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接觸,木蘭覺得王心敏姑娘是一個,有趣的人。
王心敏雖然是姑娘家,但因爲王家只有一個女兒,所以比較疼寵。
王先生從小將這個女兒帶在身邊教養,後來多了兩個弟弟,王心敏更是直接與兄弟們一起讀書。
所以,王心敏並不如一般閨閣女子一樣纖細,骨子裡有着男子的堅韌。
可偏偏,她又很細心,她知道自己母親是個怎麼樣的人,所以她在王太太跟前就是一個溫柔聽話的淑女,將王太太哄得不會輕易去找王先生和兄弟們的麻煩。
就算她不認同自己母親的做法和想法,也不會明着反對,而是引導着對方,甚至陽奉陰違。
可以說,王家能有這麼多年的平靜,王心敏功不可沒。
最關鍵的是,對方人品還不錯。
娶妻當娶賢,木蘭覺得這個姑娘不錯。
蘇文雖然聰明,但神經比較粗,出師難免有些不周到,但如果有王心敏在一旁幫忙就不一樣了。
李石從妻子那裡知道了王心敏的爲人處事,就道:“如此,這門婚事就早點定下吧,王家是不可多得的姻親。”
王家是書香世家,就算王先生已經是王家旁支的旁支,但有些人脈還是能用得到的。
而且,這次換天,王家並沒有捲入其中,得以保全。
而現在皇上和士林的鬥爭,王家雖然一直中立,但卻隱隱站在皇帝那一邊,就算對方目的不純,但好在識時務。
李石覺得,識時務在官場中是很終於的。
李石就向王先生透露出結親的意思,在得到對方同意後。李石就去找了媒婆正式開始上門說親。
宋家得到消息,連忙找了另一個媒婆上門,這次他們不再如以前一樣只是暗示,而是明示道:只要兩家結親,宋家願意出一大筆嫁妝,聘禮上不用太講究,而以後蘇文走官的銀子,宋家也可以出。
木蘭的臉色雖然不好看,但還是婉拒了。
宋家叫來的媒婆笑道:“李娘子不如再考慮考慮,宋家雖然王家那樣的人脈,但有錢啊,只要有錢,還愁找不到好官做?而且,宋老爺在官場上也有些同僚,也是能幫到蘇舉人的。”
難道他們蘇家在外人的眼裡就是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嗎?
就算宋家姑娘千好萬好,只憑這一副話,木蘭也不會讓對方進門,不然以後蘇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當下不再客氣,“娶妻當娶賢,我們蘇家選媳婦,看上的是王姑娘的品性和王家的家教。”言下之意是,宋家姑娘的品性和宋家的家教她不敢恭維。
這話有些得罪人了。
媒婆臉上一僵,乾笑了兩聲,見蘇木蘭沒有一絲動容,只好告退。
這一次,木蘭一分錢也沒給對方。
宋家聽到回話,宋舉人氣得大罵,但事後又後悔起來,“若是他們將話傳出去,我們宋家還怎麼做人?妞妞以後還怎麼說親?”
宋太太咬牙切齒道:“他們若傳出去,我們就說我們兩家本是說定了親事的,但他們嫌貧愛富,該和王家結親了。”
宋舉人猶豫,“這樣,會不會得罪王家?”
宋太太氣得大罵,“咱們家的女兒都被別人指着鼻子罵了,你還顧慮這些,是不是等我們娘幾個都被欺負了,你才滿意?”
宋舉人只好閉嘴不語。
但他們左等右等,外頭也沒傳出什麼不好的話來。
老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就知道蘇木蘭沒將那些花傳出去,當下有些訕訕。
木蘭不是多嘴的人,而且她知道,這個時代對女子異常的嚴格,若宋家姑娘真的傳出那種名聲,別說結親,怕是在錢塘生活都有些困難。
流言有時候比殺人還狠。
若那位宋家姑娘真的是一個脆弱的,說不定還真的會上吊自盡了。
所以木蘭對那天的事只言不語,除了李石知道外,就是媛媛和桃子也不知道。
而他們家裡人少,根本不存在有人偷聽去的風險,只要媒婆不說,誰也不可能知道。
而這個時代的媒婆大部分都是有職業道德的,不會輕易說客戶的這些事情。
如果宋家真要倒黴的選中一個多嘴的,那也不關她的事了。
很顯然,這次宋家還算靠譜,選了一個嘴緊的媒婆。
但以後會不會傳出去就不知道了。
兩家確定了意向,很快就交換了庚帖,只要合過八字沒問題,婚事就算是初步定下了。
而木蘭說過,蘇文不宜早婚,她也實在不想他年紀輕輕就成親,就和王家商定等蘇文十八歲的時候再成親。
王家巴不得將女兒多留在家裡幾年,聞言忙不迭的應下。
蘇文的婚事定下,木蘭就開始操心李江的婚事了。
李江比蘇文還大一歲呢。
通過王家,木蘭也算認識了不少讀書人家,但很顯然,大家似乎都在顧慮她,所以沒人想將女兒嫁給李江,就算有的,也多是庶女或性格有缺的女孩。
木蘭急得嘴角起泡,忍不住向李石抱怨道:“我有這麼可怕嗎?怎麼一聽說是給江兒說親都躲得遠遠的?”
李石抱了她安慰,“沒事,她們也沒多好,以後江兒更進一步,親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了。”
但木蘭卻一點也沒開懷,反而更加擔憂,“可這科舉的事,誰能說清楚啊,有的人前面都很順,偏偏到會試的時候考個十幾二十年都不中,將希望寄託在這上面,我覺得很懸。”
王家這門親事選的不錯,連帶着木蘭對李江的婚事要求也高了起來。
以後李江是出外做官的,她做嫂子的總不能老跟着,所以,他的妻子最少能夠獨當一面。
所以,那些連說話都不敢擡頭直視她的鄉紳之女,木蘭一開始就排除了。
李石見妻子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只好找了個時間帶她去了一趟寺廟,在菩薩面前,李石道:“這世上的姻緣都是一早設定好的,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遇到怎樣的人,說不定江兒的姻緣就不在錢塘呢?”
木蘭聞着寺廟獨有的檀香,心漸漸寧靜下來。
李石見狀,嘴角微揚,拉着木蘭在蒲團上跪下。
木蘭就誠心誠意的許了一個願望。
回去之後,木蘭就沒有這麼着急了。
李江就鬆了一口氣,前一段時間嫂子的狀態真的是嚇到他了,他還真怕嫂子真的就要這幾天給他找一個未婚妻出來呢。
李石給木蘭熬了藥,監督她喝下去,木蘭苦着臉將碗遞給他,在嘴裡塞了一顆蜜餞,含糊不清的問道:“我還要吃多久的藥啊?”
“再吃三天就好了,以後我們改吃藥膳。”李石摸着她的頭道。
木蘭就鬆了一口氣,這藥她都喝了將近一年了。
“那你把藥膳方子寫給我,我自己做。”
李石知道木蘭喜歡搗鼓這些吃的東西,聞言點頭,“好啊。”
其實木蘭沒有什麼大毛病,就是宮寒。
以前他們雖然是未婚夫妻,又住在一塊兒,但李石對這方面知道的少,也從不往這方面想,可是成親之後,李石就發覺,不論夏天冬天,妻子的手腳都有些冰冷,特別是睡覺的時候,需要熱很久,腳纔會熱起來。
他本身就是大夫,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他當時醫術只能算是中等,所以帶着木蘭去見鍾大夫。
宮寒這種症狀,農戶人家的女子,十個有六七個是這樣的症狀,但也許是因爲木蘭冬天的時候也要入林打獵,所以宮寒的症狀要比一般女子要嚴重得多。
這樣的體質不宜受孕,就是懷上了也很容易流掉。
鍾大夫最擅長的就是兒科和婦科,當時他就和李石說了,木蘭若是不能保住第一胎,以後怕是會變成習慣性流產,再難保住孩子。
好在木蘭還年輕,可以慢慢調理。
但這個過程很漫長,少則兩三年,多則五六年。
就看李石等不等的起。
一般,女子成親三年內若是無子是可以休棄的。
李石聽說卻覺得心被人用手擰住一樣,他從沒想到進山打獵會給木蘭的身體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他幾乎想也沒想,就找鍾大夫要了節育的藥,那是他自己吃的。
木蘭的身體要調理,要想不叫對方懷孕,除了剋制,就只剩下他自己吃藥了。
木蘭吃了一年的藥,加上李石每天早上都叫她穿上鞋底薄薄的鞋子在後院新鋪的鵝卵石上走路,晚上又用熱熱的藥湯泡腳。
李石一點一點的將她體內的寒氣拔除。
又因爲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勞累,只不過一年,木蘭身體裡的寒氣就去了七八。
鍾大夫也沒想到效果這樣好。
是藥三分毒,考慮到木蘭吃的藥挺多了,就該用藥膳,雖然比不上直接吃藥來的快速,但對身體的調理更好,可以全免的平衡她的身體。
鍾大夫壞心的想,那小子不是也說他能等得起嗎?
那就再推遲兩年就是了。
李石不是不知道鍾大夫的使壞的心思,但他並沒有阻止,再過兩年再要孩子也好。
到那時木蘭已經十九歲了,身子基本上長開了,生孩子的危險性也減少了不少。
在他看來,延續子孫雖然重要,但還是木蘭的身體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