瞞上造成的,若不嚴懲只會助漲你們的氣焰。來人啊,將李知縣的官袍脫下,他不配穿這身衣裳。”
出來兩個衙役,上前就開始脫李知縣的外衣,李知縣用上力氣想要掙脫他們,卻還是讓人脫下了官袍,他看着那身衣服,雖然現在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知縣,可這身衣服他已穿了六年了,三年一次的考覈,打仗前他就是這洛縣的知縣,當時一片混亂,他沒有升官,本來今年一次的考覈,不出意外他是有機會升官的,可是現在連這個小小的知縣都要保不住了。
廖超在一旁瞪大了眼,怎麼也沒想到舅舅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這樣,他該怎麼辦,連舅舅都遭了秧,那他害死了人會被怎樣?想到這裡他就渾身發抖。一個勁的將身子縮成一團。
李文傅將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不過審案子的事情不歸他管,他還是呆在這裡看着就好。於是說道:“現在先來解決廖超殺人的案子,王知府這是你的職責,至於你的問題等會再來判定。”
“是”王知府沉聲應道,雖然不知道這人是誰,不過看許老將軍對他的態度,怕是身份不簡單。
王知府站起身來,走到廖超身邊,低頭問道:“廖超,阿毛是不是你命手下的人殺死的?”
“不,我沒殺人,人不是我殺的。”廖超知道現在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的。
“王知府,你趕緊傳下一位證人吧,當時他就在現場,親眼看到他命手下動手的。”許建輝說道。
王知府點點頭,命衙役去傳證人上來。
不一會一箇中年男子被帶上來,他跪下來叩了頭,王知府問他當時的情形,他邊回憶邊說道“小人當時正好從李記店鋪出來,就看到一個要飯的撞了一個人,那人將要飯的推在地上,不知道要飯的說了什麼,那人一揮手,手下的幾人一涌而上,將要飯的打到地上,他被打得很慘,可是那人還不肯放過,最後他倒在地上,那人還上前踩了他幾腳,我還看到那要飯的身上落出上些銀子,被那人撿起來仍給了手下。”
“你現在還記得那人是誰嗎?他可在堂上?”王知府問道。
中年男子朝一旁的幾人看去,廖超不斷地低着頭,就是不讓人看見,王知府一個眼神,出來一位衙役將廖超的頭擡起來,中年男子叫道:“就是他。”
王知府沉聲問道:“你可認清楚了?”
中年男子點點頭“就是他,我不會認錯的,當時他發現了我,還對我舉了舉拳頭,我嚇得趕緊跑了。”
王知府來到廖超身邊:“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我,舅舅救我”廖超哭着撲向李知縣。
李知縣低着頭不敢看廖超,他現在也是恨死了廖超,要不是他惹事,哪裡會將流民的事鬧出來。再說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於是一把推開他。
廖超知道自己完蛋了,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兩眼無神。“小人無話可說。”
王知府拿着一張紙對他說道:“既然你已認罪,那麼就在這證詞上畫個押吧。”
廖超毫無所覺,無動於衷,衙役抓住他的手往紙上按去。
一切塵埃落定,王知府將證詞遞給許承蔚,許承蔚看過後遞給李文傅。
李文昊趕緊搶過來看,快速掃完後,他氣得將紙往桌上一拍,“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斬了!”
堂上的人都看着他,李文昊自知說錯話,咳嗽一聲“我說錯了嗎,這種人就該被砍。”
李文傅橫他一眼:“你少說點,這種案子還是留給王知府來判吧,不過像他這樣做惡多端的人,我想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纔對!”
王知府連連點頭“是是,廖超殺人乃是大罪,死不足惜。來人啊,將廖超帶下去等候秋後處斬。”
吳家帆緊緊握住了荷花的手,原來殺人只在一個人的意念之間,他看着廖超,這個人會像別人描述的那樣,身首異處嗎?
荷花感受到了吳家帆的情緒,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不過他們這種小人物也只能在一旁看着而已。
正在這時,堂外有嘈雜的聲音傳來。
王知府問道:“外面怎麼那麼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外面來了一個衙役,他跪下說道:“各位大人,廖超的父母硬要上堂。”
廖超一聽這纔回過神來,他朝門外喊道:“爹孃,救命啊!”
“超兒啊”門外一個女高聲帶着哭腔喊道。
王知府見着這麼個情形,看了上首的幾位大人物一眼,轉而對面前的衙役說道:“讓他們進來。”
廖超的父母一進門,就撲過去抱住他。
許承蔚重重地一手拍在桌上,喝道:“吵什麼吵,當這裡什麼地方,你家嗎?”
廖父跪下磕了一個頭,這才說道:“大人,我兒他是冤枉的啊!”
“你兒殺了人,他已經認罪了,你現在倒來替他喊冤來了!”李文昊嗤笑道。
廖母抱着兒子叫嚷:“不就是殺了一個要飯的嗎?那種賤民怎配讓我兒去償命?”
李文昊氣樂了。“在我眼裡,你兒子也是個賤民,被殺也是活該。”
“你是什麼東西,竟說我兒是賤民?”廖母尖聲道。
“放肆,來人啊,掌嘴。”許承蔚大喝一聲。
“啪”的一聲,廖母尖叫一聲,緊緊地捂住左臉,她正準備開口。
廖父拉住了她,他看出來了,今天場上的都是大人物,許老將軍不必說了,他是見過的,另外幾位也不是簡單的人物,能不能救出兒子還是個問題。“賤內粗鄙,望大人見諒。我兒殺人,我願意補償,來還兒子犯下的錯。”
吳家帆推了推荷花,指着廖父說道:“這人不是我們去廖府偷賣身契時見到的那個,那個,是不是。”
荷花這時也想起來了,她白了他一眼,怎麼現在還記得在廖府見到的活春宮啊,“是,不過你還是別記住了。”
吳家帆目光炯炯地看着廖父。
王知府沒想到現在冒出這個人,現在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他怕一個判不好,自身難保啊,於是拱手對許承蔚說道:“許將軍,這個案子剛纔已經判好了,我想可以結案了。”
許承蔚點點頭“嗯,這件案子由你做主。”
王知府再次說道:“廖超犯了殺人罪,現等待秋後處斬。”
廖母一聽倒在地上,她爬到廖父身邊“老爺你一定要救救救兒子啊,他可是廖家九代單傳。一定要救災救災他。”
廖父原來以爲兒子會被判坐幾年牢,沒想到會被判處斬。心裡也是一片死灰,不過她說得過,廖超是他家的獨苗,絕不能出事。“大人,小人,小人願意拿出大半家產,只願能救我兒一命。”
王知府原來想拒絕的,這案子就這樣了。
李文傅卻說道:“好,只要你們拿出七成的家產,我可以饒他不死。”
“謝謝,謝謝”廖家人不停地磕頭。
廖母摟着廖超,輕聲安慰道:“超兒,你沒事了,跟娘回家。”
“等等,我沒說讓他回家。”李文傅說道,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不過從他高深莫測的臉上真看不見什麼。
廖母回望向他,出聲責問:“你剛纔不是說饒他不死嗎?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說饒他不死,可沒說讓他回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廖超由秋後問斬改爲發配邊疆。”李文傅的話讓人狠狠的抖了一抖,真是狠啊,要了人家的家產,還出了個狠招,發配邊疆雖說不會要命,卻也終身永無翻身之地了。
許承蔚感到心慰,太子殿下果然是英明的儲君,處事又果斷,又精明。
“不要,大人,我兒吃不了苦的。”廖母哭喊道。
“要麼是殺頭,要麼是發配邊疆,你們自己選。”李文傅說道。
廖父閉了閉眼,哆嗦着嘴“我,我選擇發配邊疆。”
“那好,帶下去。”
等處理完廖超就剩下李知縣了。
王知府走到堂中央,撩起衣袍跪在地上,現在他也是罪人。
許承蔚覺得這件事還是太子來處置比較好,所以這事讓李文傅來談。
李文傅起身來到堂下,他走到李知縣面前,說道:“你不配姓李,以後別叫了。你犯了這樣的罪,欺君罔上,死太便宜你了,罷了你的職,操了你的家,將你發往邊疆,讓你用一生來贖罪。”
李知縣面如土色,重重磕了個頭:“罪臣知錯,謝謝大人不殺之恩。”
李文傅又來到王知府面前,他嚴厲地說道:“王知府你身爲知府卻不懂得體查民情,念在你往日裡爲官正直,爲民請命,你也是被矇蔽的,我罰你將一年的俸祿全部捐出來,和廖府拿出來的銀子,幫助那些流民安家,並且處理好這件事情,將功補過。”
“是,下官一定竭盡全力處理好流民的問題。”王知府真誠地說道,這件事他確有責任,是他沒有好好的體察民情。
李文傅扶他起來,對於王知府他還是挺有好感的,這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官,加以時日,一定能成爲朝庭的棟樑之材。“這次的事情也算一個教訓,你起來吧。”
說完這些,李文傅就回到了上首。
到此爲止,這個案子算是全部解決了。
趙漢見同伴的冤屈得到伸張,而且以後他們流民的生活也得到了保障,激動萬分,不住地磕頭,地面被敲得砰砰響,可見他是用了多大的勁,口裡一個勁的喊:“謝謝青天大老爺,老天爺總算開了眼了。”
等他們出來衙門,趙漢拔腿就往回跑,他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這麼久大家一直盼望的事情,終於等到了。
荷花和吳家帆看着趙漢激動的樣子,也爲他們感到高興。吳家帆說道:“估計以後,他們就不需要你送剩飯剩菜了。”
“那不是很好嗎?你以爲我很喜歡送剩飯剩菜啊,沒有人需要這些我纔開心呢,不管怎樣,廖超以後再也不會來搗亂了,我們以後就不用提心吊膽的。”荷花由衷地說道。
吳家帆點點頭,他看了看衙門裡面,許承蔚等人還沒有出來呢,他們在裡面處理一些事情,與他們無關,他指着裡面說道:“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動不動就要人腦袋瓜子,看着怪嚇人的。”
“算了,咱們別管,說不定他們京城裡的人就有這個習慣呢。”荷花說道。
“嗯”吳家帆點頭“咱們回家吧,以後別跟他們一起了,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