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裡,呂香兒與朝霞相對而坐,靜靜地看着窗外。桌子上,兩人面前的茶杯裡,茶水早已經涼了。呂香兒與朝霞,卻是誰也不想說一句話,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就連呂洪與宋遠、霍青松由遠處而來,兩人都沒有看到。直到從樓下傳來宋遠與呂洪的談話聲,呂香兒與朝霞才轉過頭回過神來。
待小武推開房門,讓呂洪三人進來之後,呂香兒與朝霞很有默契地都沒有提起剛剛之事。爲了不讓呂洪感覺到自己傷感的情緒,呂香兒的臉上立刻浮起了笑容,迎了出去。
宋遠三人一前兩後很是輕閒地上了樓,看到房門口的呂香兒與朝霞,三人的步子便快了許多。走在前面的宋遠臉上帶笑,身後的呂洪也是如此,就連霍青松的神情都是很輕鬆。看到三人的表情,呂香兒的心也算是安穩了。
“香兒恭喜哥哥可以進入鹿鳴書院讀書了。”房門一關上,呂香兒便拉着呂洪向他道喜。
宋遠見到呂香兒的一福,心裡也起了一絲逗趣的想法。想着,他便板起了臉,很是嚴肅地說道:“香兒,我們可還沒有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你怎麼知道洪哥兒考試通過了?”
“先生,香兒已經長大了,可不是三歲小童。你們這麼高興地回來,怎麼可能會沒有好消息呢。”呂香兒的語氣帶着些得意,再加表情可愛,逗得宋遠哈哈大笑。
呂洪做爲當事人,自然是從心裡止不住地往外冒喜意。他見呂香兒這麼可愛,就想起了之前呂香兒想要大吃一頓的事情。看了看時辰,呂洪便對呂香兒提醒道:“香兒,馬上就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你想好吃什麼了嗎。”
呂香兒眼睛一轉,想了想卻有些爲難地說道:“哥哥,我一共也沒來江陵府幾次,哪裡知道這裡有什麼特色。”
“嗯,也是。”呂洪點點頭,便轉向宋遠問道:“先生,您可知道這江陵府有什麼特色佳餚?”
“這個嘛……”宋遠剛想說什麼,餘光卻見霍青松很是悠閒地喝着茶,便笑道:“你們想知道江陵府有什麼好吃的,這得問青松。告訴你們,青松的祖母就是這江陵府人。他小時候可跟着霍老夫人沒少來這兒,江陵府可是青松最熟悉的地方。”
“那就要請教霍將軍了。”呂洪似乎與霍青松熟悉了,語氣也沒有那麼青石縣再見時的生疏了。這讓呂香兒與她旁邊的朝霞,都是微微一愣。兩人相互對視一眼,纔有些探究地看向霍青松。
也不知道霍青松是不在意呂香兒與朝霞的目光,還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反正,他是目不斜視,表情未變地說道:“既然想吃特色,那就去鴻運樓吧。那裡是江陵府最老的酒樓,大部分菜餚都屬於本地的一絕。”
“我在京師時,也聽人說起過江陵鴻運樓。”宋遠認同了霍青松所說,點點頭:“那咱們今天中午就去那裡,算是爲了洪哥兒慶祝一番吧。”
“鴻運樓很出名,要想去那裡吃飯,咱們最好要早些去。否則,很容易沒有位子。”霍青松喝了一口茶,聲音沒有一絲地起伏。這讓呂香兒有些懷疑,在馬車聽到朝霞承認自己是王振的義女,那個臉色微變的人到底是不是霍青松。
宋遠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聽到霍青松這麼說,便立刻放下茶杯。他先是叫過小武,讓他去結賬,纔對幾人說道:“那咱們現在就去,省得一會兒沒有位子。”
宋遠的決定,其餘幾人都沒有意見,都起了身下了樓。這次宋遠是與霍青松坐的一輛馬車,呂香兒兄妹與朝霞共乘一輛馬車。而在小武將馬車剛剛駛離茶樓,呂洪便輕聲道:“香兒,我在鹿鳴書院看到師傅一家了。”
“哥哥,你是說趙大嬸一家?”呂香兒本是很高興有了趙秀的消息,擡眼卻見呂洪的臉色不太好,心中一沉。想到趙家在鹿鳴院的可能,呂香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哥哥,逸哥兒也去鹿鳴院考試了吧,那他……”
“趙逸因爲身子有些弱,被鹿鳴書院拒絕了。”呂洪回想起趙逸那失魂落魄的神情,臉上現出一絲難過。
呂香兒與朝霞卻有些奇怪趙逸被拒絕的原因,便向呂洪詢問。這才知道,鹿鳴書院在考試那天,是在書院裡最大的廣場裡考的。每個學生一張桌子,一份筆墨紙,當場由院正出題答卷。
在今天去看成績之時,呂洪才知道,原來當時院正除了讓學生們答題之外。還在暗中觀察了每一個學生,並給每個學生寫出了一份評語。憑藉這份評語,與那份答卷,纔是決定能否進入鹿鳴書院的最終成績。
看了一眼呂香兒,呂洪苦笑着說道:“在答題的時候,逸哥兒曾經昏倒過一次。後來,他便很快地被救醒,最終答完了題才離開的。沒想到,這確成了他不能進入書院的理由。”
“那趙大叔與趙大嬸應該是很失望。”呂香兒一點兒也不認爲鹿鳴書院的院正有什麼錯,那趙逸確實是身子太弱。估計古人所說的‘手無縛雞之力’,就是說這趙逸這種人。在呂香兒看來,就連一隻雞都無法拿起來的人,你還能奢望他做什麼呢。
呂洪卻是認爲趙逸真的很有學問,有些可惜地說道:“可不是,師傅與師母都很失望。不過,他們都沒有責怪逸哥兒,還勸他不要再在意。可看逸哥兒那樣子,似乎……”
“哥哥,別在想逸哥兒的事情了。相信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恢復過來。”呂香兒不想趙逸的事沖淡了呂家的喜氣,開始轉移話題:“對了,哥哥,月姐與逸哥的婚期也應該定下來了吧。記得趙大嬸說過的,好像就要在逸哥兒十四歲的時候讓他成親的。”
“嗯,師母說了,就定在六月初六。她還讓咱們也回清河村喝喜酒呢。”呂洪說起趙逸的婚事,微微有些尷尬。因爲要是讓呂二孃知道這件事,又得與他嘮叨一番。而且,馬車裡還坐着一個朝霞,呂洪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巧,馬車這個時候停了,呂洪也不想再說下去,連忙跳下了馬車。他匆忙的樣子,讓呂香兒一愣。等她再一思量,才明白呂洪爲何如此,呂香兒便呵呵真樂。從小就隨着王振走南闖北的朝霞,對這些卻還不太瞭解。對呂香兒兄妹的舉動,她只是感覺到有些怪異,並沒有像呂洪一樣,出現害羞的模樣。
下了馬車,一座高大簡樸卻異常熱鬧的建築物便出現在呂香兒的面前。她一擡頭,就看到一塊巨大的牌匾高高地懸掛在頭頂,上面刻着非常大氣的三個大字——‘鴻運樓’。
站在鴻運樓的大門外,就能感受得到酒樓的生意是多麼的火爆。聽着裡面傳出來的歡聲笑語,還有從大門口看到裡面的小二跑來跑去,胳膊上還掛着驚人的多個茶盤子,呂香兒立刻感覺自己非常地飢餓,很想進去大吃一頓。
呂香兒的心法很明顯地表現在臉上,看得宋遠與呂洪呵呵真笑。霍青松與朝霞也是嘴角上揚,顯的心情很好。不過,兩人在發現對方的神情與自己有些想像,便立刻轉過頭,看向別處。看得出來,兩人對對方的身份還有相處的方式,還是有些彆扭的。
“好了,咱們快進去吧,香兒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宋遠見小武與霍寶已經將馬車放好回來,才起步走進了酒樓。後面的呂香兒連忙跟上,嘴裡卻道:“看先生說的,好像香兒幾天沒有吃飯一樣。”
“看你的樣子,就像幾天沒吃飯。”呂洪幾步走到呂香兒旁邊,打趣着她,惹得呂香兒飛來一個白眼。這時,她卻也發現朝霞走在後面,忙轉過身與朝霞走在一起。跟在最後面的霍青松,看着兩人像姐妹一樣的舉止,心裡似乎輕鬆了一些。
說實話,之前在馬車裡聽朝霞說不在意她義父之事,霍青松是不相信的。畢竟,王振是死在他和宋北橋的面前,並沒有其他的人知道三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如果朝霞說的違心之語,暗自計劃着報仇之事,霍青松真怕她會報復在宋遠身上。而且到現在,霍青松還是懷疑朝霞留在呂家是知道了宋遠的身份,也知道了他的心思。
雖然只是懷疑,還沒有確定,霍青松卻不敢大意。他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將宋遠帶回京師去。可想到他那麼堅決的態度,霍青松感覺還得從別的方面想辦法,一定要讓宋遠儘快離開這裡。京師那裡的情況不太樂觀,也只有宋遠能打破那個僵局吧。
想着這幾天查回來的消息,霍青松看向了正在點菜的宋遠。心裡打定主意,待會吃過飯後,想辦法給宋北橋寄封信。如果他同意信中所提的建議,那霍青松就能順利地將宋遠帶回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