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才無聊的趴在牆壁上,看着並排坐在樹下看書的三人,很是無奈,張了張嘴,想到三天後就殿試了,還是將嘴給閉上了。
李登才憂鬱的望天,怎麼就只有他一個人沒考中呢?害得都沒人跟着他玩了。
李登才扭頭看向一邊,眼睛無意識的亂掃,突然就定在了某個地方。
李登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悄悄地看了李江和蘇文一眼,見他們都沒注意,就悄悄地溜下牆,直接從他們看書的院子進了後院。
某個在景樓上望守的護衛抽了抽嘴角,李公子當他們是死的不成?大手一揮,就有人傳令下去,自然有人去將李登才找出來,不過,這得費一點時間,可是這一點時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於是那個護衛就緊緊的盯着李登才。
見李登才七拐八拐的躲過沿路的丫鬟僕婦,然後就呆在一個小樹林裡不動了。
護衛心中微疑,再看到從隔壁轉出來的桃子,哪裡還能不明白?心中更急,那位蘇桃姑娘可是侯爺的侄女,可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不然他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想了想,還是派人提前去和李石說了一聲。
他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去“送”李登纔出來,第二時間給李石送信了,相信就算是出事也應該與他無關吧?
李登才就站在小樹林裡,看着不遠處摘花的桃子,有些無措,他光想着過來見人,卻忘了這是後院,似乎不是他能來的地方,若是驚到了她怎麼辦?
李登才微微懊惱起來,他就想悄悄地退出去……
桃子搖了一把梅樹,將上面的花瓣抖落,就對丫鬟們道:“快將掉到地上的也撿起來。”
丫鬟們抽抽嘴角,卻還是應了一聲,將落在白羅上的梅花小心的放進籃子,這才彎腰去撿落在地上卻還完好的梅花。
桃子就踮着腳尖跳出梅花的範圍,揚聲道:“你們先撿着,我先去玩了。”
當下就有小丫頭要追,“蘇姑娘,您可不能亂跑啊。”就有人拉她道:“快別追了,你可追不上她。”
其他幾個丫頭也無動於衷的繼續撿着地上的梅花。
她們都知道,府裡的這幾位客人都奇怪,就是侯爺這個主子也有些奇怪,他們並不喜歡她們貼身伺候,所以李姑娘和蘇姑娘出來玩的時候也不喜歡她們跟着,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們倆自己玩的。
李登才見桃子飛奔而去,就不由自主的追在她身後,誰知追了一段,桃子就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笑道:“快出來吧,我知道你跟着過來了。”
李登才嚇了一跳,頓時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
桃子就翻了一個白眼,她姐姐是獵戶,她自然多多少少也學了一些本事的,在梅林裡的時候,她就發現了有人在看她,李登才又不太會掩飾,也就能瞞過不太注意的丫頭,她一看地上的影子就知道那兒有一個人了,再偷眼一看,哪裡還不知道是他。
只不過她也知道大戶人家的規矩,所以她纔沒在丫頭們面前將他揪出來,對方怎麼說也是她哥哥的好朋友。
這時候李登才靜下來,桃子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兒,但不代表她沒辦法,她直接生氣道:“李登才,你要是再不出來,我走了,回頭我告訴我哥哥,叫他揍你!”
李登才之後無奈的從一棵樹後面出來。
桃子這才咧嘴一笑。
李登才見她全無害怕的樣子,就教訓她道:“你可不能這樣,以後要是在後院再看到陌氏男子,要麼就躲起來,要麼就叫人,可不能自己將人引開。”
桃子就瞥了他一眼,涼涼的道:“你是陌生人嗎?”
李登才一噎,然後道:“我不算。”
“你當然不算了,”桃子很不在意的道:“你連我家都不知去過多少遍了,算什麼陌生人?”
李登才:“……”
“你來是有什麼事嗎?我哥哥們在外面和姐夫看書呢。”
李登才知道桃子習慣叫李石做大哥,叫李江做二哥,叫蘇文做哥哥,鄭致德則是姐夫,他不好說自己是從牆壁上跳下來的,就含糊的點頭道:“我知道。”
桃子還以爲他是迷路了,此時見他不像是要找自家哥哥的樣子,就好奇的歪頭問道:“你不是找他們的?那你來幹什麼?”
李登才就扭捏道:“我聽說你李江哥哥要定親了?”
桃子搖頭,“還早呢,又有幾家向大哥暗示了,大哥說要多考慮考慮,反正殿試過後還要跑官,我們還要在京城呆一段時間,就不是很急。”
“哦。”李登纔沒找到其他的話說,只好就着這個話題問下去,“不是說傅家挺好的嗎?怎麼沒定下?”
桃子就皺了皺鼻子,道:“不知道呢,我大哥沒說,不過傅家的姐姐還和善就是了,二哥沒和你說嗎?”昨天木蘭請了傅雲芬過來做客,她和媛媛都陪在她身邊,傅雲芬對她們都不錯,當然,她們認識不久,對方自然不可能一上來就給她們臉色看。
“他怎麼好意思說。”李登纔想了想,還是道:“我和你哥哥一樣大的……”李登才見桃子不懂,耳朵微紅,但還是厚着臉皮道:“我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
桃子就很奇怪的看着他,“那你家人給你說親了嗎?”
李登才見桃子眼睛清澈,就有些無奈,搖搖頭。
桃子就可憐的看着他,“你爹孃也太不上心了,比我大哥大姐還不如呢。”
李登才忙辯解道:“我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並不用我急着成親,而且,我也不想這麼早成親……”李登才又怕桃子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其實現在說親也剛剛好。”
桃子就一本正經的點頭,“是啊,你現在是舉人,年紀又到了,的確是剛剛好,不過你來後院到底有什麼事啊?還是迷路了?要不要我送你出去?我剛來的時候也總是迷路,那些丫頭們總是要找好久才能找到我。”
李登才頓時有些無力,耷拉着腦袋道:“那你送我出去吧。”他自覺他說的已經夠清楚明白了,但桃子還是不開竅,李登才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
桃子就送李登纔出去,她雖然不願意守着那些規矩,卻也知道不叫人知道,正如姐姐說過的,她們怎麼做私底下知道就行了,沒必要與規矩作對。
在錢塘,在村莊裡,她與李登才見面自然沒什麼,可這是在京城,是在平陽侯府,是有“規矩”的。
桃子問清楚,知道李登纔是翻牆進來的,也不奇怪,直接帶了他到剛纔他翻牆的地方,道:“你就從這裡翻過去吧,過去就是哥哥們讀書的院子。”
李登纔看了看牆壁,抽了抽嘴角,道:“你還是帶我去角門吧,我有辦法出去。”只不過是找個理由,他經常這樣幹,並不覺得困難。
但桃子不是這麼認爲,“那多麻煩啊,去了那裡說不定還要驚動管家伯伯,你現在從這裡翻過去,誰也不知道,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可關鍵是他翻不過去啊。
李登纔有限的幾次翻牆,一次是跟着李江他們翻進孫家見鄭致德,那是因爲有李江和蘇文幫忙,還有這幾次則是因爲閒得無聊才爬上牆頭的,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讓人搭好了梯子爬上來的,能翻下這堵牆也是因爲它不夠高,又是從上面下來,只要小心一些往下跳就不會有事,可現在……
李登才擡頭看了一眼牆頭,覺得要爬上去實在是無比的艱難。
這一次,桃子對他的眼神秒懂,上下打量了李登才一眼,毫不掩飾自己心裡的鄙視。桃子小手一揮,道:“看我的!”
李登才根本來不及阻止,就見桃子後退了兩步助跑,一下子就跳上一把攀住了牆頭,身子一晃,就已經坐在牆頭了。
李登才只張大了嘴巴看着。
桃子就咧嘴一笑,“你等着,我去拿梯子給你。”
“不要……”李登才就看着桃子消失在牆頭,他就有些頭疼的扶額,那和直接被抓到有什麼區別嗎?
李江和蘇文可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李登才頓時覺得天的顏色都是灰的了,他已經可以預見今後自己的悲慘生活了。
桃子翻牆,驚呆的不僅是李登才,牆另一頭的李江和蘇文鄭致德都瞪大了眼睛看向突然從牆上蹦下來的桃子。
桃子一眼就看到了靠在牆上的梯子,對三個微張着嘴巴的人道:“我是過來幫李登纔拿梯子的,哥哥,你幫我把梯子擡上來吧,我拿不動。”她雖然能翻牆,但想要將梯子擡上牆頭還是有些困難。
桃子這麼一說,三人才發現本該在牆頭上的李登纔不見了。
三人一起看向牆頭,鄭致德是替好友捏起了一把汗,小心的看了一眼兩個大舅哥,不知道李登才被揍一頓會怎麼樣。
李江和蘇文都同時沉下臉。
桃子眨眨眼,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知道事情好像壞了,她有些可憐的看向牆,默默地對對面的人說了一聲抱歉。
站在牆對面的李登纔看不到桃子的眼神,卻已經抱着必死的心態看向牆頭了。
幾人都沒發現,遠遠的站在景樓上的李石默默地注視着這一切,當看到李登才臉上的灰敗時,本來不太好的心情也難得的晴朗了一些,嘴角微微翹起來。他將千里眼交給護衛,道:“讓人回來吧,以後多注意一些就是了。”
護衛忙應下。
對另一邊的人點頭。
沒過多久,本來守在李登才身邊隨時將他“請走”的護衛也悄悄的離開了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