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今年參加進士考的,但因爲受傷去不了,這孩子便生了出去遊學的心思,想着等傷好以後就出去遊學呢。”
成就無上功業就要當官的?”白景行道:“我娘最想做的是遊醫,看盡天下病人,挖遍天下草木,抓遍天下飛禽走獸。”
李二孃大驚,“你,你想當遊醫?”
“醫嘛,還有些困難,但遊字不難啊,”白景行道:“我打算以後先遊學,等學好了醫術再去當遊醫。”
“不是,前段時間問起來,你還說要考進太醫署裡接替你母親呢。”
白景行:“還不興我想通了?”
李二孃:“是什麼讓你想通了?”
“正是你最崇敬,最佩服的——我孃親!”白景行撐着下巴道:“她這兩日正在寫計劃書,爭取早日辭官出去遊歷,爲此還讓我和我兩個傻弟弟快點兒長大。”
李二孃:……
白景行雙眼閃閃發亮,“我才知道,原來我母親的願望不是在官場中完成的,而是在江湖,在天下。”
“那一刻,我心底好似有一顆小苗苗破土而出,一下長成了參天大樹,我這才知道,原來這纔是我心底深處最渴望的,所以我立即把它定爲我的人生目標了。”
圍着她的李二孃等人齊齊打了一個寒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抖了抖問,“你能不能不要突然這麼肉麻兮兮的?”
白景行瞥了她們一眼道:“你們能不能捧捧場,不要這麼破壞氣氛,我可是把我心底深處的感受都細細地和你們說了。”
李二孃:“我覺得你還如想着當官呢,那個更靠譜一點兒。”
“是啊,你父親是相爺,母親又是署令和院正,如此好的資源,不當官可惜了。”
“可惜什麼呀,我爹說了,生活就是一個人活着的樣子,心底的感受如何自己最清楚,照着自己最想做的去做便好,不必太在意外物。”白景行道:“我爹說,我娘當年就是太在意外物,這才一失足成千古恨,從此深陷官場的泥淖裡不能抽身。”
衆人:……
反正白景行是想通了,從此更加灑脫,灑脫到楊瓊都沒忍住回家和楊則之吐槽,“還說要我罩着她呢,她自己就在國子監裡橫着走了,誰都不怕得罪,瀟灑得不行,連博士們都論不過她,偏她也不怕被除名,恣意得不行。”
楊則之疑惑,“之前見她雖活潑可愛,卻還是有些拘謹,聽你這麼說,她和之前大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哦,過兩日學裡休沐,娘要請白世叔一家用飯,到時候她會來,你一見便知。”
休沐日那天,楊則之果然見到了人,他現在傷勢好了許多,可以坐在輪椅上移動,只要動作不大,就不會牽引到胸前的傷口。
一眼看到白景行,他便覺得她比之前更開朗了些。
以前她也活潑,只是那種活潑好似被束縛住了,現在身上束縛的東西似乎消失不見了,自有一股恣意的氣勢。
這是楊則之多年想有而又沒有的東西,他微微一愣。
白景行已經卷起袖子樂滋滋的跑進敞軒裡,圍着桌子上的蒸籠走了一趟,“這都是螃蟹?”
崔氏笑着應是,和她道:“這是河蟹,家裡還有從海邊送來的海蟹,正在廚房做着呢,一會兒你嚐嚐有什麼不同。不過女孩子不能多吃,一會兒你別貪嘴。”
白景行嘻嘻笑着應下。
等大家都入座,楊則之便拎起手邊的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酒,見她看來便笑道:“這是果子酒, 不醉人。”
白景行高興的道謝,見大人們都在聊天,她便也找他聊天,“楊大哥,我聽說你要和趙姐姐說親了是不是?”
楊則之:“……你聽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坐在對面的白善和周滿也看過來,蹙眉盯着她看。
白景行捏着蟹腿的手就一頓,目光儘量不斜視,“不是嗎?那我可能聽錯了。”
白善和周滿就突然轉頭看向白長鬆。
白長鬆小朋友低頭扒飯,最後頂不住壓力,擡起頭來道:“我是聽趙六伯和爹孃說的,他還說事成了請我吃喜糖呢。”
周滿:“當時是在書房,你是怎麼聽到的?”
白善直接罰他,“回去就把《百家姓》抄一遍,偷聽大人說話也就算了,竟然還亂傳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