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裡人兒的家院大多都是三兩間的,有的堂屋寬敞的,就給擱着小間兒出來,讓着娃子們擠着一塊。
而那些個人兒口子多的,那年小的娃子還得擱着爹孃屋裡睡去,可着人兒晚上該搗鼓的還照常搗鼓,人兒那小娃知得啥呀。
不過楚戈這塊不同,那倆小娃可着是小叔兒和姑子,人兒晚上想着搗鼓啥也莫那心思,所以劉氏就和季老六商量了,說着改天尋個藉口,把楚安和小香兒都叫着家裡睡來,那時楚戈不就能搗鼓事兒了麼。
雖說這劉氏是好心的,可着這畢竟是人家小倆口屋裡的私活兒,這好些事兒吧,表面上擱着一層窗戶紙,這大家都過着好好的,可着你愣是要給捅破了,這反倒誤事兒了。
好着季老六想的寬,硬叫着劉氏把這念頭給打消掉,“你又不知得人兒小倆口咋想的,你這胡地瞎攙和的,叫着人兒以後都不敢和你處的了。”
劉氏給自個兒說叨,“喲,我可着是好心啊。”
季老六說着,“你是的好心,可着人家知得麼,人兒就知得你見天趴着聽牆根兒的,完着還變着法兒的笑叨他們,那秀娘妹子以後保準連屋子都不叫你進。”
劉氏皺着個眉,“這至於麼,我不過就尋思着……”
季老六揀着要點說着,“反正那秀娘妹子是不是這麼想的我道不清,你這見天的和她處着一塊,你不知得人家啥脾氣,要換着是你,你咋作咧?”
劉氏琢磨着在理,這倆口子的私房事要叫做別人兒知得了,那她可着是又氣又恨的,換着是她,她也不叫着人兒進屋子了。
她想着會兒的,站起來身兒,季老六見着說了,“幹啥去?”
劉氏接下圍腰,說着要過着屋去找秀娘,完着又說叨着,“哎,你瞪啥眼兒麼,我又不是閒着沒邊兒了找罵去,我是真有事兒找秀娘去咧。”
季老六合着點點頭,嘬着菸嘴,“嗯,那你去吧,估摸現着人兒也洗完身兒了。”
劉氏聽着站住腳,擡起倆胳膊聞了聞,“他爹,你說要不我也洗個身兒了再過去。”
季老六拿着煙槍擱門坎上敲一敲,“哎,人兒那小婆姨稀罕個搓泥,你跟着湊啥份兒啊,要我看你就這樣最好,我就稀罕你這口。”
劉氏聽着心頭美着,可嘴上說着,“哎呀你嚷嚷個啥麼,人兒那小年輕的洗個身兒,瞧你把人家埋汰的,啥叫搓泥麼。”
季老六把煙桿子杵到菸袋兒裡,“哎,你這老酸菜就得是這個味,再着,你洗個身兒了動靜大着,那又費水又費柴火的,完着還費那個胰子……哎,你別搶我煙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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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上半晌秀娘就忙活上了,因着要準備些好着外帶的吃食,中午她要過着田間給楚戈送飯去。
本着平時地裡莫那些活,楚戈一般都回家來吃,可早先的,她和楚戈說了要擱地裡種些二寶藤,所以那幾畝子空地兒就得先搗騰下,完着纔好種些個啥啥的。
楚戈從前兒下午就開始忙活上了,他去着田間只帶着把鋤頭,就是要把地裡的土翻着出來曬曬日頭,歸置歸置好了再除些子雜草。
本着這是個力氣活,就得吃些耐飽的,昨個兒秀娘帶着一大碗米飯去,上面窩着雞蛋炒着菜,可着楚戈只吃了半碗的,這天上日頭曬着,大米粒兒乾乾的不好下嚥。
所以她今兒想着弄些個蔥餅子,也就是那蔥烙餅,再配上一罐子稀粥去最好了,那樣也省事兒,不用尋思着弄個湯水啥的。
先着秀娘擱鍋裡蓄着些水,架上小火慢慢兒烤着,等着水溫着有些燙手了,就舀起來加着麪粉裡,這做蔥餅子得用這溫開水和麪,這樣出來的疙瘩糰子軟和好使。
再着你和麪的時候加着點豬油下去,咱還得做個酥皮不是,本着她以往都是擱着花生油啥的,可這裡又莫人榨着油買的,就這麼着吧。
秀娘在着案板上把面搓揉成個滑不溜的糰子,放着盆裡給蓋着塊溼布醒去,估摸着一盞茶的功夫就得了,乘着這空閒好着搗騰配料。
趕巧今兒早上,十老刀家有大戶來挑豬,喊着給宰了,剔着骨頭出來要留着一整半片兒的,那另一片兒就叫着給剁了分塊兒。
剩下的那些個肉片啥的留給十老刀處理,他賣着多少出去,就給那大戶折掉些子銀兩,趕着半個時辰給他送到府上就是了。
這村裡去着三倆人兒稱肉的,秀娘就是那其中一個,本着她說的稱上八兩就成,可着刀嫂子下手就給切了一斤多出來了,完着一斤還貴着鎮上三文錢的。
她瞅着到也莫說啥,本來麼,你這省着腳程不用去鎮子裡買肉,人兒可不就賺着你這點省腳錢麼,再說了這錢也莫白花,反正最後也吃到自家人兒肚子裡。
秀娘把那一斤多豬肉拿到院裡先着洗了,再着把肥膘剔着出來,尋着個盤子放進瘦肉,擱幾勺鹹鹽進去抓一抓,完着端回堂屋角角上,拿個竹筐子罩着,那處最是陰涼了。
再着取個大點的湯盆,把早前摘好洗淨的小香蔥切成碎末,和着切成小丁兒的肥膘一起放着裡頭,這都弄着好了就可着擀麪皮了。
算着時過着兩刻鐘了,麪糰子可着醒好了,秀娘給着拿到案板上揉着了幾下,分成四小糰子,取着一個給擀成個大薄片,瞧着是白透透了,就給灑上蔥花和鹽,完着再把肥膘弄着上頭,瞅着給鋪勻了就得了。
剩下的就是動手給圈着起來,弄着長條了給着中間切一刀,把那倆半拉子圈成個圓兒,跟個車輪子那樣兒,再使着木棍給擀着開了就好了。
秀娘擱邊兒上瞅着可是舒氣的很,這餅子要烙着出來,那可着是酥皮多層,外焦裡嫩蔥飄香,合着她還加着肥膘了,下鍋烙的“滋滋”響,那咬着口了纔是滿嘴流油,香的莫邊兒了。
想着把她自個兒也勾着饞了,她出着竈間要取着些子柴禾,好着一會兒架火烙餅。
可她忽的瞅見門口杵着幾個婆姨,有倆還伸着手指着她說叨着啥的,等瞧着她看過來又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