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卻不以爲意,堅持道:“沒事,回頭我再給周叔叔買些香燭紙錢,對了滿寶,”
白善壓低了聲音問,“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週叔叔,他有沒有見到我父親?”
滿寶:……
她有些不自在的在椅子上挪了挪,問道:“如果有,你想和他說什麼?”
白善想了想後便道:“也沒什麼,就是想請周叔叔轉告父親,就說他生前想做的事我們已經替他達成了,只是很可惜,我們發現的太晚,犍尾堰到底決堤了,還有就是,告訴他我和祖母母親都過得很好,讓他安心。”
白善其實是有些疑惑的,“你問一問周叔叔,這世上有投胎轉世嗎?如果有,他們不去投胎轉世嗎?”
滿寶問科科,“這世上真的沒有投胎轉世嗎?”
科科:“目前沒有發現。”
滿寶就嘆氣,“它說它也不知道。”
白善聰明不已,一聽就明白了,“所以其實他是沒見到我父親是嗎?”
滿寶猶豫了一下後點頭。
白善不知爲何就鬆了一口氣,其實這樣也不錯,若是死了還看着現實生活中發生的一切,卻又無能爲力,那也痛苦的。
想到這裡,白善轉了轉眼珠子,小聲問道:“周叔叔還在這兒嗎?”
滿寶道:“不在了。”
白善懷疑的看着她,但還是道:“好吧,這錢你收回去吧,買一匹小馬而已,又不要求是好馬,我還是出得起的,回頭你問一問周叔叔,要不要給他買些香燭紙錢,或者牛和羊要不要?一般祭祀得要五牲吧?”
纔要搖頭的滿寶一頓,立即點頭道:“其他的不要,但羊和牛要,你也能買來?”
白善便想了想道:“得避人耳目才行,此事急嗎?”
“不急!”
白善就笑道:“那就好,我回頭仔細的想想,等我想到了好法子就告訴你。”
白善將錢放在桌子上,起道:“明天吧,明天休沐,我找藉口與你出去走一趟。”
“大吉必定會跟着吧?”
就是因爲大吉痊癒了,她才感覺抽不出手來,不然她大可以換一個車馬行再買一匹小馬,也不會惹人注意的。
白善就道:“那你明天去一趟二柳巷吧,讓大吉送你去。”
滿寶笑開,“我也是這麼想的。”
倆人商量好,白善臨出門前再次問道:“真的不需要準備香燭紙錢嗎?”
滿寶:……不需要!
而在同一時刻,七裡村正在敲鑼打鼓,老周頭抱着一張黃綢蹬蹬的跑回家,一疊聲的讓周大郎去準備香燭紙錢,“多準備點兒,多準備點兒,不僅要給你小叔小嬸燒,你爺爺,還有老周家的列祖列宗都要燒……”
整個七裡村都沸騰了,他們村,他們老周家竟然出了一個官兒!
好吧,雖然官兒在十二年前就死了,可那也是官兒呀!
村長已經跑去找村裡的老人了,當年爲了躲避官府的追查,周銀早從族譜上移掉了,現在得重新記回去,不僅得記回去,還得記詳細點兒啊。
週二郎見家裡和村裡的人亂竄,忍不住尷尬的衝前送聖旨和公文的大人笑了笑,道:“大人見諒,大人見諒,我小叔蒙冤多年,我爹一時太過激動了。”
前來送旨的官吏雖然很看不起他們這樣失禮的行爲,但也沒表現出來,他可是知道的,周家的小女郎如今還在悄悄的進宮給皇后看病呢。
而且路上碰見回京的楊縣令和唐縣令時,倆人言語間還對七裡村的村民及周家頗多讚譽。
就算是給那倆人面子,他也不好表現出不友好來。
週二郎正尷尬的想要請人進屋坐,聽了消息緊急趕來的白老爺連忙笑吟吟的上前招呼。
官吏們一眼便看出他是士子,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對行禮的白老爺點了點頭。
白老爺對週二郎點了點頭,和他一起請官吏們去白家落腳,待吃飯的時候再過來周家吃酒。
官吏們看了一眼有些亂的老周家,點了點頭後轉和白老爺週二郎去白家。
周大郎和小錢氏很快把擠在老周家道喜的鄉親們送走,這才把周立學叫來,“你二叔把幾個官兒帶到哪兒去了?”
周立學道:“白老爺過來,二叔和白老爺帶着他們一塊兒去白家了,說要等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周大郎就鬆了一口氣,對小錢氏道:“外頭的事兒我來管,你先帶着弟妹們把飯菜做出來。”
小錢氏點頭,憂心的看了一眼主屋。
周大郎道:“沒事,爹和娘哭一會兒就沒事了。”
老周頭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哭的,他不知道州牧是多大的官兒, 也沒在意這個,他就知道,有了這個,那就意味着滿寶在京城裡沒事了,畢竟她親爹都被皇帝嘉賞了不是?
他還知道,有了這個,周銀總算是可以正大光明的祭祀了,以後也不用怕再被翻出什麼事兒來。
老周頭捧着黃綢跑回屋裡時眼淚就沒忍住噼裡啪啦的往下掉,錢氏也沒攔着她,她撐着桌子坐在椅子上,也抹了好一會兒眼淚,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懸在脖子上的鍘刀一下都沒了,她心緒也複雜得很。
不過她很快醒過神來,她抹了抹淚,推了一把抱着黃綢哭得不行的老周頭,從他懷裡把聖旨搶過來,然後道:“別哭了,來宣旨的官兒還在外頭呢,你是一家之主,得把場子撐起來知道嗎?”
老周頭哭得正專心,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錢氏已經把黃綢放在了天尊老爺的像前,先拜了拜,等他冷靜了一點兒才重複一遍,“村裡也得說起,叫上村長,村裡的老人,還有里長那兒,當年他對二郎的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咱也得記在心裡……”
老周頭總算是醒過神來,抹乾眼淚道:“我這就去。”
但周大郎已經安排下去了,他讓周立學跑去請里長過來了,他則和周立固一起去找村長和村裡的老人,定一下一會兒上席的章程。
週三郎則拔腿跑去隔壁大梨村,買羊和買豬去了,馮氏幾個則殺雞的殺雞,捉鴨的捉鴨,要不是後頭那看守雞欄的鵝太兇,她們差點把鵝也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