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生病了?”陽陽踮起腳尖要去摸李毅的額頭。
李毅的臉更紅了,“沒有。”
“那你的臉怎麼紅紅的?”
天天也湊過來看,一本正經的道:“臉紅是發燒,很難受的,要吃苦苦的藥。”
陽陽扯着李毅的衣服執意要去摸李毅的額頭,眼角就突然看到從裡面拐出來的父親母親,他愣怔之下站立不穩,就直直摔進了李毅的懷裡。
天天也看到了盛裝的母親,“哇”的一聲,興奮的跑上去,“娘,娘,你好漂亮!”
木蘭不由露出愉悅的笑容,摸了摸天天的臉,“有多漂亮?”
天天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圈,“有這麼漂亮!”
陽陽也回過神來了,圍着木蘭和李石轉圈圈,“娘好漂亮,像過年一樣。”
李彬也滿臉興奮的看着木蘭。
只有李毅紅着臉站在一旁,李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只當是少年長大,不好意思了。
李石笑着微微搖頭,沒有往心裡去。
“小彬,你帶着弟弟們到梅園去,我和你孃親去前面接待客人,小毅,你跟着我們一起。”
李毅就鬆了一口氣,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幸虧父親沒問他剛纔從哪兒來。
媛媛和桃子也被木蘭驚豔了一下,只是她們是女子,對女人的美回過神來更快。
而李毅則跟在李石身後學着如何待人接物。
唐夫人看着盛裝的蘇木蘭,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原來,蘇木蘭也可以如此豔光四射嗎?
她四處一看,卻沒發現蘇婉玉,倒是周氏和蘇家的幾位太太都來了,周家的兩位太太也都到齊了。
她挑挑眉,這是不好意思來了?害怕自取其辱?
唐夫人卻不知道,蘇婉玉不來卻是因爲木蘭不喜歡她來。
她倒是想來,想借此機會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但上次木蘭的態度讓她明白,她們姐妹之間是不可能做到和睦相處的,只能如同陌路一般進水不犯河水,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狀態了。
木蘭盛裝與大家喝了三杯酒,這纔下去換了輕便一些的衣服,她這才感覺舒服了些,先前那麼重的衣冠實在是太壓人了,連說話都有些不順暢了。
木蘭招手叫來春霞,“廚房那邊有春紅盯着,你就盯着園子,謹防意外發生。”
木蘭也聽說過不少那些宴席之下藏污納垢之事,但這是在李家,在她蘇木蘭的宴會上,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春霞應下,“夫人放心,我都給安排好了,各個路口都有人,何況,幾位少爺就在園中玩,那些姑娘和年紀小的少爺都被帶到那兒去了,不敢有人在那一片胡來。”
“孩子那邊也要注意些,別叫他們走到荷塘那邊去,叫婆子們也看好了,不許孩子攀爬樹木和假山。”
春霞一一應下。
木蘭就沒什麼交代的了。
桃子帶着冬香過來,“姐姐,我過去西宅那邊看看,李家族長和蘇家族長都在那邊,而且咱們村長也在,我和登才一塊兒過去。”
“也好,就說我和你姐夫一會兒就過去。”
桃子蹙眉,“那些人都拉着姐姐,姐姐能走脫嗎?”
木蘭眨眨眼,笑道:“我不勝酒力,中途下去休息也是常有的事。”
桃子頓時抿嘴一笑,木蘭喝的酒早被換成了水,可以說是“千杯不醉”了。
各處都照應到了,短短的宴會,大家不過是互相吹捧,旁敲側擊的說些話,還有就是讚揚木蘭,因爲和木蘭實在不熟,說的最多的話也就是木蘭長得漂亮,慈嫂之心之類的。
大家對木蘭的態度都比較奇怪,要恭敬卻又不夠恭敬,卻又不會怠慢。
木蘭是二品誥命不錯,這樣的品級在江南很值得人尊重,現實也是這樣,就算是驕傲如唐夫人,現在對着木蘭的時候都是恭敬有加,笑意盈盈的。
但其實大家對木蘭又不夠重視,至少不會同等她的品級一樣重視,因爲,她的這個品級不是建立在相應的權勢上的。
家族與家族之間相交,更重要的是看重對方背後的權勢。
木蘭有了品級,但背後卻沒有支撐這個品級的權臣。
但,誰在乎呢?
這個宴會是一種昭告式的,只是昭告衆人她是二品夫人罷了。
她只想快點結束,因爲實在是太勞心勞力了。
周春見木蘭臉色還紅潤,知道她狀態還好,只是想起老爺的吩咐,還是上前低聲道:“夫人,前頭有事要您決斷呢。”
木蘭歉然的對身邊幾位夫人道:“幾位夫人先坐着,我去去就來。”
“夫人只管忙去,我們打一下馬吊。”
木蘭起身離開,唐夫人就扭頭對周氏笑道:“也幸苦李夫人了,上無公婆指導,下無妯娌幫忙,也虧得她有個妹妹和小姑子回家幫忙,不然今兒要更忙了。”
周氏本來還淺笑的臉就冷下來。
唐氏卻似沒有發覺的低頭喝茶,幾日鬱結於心中的悶氣總算是散了一些。
周大太太和週二太太對視一眼,對唐氏笑道:“多少人都和李夫人一樣,哪裡誰都能和唐夫人一樣好福氣,不僅家裡婆婆可以幫忙,小姑子也常住家中幫忙打理家務,孃家那邊姐妹更是衆多,隨便拉出一個來都能頂半邊天了。”
“是啊,”週二太太接口道:“不像我們,家中只有一兩個姐妹,假得又遠,平時難得見面,也就這樣大的宴會的時候還能見見面,也就趁着這種時候讓姐妹搭把手,不然,更沒有使喚姐妹的時候了。”
唐氏臉上的笑容就有些維持不住,心中重新升起一股悶氣。
她家只有她一個嫡出的女兒,底下雖然姐妹衆多,但全都是庶女,感情一直不好,自出嫁後就沒再聯繫過。
而婆家這邊,唐氏垂下的眼眸中閃過寒光。
婆婆不過是個村婦,明明什麼都不懂,卻喜歡什麼都插手,若不是她足夠強勢,好好的一個家還不知道要被她弄成什麼樣呢,現在也就在院子後頭給她開了一塊菜地種着才安生些。
小姑子更不用說了,婆婆和她作對,全都是她攛掇着,自己的婆家不住,非要隔三差五的跑回孃家。
回孃家也就算了,不過是幾雙筷子的事,卻是個眼皮子淺的,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要。
唐氏看了一眼周氏和周大太太,看來,就算周家和蘇家鬧掰了,也依然連在一起。
周氏淡然的喝茶,心裡暗罵唐氏蠢貨。
就算蘇家和周家的關係不如往昔,她也依然是周家的女兒,豈是誰說欺負就欺負的?
全然不知周大太太和週二太太也在暗罵她蠢貨,明明蘇家的境況比周家好了不是一倍兩倍,有那樣一個能幹的兒子在,到了外頭卻一句話都不敢反駁,只冷着臉坐着有什麼用?
那腦子全都用來窩裡橫了。
周大太太和週二太太很生氣,但又不能任由唐氏當着她們的面欺負周氏。
這邊暗潮洶涌,那邊木蘭卻舒服的靠在塌上,背後墊着一隻靠枕。
周春正給她捶腿。
“看來還是不能落下鍛鍊,才大半天的功夫,比以前在林子裡跑一天還累。”
“夫人是不習慣才覺得累的。”
木蘭搖頭,“也是長久的不動彈了,從明兒個起我要每天抽出一個時辰來練箭打拳。”
周春手一頓,“夫人,您還會拳法?我怎麼不知道?”
“不會,所以我打算和鍾先生學五禽戲。”
周春臉色頓時怪異起來,她想起了鍾先生在院子裡打五禽戲的模樣,想了想道:“那夫人可要把院門關緊了。”
木蘭一愣,繼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小妮子,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兒練。”
周春就苦着張臉可憐巴巴的看着木蘭。
“你別小看這五禽戲,這可是個好東西,鍾先生手裡的是完整版的,到了以後能不能完整的傳下去還不一定呢。”
木蘭覺得鬆泛了些,下了塌伸了一個懶腰,道:“我們走吧,也不能把人丟在那裡太久。”
周春應下,扶着木蘭往東宅走,因爲要趕時間,倆人直接從後院的小門那裡過去,繞過秋桐院出了三門就到。
因爲秋桐院和梅園住人,就將前面的院門鎖了,不叫客人往這邊走。
倆人也不擔心路上碰見人,卻偏偏那麼巧就碰見了人。
木蘭停下腳步,側耳旁聽,周春疑惑的看着木蘭。
周春聽不到,不代表木蘭聽不到,前面有個女聲壓抑着聲音道:“我無理取鬧?你心裡就只有他,在你看來,我做什麼都是無理取鬧,既如此,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木蘭臉色微變,她聽不出這聲音是誰,但這話太有歧義了。
很快,一道有些熟悉,又蒼老的聲音道:“那你要怎樣才肯與你弟弟重歸於好?我一心爲你好……”
“放屁!”女聲尖銳激動的道:“你爲我好?你只爲你那個兒子好!你爲我做過什麼?把我匆匆的嫁給劉俊奇?這就是爲我好?那你的好我還真不敢恭維!”
“那也是你不會過日子,若是你一開始不和姑爺鬧脾氣,抓住他的心,你的日子如何會過得這樣?”
李氏悲嗆的笑了兩聲,“抓住他的心?”李氏盯着李老太太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我還沒那麼不知羞恥。”
李老太太面色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