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有些扭曲的看着宋氏,見她眼底閃過驚慌,心中就有了些快感,頓時拔高了聲音道:“你該不會又看上了誰,跑來勾引人家吧?”
宋氏怨恨的看向韋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韋大姐對我有意見……”
韋氏頓時跳起來,“誰是你大姐?我可沒有你這種千人騎萬人睡的妹妹,你禍害我們村還不夠,現在又跑出來禍害別人了?”韋氏看向她懷裡的孩子,撇撇嘴道:“竟然還把孩子給帶出來了,大強也是個沒能耐的。”
宋氏跳起來道:“他要是個有能耐的,會被你們村害得瘸了腿?他要是個有能耐的,會叫我被你們村男人欺負?”宋氏掩面痛哭,“你們欺負完我還不算,還在外頭敗壞我的名聲,我不過是想過個正常的日子,我是嫁給韋大強做媳婦的,不是嫁給你們全村的男人做媳婦的。”
聽見這話,周圍人的眼睛頓時奇異的看向宋氏,隱晦的將她打量一遍。
宋氏知道,韋氏恨極了自己,今天只怕不能全身而退,那隻能將韋家村給落下來,她就不信,韋氏還敢再說。
但她沒想到的是她預料到了開頭,卻沒預料到結果。
韋氏只要一想到打開門的時候看見的是宋氏白花花的身子和自家黑炭一樣的丈夫滾在一起,胸中就有一股氣憋着,那股氣一直衝上腦海,血色就在大腦中爆開,一片空白,除了宋氏哭得梨花帶雨的臉,她眼裡什麼都容不下。
若不是韋氏的兒子見母親的臉色不對勁,一個勁兒的拉着她,只怕韋氏早就衝上前去了。
不能衝上前廝打,那就只能辱罵了。
韋氏手指微微顫抖的指着宋氏,“你自己的名聲敗壞也就算了,還算計着我們村,是你看不上大強去勾引別人的,你說我們村子裡的人強迫你,那鎮上的那些人怎麼算?說到底你就是個狐狸精,就是個****!”
宋氏只能拿着帕子掩面而哭,韋氏的嗓門越發的大起來,如果是以前在鎮上,大家看見她被這樣辱罵,多半就是覺得韋氏無理取鬧,別說男人,就是女人也覺得韋氏欺人太甚,多多少少都會替她說話,但她忘了,這不是十里嶺,而是府城。
府城的人想的要比那種鄉下地方多,而且,他們是習慣看熱鬧,而不參與熱鬧,此時看兩人對決,就有人點評道:“這宋氏倒是適合帶回家去做個小妾,這一手柔弱裝的是出神入化啊。”
點評的是一位太太,她是坐在隔壁茶樓裡說話的,但現場只有宋氏的哭泣聲,和韋氏的辱罵聲,因此倒讓大家聽清楚了。
當下就有男人點頭道:“看來這韋氏說的多半是真的,宋氏倒是有心計,鄉村婦人,多半就是和韋氏一樣,像宋氏這樣的,反而是異數了。”
鄉下人喜歡誇大事實,這是他們都知道的,卻很少有顛倒是非的,喜歡顛倒是非的多半是有心機還有別樣目的的人。
人羣中就有人突然冒出一句,“李娘子怎麼還不來?”
後來不知道是誰接了一句,“來了!”
人羣頓時安靜下來,然後圍着的圓圈就讓開了一角,木蘭就沉着臉從外面走進來。
韋氏的兒子忙拉着母親的手道,“娘,快別說了,好像有大人物來了。”
韋氏也被周圍的氣氛嚇了一跳,不敢再罵。
宋氏心中卻堵了一口氣,蘇木蘭來了,但因爲韋氏的搗亂,她先前的計劃已經不能用了。
木蘭微微皺眉的看向宋氏懷裡的孩子,“你怎麼又給孩子穿這麼少的衣服?”木蘭回頭吩咐周春,“去醫館裡拿一張毯子來給孩子包上。”
“李娘子,宋氏要勾引小李相公呢。”
木蘭就瞪向說話的人,“不懂說話就不要亂說,我家相公可不是誰都可以勾引的。”
這話一出,大家都鬨笑一片,那人也不在意,大聲笑道:“李娘子,你給她一箭,保管她再也不敢來。”
木蘭漫不經心的道:“李石不讓我傷人。”也就是說李石不約束她就傷人了,圍着的人知道木蘭箭術的,都打了一個寒顫。看向宋氏的眼中就帶了些憐憫。
看來李娘子是動氣了,她雖然心善,但也不是讓人欺負的人。
周春拿了一張毯子出來給宋氏,跟在周春身後出來的是李石。
宋氏看着周春手中的毯子,心中有些難堪,但她本來就是打着孩子的名頭過來找李石的,此時要是不接,無疑是會讓她本來的處境更難。
宋氏用毯子將孩子包起來,強笑着衝木蘭道謝,道:“我過來,真的只是想讓李大夫幫忙看一下孩子……”
“昨天不是看過了嗎?”木蘭不悅的打斷她的話,“昨天李石就已經給孩子開了藥方,而且也說了,孩子的病情並無大礙,隨便哪一個大夫都能看。”說完,木蘭看向李石。
李石點頭,溫和的點頭,看了一眼宋氏懷裡的孩子,“不過,我看着,孩子似乎又凍着了。”
木蘭臉上的不悅更甚,身上散發一股寒氣,呆在木蘭身邊的人就悄悄的退了兩步,聽說李娘子最喜歡孩子,對孩子也最心軟,現在看來,卻是真的了,情敵的孩子都能這麼心疼,更別說其他的孩子了。
宋氏正想辯解,木蘭就已經轉頭對韋氏道:“你們也不用再在這裡吵了,直接去衙門吧,若你說的是真的,她自然沒有好下場,可若她說的是真的,那你們村子裡的男人自然沒有好下場,誰是誰非就讓衙門裡的人評判吧。”
韋氏眼睛一亮,但那亮光在兒子握住她的手時慢慢的黯淡下來。
木蘭就知道,這事鬧不到衙門裡。
但這也足夠嚇人的了,等木蘭再回頭時,宋氏已經消失在眼前,而嚇到的不僅僅是宋氏,就是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看來李娘子還是這麼烈性。
木蘭這纔看向周圍,挑眉道:“你們還圍着?”
大家頓時一鬨而散。
“現在可就清淨了。”李石微微牽住她的手,嘴角含笑道:“走吧,既然來了就到醫館裡去坐坐。”
進了醫館,木蘭就不高興的說道:“你怎麼就讓她在門口胡鬧?傳出去以後你還要不要給人看病了?”這個時代對醫德的要求比前世要嚴厲得多,元胡和鍾先生雖然一個愛權,一個愛錢,但那是明說的,在醫患方面反而沒什麼問題,但李石要是傳出與醫患有那樣的關係,以後名聲幾近於半毀,還會有誰來請他看病?
李石不在意的道:“這周圍的人都認識我們,何況,我還能出去與她辯解嗎?”
那樣只有越描越黑,這也是李石一直等到木蘭來了纔出去的原因。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外頭掌櫃的就進來道:“周家的管家親自來請您去給他們家的老太太看病。”
李石就看向木蘭,見她沒反應,就知道她怕是還沒反應過來周家是哪家。
掌櫃的頓時也明白過來,沒再往下勸說,而是詢問道:“李大夫您看要不要去?”
“叫藥童準備藥箱吧。”李石看向木蘭,“我讓周冬送你們回去。”
“不用,我閉着眼睛都能走回去,幹嘛叫他送?還是讓他跟在你身邊吧,有個什麼事也能通知到我們。”說着就起身道:“而且我還要和春兒去買一些東西呢。”
周春眼睛亮晶晶的,忙低下頭去掩飾,她來這裡這麼久,還沒逛過府城呢,倒是櫻草那妮子因爲是跟在大姑娘和二姑娘身邊,倒是來過兩三次了。
李石看着木蘭的臉,心裡不是很願意,當時李江和蘇文上蘇家去大鬧,加上有心人的散播,現在全府城的人都知道木蘭是蘇家當年送走的孩子,蘇婉玉又有錢塘第一美人之稱,連帶着以前沒注意木蘭長相的人都開始盯着她看。
“那你帶着帷帽。”
木蘭不是很願意,但看着李石一副,“不戴就不給出門”的樣子,只好妥協了。
木蘭有些嫌棄的動了動頭上的帷帽,“遮住視線了。”
“不過是有些不清楚,也算不得遮住。”
“府城戴這個的少之又少,我這樣出去才引人注目呢。”
前朝留下的風俗,本朝對女子的約束並不嚴格,甚至因爲當今出身草莽,對皇后一往情深,皇后也算是巾幗英雄的情況下,對女子的約束更輕,因此,就是大家閨秀出門也很少有戴帷帽的,更別說是木蘭這樣已經成親的人了。
李石只猶豫了片刻就堅持,一定讓木蘭答應了才放她走。
他知道,木蘭一旦答應了他就會做到。
“從後門走吧,前面的人太多,大家又都看着你進來,你一出去,戴不戴都知道是你了。”
木蘭無所謂,就帶着周春從後面走了。
李石這才起身出去,周總管在醫館的前面等着,慢悠悠的喝着茶,李石就知道,那位周家的老太太怕是沒有病,最多也就是請一個平安脈罷了。
周總管看見李石,忙起身笑道:“李大夫來了,馬車已經備好,您快請吧。”
周總管要比上次看見的要恭敬得多,上次李石不過是跟在鍾先生身後的一個小大夫,現在卻是錢塘數一數二的大夫,當然,這些不是主要的,關鍵是李石現在的身份。
蘇木蘭算是周家的表姑娘,這位就是表姑爺,雖然蘇家沒有認回蘇木蘭,但血緣在那裡,總不會有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