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蘭拿衣袖給孃親擦淚,嘟起小嘴:“阿孃不哭了,我昨晚扎針都沒哭!”
黃梅香果然收住淚,將事情經過又問了一遍,顫聲說:“志強,秋秋,這次多虧了你們,我……我太謝謝你們了!”
黃梅香說着說着又想哭,自己一時疏忽,差點讓女兒沒命,要是他兄妹沒有連夜揹她去,後果那是……
小秋蘭正兒八經的說:“阿孃,你謝什麼啊?,小妹是我們的親妹妹,我們是一家人!”
黃梅香收住淚,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對對對,我們是一家人!”
*
風波平息後,該乾的農活還是要幹。
太陽已經露出笑臉,陳婆子指揮着用籮筐裝上農家混合肥,上午要把西坡上的地全種上黃豆。
所謂農家混合肥,就是用竈臺裡掏出來的魯草灰,加入雞屎鴨屎甚至人的大糞混合在一起。
這些加料的混合肥,要用手抓着撒到地裡才均勻,所以說,古時候的農活,不僅累而且髒。
陳婆子照例留在家裡煮飯帶孩子,小秋蘭孃兒四個和小叔嬸嬸出發去西坡。
三個大人各擔了兩筐大糞灰,三個小孩就肩扛鋤頭,姚志強還不忘帶了老鼠夾子。
剛到目的地,黃梅香的兒子姚小石和他奶奶黃婆來了,他家的地也在西坡。
姚小石十一歲,村裡人都喚他做石頭。
他本來也是個調皮的男孩,只因家庭變故,才漸漸少言寡語。
先是爹爹病故,後又孃親改嫁,而今爺爺又風溼病發,所有農活,都是他和奶奶慢慢的做。
好在黃梅香嫁得近,時時幫着做這做那,姚小石就算一開始怨恨她,時間久了也漸漸理解孃親的苦處。
奶奶黃婆對孃親有偏見,認爲是她剋死了爹爹,日日指桑罵槐,直到孃親受不了改嫁,才收斂一點。
此刻見到黃梅香也在,黃婆的臉色有點難看,姚小石便默不作聲,不敢和孃親打招呼,怕引起奶奶不快。
黃梅香倒無所謂,兒子和前婆婆的態度,她早已習以爲常。
姚二保和劉春花力氣大,三個大人將翻好的地,用鋤頭三下兩下弄平整,四周勾好避水槽。
姚志強則在整好的地裡打出淺槽,小秋蘭和小冬蘭就一左一右,按着規格往淺槽裡放黃豆。
活計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偏劉春花喜歡指手劃腳,她對小秋蘭說:“秋秋,你去撒灰!”
放了黃豆後,得往淺槽裡撒上大糞灰,再覆上土纔算完工。
沒辦法,入鄉隨俗,小秋蘭皺皺眉,毅然用手抓起大糞灰。
地已經整得差不多了,黃梅香放下鋤頭,對小秋蘭說:“還是我來吧,你去放黃豆,你每次撒了大糞灰,手就紅腫長疹子,又癢又痛。”
小秋蘭猶豫了,看着自己的小手眉頭皺得更緊,紅腫長疹子?是接觸了太髒的東西皮膚過敏吧?
想不到她的手那麼金貴,皮膚過敏不是鬧着玩的,她記起以前患過就一個月也沒好。
好吧,她放下手裡的大糞灰,在土裡抓了幾下,弄掉沾在手上的灰,感激地對黃梅香說:“阿孃真好!”
黃梅香就自自然然地笑了:“沒事,我的手不會起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