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熊大寶貝怎麼可能知道他娘在說什麼?
“哎呀,遠遠,你也想和貓兒哥哥玩啊?好吧,不過,你貓兒哥哥願不願意和你玩娘可就管不了了。”徐堇依故意一邊說一邊偷偷的看貓兒,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人,和曾經的徐堇依何其相似。徐堇依有爹和沒爹沒有任何區別,這個世界上,唯一守着她的只有仇氏一個人,而貓兒,和她一樣,整個世界上當只有一個人對你好的時候,你纔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深入骨髓的溫暖,那種眷念,這也是爲什麼仇氏很多時候太過柔軟,哪怕是對那些曾經傷害過他們的人,可徐堇依依舊堅定的對她一樣。
貓兒怯生生的看了遠遠一眼,那眼中,是那麼明顯的渴望。
“貓兒,你就和遠遠玩一會兒吧,我抱這小子手都酸了。”徐堇依可憐兮兮的說道。
終於,孩子還是忍不住伸手在遠遠身上戳了一下,說道:“那,我能抱抱他嗎?”
徐堇依點點頭,高興地說道:“哎呀,真是太好了,這小子沉得很,我抱了很久,這手都快擡不起來了。”說着,把遠遠放到貓兒手上。
畢竟還是孩子還小,徐堇依可不會真的放心把孩子交給他,自己在一邊謹慎的望着。
貓兒得到遠遠,高興極了,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笑容,額頭一滴汗水晶瑩發亮,襯得那發黃的頭髮,顯得更加可愛。
徐堇依坐了一會兒,和貓兒幾乎開始說上話了,不像一開始,哪怕是你和他說話,他不一定回答你。這會兒貓兒在和遠遠說話,有時候徐堇依問他,也會回答他。
“貓兒,你能不能幫嬸嬸一個忙?”徐堇依看了看對面的泥巴大路,上面一個人也沒有,可他們在這裡坐了好一會兒了,就是她自己,也有些餓了。
貓兒擡起頭,不解的望着徐堇依,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裡倒映着徐堇依的影子,點點頭。
“這樣的,我想遠遠肯定餓了,嬸嬸呢,要喂他吃奶。可是嬸嬸手痠得很,抱不動,不如你幫嬸嬸把遠遠抱回去好不好?實在不行的話,我請你吃飯!”
徐堇依說的真誠極了,於*家的情況她知道不少,都是可憐人。何況,貓兒這孩子她覺得挺不錯的。
貓兒看了看徐堇依,又看了看對面的大路,咬着嘴巴不說話。
徐堇依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看,對面大路上沒有人,嬸嬸家就住在那裡,要是你娘回來了,肯定能看到。你就幫幫嬸嬸好不好?”
終於貓兒點點頭,徐堇依哪裡真的捨得讓孩子抱?貓兒走了一段路之後,她就把遠遠接過來了,哄貓兒說要跟他換着抱。
快要出村子的時候,對面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本來還在和貓兒說話的徐堇依頓時臉色一變,拉着貓兒,站定身體,擡起頭,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
“喲,依依啊,好久不見了,哎呀,我的小侄女都出生了?哎呀,這可真是我這個當大姨的不對,瞧我,這出來身上也沒帶什麼好東西,真是委屈我們小侄女了。”
對面正準備上山的女人正是徐蘭兒,此時的她身上穿着一件金色繡着鳳凰呈祥的圖案,從衣領處一直延伸到裙襬,頭上戴着一頂鳳凰樣式的花冠,鳳眼是用紅寶石鑲嵌,栩栩如生。鳳尾分出來的向上捲起的尾巴上各自鑲嵌了一顆綠松石,下面垂着一串一串的紅瑪瑙,樣式極其繁複,耳朵上和脖子上也掛着一套的金首飾,盡顯富貴。她高高在上的站在徐堇依對面,揚起下巴。
對面的徐堇依身上穿了一件淡綠色的繡着幾朵荷葉的薄紗裙子,腰間繫了一條月白色的腰帶,髮絲只是用一條絲綢束起,除此之外,身上再無其他。站在徐蘭兒面前,就猶如一株野雛菊和一朵盛開的牡丹一樣。
對於徐蘭兒的話,徐堇依當然明白,這無非就是在故意惹她生氣,要說徐蘭兒不知道她生的是個兒子,那纔有鬼呢。那天孩子滿月的時候,徐耕田家雖然沒人來,可藍氏來了,就憑她那張嘴,整個山塘村誰不知道?
可徐堇依不想生氣,徐蘭兒故意讓自己生氣,可自己就是不生氣,看誰氣死誰!
“呵呵,原來是蘭兒姐姐!怎麼來了也不說一聲?早知道姐姐回來了,我該在家收拾一頓飯菜出來,好好招待姐姐纔是。”
你裝我裝大家裝,貓兒是個敏感的孩子,徐堇依和徐蘭兒之間那種淡淡的,帶着嘲諷的語氣讓他很不舒服,他扯了扯徐堇依的衣袖,示意她走了。
徐堇依拍拍貓兒的手背,“蘭兒姐姐難得回來一趟,不如這樣吧,和我一起去家裡,吃頓便飯再走吧。”
徐蘭兒不屑的看了徐堇依一眼,他們家的飯,說真的,自己還真是看不上。不過,自己今天不就是來找徐堇依麻煩的嗎?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
“正好,我還沒吃飯呢!走吧!”徐蘭兒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
徐堇依拉着貓兒的手,走在後面,她突然發現在徐蘭兒身後,居然跟着一個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女人,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紅色薄紗長裙,長長的裙襬,幾乎拖到地上去了。遠遠的,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薄紗下的大紅色鴛鴦戲水的肚兜,下面的褻褲,都看的清清楚楚,那女人走路十分有風情,翹臀一扭一扭的,隨着她的動作,還可以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撲面而來。
這個女人是誰?穿的這麼妖嬈,在這個地方呆了這麼多年,徐堇依還從來沒見過穿的這麼露骨的女人。
要是他們村子裡有人敢這麼穿,那麼,村民們肯定人人都會吐她口水,這簡直就是傷風敗俗嘛!
可這個女人是徐蘭兒帶來的,那這個可就有待想象了。
到了家之後,徐堇依把孩子交給花開,讓她把遠遠抱到屋裡睡覺,然後就吩咐花落準備吃食。
貓兒見把遠遠送到了,着急的就要走,本來徐堇依還想留這個孩子吃頓飯再走,可眼下,確實不方便。孩子始終還小,有些事她不想讓他看到。再說了,徐蘭兒今天的來意還不清楚呢,免得到時候牽連到貓兒就不好了。
跟花落說了幾聲,讓他把貓兒送回去,自己就和徐蘭兒分主客坐在屋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但是大部分都是徐蘭兒在說,徐堇依也不主動挑起話題。
“依依,你們家娃子呢?”徐堇依笑意盈盈,不知道還以爲她和徐堇依關係有多好似的。
“你說他啊,他當然在地裡啊!我們這些莊稼人,要不下地幹活,來年吃什麼、喝什麼?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張嘴,總要他養家餬口不是?”徐堇依反問道。可是實現卻落在徐蘭兒和她身後的那個女人身上。
徐堇依沒有錯過那個妖嬈女人在聽到徐堇依說熊燁琰在地裡的時候眼裡閃過的那一絲不屑。
徐蘭兒呵呵的笑了幾聲,指着她身後的妖嬈女人,“依依啊,姐姐是來替你伯孃道歉的,請你原諒你伯孃和伯伯。那時候花兒剛走,他們兩個一時情急,纔會說出那些話來,你就不要計較那些了。他們兩個上了年紀,本來想親自給你道歉的,可我這個做女兒的,哪能看着父母這樣?於是,我才自作主張,把胭脂帶了來。依依啊,你不要客氣,這是姐姐送給你們家的丫鬟,儘管使喚,要是不滿意,再賣掉或者是做什麼,都隨你們!”
徐蘭兒的話讓那個名叫胭脂的女人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蒼白了起來,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着徐蘭兒。
而徐蘭兒呢,此刻正一副端莊無比的模樣,坐在位置上,絲毫不爲胭脂的這個眼神而有所情緒變化。
倒是徐堇依,眉頭上挑,眼底迅速凝成一片冰冷。想到什麼,她不禁冷笑一聲,徐蘭兒打的好算盤,自己讓羅猴子叔叔幫忙,給殷家少爺送去了一尊美人,而她徐蘭兒呢,居然有樣學樣,居然把這個方法都賣弄到她徐堇依面前來了。
“是嗎?可是我看這個姐姐似乎不願意呢!”徐堇依指着胭脂。
胭脂很美,特別是那雙勾魂的鳳眼,眼角微微上翹,一切風情盡在不言中。如雪般白希的肌膚,和徐堇依都又得一拼了,瓊鼻微挺,飽滿的櫻桃小嘴,加上頭上梳着那繁複的靈蛇髮髻,額頭中間一粒嫣紅的雞血石襯得她更是風情萬種。總而言之,對男人而言,胭脂就是個所有男人夢中才應該會出現的妖精。
“再說了姐姐,我們鄉下可不要白吃飯的主。像我都要每天去菜園子翻土種菜,有時候還要親自挑大糞去灌溉,這樣的事,我怎麼好意思讓胭脂姑娘去做?”徐堇依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天真。
胭脂聽了徐堇依的話,頓時一張臉成了豬肝色,挑大糞?光是這三個字,就夠她嚇得,更不要說其他。
只見胭脂突然猛地跪在徐蘭兒面前,不停地磕頭,說道:“少奶奶,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好歹也是少爺的女人,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就算要處置我,起碼也該讓少爺知道啊。我原以爲少奶奶好心,帶我出來散散心,卻沒想到少奶奶你原來打的是這麼一個主意,想要隨便找一個人家把我打發掉。少奶奶,你好狠的心啊,我怎麼說也是少爺的妾室,你,你········”
這個胭脂磕得額頭都流血了,可她似乎沒有一點痛覺,依舊狠狠的磕頭。
徐堇依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女人居然就是殷家少爺的妾室。那麼說來,徐蘭兒今天帶她來,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嗎?還是說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其實就是她徐堇依出的主意?不管怎麼樣,今天這事怕是善了不成了。
徐蘭兒只覺得自己眼角一抽一抽的,這都什麼話,每一次聽到這個女人說她是殷順的女人,她就想要把這個女人殺了的衝動。
這個女人是殷順也就是殷家大少爺從宴會上帶回來的。可自從這個女人進了殷家之後,徐蘭兒就開始感覺到了不對勁,胭脂進門之後,一開始就把矛頭對準了她,而且,用得手段雖然很拙劣,可卻實實在在起了作用。這段時間以來,殷順幾乎都沒有歇在她屋子裡過,她時常在想,如不是她是殷家長孫的親生母親,殷順都要想把她休了,然後扶這個女人上位的想法。
徐蘭兒把所有的仇人都想了一遍,最終摸不準到底是誰弄了這麼一個女人過來和她作對,只能一一試探。今天,她就是帶着胭脂來山塘村這邊,試探一下徐堇依的。
現在的徐堇依,可不是以前的徐堇依了,她現在可是山塘村的名人。殷家也不敢去找萬寶拍賣行的麻煩,畢竟那是郡守夫人和縣丞夫人聯名下的鋪子,殷家想死了差不多才會去找他們的麻煩。
也正是因爲這樣,這幾個月以來,每一次萬寶拍賣行的拍賣會都舉辦的十分成功,如今,能不能進萬寶拍賣行二樓,已經成了整個荊南縣有權有勢的人追逐的目標之一。
所以,徐蘭兒想到徐堇依也不困難,畢竟,徐堇依有能力做這樣的事。她幾次三番找徐堇依麻煩,最後一次差點將熊燁琰弄進大牢裡面去了,就算沒有定罪,可熊燁琰卻是實實在在進過大牢的人,這傳出去,保證也是一件新鮮事,整個山塘村都會沸騰的。因爲他們山塘村幾百年過去了,都沒有一個人進過大牢,可徐大牛和熊燁琰兩人,爲他們山塘村開了先河。
“哎喲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可是姐夫的女人啊,你怎麼好意思拿來送給我們家娃子?難道說在你看來,我們家只能收你們家不要的嗎?”徐堇依冷着臉,話語之間滿是諷刺,當然,隱隱的還帶着一絲絲不屑。
果真,徐蘭兒臉色一變,要不是顧忌徐大牛的名聲,她早就把熊燁琰進過大牢的消息傳出來了。如今,看到徐堇依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她怎麼不恨?如果當初要不是這個女人,她徐蘭兒不會嫁給殷順做小,哪怕是今天,她成了殷順名正言順的妻子,是妻子,而不是小妾,生了他們殷家的長孫,可到底還是小妾出生。在荊南縣的貴婦圈中,不少人都會在背後指指點點,本來殷家乾的就不是什麼好買賣,如今,更是被人戳着脊樑骨。徐蘭兒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來?
“胭脂,你這是做什麼?”徐蘭兒趕緊把胭脂扶起來,從懷裡拿出一塊潔白的絹帕,爲她拭去額頭的血跡,說道:“胭脂,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這麼久當真了?你是少爺的妾室,我哪怕是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揹着他把你給別人了,放心吧!”
徐蘭兒早就注意到徐堇依的表情了,當她看到胭脂和徐堇依的兩人幾乎沒有一刻視線交融,這會兒更是,胭脂爲了不再熊家,都不顧自己的容顏,居然對自己這麼狠。
所以,徐蘭兒放心了,看來,這個胭脂不是徐蘭兒送給殷順的。
胭脂放心了,眼淚一下子就收住了,哪裡還有剛剛梨花帶雨的模樣,恭恭敬敬的站到徐蘭兒身後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爲姐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呢,真是太好了!”徐堇依假意興奮的拍拍手,“花落,快去端菜上來,哎呀,這客人臨門,可不能光喝茶啊。”
徐蘭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早就準備想走了,於是笑着說道:“哎呀,依依,這個就不用了,你伯孃還做着飯呢,我們就不打擾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姐姐住的遠,還不得曉得你生了個女兒呢。”
徐堇依見徐蘭兒又開始故意讓自己不好過,不由得冷笑着望着她,語氣頗爲不善,說道:“蘭兒姐姐,你是不曉得,我是很想生個女兒的,你說女兒多好啊,將來指不定我還能像伯孃和伯伯一樣,靠女兒吃飯呢。可上天偏偏給了我一個兒子,哎,說到這個,我就心煩,你說女兒多好啊?”
徐蘭兒一頓,她早就知道徐堇依生的是個兒子,可是,她就是不想看到徐堇依那張得意的臉,這才故意說成是女兒,想要揶揄一下徐堇依。
“是,是嗎?”徐堇依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可你姐我真是對不住你,這麼大喜的事兒,居然連個禮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