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老夫人說的那株極品三葉蘭?”秀秀從來沒有感應到一株植物有如此強的意識。甚至比兩公孫樹樹靈的意識還要強上兩分,可是,看對方生命力已經十分微弱了……連忙將自己的精神力將對方如豆的生命原核包裹住。
薛氏吳羲和秀秀一行人走到後院的一個涼亭裡面,清姐已經將那盆極品三葉蘭端到上面的石桌上了,而後手腳麻利地過來扶着薛氏上臺階,將棉布蒲團放在石凳子上,扶着對方坐下。
薛氏招呼秀秀坐下,後者一眼做到對面位置上,吳羲和坐側面。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那盆蘭huā了,現在都有些枯萎了,恐怕……”薛氏說着,面露傷感,畢竟這是吳老爺子huā了大價錢大力氣買來的,專門送給她的,如今,雖然是失寵,但是,這卻是自己的一個念想。而且這蘭huā儘管十來年一直沒開huā,每晚放在房間裡面也有凝神靜心的作用。
秀秀看着這株“憔悴”的三葉蘭,忍不住伸手覆上那三片尺長的劍形,青huā瓷盆,尺餘高,裡面土壤偏黑,肥沃,而且溼度適中,說明蘭huā的“憔悴”並不是因爲肥料水份等外在因素了。這葉片儘管有些泛黃但是卻並沒有一點灰塵,看得出來他們着實將這株蘭huā照顧的很好。
薛氏和吳羲和看到秀秀直接伸手去摸葉片,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這蘭huā可就三片,這要是把葉片摸掉了怎麼辦?
蘭huā在秀秀手接觸時輕顫了一下。薛氏禁不住緊張出聲:“你——”
秀秀看了對方一眼,緩緩收回手“這蘭huā是太寂寞了……”
“什麼?”
秀秀看着薛氏臉色陡變,笑笑:“呵。這蘭huā十年來幾乎消耗掉了所有的生命力,如果繼續下去的話,不超過兩個月。三片盡皆掉落……”
薛氏騰地站起身,怒道:“我不過是叫你來看看,竟然說這樣的話,我這裡不歡迎你,你給我走!”
清姐連忙走過去,扶住渾身都有些顫抖的老夫人,有些埋怨地看着秀秀。
吳羲和沒想到秀秀說了兩句話。娘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一邊扶着娘,安慰道:“娘,你莫要生氣,秀秀她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其實這時的秀秀還有些愣怔。自己究竟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了……這還是她很委婉的表達出來,難道要說是這蘭huā吸收了周圍過多的寂寞的氣息,勉強支撐了十年麼?
吳羲和看向坐在凳子上“無動於衷”的秀秀“秀秀,你還不快給娘認個錯……”
秀秀腦袋嗡地一下懵了,啥?認個錯?認啥錯?爲什麼?憑什麼?
秀秀唰地偏頭看向吳羲和,最後將目光落在薛氏身上“老夫人,我不知道我秀秀剛纔哪句話把你得罪了。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誆騙與你,我走便是。”
秀秀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亭子裡三人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說走就走,愣了一下,薛氏指着秀秀的背影顫抖着。“你你,這,太沒有教養了。”
吳羲和心疼不已“娘——”他想去把秀秀追回來,但是,薛氏伸手把住對方的手臂“你,你這個不孝的東西,我辛辛苦苦養了你這麼大,就是找一個外人來擠兌你孃的嗎?”
秀秀聽力很好,涼亭了三人的話一個字不落地進了耳朵……這話怎麼聽來那麼的耳熟呢,她腦海裡浮現自己二回黃家的場景,那黃家二老也是責罵黃青山“不孝的東西”“沒出息的東西”他們想說明個啥?是因爲他們的兒子“轄”不住自己的女人麼?
秀秀有些苦澀地笑笑,腳步加快了不少。
嵐伯看到秀秀急匆匆的離去,亭子裡面傳來斥責聲,暗叫一聲不好,心道,剛剛還好好的呢,怎麼現在一下子弄的這麼糟呢?
“秀秀,你你怎麼要走嗎?”
秀秀看向嵐伯,心道當初自己來爲娘求醫,也幸好這嵐伯心軟無意間幫了自己一把……她這人恩怨分明的很,這老夫人衝自己發火,但是這老管家卻是待自己不錯,微微笑笑:“嵐伯,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這是給吳大夫的學費,以及這段時間在這裡的伙食費,勞煩嵐伯代爲轉交給吳大夫一下,就說,秀秀多謝了。告辭。”
嵐伯想將手上的這個錢袋子推給對方“秀秀,這這……”他怎麼好收下呢?但是對方又說了是交給吳大夫的,自己身爲一個管家也沒有拒絕的理由。“秀秀,你還是自己交給公子吧……”嵐伯感覺到手上傳來一股柔和的力氣壓住,推卻不得。
待反應過來時,秀秀卻已走出十步開外了……
吳羲和追了過來,神情焦急糾結不已。不過他終究是慢了秀秀幾步,秀秀一閃身,毫不猶豫地出了吳家大院。
這時,在涼亭裡面的薛氏情緒安定下來。
卻看到在石桌上的三葉蘭,三片迅速枯萎,紛紛掉落……
薛氏,猛地撲到桌上,雙手捧着huā盆“我的蘭huā——”
“老夫人——”
“不好啦,老夫人暈倒了——”
頓時整個院子裡亂作一團。
吳羲和跟着秀秀追出了院門“秀秀,秀秀,你等一下——”
這時,清姐跑出來喊道:“嵐伯,快將公子叫回來,老夫人暈倒了……”
嵐伯嘆口氣,連忙跑出來,朝着吳羲和背影喊道:“公子,快回來,老夫人暈倒了……”
吳羲和頓時愣在原地,看着秀秀漸行漸遠的背影,神情痛楚不已……頓了一下,便返身,跟着嵐伯一起到後院。
衆丫鬟已經將薛氏扶到房間內歇息了。剛纔不過是氣急攻心,一下子沒有緩過氣來,在丫鬟婆子的一通忙碌下,又是抹胸捶背又是端茶送水的,現在已經緩過氣。
吳羲和跪在薛氏牀前,雙手握住孃的手,愧疚不已“娘,都是孩兒不好……”
薛氏現在緩過氣了,略微一想,貌似王秀秀也沒有對她說啥。只不過那幾句話處處戳中自己的要害。在她離開吳家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這輩子也不會讓人看不起自己……可是,說自己寂寞,說自己元氣不足,還是出自一個“棄婦”之口,這是她最最不能容忍的。
最最氣人的是,原本這三葉蘭還只是有些發黃的跡象,可是對方來看了一眼,立馬凋零……這這,看來外面傳言果真屬實,現在就是變得再好看,也脫不了“棄婦”“災星”之名。
……良久,吳羲和才頹然地從孃的房間裡出來,清姐和薛氏情同姐妹,儘管先前對秀秀也有好感,但是在薛氏暈倒的那一刻,所有的好感土崩瓦解。她對吳羲和說道:“那王秀秀走後,老夫人的三葉蘭便立馬枯萎了……”
吳羲和又是一驚,他知道這三葉蘭對娘意味着什麼。
薛氏外表看似剛強的很,實則內心十分的脆弱。一個名門之秀,怎麼會甘於屈居偏房?儘管這些年來她吃齋唸佛,爲的就是靜心,這三葉蘭不僅是一種精神寄託,實質上也會讓她暴戾的內心平和不少。所以,這三葉蘭一死,無疑給了她巨大的打擊……而這造成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唸的“學生”。
吳羲和腦袋都大了,一邊是自己的娘,一邊是自己到現在爲止唯一心動的女子……
嵐伯在外面,手裡拿着那個錢袋子,見公子神色不好,欲言又止。
吳羲和說:“嵐伯,有什麼是麼?”
嵐伯將那個錢袋子遞給對方:“這是王…秀秀給你的,說是教書費用和這段時間的伙食費。”
吳羲和接過袋子,緊緊地拽在手裡“爲什麼?爲什麼你一定要這樣?”
……
秀秀腦袋還有些發懵,她仔細回憶着今天在吳莊上經歷的每一個細節,她覺得自己都是按照書上所說,應該說對方挑不出刺來啊?還是自己那句話說錯了?
自己究竟說了什麼?秀秀也糾結不已,本來還以爲可以建立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可是……這大戶人家的人真不是好想與的……秀秀訕笑了一下。儘管自己已經夠小心的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對方趕了出來。那個薛氏,外表看似平和,實則內心極度偏激脆弱……莫非是自己說的那句“這蘭huā是太寂寞了……”?
對於一個大戶人家的老婦人對自己一個山野村婦兇一點也就兇一點咯,她王秀秀不在意,可是,最讓她失望的是吳羲和竟然直接讓自己“認錯”。
秀秀頓時有種很慶幸的感覺……
秀秀想起在自己識海里的三葉蘭靈體,見對方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是一個清秀的女娃模樣“你好點沒有,等你完全恢復了,我就送你回去吧。”秀秀嘴巴雖然是這麼說,實則心裡哪裡捨得放這三葉蘭靈體走?她知道這靈體也和人一樣都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家畢竟養了她十多年,自己只是救了對方一次,對方憑什麼就會跟着自己?所以,這叫以退爲進。
果然,三葉兒說:“不,秀姐,以後就讓我跟着你吧……我我不想回去了,而且,我也回不去了……”
秀秀心裡樂開了huā,還是不忘關切問了一句:“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