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嘴角一挑,“你說的沒錯,只是你們難道連一個女人的一半都比不上嗎?”
土匪:“……”
“這世上,人要活下去的法子有很多,你們偏偏選了害人的法子,不僅害人,還害了自己!定遠縣算是交通要道,如今皇上又對商事格外寬容,正是發展的好時機,可因爲有你們在這兒,阻斷了多少人的生路?”
“如今你們縣太爺願意給你們這個機會,你們卻反過來恩將仇報!”
“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若是框我們,我們投安豈不是死得太過冤枉了?”
“而且誰知道他會不會秋後算賬?”
說到底對面的人還是不太相信蘇文,或者說,這裡的人對當官的都不太友好。
“這山上不算你們,就算將士就不知道有多少,你們縣令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起誓,我這個姐夫在這裡,難道他還敢反悔?你們應當知道,當官的最注重名聲!”
對方就有些軟化,但軍師喊道:“你剛纔殺了我們老大。”
“那是因爲他該死!爲了一己之私,就置你們的生死不顧,一個勁兒的鼓動你們與朝廷作對,難道你們是想隨着他造反嗎?”
大家頓時都安靜下來。
李石的口才向來好,道理又繞,就算是李江和蘇文也常常被他說的羞愧萬分,更何況對面大字不識一個的土匪?
土匪的軍師總覺得哪裡不對,所以想要拖一些日子再與朝廷慢慢的談。
只是土匪拖得,石參軍他們可拖不得。
李石就問:“山上的土匪,大概有多少人家離海岸比較近的?”
“有七成吧,”石參軍倒是對山裡的土匪挺了解,畢竟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越靠近海邊的人家越窮,他們家裡的那些鹽鹼地根本種不出多少糧食來,只能靠打漁爲生,但這看天吃飯的活計也不保險,再說打漁的人家也多,定遠縣能有多少人家願意買?所以最後活不下去的多是臨近海岸那邊的人,往裡一些倒是好些,但也有窮困得活不下去,或是在縣城得罪了人沒法呆下去的。”
李石就沉吟道:“將海匪的事告訴他們。”
“那怎麼行?”石參軍反對,“他們若是知道了,只怕會猜出我們的人手不夠,到那時候只怕會反撲。”
“剛纔你說土匪裡雖然有幾位當家的,但是除了他們的大當家,下面的人是誰也不服誰,既然如此,你覺得他們當中還有人能歸攏部隊嗎?更何況,”李石環視着周圍道:“他們所在的山寨雖然易守難攻,我們很難打下來,但要圍住卻是很容易的事,你覺得那個消息告訴他們之後,最着急的是誰?”
“是那七成住在海邊的土匪。”
李石含笑點頭,“所以我們接下來拼的就是耐性,順便叫人露出府城可能會來支援的消息,只是可能路途遙遠,需要晚一些纔到。”
石參軍和蘇文瞬間明白李石的意思,看着站在李石身後半步的蘇文,心中感嘆,果然還是姜老的辣。
石參軍完善了一下,覺得不能由他們宣告這個消息,只怕他們宣告了,對方也不會相信,於是石參軍找了兩個比較機靈的兵嘀咕了一陣,兩人就朝山下走去。
兩邊交戰,交際處自然有各自埋伏的人,兩人很快就找到了一處,他們不敢露出異樣,在走到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撒尿,一邊撒一邊道:“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呀?老子都在這兒呆了三天了,身上不知道被蚊蟲叮了多少,要我說還不如和劉大哥他們一塊兒回去打海匪呢。”
“你就做夢吧,沒聽參加和蘇縣令說嗎?他們一日不投降我們就圍他們一日,已經調走了四分之一的人,要還調走你們那一隊,那我們還圍不圍人了?”
“聽說那些海匪現在都已經到了海岸邊上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頂住。”
“你就放心吧,就算頂不住府城的援軍也到了,到時候再把地盤搶回來就是了……”
“可那沿岸的百姓……”
“那也是沒辦法,更何況蘇縣令早就下令讓他們離開了,他們若抵死了不走,我們有什麼辦法?”
兩人邊說着邊走遠了,等除了那兩人的視線,兩個人就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我還真怕他們衝出來把我們給殺了。”要知道那可是離敵營很近的地方了,真要鬧出動靜,他們還真的活不出來了。
偷聽到這番話的人手軟腳軟的跑回去彙報了,他家就是海岸邊上的,他知道,他的父母就算是收到了命令也絕對不會離開家的,那是他們一輩子的心血,那些海匪會殺人,但一樣會被放火,他們若是看見房子裡沒人就會一把火給燒了……
軍師聞言眼睛一亮,“這是個好機會,對方的人走了這麼多,我們正好可以突圍。”
“然後殺了朝廷命官,朝廷再來剿我們?”老三撇撇嘴道:“要我說還不如就降安呢,蘇縣令的爲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老三,有你這麼鼓動軍心的嗎?”
“老子不管,老子只知道我家就在海邊,老子的老爹老孃老婆孩子都在家呢,我要再不回去,我全家都能叫海匪給端了。”
“沒錯,海匪和咱們可不一樣,那幾個龜孫子專門禍害咱們老百姓……”
見上面的人談論開了,底下的人也嚷嚷開了,提倡投降的多是住在海邊的人,而也有一些住在內地的人提倡投降,更多的人則是猶豫不決的等着上頭的命令。
軍師看着混亂的局面,眼孔微縮,瞪着給他報信的人,“誰讓你將消息嚷嚷的到處都是的?”
那人低下頭,被卻挺直,軍師一口氣噎在喉嚨裡,偏偏還什麼事都不能做。
論行軍打仗,在場的人沒人能比得過石參軍,因此就算李石來了,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他依然不能輕易離開,但心裡記掛着海邊的事,嘴角都起泡了。
李石想了想道:“只靠着這些人只怕也攻不下,我們現在不急着攻打他們,我看石參軍不如留下兩個得力的將士守着這裡,你趕緊回去。若是情況有變,我們再撤退就是,據你們所說,我們若是撤退,他們應該不敢追擊,”
石參軍想了想,同意了,當下佈置一番,又細細的囑咐了一遍,這才帶着幾個衛兵急忙往回趕。
蘇文這纔有時間詢問情況,“姐姐,姐夫,你們是怎麼來的?”
“騎馬過來的。”木蘭沒好氣的道:“難道還能走路過來不成?”
蘇文心虛的摸摸鼻子,李石就一把打掉他的手,“這樣明顯心虛的動作不要做,我都教過你們幾次了?”
蘇文忙立正站好。
李石就冷哼一聲,“做事也不會思前想後,你這幾年都是白長的?”
蘇文低下頭去。
木蘭坐在一邊一句話不說,蘇文做事的確魯莽了些,這次一旦弄不好就是要掉腦袋的事。
蘇文遲疑的問道:“是……心敏告訴你們的?”
蘇文不提,木蘭還沒想到,頓時橫着眉道:“是你讓心敏不告訴我們的?”
蘇文看到姐姐的反應就後悔了,這下子被削的不只是他了。
木蘭見他這樣,氣得踢了他一腳,旁邊的衙役忙低頭看地的看地,擡頭看天的看天,就是沒看見他們的縣太爺摔到地上去了。
蘇文有些懵,木蘭第一次那腳踢他,以前都是上巴掌拍在屁股上的。
木蘭手指微抖的指着他,“你是確定你就能降服這些土匪,然後還將海匪打退了?不然,隨便哪一個都能要了你的命!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她要怎麼辦?是隨着你一起死,還是回來被我責怪,被她自己責怪?以後你要死自己死去,別拉着別人。”
蘇文臉色微變,就是李石也詫異的看了木蘭一眼。
木蘭轉身就走,蘇文就眼巴巴的看着李石。
李石冷哼道:“現在知道求人了?早幹什麼去了?自己想辦法吧。”說着跟在木蘭身後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衙役忙給李石和木蘭端茶送水,剛纔木蘭的箭法他們都看到了,就是石參軍手底下也沒有這樣的人。看來蘇平那小子說的是真的,以前縣太爺讀書的時候靠的就是這位姑奶奶打獵活下來的。
李石和木蘭上山的時候已經天黑,現在更是更深露重,木蘭坐在李石和蘇文的中間,手邊放着自個的弓箭,底下的人也開始換防休息。
大家都知道,今天晚上是關鍵,因此很警惕,不敢有半點的疏忽。
聽着對面的山寨裡嚷嚷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蘇文就上前問他們討論得如何了,是否會歸順。
差不到到了中午,蘇文的耐心都快沒的時候,山寨的大門打開了……
就算軍師有千萬個不願,在衆人面前也不得不屈服,若是老大還在,八成可以壓下這些人,只是可惜當初老大害怕底下的人爭權,一直壓制着其他的幾位當家,在他出事之後纔沒能將底下的人歸攏在一起。
至此,定遠縣的土匪窩算是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