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賣,而是放爲良民,每個人還分了兩三畝地呢。”
“我們自己的地都不夠,怎麼還分給下人?”有人拉了袁老漢做例子,“袁老伯家不就缺地嗎?”
袁老漢連忙搖手道:“我家是分了地的,唉,奈何家裡不爭氣,因爲看病賣了不少地,這才入不敷出起來。”
“所以還是不能生病啊。”
“我聽人說,北海縣那邊建了一個什麼醫署,看病就不要錢。”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我還聽人說,州城和我們縣以後也要建的,下戶去看病抓藥都不要錢,中戶是看病不要錢。”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這還是在里長家裡幫工的趙老三說的。”
“北海縣,那很遠吧?爲啥醫署要建在那邊?建在州城我們好歹還能去,北海縣在哪兒?”
“州城還要過去吧?聽說離州城不遠,那醫署的署令是北海縣縣令家的娘子,那肯定是偏自家夫君的。”
“聽人說現在北海縣大不一樣了,那邊地多人少,能幹的活兒也多,過去的話一天就是二十文呢,隨便都能找到活兒。”
袁老漢忍不住關注起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那人道:“這消息是從里正家裡傳出來的,那還能有假?而且要是落戶在那邊,還能分到地呢。”
袁老漢嚥了咽口水,問道:“已經分過地的過去也能分到?”
“可以吧,只要是沒有地的人,可以把戶籍轉過去就可以。”
袁老漢就思索起來。
“哎呀,袁老伯,你可以讓你家老三老四去試試啊,他們兩個名下的地都賣了不是嗎?正好過去看看,要是能分地,那你家賺大發了,以後還怕養不活自己嗎?”
“說得這麼容易,真做起來也不簡單吧,別的不說,去了北海縣,以後家裡還能見面嗎?北海縣在哪兒你們知道嗎?”
在座的大多數人還真不知道,他們最遠也就去到過州城,大多數人則是更遠去過縣城,北海縣,也只是聽說過而已。
袁老伯在日落後才拖着竹筐回家,他從日出時出門,忙碌了一天,竹筐裡的稻穗也才裝了三分之一。
他將竹筐放在屋檐下,大兒媳過來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將裡面的稻穗抱出來晾在了院子裡,轉身就進廚房繼續忙碌。
袁老漢問道:“老三和老四呢?”
廚房裡的人應了一聲,“不知道,老早就回來了,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袁老漢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兩個兒子嘻嘻哈哈的從外面回來了,倆人身上都溼漉漉的,手上還拎着兩件溼衣服,他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到河裡洗澡,順便把衣裳也給洗了。
袁老漢看了一眼院子裡掛着的衣服,這才發現上面沒他們的衣服,顯然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又沒有給他們洗衣裳。
袁老漢嘆息一聲,心裡便拿定了主意,等兩個兒子曬好了衣服就道:“你們跟我來,我有話跟你們說。”
廚房裡的人大概是聽到,剁菜的聲音更大了一點兒。
袁三郎和袁四郎也不在意,跟着他爹出門去說話。
只是他們也忍不住驚詫起來,“去北海縣?”
“對,”袁老漢道:“樹挪死,人挪活,咱家現在是不挪不行了,今年三四月的時候家裡的糧食就接不上趟了,今年等交完了賦稅還得還之前借你叔和你舅家的糧食,剩下的更少了,這樣下去,一年比一年艱難……”
袁三郎和袁四郎臉色很不好看, 打斷他道:“爹,當初家裡賣我和老四的地是給娘治病的,大哥和二哥也得拿出一份來,不能賣了我們的地就把我們趕出去。”
“不是趕出去,”袁老漢雙眼悲傷無奈的看着他們兩個道:“你們兩個走,我肯定給你們糧食和錢,家裡的東西都要分了,田地上你大哥二哥佔便宜,其他東西就多分你們一些。”
“我不答應!”袁四郎梗着脖子叫道:“就是分家,田地大哥多一些也就算了,但我們也不能沒有吧?當初說好的,地賣我們的,但大哥和二哥的地我們也有份。”
“活不下去啊,”袁老漢忍不住伸手拍他們,又悲又怒道:“要是把剩下的田地分了,那還不如不分家,就那兩畝地,你能養活自己,能娶媳婦,還能去服役嗎?”
“我讓你們去北海縣,也不是立刻就要分家的,”他和緩了語氣道:“你們先去看看,要是能分地,家裡再分家,要是分不到地,你們就先打短工,過年過節還是回家裡來,該是你們的總還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