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砰,砰”的敲響,李石從夢中驚醒,木蘭就要爬起來,被子從肩膀滑落,現在秋季已末,正要入冬,凌晨的天氣帶着絲絲寒冷,李石忙將妻子按下,起牀披了衣服,“我去看看,你先穿好衣服再起來。”
媛媛和桃子也被吵醒,木蘭急忙穿好衣服將兩個孩子趕回去睡覺,“天氣寒着,快回去捂好被子,彆着涼了。”
就簡單的挽了一下頭髮就去前面找李石。
李石謹慎的隔着大門問:“是誰深夜到訪?”
“李大夫,是我啊。”
李石蹙眉,“大安?”
大安清亮的應了一句,“陵縣的縣令太夫人病重,着急來請您去醫治,人命關天,我就帶着人過來了。”
“鍾先生呢?”
“鍾大夫昨兒下響就出城了,也不知道去幹什麼了,如今咱們醫館的坐堂大夫也來了,還請了元家的坐堂大夫,只是陵縣來的差爺不放心,還要請您過去。”
“怎麼請這麼多大夫?”
大安好像就壓低了聲音道:“這陵縣的縣令是京城上邊來的人,錢權都有,聽說知府大人都要給三分面子……”
李石隱約想起平時聽到的八卦,微微放心,將大門打開,門外除了大安外,還有幾個衙役打着燈籠,門外停留着三輛馬車,似乎是聽到大門打開的動靜,其中一輛馬車掀開簾子,露出李石熟悉的面容,那是他們德勝醫館的坐堂大夫。
那大夫攏了攏衣服,從李石招手,“李大夫,快些走吧,從這兒到陵縣也得要一個多時辰呢。”
李石點頭,對大寶和衙役道:“我得先回去換件衣服和拿點東西。”
衙役似乎很急,聞言皺緊了眉頭,粗聲粗氣的道:“那你快點,大家都等着呢。”
李石點頭,關了大門,轉身快步往房間走,迎面就碰上木蘭。
“怎麼了?”
“陵縣有個病人,我得趕緊去,你去幫我拿藥箱來。”
木蘭轉身就去李石的書房,很快就拿回來,“是什麼病人?怎麼跑到府城來?”
“說是陵縣縣令的母親,不知得了什麼急病,連元家的人也一塊兒請了。”
木蘭給李石整理好衣服,又從架子上拿了一件披風追上他,“把這個也帶上,彆着涼了。”
李石匆匆的接過,快步往外走,邊道:“等一下將門窗鎖緊來,睡前喝一杯熱熱的開水,彆着涼了。”
木蘭都應下,親自看他上了馬車走了,這纔回身將大門關上。
外頭同一輛車的大夫就羨慕道:“李娘子對李大夫可真好……”他出門的時候,老婆子雖然也起來了,可沒有這麼貼心的又是幫忙收拾東西,又是送他的。
李石含笑點頭,並沒有否認這一點。
木蘭檢查了一遍,這才轉身回去,回屋前,她去看了一眼媛媛和桃子,見兩個孩子都在媛媛的房間裡,就好笑道:“怎麼又睡到一塊兒去了?”
桃子就嘟嘴道:“剛纔我的被子冷了,所以我要誰在媛媛姐這裡。”
“姐姐,大哥大半夜的去幹什麼?”媛媛好奇的問道。
“陵縣縣令的母親病重,請了他去看,行了,快睡下吧,明天早點起來,我們中午還要去參加王家的菊花茶會呢。”
說到這裡,木蘭微微嘆氣,她實在是不習慣與衆人坐在一起說八卦過一天,她寧願在家做衣服看書練箭法。
但她知道,以後這些社交是免不了,至少媛媛以後需要面對這些事情,桃子估計也少不了。
所以現在木蘭出去都帶着這兩個孩子,好在媛媛和桃子對這些都很感興趣,並不像她這樣無聊,倒是交到了不少朋友。
木蘭打了一個哈欠,推開門的那一瞬間,身子幾不可見的微僵,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旁邊閃去。
木蘭的第一個念頭是李石,他被叫走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陰謀,但管是巧合還是陰謀,他都有危險!
念頭電閃,卻不過一瞬,她眼睛凌厲的看向攻擊自己的人,卻突然感覺後背寒毛直立。
對方不是一個人,這個認知有些晚了,等她想要避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甚至只來得及看到對方冷漠的雙眼,然後就是無盡的黑暗。
媛媛和桃子還在屋裡,江兒和阿文還在書院,李石不知道情況……那一刻,木蘭只覺得心被人用大手抓住擰碎一般,她後悔起來,爲什麼只跟師傅學了箭法,卻沒有學一些防身的功夫……
其中一人接住木蘭,低沉着聲音道:“快走!”
另一人看了他一眼,從牀上拿了一牀被子將人包住,主子要的是活人,可別沒到京城人就死了。
直到上了馬車,另一個人才問道:“你剛纔怎麼失手了?”
那人靜默了一下,難道他會告訴對方是因爲他低估了目標人物,所以失手了嗎?
另一人也沒想得到他的回答,不過是好奇的一問,當下駕着馬車快速離開。
媛媛和桃子起牀的時候不見木蘭,她們以爲木蘭還在睡覺。
她們已經習慣了木蘭睡懶覺的習慣,並且隱約感知到這事全怪大哥,所以她們並沒有去打擾木蘭。
可人再睡覺也是要吃飯的。
桃子看了看天色,“姐姐怎麼還不起牀?我們等一下還要去王家呢。”
媛媛也皺眉,姐姐雖然會睡懶覺,但只要有事,還是會提早起來的,“我們去叫她吧,可能是昨晚上其中圖起來累到了。”
桃子擡起手就敲門,但門卻在她輕輕地碰觸下打開了。
倆人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覺。
桃子叫了一聲“姐姐”就輕輕地推開門進去。
李石和木蘭的房間很大,一個大大的屏風將內室和小廳隔開,媛媛越過桃子,快步往內室走去,牀上的被子隨意搭着,並沒有人,媛媛上前一摸,冰冷,冰冷的,可見人早就起來了。
媛媛的眼睛在屋裡的每一個物件上都掃過,姐姐的衣服穿着,但很多東西都沒有收拾,看上去並不像是要出去幹什麼的樣子,而且,她和桃子是一早起來的,並沒有看見姐姐。
大哥不在,姐姐一般要外出,都會告訴她們一聲的。
媛媛突然聽到桃子的驚呼聲,連忙跑出去。
桃子雙手有些顫抖的從門邊的暗影裡撿起一塊手帕,手帕的邊角有一絲血跡……
媛媛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桃子更是慌張起來,“姐姐去哪兒了?她從不把自己的帕子亂丟,又沒有進山過,上面爲什麼會有血跡?”
“姐姐!”
媛媛從後面跑過來,衝桃子搖頭,“菜園子裡沒有。”
桃子臉色煞白,“各個房間我都找過了,也沒有。”
媛媛當機立斷,“我們去找二哥和表哥。”
桃子跑回房間粗暴的打開抽屜,將自己存錢的罐子抱了就跑。
媛媛已經打開大門,倆人跑出去,直接過河找劉村長。
他們平時去松山書院,若是時間寬裕,就會走過去,若是着急,就會到南城門那裡僱驢車或馬車。
但現在來不及了,從這兒跑到南城門再要租到馬車都要一刻鐘。
劉村長自劉思成考上舉人後,日子越過越好,爲了劉思成出入方便,就買了一匹馬和一輛馬車,雖然有些瘦弱,算不得多好的馬,但在府城中行走,速度還可以。
府城的行車速度是有限制的。
桃子心急的將陶罐裡所有的錢都塞給劉村長,哭道:“劉爺爺,快送我們去書院吧,咱們家出了事,要找我哥哥。”
劉村長心微顫,急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媛媛和桃子都搖頭不語,劉村長也不好多問,正好馬車是套的,連忙道:“快上車。”
倆人就爬上去。
她們並不笨,知道姐姐的失蹤不對,別人不知道,她們卻是知道的,姐姐雖然不會話本里的功夫,但力氣和速度都不錯,關鍵是夠警覺,怎麼會在她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抓走?
更何況,姐姐在圍牆邊沿處一直設有小陷阱,這也是爲什麼這麼多年來雖然有宵小盯着他們家,卻一直不敢進來的原因。
而且,姐姐是女子,女子被擄,不管有沒有發生什麼,都會被世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待,所以即使對着劉村長她們也什麼都不敢說。
媛媛和桃子只來得及對劉村長道謝一聲,就急忙要跑到書院門口。
劉村長攔住倆人,將裝錢的罐子還給倆人,“總有用到的時候。”
劉村長看着她們的背影,眼微沉,李石和木蘭都沒見。
不過他沒有繼續探究下去,現在離家和蘇家已經遠遠的走在了他們劉家前面,更何況,他也沒那麼多的好奇心。
這次桃子冷靜了一些,從罐子裡掏出一塊半錢的銀子塞給護衛,“我們家裡出了些急事,需要找我哥哥,您通融一下吧。”
“這,書院有規矩,此時還沒下學,你們還不能進去。”門衛看了一眼時間,善意的建議道:“還有兩刻鐘就下學了,到時纔可以進去。”
媛媛和桃子怎麼可能等到那時候?
倆人時常在書院門口擺攤,知道書院的規矩,門衛根本不敢收他們的銀子。
桃子眼珠子轉了轉,就從罐子裡拿出一塊十兩銀子的銀子,低聲道:“你放我們進去,我叫我哥哥們給你,你放心,我家真是有急事,先生們不會怪罪的。”
媛媛又加了一句,“王先生是我家的親家。”
門衛頓時猶豫起來,十兩銀子是他大半年的收入,平時雖然也有些打賞賄賂,但並不多,一年下來最多也就三四兩。
他不能接家屬的賄賂,卻可以要學院裡學生的。
門衛左右看了看,“那你們就說你們是去找王先生……”
媛媛和桃子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