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橋在國公府擺下家宴,一來是想看看呂洪與呂香兒對呂二孃和宋遠之事的意見。二來,也是想擺明自己的態度,讓呂二孃放下心來。可讓宋北橋沒有想到的是,呂洪與呂香兒的表現讓他十分的意外,卻是非常地滿意,也非常地喜歡兄妹兩人。
然而,讓宋北橋更加意外地是,四皇子趙成民的突然到訪,讓他很是疑惑。當宋北橋帶着家人衆人,前往迎接四皇子之時,他的心裡已經猜測出多種趙成民來到國公府的意圖。
話說,大周朝當今的皇帝陛下,是大周朝的第三任皇帝,叫做趙昌元。這位皇帝陛下後宮的妃嬪不少,卻只是寵愛其中的幾個。以至於他到了現在,也只有四子兩女。當然,歷代的皇宮之中都是充滿着爾虞我詐這種事,那些沒有出生便沒了的,還有早夭的皇子皇女並不在少數。而活下來,併成長起來的,也就是這六個皇子皇女了。
其中,長子趙成煜爲趙昌元的元配元蓉皇后所出。元皇后與趙昌元是少年的夫妻,其中的感情自然深厚。趙成煜在出生之後,便被趙昌元封爲太子。不過,元蓉坐在皇后的椅子只是兩年便患病離逝,趙昌元也是公事繁多,無法時時刻刻照顧趙成煜,讓他的性子養的有些優柔寡斷。
當趙昌元感覺趙成煜的性子不妥之時,卻有些晚了。雖然趙昌元在這些年裡,努力陪送太子,想讓他成爲未來的君主。可趙成煜的性子已經養成,顯然讓趙昌元越來越失望。在這三年來,趙昌元已經對趙成煜放任自如,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三位皇子。
假設趙成煜被否定,按照長幼有序的順序,二皇子趙成高是最有可能被封爲太子的。這趙成高的生母向妃,也是趙昌元所寵愛的妃子之一。坊間傳聞,向妃很有手段,曾在剛進宮時讓趙昌元接連一個月宿在她的寢宮之後。所以,向妃才能在元皇后之後,生下第二個皇子。幾年之後,又產下一位公主。
二皇子趙成高可以說是一位很出衆的皇子,不僅寫的一手好字,學識也不遜於太子。而且,他還曾在少年時隨軍出征立過軍功。有一段時間,趙昌元可是在大臣面前沒有誇讚趙成高。不過可惜的是,趙成高的生母向妃是江南陳王的堂妹。因陳王叛變而在三年前被趙昌元刻意地冷落了下來,連帶着趙成高頭上的聲勢也降了下來。
正所謂官場如賭場。賭對了,升官發財;賭錯了,丟官丟命。這些事在每個新帝登基之時,都是會發生。朝中的一些人在陳王反叛之後,便又將目光投向了另兩位皇子,三皇子趙成儒、四皇子趙成民。
說起來,三皇子趙成儒的生母宋妃,也是趙昌元至今都寵愛着的妃子。她除了身下所出三皇子,還有一位公主。這位公主卻是大周朝的長公主,深受趙昌元喜愛。
當然,這宋妃也是有來頭的。她姓宋,正是宋氏一族的人。雖然宋北橋不是宋妃的父親,可宋妃的生父卻是宋北橋的親弟弟之女。在外人看來,有了宋北橋這一位三朝元老,朝中重臣,趙成儒是最有可能問鼎那張椅子的。可誰能想到,堂堂的大周朝皇子趙成儒卻是一位實實在在的書呆子。當趙昌元親口說過,趙成儒一定會像他的名字那樣,成爲一代大儒。有那瞭解皇帝陛下的大臣,便也放棄這位三皇子,而再看向四皇子趙成民。
今日來到國公府的四皇子趙成民,還真是不遜於太子趙成煜。因爲他的生母歐陽靜,是大周朝的第二任皇后。雖然是在離逝之後所封,卻是看出趙昌元對她的深厚情意。
歐陽靜本身沒有什麼深厚的背景,而且還是一個孤女,可這個孤女卻有一個非常了不得的義父。他就是大周朝所有百姓都知道的霍靖,唯一一位被封爲‘護國上將’的大將軍。
當然,歐陽靜是皇宮中唯一一個不是因爲身後的背景,而被趙昌元喜愛的女人。可以說,在元蓉之後,歐陽靜的離逝是唯一一個讓趙昌元三次不上朝的女人。所以,趙成民這個小兒子自然被趙昌元百般寵愛。
不過呢,在四個皇子之中,趙成民也是唯一一個無視皇權的皇子。在歐陽靜離逝之後,趙成民對趙昌元便從沒有笑過,頂撞爭吵更是經常發生。而且,趙成民也是四個皇子之中最不重視身份的皇子。像什麼逛青樓,登畫舫,對趙成民來說都是天天會發生的事兒。
爲了這些事兒,趙昌元可是沒少訓斥、懲罰趙成民,可他出了宮還是那樣,沒有一點兒的改變。最後,趙昌元對他所作之事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沒有人將趙成民的事,擺在檯面上,趙昌元也懶的管他了。
趙昌元的態度曖昧不明,朝中的大臣們可是有些摸不到頭腦了。乍一看,四個皇子的身後都有很大勢力,都有可能問鼎那張椅子。可仔細一想,四個皇子又都自身的錯處,都不可能坐在那張椅子上。有那老謀深算的,在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才恍然大悟,老老實實地爲朝庭做事。經歷了三朝的宋北橋,便是這‘老謀深算’的其中之一。
宋北橋早就看明白了,纔會置身事外,不摻和這些事。趙昌元雖然有四個皇子,其中一個還是太子。可他此時正值壯年,那些不明白的朝臣們卻是急着找‘靠山’,這不是嫌命長了嘛。
看着一臉微笑的四皇子趙成民,宋北橋收起了自己的心思,便要上前給他見禮。可不等宋北橋做出姿勢,趙成民幾步上前抓住宋北橋的手,笑嘻嘻地說道:“老公爺,我可受不起你的大禮,咱們就這麼着吧。”
“殿下還是那麼平易近人,老臣也就率性一回。”宋北橋哈哈一笑,直起了身體。而宋方、宋遠等人卻不敢像宋北橋,依然將禮做完了才站在兩旁。
四皇子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再次向宋北橋一笑:“老公爺,現在可快過了正午了,不知你可吃過飯了?”
“原來四皇子是知道老臣家裡有好菜、好酒,纔來‘打秋風’啊。”宋北橋捋着鬍鬚,眯起了眼睛再次一笑:“既然殿下都已經知道了,老臣也就不說‘已經吃過了’。”
宋北橋的話音一落,四皇子與他立時相視大笑,而宋遠與宋方也跟着笑了起來。在這個時候,也能看出宋遠笑的很暢快,像一個不拘小節之人。而宋方笑的有些含蓄,有着文人的特徵。
笑過之後,宋北橋便向四皇子趙成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並與他並列行在衆人之中。而當趙成發路過呂香兒幾人的面前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向呂香兒燦爛一笑:“呂小娘子,咱們又見面了。”
“民女見殿下。”呂香兒本假做不認識四皇子,低調一些的。可趙成民似乎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只得硬着頭皮道了個‘萬福’。
呂香兒只是不想太過張揚,而有些不人卻是不這樣想。在四皇子特意與呂香兒說了一句話,宋北橋眼裡又快速閃過一絲精光,即刻隱去。而宋方夫婦卻是詫異地在呂香兒身上打了個轉,顯然是沒有想到呂香兒一個平民小娘子居然會與四皇子相識。
宋遠早就從霍青青那裡知道一些她在江陵府發生的事,便沒有太過意外。可早就知道這件事霍青松、霍青青兄妹,卻是盯着趙成民的後背。霍青青不擅隱藏自己的心緒,皺着眉頭,不知道暗自嘀咕着什麼。霍青松卻是讓人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那眼神越加的深邃。
趙成民成長在皇家,自然感覺到身後幾人的目光。可他卻沒有任何地解釋,而向宋北橋笑道:“老公爺,既然呂小娘子在這裡,那肯定就是有美酒。希望老國爺不要太吝嗇,也讓我嚐嚐。”
“殿下這麼說,真是折殺老臣了。不過呢,香兒也沒有帶太多的酒。老臣便捨出半罈子宴請殿下吧。”一聽到趙成民想喝酒,宋北橋的臉色立時一變。不過,他的反應很快,一邊苦着臉很是心疼,一邊向曾二管事使了一個隱晦的眼色。
曾二管事在國公府也是很久了,自然明白宋北橋的意思。在衆人沒有注意之時,便跑到藏酒的地方,將其中一個呂香兒所帶來的大罈子酒,倒到了個小罈子裡。待小罈子裝了一半燒酒,他才捧着小罈子來到飯廳。
看到桌上的小罈子,呂二孃與呂洪立時睜大了眼睛,看向了宋北橋。宋遠與霍青青卻是忍不住笑,而且笑的甚是古怪。宋方與惠氏卻是低下了頭,不想趙成民看到自己的表情。霍青松與朝霞卻是像什麼也不知道一樣,沒有一絲地表情。至於呂香兒卻是因爲剛剛宋北橋的話,猜測到了這個情景,神色瞭然是將目光轉向桌子上其它的菜餚。
衆人的反應,全部落在主位的趙成民與宋北橋的眼中。趙成民也忍不住一笑,搖頭道:“原先聽父皇說老公爺愛酒如命,我還不信呢。如今看來,老公爺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本來,我還想從老公爺這裡討些呢。如此一看,我還直接向呂小娘子討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