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坐在寶座上帶着微笑,眼底卻閃動着熊熊戰意的妞妞,又看了看位於妞妞左右兩側的無心公子和南天縱,忍不住笑了!
笑容裡滿是落寞。
終於……
她可以啓程回國了。
那座大山腳下的小村莊,纔是她和他的家,是他們的根!
落葉歸根!
平平淡淡過日子,纔是她柳絲絲這一世最終的追求。
可還不等她的車隊離開,大趙國那邊卻送來一條驚天消息。
來人一臉驚惶:“公主,公主啊!大事不好了!公主,聖上駕崩了!”
聖上駕崩了?
父皇他……自己終將還是未能見到他最後一面麼?
“確切消息,聖上已於一個月前駕崩,由十七殿下登基爲帝,號墘明。新帝下令:所有滯留在西夏的將士在得到命令的三日內回國,不得有誤!公主,我等該何去何從,還請公主儘快拿出個章程來啊!”
柳絲絲整個身子一搖,直接癱坐在地。
生老病死,說得簡單,真正能看透的又有幾人?
“父皇……”
她忍不住慟哭起來。
林馨兒得到消息趕了過來。如今的林馨兒全身上下到處是傷,躺在輪椅上,勉強朝着她笑着。
“你該高興纔對,他離開了,也終於可以安歇了。”
林馨兒笑着,卻比哭還難看:“這至高無上的地位看着風光,可需要付出的也太多太多了!我和他傾心相愛了一輩子,沒想到最後,卻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不過,這不也是我一早就知道的……”
“是啊!早就知道,卻還是看不透。”
柳絲絲的神情呆滯,有些不解的擡頭看她:“爲了這些所謂的功名利祿,償還遺願,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和相愛的人相隔天涯。你覺得,值得嗎?”
林馨兒顯然沒有料到柳絲絲會有此一問。
怔忪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
“值於不值,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稱。你覺得值,就可以了!”
柳絲絲沒有說話,沉默了。
“再等等吧!等我兩天,行不?”
林馨兒突然開口,話語裡帶着滿滿的懇求。
柳絲絲沒有拒絕。
兩日後,林公主病薨。
臨終懿旨交待,讓柳絲絲將她的骨灰帶回趙國,安葬在囚龍山山腳,生前她未能照顧她,死後她要好好陪伴自己的女兒。
得到消息後,柳絲絲愣了好一會兒,隨即慟哭不止。
短短三日,父母先後離去的打擊,讓她整個人都消沉了無數。
按照大夏的傳統,林馨兒的屍骨進行了火葬,柳絲絲將屍骨收集到一起,用瓦罐裝好密封。
既定的行程沒有改變,只是車隊啓程的日子晚了一天。
看着前面的拉着空棺木的那輛馬車,柳絲絲一身素槁,默默隨行其後。
妞妞換上一身平常服飾,趕來送她,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娘,我們母女才相聚短短時日,就又要別離,妞妞捨不得娘,娘!嗚嗚……”
她忍不住埋首進柳絲絲懷中。
柳絲絲輕拍着她的背:“別哭!只要人還活着,就還有希望。娘不求你成爲一個好國主,只求你能開開心心的,順從你的本心,過完你想過的人生。娘就滿足了!”
“娘,我會的,妞妞會的!”
妞妞用力點頭。
看了眼旁邊緊緊跟隨的無心,柳絲絲沒有再多說。替妞妞拭去眼淚,這才轉頭看向南天縱:“大哥,我把妞妞拜託給你了。”
“絲絲你放心!這麼多年來,你交待的事情,有哪一件事大哥沒有盡心盡力去做的?你就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兒,這裡一切有我!”
南天縱拍着胸口打包票,眼底深藏着不捨。
“如此……就好。”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送行的隊伍一路相隨,一直送出了城門,走了很遠很遠,這才依依不捨的返回。
看着眼前變成了芝麻粒的車隊,南天縱嘆了口氣。
絲絲,你能喜歡我替你準備的大禮,可別太感激大哥。
大哥可經受不住!
依然滯留在西夏的將士悉數隨行在柳絲絲的車隊前後,爲首之人自然是英武侯。聖上駕崩的消息對他衝擊也很大,故而一路上,他也少言寡語。
終於邁步跨國兩國國境,衆多的將士都興奮不已。離家一載有餘,再度踏上故土,心中這滋味兒,實在非言語可以形容。英武侯回頭看了看,長嘆一聲!
“終於回來了!”
回國了,等着他們的暴風雨也快要來臨了!
隨後的日子,他們深切感受了這句話的含義。
各類阻擊刺殺、暗殺、明面上的追殺不計其數,英武侯再有本事,要護送靈柩,又要阻擊來敵,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一路下來,折損人手無數。
尤其是這一次,居然同時有四隊人馬對他們發動攻擊。
原本就疲累不堪的衆人疲於應對,折損人手無數。
聽見外面的打鬥聲漸行漸近,柳絲絲直接掀開了車簾。不料同時,一道箭疾劃破空氣,呼嘯而至。
柳絲絲大驚失色,想閃,卻閃避不開,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支箭羽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鐺!
箭羽和大刀相擊的聲響傳來。
兵器交鳴,箭羽直接改變了方向,徑直射向另一邊。而那柄大刀表面卻飛濺起一串火星,在空中顫了幾顫,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凹坑。
還不等柳絲絲看清,那手持大刀之人已然再度殺進了人羣中。
此人的背影,怎麼如此眼熟?
柳絲絲很是有些驚惶不定!
下意識站起,探頭努力尋找着適才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偏偏就如驚鴻一瞬般,乍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在混戰的人羣中。
任憑柳絲絲如何尋找,再也找不出那道熟悉的身影來。
此人……
柳絲絲擰眉,會不會是他?
她感覺突然之間,她的整顆心又活了!
又一場戰鬥好容易平息下來,英武侯回頭看看餘下的兄弟,想到因爲零零散散的各類阻擊而損失的人手,他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白髮悄悄爬滿了頭。
柳絲絲突然開口。
“侯爺,眼下這情況,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