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呂二孃架着牛車進了清河村,農田裡的村民們對於呂家的一車壇子和果子很是好奇。有那忍不住的,便向高聲向呂二孃尋問。呂二孃便用早就想好的理由回答,說是打仗了,物價肯定上漲,多醃點兒鹹菜與貯存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至於那幾筐水果,呂二孃則是以呂香兒與呂洪都愛吃,便多買一些放在家裡。雖然清河村與縣裡不是很遠,卻也沒有那個時間專門因買水果,三天兩頭的進縣裡。這個說辭讓村裡的孩子們很是羨慕呂香兒與呂洪,大人們卻是對呂二孃如此寵孩子直撇嘴。
村正牛滿倉卻是感覺到呂二孃沒有說實話,卻也沒有追問。怎麼說,呂二孃也縣丞也是有些關係的。只要呂二孃不做出什麼‘特別事’,牛滿倉也不想在她的面前落得不好的印象。而且,牛滿倉也不信呂二孃一個婦道人家,能做出什麼特別的事來。
看着呂二孃送回來的牛車,牛滿倉接給租牛車的錢,很是和善地說道:“呂娘子,以後要進縣裡買什麼,儘可來我這裡借牛車。還有,你不用在意那些嚼舌根的,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那就多謝村正對我們孤兒寡婦的照顧。這籃子水果很新鮮,我特意帶來一些給孩子們嚐嚐,希望村正不要推辭。”呂二孃看着牛滿倉的兩個小孫子,一個小孫女很是在屋子裡偷偷看着籃子裡的水果,便不在意牛滿倉的推辭,硬是將籃子放在了院子裡,轉身離去了。
一邊向家裡走,呂二孃一邊在心裡尋思着,要不要買一頭牛。雖然那二十畝良田是租出去的,不用她耕種。可有了牛車,來回到縣裡方便,還能租給村民掙點兒錢。而且,待呂香兒真的釀出果酒來,也能自行拉到縣裡去。想到在縣裡訂購的水果,價錢很是便宜,賣家卻不肯送到清河村來,呂二孃堅定地點了點頭。
半個月後,呂二孃架着八成新牛車馱着一車的果子駛進了清河村,又引起了向農田裡進行的村民注目。村民們都已經知道了呂家買一頭健壯的牛,如今又買一車的水果,都有些懷疑呂二孃來清河村之前的家世肯定不錯。再想到村正對呂家的圍護,一些機警的村民都囑咐自己家的娘子,不要與那個張大嫂在背後說道呂家,實在是讓呂家平靜了一段時間。
不過,那個張大嫂卻是不相信這些。在她的心中,呂二孃就是從大家族出來的,也是被趕出來的,要不然怎麼會沒有男人跟着。要不是還有兩個孩子,張大嫂肯定懷疑呂二孃之前是從那種不乾淨的地方出來的娘子。
所以,在呂二孃將車上的果子向自己家院子裡擡時,張大嫂幾個村婦便遠遠地望着她,站在大樹下竊竊私語。而且,張大嫂在看到呂二孃買新的那頭牛時,眼中羨慕嫉妒恨很是明顯,說話的語氣也帶着濃濃的酸意。
與鄒月、趙秀從山上下來的呂香兒,揹着一筐新摘的葡萄,看到張大嫂幾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們肯定是沒什麼好話。不過,張大嫂也沒有明着來,呂香兒也賴得理會,向她們做了個鬼臉,才進了自家的院子。呂香兒的心裡明白,像張大嫂這種人,就屬那種蹬鼻子上臉的,不理她就是明智之舉。而且,她現在很忙。
將葡萄放下,呂香兒便走進泥房裡收拾罈子去了。因爲要釀果酒掙錢,泥房便在呂二孃與呂洪的手裡變了一個樣兒。裡面的雜物早被清理乾淨不見蹤影,除了一個個空罈子,在泥房的角落裡還多了一個‘大坑’。
這個‘坑’的裡面,還有一片小天地,是呂二孃與呂洪用了幾天時間,在泥房下建造的一個小小酒窖,用來存放釀好的果酒。雖然這個小酒窖不大,也沒那麼美觀,呂香兒卻是非常滿意。而且,她還求了趙大叔做了一些木架子,可以放不少的罈子。其中,酒窖裡已經有三分之一的罈子裝的葡萄。其餘的,呂香兒便準備裝梨子酒和桃子酒。
如今在縣裡訂購的梨子與桃子都送來了,呂香兒便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釀這兩種酒上。放下葡萄之後,她在呂二孃的協助下開始篩選兩種果子。有着前世的經驗,呂香兒很是明白只有好果子才能釀出好酒。
呂香兒沒有想到,這個縣裡居然找到水分這麼大,這麼甜的水果。相對於呂家簡陋的條件,呂香兒只能選擇最古老的方法釀造果酒。所以,在選擇水果上,一定要選擇水分大,糖份高的水果才行。否則,還是再買一些釀造酒,這果酒的本錢也就高了,呂香兒可是想多掙一些的。
看到呂香兒篩出了三分之一的果子,呂二孃有些心疼地說道:“香兒,這些都是不能釀酒的嗎,阿孃看着也很好啊。”其實,呂二孃還想說,這些可都是花銀子買回來的,不應該這麼奢侈。
呂香兒看了看呂二孃的臉,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笑嘻嘻地說道:“阿孃,只有好果子還才釀出好酒來。要是因爲一個果子,讓整罈子的酒都酸了,壞了,那可是得不償失了。再說,這剩下的果子,香兒還有別的打算呢。阿孃放心,香兒不會敗壞銀子的。”
“小財迷,你這腦子比你阿爹還要聰明。”呂二孃見呂香兒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氣樣,忍不住開懷一笑,掐掐她的小臉蛋。呂香兒很是享受呂二孃對自己的親暱,賴在呂二孃的懷裡撒嬌。直到吃過了午飯,母女兩人才正式開始釀酒。
同釀葡萄酒一樣,呂香兒與呂二孃一人拿着一塊手巾,將梨子與桃子一個個擦乾淨,擺放在罈子裡。直到呂香兒說‘夠了’,呂二孃纔將罈子拿到酒窖裡。呂香兒則是在酒罈後面的牆壁上,劃上記號記錄時間。
對於呂香兒只是將水果擺放在罈子裡,卻不放任何其它的東西,呂二孃很是奇怪。她記得,當初呂泰釀果酒時,似乎放了酒麴。想着,呂二孃便忘記了呂香兒的年紀,問道:“香兒,你不用放罈子裡放點酒麴嗎?”
“不放。今年的糧食一定很貴,做酒麴也太麻煩。而且,放了酒麴,這果酒的果味就被蓋住了,失了果味的果酒也就不是果酒。”呂香兒一邊感受着酒窖的溫度,一邊考慮着待入冬之時,如何提高溫度。對於呂二孃的提問,呂香兒便想也不想地開口回答。而呂二孃這時也有些明白,呂泰所釀出的果酒爲什麼不好喝,也很少有人買。
可呂二孃出了酒窖才反應過來,很是驚訝呂香兒小小年紀怎麼會懂得這麼多的釀酒知識。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呂香兒皮兒還是那個皮兒,可裡面的芯兒卻是換了。想不通的呂二孃,只能用‘呂香兒天生就有釀酒的天分’來安慰自己。
跟着呂二孃從酒窖裡出來的呂香兒,發現呂二孃若有所思的表情,才明白自己剛剛的表現又脫離了自己的年紀。暗暗吸了一口氣,呂香兒開始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呂二孃接下來的舉止。直到呂洪從學堂歸來,呂二孃也沒有再問過什麼,呂香兒的心才稍稍的安穩下來。
之後,有了呂洪的加入,在天黑之前,這些新鮮的果子全部被裝到了罈子裡,整齊地擺放在酒窖中。呂洪見呂二孃與呂香兒一臉的疲憊,主動承擔了做晚飯的職務。
吃過飯,收拾好了廚房,呂洪很想問問呂香兒剩下的果子怎麼辦時,呂香兒已經累的進入了夢鄉。呂二孃也是直打哈欠準備安歇,無奈的呂洪只得熄了油燈,同呂二孃一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