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柴東趕回到王家村的時候,太陽都還沒開始下山。
春枝見他回來,她嚇了一跳。“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事情解決了,當然就回來了。”柴東慢聲說着,就坐在牀沿上,把那邊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
春枝聽完,她直接氣笑了。
“真沒想到,春英哥居然也這麼無恥。他自己知道自家沒本事了,就想讓我弟弟幫他養兒子?他還指望着以後接着和那個女人偷情,繼續給我弟弟戴綠帽子?這事虧得他們也想得出來!”
“嗯,他和那個女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兩個人在那事上頭是一拍即合。不過,眼看春雷死活不肯娶她,我又直接提出了上公堂解決的法子,她才知道岳父岳母家不是那麼好進的。於是,她扭頭就又抓緊了顧春英。”柴東淡聲說,“這個女人很精明,她進了你二伯家,以後你二伯家裡都要熱鬧了。”
“熱鬧點好啊!給他們多找點事做,也省得他們天天去別人家裡找麻煩!”春枝沒好氣的說。
“我都能猜到,春英哥他幹出來這事,是想一石二鳥。最好的辦法就是叫春雷娶了這個女人,幫他養兒子。要是不成,那也能毀了春雷的名聲,讓他娶不到什麼好姑娘。既然他自己都沒好女人瞧得上他了,那憑什麼春雷能娶?他用心真是險惡!二伯二伯孃也是一樣!”她咬牙切齒的低聲罵。
“的確,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已經把對付他們的法子都告訴你弟妹了。他們如果能真正領會到的話,以後也就不用怕你二伯他們再來搗亂了。至於你爹孃……”柴東低嘆口氣,“他們的確是太軟綿了。而且這把年紀了,他們都定性了,那是改不了了。”
“是啊!我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最擔心的也是他們。不過現在,眼看春雷已經長起來了,以後春風春雨他們都強硬點的話,那我也就不用擔心了。”春枝輕出口氣,她就忍不住擡眼看着柴東,“多虧了有你在。”
柴東就嘴角一勾。“就這一句?沒別的表示了?”
“有啊!”
春枝連忙笑着,雙手勾上他的脖子,輕輕將脣在他臉上印下一個軟軟的痕跡。
隨即,柴東的眼神就變得幽暗無比。他立馬擡起胳膊圈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邊拽了過去。
一時無話,只有男那女女的輕吟淺唱在屋子裡作響。
早在這兩個人越靠越近的時候,小三子就已經從屋子裡跑出來了。現在,這兩個人在房間里耳鬢廝磨,它則是蹲坐在屋頂,仰頭看着遠方漸漸被陽光給染成各種絢爛顏色的彩霞,拖長了嗓音喵喵叫了兩聲。
如果柴東聽到了,他肯定能分辨出這隻貓是在嘲諷他——哼,白晝宣淫,不要臉!
只可惜柴東現在聽不到,春枝也聽不到。
小夫妻倆一起折騰了半天,就摟在一起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們收拾妥當後,就一起去了族長家裡。
再看到他們過來,老族長的眼皮子都不禁跳了跳。
王宗平他娘也一臉防備。“你們又來幹什麼?”
王宗平小叔更是皮笑肉不笑。“還用說嗎?肯定又是來咱們家佔便宜的!”
要是以往,他們這麼說王氏還不敢大聲說話。可是這一次,她卻是底氣十足。
“誰說我佔便宜了?以前我們是家裡窮,沒辦法才那樣。可是現在,我們有錢了,這不就來還你們的錢了嗎?”她大聲說着,豪氣的抓住一包袱的碎散銀子扔到桌上,“那十畝地連本帶利多少錢,你們算算,我們這就給你們,一釐錢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還有我們的房子。”柴東補充。
王氏猛地回過頭——這話你之前沒和我提過!
現在不是提了嗎?柴東用眼神回答。
王氏咬咬牙,還是把頭一點。“沒錯,還有我家房子那塊地的錢,我們今天也給了!”
這一家子,尤其是王氏突然變得這麼大方,可真叫他們不習慣。
不過,早先已經從楚旭那裡知道王氏和春枝現在繡的東西賣的價錢不低,楚旭都主動來找他們談合作了,想必他們也是有錢了。所以,老族長對他們突然拿出這麼多錢的事並不覺得多驚訝。
他驚訝的是王氏說的話。
“梨花你是認真的?其實那幾塊地給你們了,房子也給你們了,你們就能一直用下去,給不給錢無所謂。”
“不行!以前我們是沒錢,那就只能厚着臉皮白拿白用你們的。現在我們有錢了,我兒的身份也不一般了,我們哪還能這樣幹?不然以後別人該戳着我兒的脊樑骨罵了!”王氏立馬搖頭。
說了半天,原來她這麼做還是爲了柴東。
大家也就釋然了。
老族長也就不再多說,只吩咐兒子拿了村裡的地契過來,他眯着眼睛一頁一頁翻找過去,好容易才把那十畝地的地契給翻出來了。然後,再把春枝他們現在住的那塊地的地契給翻出來。
“這十畝地都是良田,當年一畝地就賣三兩銀子,現在都漲到四兩一畝了呢!”王宗平的小叔幫忙翻着地契,忽然大聲說了這麼一句。
“那就按照現在的市價來。”柴東立馬就說。
“不用了!按當年的價錢就行。”老族長忙不迭搖頭,又擡眼瞪了小兒子一眼。
王宗平他小叔卻扁扁嘴。“就算按照當年的價錢,那還有利息呢!這些年他們都從咱們家撈了多少好處了?咱們家也有這麼多張嘴,都等着吃飯呢!”
“那就算利息好了。”柴東又說。
“就按當年的價錢,不用算利息!”老族長卻斬釘截鐵的開口,“這事我說了算,誰要是不同意,那這事就算了!”
柴東幾個人立即閉嘴。
老族長再眯着眼睛算了會賬:“十畝地,一畝地三兩銀子,就是三十兩。還有你們住的那房子,當年市價也要五兩,加起來就是三十五兩。那就三十五吧!”
“好。”柴東當即點頭。
王氏剛纔還豪氣得很。結果現在一聽說要一口氣給出去三十五兩,她又開始心疼了。雙手抓着包袱,她怎麼都捨不得打開。
“娘,給錢吧!”柴東催促她。
王氏咬咬牙,才慢慢的打開了包袱,取出裡頭的碎散銀子。
春枝他們帶回來的那五十兩也早已經被她給剪碎了,混在一把一把的銅錢裡頭,看起來並不顯眼。
先抓出來一把碎銀子,用秤稱了稱,還差一點,再抓來一把銅錢補齊,包袱裡的錢就已經去得差不多了。
族長叫大兒子收了錢,他也寫了字據,簽字畫押,從此這十畝地、還有春枝他們家的房子就名正言順的歸他們了。
辦完了這些,柴東一家人收了地契,也就歡歡喜喜的回家去了。
這些地契當然又被王氏當寶貝一樣的收了起來。
“這可都是真金白銀換來的!我得好好留着,以後我看村裡誰還敢笑話我是過來白吃白住的!”
她回房去藏東西了,春枝和柴東兩個人臉上就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凝重。
“相公,族長爺爺他這麼做的故意的吧?”春枝小聲問柴東。
柴東點頭。“沒錯,他就是故意的。”
“他這是想幹什麼?不想讓咱們把欠他們的人情給還完嗎?”
“是啊!”柴東又點頭。
春枝就擰眉。“我本來以爲,他是個很好很好的老人家的。”
“怎麼可能?”柴東立馬輕笑兩聲,“好人是坐不穩族長的位置的。更何況……你忘了嗎,他是王宗平的爺爺!”
春枝一怔,就見他咬牙切齒的低吼:“王宗平是他的親孫子,他一手帶大的!這祖孫倆其實都一個樣,看起來人畜無害,其實都是隻狡猾的狐狸,他們纔不會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