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娶呂香兒爲妻,舅舅你可願意幫我?”
宋遠聽完霍青松所說,立時驚的張開了嘴巴,半晌也合不攏嘴。他之前也是看出霍青松對呂香兒,與其她的小娘子有所不同。可宋遠卻是怎麼沒有想到,霍青松竟然對呂香兒存了這樣的心思,還要取她爲妻。
看着霍青松認真的神情,宋遠慢慢地鎮定下來。想到即將成爲自己‘女兒’的呂香兒,宋遠突然之間有了些‘父親’的感覺。清咳了一聲,宋遠才輕輕地說道:“青松,你可是要知道,即使二孃入了國公府,香兒的身份也不會有過多的改變。而且,她所處的位置還可能更要尷尬。”
“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還有皇帝陛下對你的期許,香兒能不能進將軍府都是個未知之數。”宋遠看了霍青松一眼,便端起了茶杯,繼續說道:“何況,我還曾聽洪哥兒說過,香兒最討厭的便是三妻四妾。如果讓她做妾,或者看着一幫小妾在眼前轉,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放下茶杯,宋遠似乎有些不忍,卻還是鄭重地說道:“你能保證香兒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嫁入將軍府,舅舅便捨得這張臉到二孃面前爲你說好話去。”
“舅舅,你看你的外甥,什麼時候做過失言之事。而且,我也很嚮往阿爹與阿孃那樣至死不渝的情意,怎麼找來什麼小妾破壞這樣的情意。”說着話,霍青松的眼中閃過一絲柔情。此時面對宋遠,他也沒有掩飾情緒的必要。
宋遠看到霍青松眼中的神情,便立時想到了自己。輕輕地搖了搖頭,宋遠想不到自己與自己的外甥,都鍾情呂家的女子。而且,這兩個女子還是一對名義上的母女。
“那好吧,明天我先一步去與二孃說。你在府裡先等着……”宋遠說着話,便起了身想回府去睡覺。可霍青松卻擋住宋遠,再次認真地說道:“舅舅,我剛剛說過了,我等不及了,我一定要與香兒先定下親。”
“啊?”宋遠微微一頓,愣了半晌纔想到什麼,不敢相信地問道:“青松,你這麼急,不會是還有其他人對香兒有意想娶她吧。是誰這麼不開眼,竟然與你這個將軍爭女人……”
“舅舅,天色不早了,你該回府了。”霍青松見宋遠越說越興奮,眼中的探究之色越來越盛,便黑着臉親自將宋遠送出了府。
打定了主意的霍青松獨自躺在自己的牀上,卻是怎麼也睡不着。想着第二天去呂家提親,霍青松的心裡便有些像第一次站在疆場上的感覺。也不知道默唸了多久‘武經’,他才迷糊了過去。可也就一恍惚的功夫,外面的天就亮了。
感覺到屋子裡亮了起來,霍青松立時起牀穿戴整齊出了房間。想到今天要做的事,霍青松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像平常一樣,來到前面的廳堂。看到一位三十多歲,相貌普通,神情卻非常柔和的婦人,正在指揮着府裡的家丁打掃,霍青松的眼中又浮起了些暖色。
“奶孃,說過多少次了,這些事都交給紅霞、綠柳,你怎麼又起這麼早?”剛從自己院子裡走出的霍青青,看到霍青松站在門外,便明白了什麼,立時快步來到婦人的旁邊。跟在霍青青後面,長的眉目清秀的小丫環,相互對視一眼吐了下自己的小舌頭,也快步跑了過去接下婦人手裡的活兒。
那婦人聽到霍青青的聲音,便轉過身來,向她笑道:“奶孃又不是行將就木的老婆子,怎麼能呆的住。”
“奶孃呆不住,青青卻要被哥哥說了。”霍青青向門外使了一個眼色,婦人才發現霍青松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也是因爲霍青青的到來,屋裡的家丁們纔看到霍青松,因而快速打掃完了廳堂便悄悄退下了。
婦人看到霍青松臉上立刻掛起了溫和的笑容:“鬆哥兒,聽霍寶說,你要與我說什麼事?”
“是。”霍青松昨天回來之後,便讓霍寶去告訴奶孃鄭氏,要在第二天與她說些事。
鄭氏是霍青松與霍青青的奶孃,在霍青松剛剛出生之時,便來到了霍家。可以說,鄭氏在霍將軍府沒有了長輩之後,也算是將軍府裡的半個主人了。不過,鄭氏卻是謹守本分,對霍青松兄妹兩人沒有一絲不敬,對待府裡的下人,也沒有耀武揚威。在霍青松不在府之時,盡心盡力照顧霍青青,維護將軍府的臉面,深得霍青松兄妹兩人的敬重。
霍青松所想到爲自己張羅取妻的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奶孃鄭氏,而不是宋北橋他的外祖父。聽到鄭氏詢問,霍青松頓了頓,便沒有掩飾地說道:“奶孃不是說府裡應該有個女主人……”
“鬆哥兒,你看上哪家的小娘子,快與奶孃說說。如果你真的喜歡,奶孃這就去找京師裡最好的媒人。”鄭氏聽出霍青松的意思,臉上的神情簡直可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了。不待霍青松說完,鄭氏便急的立刻搶到了他的面前。
霍青松看到低自己兩頭的鄭氏,一臉高興加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便走進廳堂坐了下來。而聽到霍青松想取妻的霍青青,卻是張着小嘴一臉的震驚。旁邊兩個假裝打掃的小丫環,卻是豎起了耳朵,想知道是哪個小娘子竟然讓她們這位寒氣逼人的將軍動春心了。
要說讓京師裡街頭巷尾那些無聊的人,隔一段時間就會拿出來說說的趣事霍青松便是其中之一。以霍青松二十一歲的年紀,卻還沒有娶妻,更是連一個小妾都沒有,他可是京師裡的唯一的一個人。
所以,關於霍青松的流言蜚語可是不少。什麼因爲江南平叛,霍青松受了隱疾喪失了某些功能;什麼將軍府的霍少將軍其實不喜歡女子,而喜歡男子;什麼霍青松早就有喜歡的人,奈何人家已嫁人,他便立誓終身不娶等等。總之,霍青松一日不娶妻,關於他的流言便會幾日一變。
爲了這件事,拿霍青松與霍青青當自己孩子疼愛的鄭氏,可是沒少操心。就這兩年內,她都不知道找來了多少未嫁小娘子的畫像、性情身世資料。奈何,霍青松從沒有看過一眼。鄭氏差一點兒就要相信外面的傳言,暗自不知道去拜了多少次的菩薩。
就在鄭氏馬上就要失去信心了,霍青松卻突然提起,怎麼能不讓她激動呢。看到霍青松坐下之後也不說話,鄭氏的心裡突然犯起了些嘀咕,不由的小心問道:“鬆哥兒,你不會是像宋國公爺那樣,看上了一個和離的娘子了吧。那也沒有關係,有了宋國爺在前,咱們也不怕什麼。”
“奶孃,你想什麼呢。”霍青松擡起頭,看了看鄭氏,又看向了霍青青,語氣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那個小娘子比青青要小一些,她阿孃卻是和離的娘子……”
“哥哥,你要向香兒提親?!”霍青青不等霍青松說完,便明白霍青松想取的人是誰了。她從江陵府時就知道霍青松對呂香兒有些不同,也有過讓呂香兒做自己嫂嫂的打算,可霍青青卻是沒有想到霍青松這麼快就決定了。
在霍青青的印象中,霍青松做什麼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纔去做的。此刻他準備去提親,顯然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霍青青奇怪地看了霍青松一眼,突然想到昨天遇到了廖文博,再次驚呼道:“哥哥,你這是想先下手爲強啊。”
被霍青青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霍青松有些尷尬。不過他可是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曾改變過神色的霍將軍。面對自己的妹妹,霍青松怎麼可能讓她看出什麼。待自己的妹妹說完,霍青青便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
霍青青卻是被霍青松這一眼看的心驚膽顫,暗自怪自己多嘴。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不是說自己家的哥哥比不過廖文博嗎。幸好爺爺不在了,否則聽到她說這句話,一定會吹鬍子瞪眼睛的說道:他廖家人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會比得上我們霍家人。
鄭氏聽霍青青所說,卻是喜上眉梢,明白到霍青松真的是有了心儀的小娘子了。想到那個‘香兒’可是沒少從霍青青的嘴裡出現,鄭氏立刻來到霍青青的面前,笑道:“青青啊,以前也較聽你說過香兒小娘子,可奶孃沒有聽的那麼清楚,現在你可要好好與奶孃說說。”
“好啊。”霍青青想到呂香兒還有她的本事,便是一臉的欽佩。廳堂中的兩個丫環,也是從小便在府里長大,跟在霍青青的身旁。在霍青青從江陵府回來之後,也是沒有少聽霍青青叨唸呂香兒。此時聽霍青松想取這個小娘子爲妻,立時回想起霍青青對她的描述了。
霍青松也明白得讓鄭氏知道呂香兒是什麼樣的人,可看看外面的天色,他有些等不及了。在霍青青剛說到呂香兒做的水果湯,霍青松便插嘴道:“奶孃,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吃飯吧。一會兒吃過了飯,還要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