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力赤面色難看的坐在主位上,下面坐着六人,阿魯臺和另外兩人身上帶着傷,此時臉色也很難看。
阿魯臺眼睛通紅,面色羞愧,單膝跪地,“鬼力赤,此次行動是我指揮不力,請責罰。”
鬼力赤搖頭,親自把他扶起來,聲音澀然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沒有估算好對方的實力。”
鬼力赤眼裡閃過怨毒,“沒想到李江府裡竟然有那樣的神箭手,若不是趙威後頭才趕去,我幾乎要以爲趙威與李江聯合起來給我們設計,引我們進去甕中捉鱉。”
在阿魯臺三人負傷逃回來的時候,鬼力赤也幾乎以爲是阿魯臺的愚蠢葬送了勇士們,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阿魯臺雖然平時愚蠢了些,但打仗上還有些天賦,之前他們制定計劃的時候阿魯臺也是參與並同意了的,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再臨時變卦,所以只可能是遇到了意外。
只可惜現實不容許他多問,阿魯臺後面還有追蹤的人,他只來得及做一些簡單的準備,就帶了所有手下轉移了陣地。
這才讓追蹤而來的官兵撲空。
阿魯臺是三人中受傷最重的,若不是他力挽狂瀾的砍掉趙威的一支箭,只怕另外倆人就不能活着離開李府。
因此鬼力赤頭在阿魯臺暈過去後就去問另外倆人,這才知道李府裡藏了個神箭手,在那人來之前他們一切進行順利,無一人亡,就還差一點就能要李江的命了,可自從那人躲在暗處射殺他們的人開始,一切都變了。
好容易保住一條命的勇士紅着眼睛道:“那人功夫可能不好,因此躲在觀景樓中,我們派了人過去,卻被李江叫人攔下,他箭術高超,將我們的人……”想到隕歿在此次戰役中的兄弟,勇士眼裡閃過紅光,“我們有半數之人死於他手。”
“可知道是誰?”鬼力赤澀聲問道。
勇士搖頭,“對方樓中沒有點燈,他又躲在窗戶後面,雖然這邊火光沖天,但,看不見。”
鬼力赤瞬間握緊了手,對方所處的位置黑暗,他們這邊的火光卻是讓他箭術準確的保證,這次縱火竟然是敗筆。
鬼力赤幾乎要嘔出血來,要知道爲了在李家放火,他還犧牲了一個棋子。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鬼力赤自然沒臉怪阿魯臺,要不是後面阿魯臺當機立斷的撤退,他們這一撥人也不可能活下三個,而其他進入李府的人也不可能察覺不對撤退,他們昨晚的行動差點就全軍覆沒。
鬼力赤將阿魯臺按在椅子上坐下,扭頭問另一個沉默的人,“你們進入李府的後院,難道就沒有作爲?”
被問的人面色難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羞慚的道:“屬下將李府後院全都翻了一遍,卻不見李江家眷,本想去後面奴僕所在的居所查看,卻聽到阿魯臺的撤退哨聲,只能撤退,屬下辦事不力,請大人責罰。”
鬼力赤揮手,示意他起來,在屋裡走了兩圈,喃喃道:“也就是說,有人提前將李江的家眷藏起來了。”
鬼力赤又仔細的詢問了一下當時李江及他身邊人的表現,推演了一下,道:“以李江的表現來看,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人要刺殺他……”所以之前他懷疑的內奸可以排除。
“他雖反應慢了些,但你們在牆外碰到出去查看巡邏的鏢師,也就是說他有所察覺及懷疑,那他是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提醒的?”鬼力赤走了兩步,道:“還有那放箭之人,他是在李江陷入絕境後纔出現,那他之前在哪兒,你們說,李府的男丁全都聚在那裡救火了,而你們打鬥的地方直接將他們的去路截斷,他們不可能從院子裡跑到觀景樓……”
“那是,”鬼力赤眼裡迸射出亮光,“那要麼,他是貴客,在客院中,所以火災時他沒出現,也許是他察覺不對,將李江的家眷安排好後再趕過來,所以晚了些……”
鬼力赤又搖頭,“不對,不對,我一直派人盯着李江,李家出入的人我心中都有數,何時出現這樣一個高手?”
鬼力赤苦惱的皺起眉頭。
阿魯臺就不耐道:“如今說這個還有何用?我們不是應該想辦法彌補嗎?爲今之計還是儘快將消息傳出去。”
鬼力赤看他,“我自然知道,但如果不瞭解對方的實力,接下來我們不管做什麼都可能會失敗。”
阿魯臺煩躁的踢腿,“沒有多少時間了,要是再不能往外傳消息,我們的人很可能會被伏擊。”
阿魯臺很懊惱,他當時要是不往城裡跑,往北邊跑就好了。
鬼力赤也急,但他知道有時候越急越容易出錯,因此,他打算派人出去打聽一下,實在不行,就只能犧牲埋藏下的暗棋了,現在沒有什麼比往外傳消息更要緊的了。
趙威將消息共享後,李江道:“也就是說,對方如今並沒有將大軍開拔的消息傳出去。”
趙威:“城門緊閉,那人若是進了城就不可能出去,可他若是北上我就不敢肯定了,已經快馬加鞭沿路通知驛道,一發現北方部族的人立馬拿下。但我並不明白,他們爲何在這時候刺殺你。”
李江同樣不明白,“已經查不出來了,他們只怕在我這裡埋了暗棋,已經查出來了,正是看守馬棚的其中一個,當時以爲被燒死了,卻混在了僕人中想往外逃,那人已經埋下六年,甚至在我還未是太原知府的時候就已經在知府中看守馬棚了,爲了殺我,甚至犧牲了這樣一個棋子。”
那人養馬很有一套,是上上界知府留下來的,因那屆知府被革職查辦,所以他留了下來,李江那時候手上得用的人不多,考察過上任留下的人後就留下了一些老實能幹的,並沒有安排在要緊位置上,加上這算是後宅的事,李江自然沒有記住他們。
後來他升任,知府府裡的下人就都跟過來了。
褚慶擔憂,“城裡留着這些危險分子,只怕要人心不安了。而且,城門也不能總關閉,到時就是百姓不鬧,城裡那幾家只怕也要鬧的。”
趙威冷下臉來,“他們敢?”
有什麼不敢的?
褚慶和李江心裡同時想,他們不就是專愛找趙威的不自在嗎?
雖然趙威說得很霸氣,但他其實還真的不能攔住太原本地的土豪,不爲其他,就爲了現階段的安定。
爲了能夠儘快抓到刺客,趙威加大了搜索力度,但兩天過去,依然一點收穫也沒有,被困城中的人漸漸不滿,不僅老百姓需要出城,以崔家爲首的家族也不斷的給太原知府施加壓力,林永浩沒辦法,只能去找李江。
李江轉身去找趙威,趙威的眉頭都快能夾死蒼蠅了,眼裡閃過厲色,“我的部下將能搜的地方都搜了,卻依然找不到,難道他們還能躲到地下或天上去?”
趙威懷疑崔家等家族藏匿,但又拿不出證據,又不能硬搜,心裡堵着一口惡氣。
“不能再關閉城門了,不然不等他們來,城內就可能先亂。”
這段時間,因爲木蘭的萬言書,可是有不少人聚在太原,若是被人蠱惑,發生衝突就不好了,現在太原的守兵只有原來的一半。
趙威思索了一下,就突然露出笑容,“那就開城門吧。”
李江懷疑的看向他,總覺得有點不對,褚慶也有些心驚膽顫。
趙威就瞪他們,“你們要是不願意,那就不開了。”
“不不不,我們願意,”褚慶忙道:“趙都督讓人去下令吧。”要是傳出不同意,回頭就是他和李江被人撕巴了。
趙威哼了一聲,道:“我雖然開了城門,但戒嚴還是要的,出入的檢查,不管是誰都不準例外,別說什麼崔家王家,就是你們兩個也得查。”
李江和褚慶連連點頭。
趙威這才轉身離開。
李江和褚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疑惑,褚慶猶豫道:“趙都督應該不會惹出什麼事來吧?”
“應該,不會吧。”
倆人頓時決定最近兩天先不出城的好。
崔家等家族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都和李江褚慶一樣覺得趙威有什麼奸計,第二天開城門的時候,總是跑出城放風的幾個紈絝竟然老實的呆在城裡沒出去。
趙威聽說後冷笑道:“真是賤骨頭。”
前來接人的木蘭聞言笑道:“也是師父厲害啊。”
趙威瞥她,“你要出城?”
木蘭笑容一僵,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孩子們帶他們去田莊,不過不是今天,還得過兩天。”
趙威這才滿意,“這兩天還是先別出城,小心被人鑽了空子。”
木蘭沒有李江褚慶那麼拘束,有了疑問就問,“師父,您此時開城門就不怕他們混出城嗎?”
“怕什麼?現在都過去三天多將近四天了,我派出去的人也快把消息送到大將軍手上了,就算他們今天成功混出城去把消息傳出去,別說他們能不能成功越過那些關卡將消息傳回到他們部族,就算成功了,事情也快塵埃落定了,我不急,更不怕。”
木蘭眨眨眼,歪頭道:“所以?”
趙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所以,我想要抓活的。”
竟然讓這麼多細作混入太原城,這是對他的挑釁,更是對他的侮辱,所以他一定要抓住一個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