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達和長豫目前只去過她們的公主府一次,剩下的不是讓宮人去查看進度,那就是通過工部給的圖紙看進程,通過圖紙和工部溝通建造之事。
明達喜水,但她身體弱,又不能過於近水,所以只改了一些府中水道的走向,其他的沒改。
但長豫想改的很多,要不是明達盡力壓制,她爹又實在窮,她對國庫要求太多會被彈劾,她還想在府裡用太湖石多堆幾個假山呢,她想弄個假山羣,最好能在上面建涼亭的那種,在假山和假山之間有通道,可以直接做成一個迷宮。
圖紙她都自己畫好了,還得了工部擅建造的老大人的誇讚,可惜,這樣的完美的園林設計短期內是不可能見世了。
但她可以拿來和滿寶明達分享。
只不過明達和滿寶不太買賬。
明達道:“太過奢華了,便不是國庫和父皇出錢,這樣的花銷也很巨大,不知需要多少苦役才能將這些太湖石運到京城。”
長豫:“我又不是不給錢,等我出嫁後掙了錢就買。”
滿寶則是很好奇,“爲何一定要太湖石?京郊外頭好些大石頭不行嗎?”
長豫鄙視的看了她一眼道:“石頭和石頭也是不一樣的,就好比人和人,人有美醜,石頭自然也一樣。”
滿寶就反駁道:“那一定是因爲你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她道:“我們蜀地的山有秀麗的小山,也有巍峨的高山,你不能說秀麗次於巍峨,也不能說巍峨不及秀麗,不都各有各的好嗎?”
她當時就盤腿坐在木榻上指點江山道:“我要是你,我就在京城和雍州找石頭,運了來隨便搭建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嫌棄它們不好看就鑿一些唄,花費還不多,太湖石不僅貴,還需那邊的苦役鑿出來再千里迢迢的送到京城,運費的花銷比太湖石本身還要貴重,何苦來哉?”
明達都忍不住笑她,“天下人要都像你這樣想,那就沒有云錦之美,也沒有金玉的稀缺了。”
長豫難得見明達站在自己這邊,立即得意道:“看吧,看吧,沒有發現美的眼睛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不過明達可不贊成她大量購入太湖石,於是道:“不過滿寶的提議倒是可以一試,說不定姐姐也開出一個流派來呢?”
她道:“太湖石不也是後晉之後纔開始有人賞完嗎?”
長豫道:“那也得石頭本身好看才行,
太湖石玲瓏剔透,千姿百態,或形奇、或色豔、或紋美、或質佳、或靈秀飄逸;或渾穆古樸、凝重深沉,超凡脫俗,別的石頭要想與它相爭,那也得本身好看才行,不然我總不能指着一頭鹿叫做千里馬,世人還應和我不是?”
滿寶就拍手,讚道:“說得好!”
然後道:“這還不簡單嗎,京城和雍州的山有一個太湖石絕對沒有的品質。”
明達和長豫好奇,問道:“什麼?”
滿寶一臉嚴肅的道:“硬!”
她道:“拿太湖石砸京城和雍州的石頭,碎的一定是太湖石。”
明達和長豫齊齊沉默,長豫就氣得去撓她,明達則忍不住笑起來。
當時只是笑話,但長豫還真的叫人在京城外的山上尋找好石頭,想着在她的公主府里布置一座假山看看情況。
她點着她選中的那個區域道:“假山就放在這兒,到時候將水引到此處,這個園子便有山有水了,再在這裡開一道側門,明達,你也在這個方向開個側門,到時候我們兩家不用走大門便可以互相往來了。”
明達有些意動。
皇后就與她們笑道:“拿不定主意,那就去看一看,現場看到了,或許有別的意見呢?”
明達和長豫聞言眼睛一亮,不由轉頭去看皇帝。
皇帝自是不會有意見,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下午明達和長豫就一起出宮,滿寶因爲快到下衙時間了,便被皇帝特許出宮去陪同。
滿寶只能乘車到翰林院的時候託人給白善帶個話,說是不一起回家了。
被抓住傳話的翰林回到翰林院就站在白善的桌子前看他。
白善正在奮筆疾書,看見他桌子上的陰影許久不走,他不由得擡起頭來。
翰林便板着臉道:“才周大人陪同公主車架到翰林院門前,有句話要傳給白翰林。”
白善立即坐直身體,對方便道:“周大人說今日沒空,就不與你一同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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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善微微蹙眉,但還是拱手道謝。
翰林嚴肅的點點頭,轉過身後就忍不住彎了彎眼睛,憋着笑沉穩的走遠臉上才露出笑容來。
明明一個公主一個車架,但三人一定要一起坐在一個車架中。
長豫還把隨身伺候的宮女給趕出車架,倆人這才拉着滿寶說悄悄話,“成親是怎麼樣的?我問姑姑嗎,姑姑們總說等我們快要成親了再告訴我們。”
長豫和她說悄悄話,“我看書上說,洞房是很痛的。”
滿寶就問她,“你又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本?”
長豫就動了動身子離她遠了點兒,“也沒有亂七八糟……”
明達臉也紅紅的,小聲道:“姑姑給了我一套歡喜佛看。”
她眼底很迷茫,“說是西域那邊的佛,我從來都知道我大晉的佛門和西域的佛不一樣,卻沒想到這麼不一樣,我們的大晉的佛不都要守清規戒律嗎?”
滿寶精神一振,這個她知道,立即道:“大晉的佛門也不都是一樣的,有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之分,大乘佛法行菩薩道,要普度衆生,戒殺放生,慈悲爲本,認爲國家的衆生性智平等,乃至衆生均可往生極樂國土;小乘佛法則是以自我完善和解脫爲宗旨,以本我爲尊,不過現在大晉中原很少見到小乘佛法的傳教,但在南疆和北境依然是小乘佛法爲主。”
滿寶道:“草原上也有許多部族信仰佛法,其中便以小乘佛法爲主, 而兩大佛法之中還分支派,更多不同了。”
長豫目瞪口呆,明達也呆住了,然後問道:“你還研讀佛法?”
滿寶誠實的搖頭,“那倒沒有,這都是智忍大師和戒嗔師父說的。”
她嘆息道:“我們和智忍大師一路同行,前後算起來兩個多月的時間呢,實在沒別的話說了,就只能說佛道了。”
那真是一段痛苦的時間,滿寶表示。她選擇性的忘記了一開始是自己跑去找智忍大師說話的。
“我們還在西州的高昌國寺裡見過幾次智忍大師和西域的大師論佛,雖然我大半沒聽懂,但脣槍舌劍一點兒也不弱於朝堂上的語峰,超厲害的。”
長豫沉思,“我們剛要說什麼來着?”
明達:“洞房。”
“哦,對,洞房,我們還是繼續說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