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變活人一幕,就這麼活生生地出現在了寶春的眼前,這顯然不是什麼易容之類,本該是賈玉的位置,此刻站着一個男人。
恰巧這男人寶春還認識,正是那個要收她做小妾,陷害她入牢獄的楚南世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賈玉是男的,她是早看出來了,雖然不知他是怎麼辦到的,可怎麼會是楚南世子?
小酒一語中的,“原來賈玉阿姨是男人。”
寶春不禁看向其他人。
榮錚這會兒已經是完全黑化了,眼神陰暗,臉部線條繃的緊緊的,拳頭更是捏的嘎吱嘎吱響,投上寶春的視線,也是不乏冷意。
寶春眨巴眼,做出一副無辜樣,弱弱地問,“他,他怎麼會這樣?男人,女人……”
審視一會兒的周大姑娘朝榮錚說,“老大,想來這楚南世子,也是擁有神力之人,幻象的作用,並不是他變成了什麼,他什麼都沒變,他只是給人造成一種幻覺而已,而今到了幽靈山,陣法裡面,他的幻象自然支撐不了多少時間,美人變美男,其實也沒差,原本咱這楚南世子的皮相就比老大差不了多少。”
她不說還好,越說,榮錚臉越黑,合跟被媳婦戴了頂大綠帽子,瞪着寶春,很是咬牙切齒,“什麼人你都敢領回家,還是說你原本就知道?”
老大醋了,白丁山和周大姑娘,趕緊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仰望藍藍的天。
寶春心說,不全知道,但也知道一點,但這些若被他知道,那還不鬧個天翻地覆不可,底氣不足道,“這,我那能知道。”
榮錚又瞪了她一眼,“這事以後再給你算。”
見他兇孃親,小酒不幹了,“有本事你殺了那妖人去,你兇她有什麼用,沒用的男人,才只會怪女人,就你這樣的,一輩子都甭想娶上媳婦。”
白丁山和周大姑娘忍笑忍的差點岔了氣,這一家三口怎就這麼有意思,尤其是老大被氣的吐血三升,真是前所未有的酸爽。
榮錚冷冷看過來。
兩人趕緊低頭,研究地面。
“哎,我跟你說,有種螞蟻,紅色的,頭大肚圓的,可毒着呢,一旦被咬,那可是要死人的。”周大姑娘拍着白丁山的肩膀,“以後走路小心點,碰到了繞着走,別怪我不夠義氣,沒提醒你……”
“這還用你提醒,我是大夫,我能不知道?”
“嗨,忘了你還是個江湖郎中這回事了。”
“什麼江湖郎中……”
二人又旁若無人地吵上了,吵着吵着,也不知怎麼地,又趴地上尋找紅頭螞蟻去了。
而榮錚這邊,正跟小酒大眼瞪小眼,僵持着呢,寶春好心要去勸,卻被一大一小給瞪了回去,氣得她甩手不管了,愛咋咋地。
榮錚頭頂冒煙,捲起袖子,“臭小子,你激我是不是?你不用激我,我也會先收拾了那什麼世子。”
雖說跟楚南世子有仇未報,但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其他事都可以暫時放一放,寶春急忙拉住人,“你跟孩子置什麼氣,以後有的是時間,不急在這一時,咱們還是想辦法進去再說。”
這道理榮錚自然懂,暴怒火焰下去後,也知現在動手不理智,壓下腦海中不斷浮現的那妖人圍繞着她轉的過於親近畫面,冷冷地瞥她一眼,扒開她的手,轉身離開。
“不是我說他,你瞅瞅他這什麼脾氣。”小酒望着那人的背影,不忘往下踩踩,不動聲色地蹭到寶春身邊,“孃親,咱們走,我會保護你的。”一副指望別人不行,還是自己人放心的樣子。
寶春摸摸熊孩子毛茸茸的腦袋,一陣無語。
大家的目標顯然是山頂,而上山的路不止一條,露出真面目的楚南世子等人沒有跟寶春他們同路。
寶春一直沉浸在賈玉是楚南世子的思緒中,看來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是這位搗鼓出來的。
前有這麼一聯想,她才明白爲什麼在綁架她的天聖教黑衣人,以及賈玉身上有股莫名熟悉感?合着從頭到尾都是楚南世子一人。
楚南世子居然是反叛組織天聖教的人,他是天聖教的頭,還是隻是其中一員?
若只是其中一員,那天聖教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跟天聖教聯繫在一起的人,要說楚南沒有反叛之心,估計沒人相信。
怪不得當時,那黑衣人堅定地相信,這世上有神力一說,原來他自己本身就擁有此種能力,按照周大姑娘的說法,他所擁有的神力,應該就是幻象,竟然能幻象成女人。
這點寶春之前就憑着精神意識力看出了苗頭,只是精神意識力修煉還不到家,只能隱隱約約察出她的身體有男性特徵。
也是在拍賣行,心生疑慮,等第二天她上門拜訪,疑慮加深,這才使她釋放精神力查看,雖然看出苗頭,卻沒想到是他。
灌木蔥鬱,雲煙飄渺,林中穿行期間,寶春回頭,發現他們進來的地方,已變成巍峨高聳的山壁,仰頭,竟然一眼望不到邊。
別說路了,連縫都沒有,封的嚴嚴實實的,連鳥都休想飛出一隻,寶春的眉頭不由皺起。
走在後面的周大姑娘,順着她的目光回頭看了看,沒說話。
“路變成了望不到頭的石壁。”寶春說,“即便是活着下來,那裡也是走不通了,你說現在從外面看會是什麼景象?”
“外面看起來,應該還是一片桃林。”周達姑娘說,“路一旦消失,外面的人就甭想進來。”
“沒有了路,我們也出不去了。”小酒說。
“路就要指望我們在這裡面找了。”
“破了這裡的陣法?”寶春問。
“道理上是這樣,但也有例外,沒破陣法也有活着出來的。”說這話時,周大姑娘看了自家老大一眼,“我想,幽靈山的邊緣應該存在着這樣的生門,至於腹地就很難說了,當然,這也是我的猜測,畢竟沒聽說誰進去過。”
“周姑娘對這方面似乎造詣特別深,難不成學過什麼奇門遁甲之術?”寶春好奇問。
“略知,略知。”周大姑娘這會兒謙虛了,嘆了口氣,“我師傅他老人家,一向認爲活到老學到老,知識,永遠都不嫌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派上用場了,所以,興趣就有些廣泛,奇門遁甲這些也研究過一陣子,做爲傳他衣鉢徒弟的我,自然少不了這方面的茶毒,”
寶春莞爾一笑,“聽你說起來,令師倒是挺有意思的一個人,一方面童心未泯,一方面又深諳哲理,令師沒說錯,這不已經派上用場了?”
周大姑娘摸着下巴,“這倒也是,沒枉我被老頭茶毒,光看這陣法,就知不是出自凡人之手,必是身懷大能之人,而且,我敢保證,這山裡肯定有不出世的寶貝,否則也不會如此大手筆,看着吧,接下來肯定有神秘莫測的危險等着我們……”
“咚,咚……”她的話還沒說完,大家的臉色均是驟然一變,目露警惕,後方不斷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響,由遠及近,似乎連地面都在晃動,就好像是巨石在不斷滾動前進。
四周靜寂的可怕,更顯得那落地的咚咚之聲,詭異的可怖,每一聲,都好像踏在衆人的心上,耳膜上。
待那聲響,盡在耳邊之時,大家纔看清發出聲響的是爲何物。
小山般大小,幾乎佔據了他們整個視野,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塊。
寶春首先想到的就是金剛,足有一間房子那般大小,雙目幽深,泛着綠光,死死地盯着他們,彷彿他們已成了它們飽餐一頓的食物。
隨着聲響越來越大,猛獸逐漸都顯露出來,好傢伙,足有五隻之多。
榮錚忙將寶春和小酒擋在身後,低聲囑咐,“不要離開我的視線。”
寶春拉着兒子的手,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
“老大。”周大姑娘和白丁山兩人也趕緊往榮小王爺身邊湊。
“他奶奶的,這麼大塊頭的五隻,這是要將我們包圓啊,你說,你這張嘴,少說兩句會死啊?”白丁山埋怨。
周大姑娘瞪眼,“這能怪我?又不是我召來的。”
“不是你是誰?你不說那句有危險,他們會來?”
“他們要是聽我的,我讓它們滾開,它們怎麼還往前走?”
“行了,都給我閉嘴。”榮錚吼了句。
兩人互瞪一眼,不吭聲了。
大敵當前,大家警惕萬分,隨時準備動手。
只聽,靠前那隻,仰頭嘶吼,露出猙獰的兩排鋼針般的雪白牙齒,其餘幾隻,也跟着嘶吼,一時間吼聲震天,樹上的葉子都被嘩啦啦震落下來。
嘶吼聲未落,只見前頭那隻,雙前肢離地,跳起就要前撲,而就在這時,小酒突然掙開孃親的手,猶如一顆炮彈般彈起,迎着那隻猛獸而去。
寶春伸手去抓,已經晚了,“兒子。”
小酒的雙腳直接踢到了那猛獸的臉上。
小傢伙應該是使出了全力,小山般的猛獸竟然被他踢倒在地。
“小酒威武。”周大姑娘驚奇大喊,“太棒了!”
寶春見那猛獸倒地,提着心這才放了下來。
猛獸皮糙肉厚的,小酒那一腳想要重創它是不可能的,但是,儘管如此,那一腳至少也讓它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可讓大家驚訝的是,呼吸之間,那猛獸就爬了起來,抖動皮毛,沾在身上的樹葉灰塵,嘩啦啦落下,怒吼一聲,直奔小酒而來。
小酒不甘示弱,再次起身,飛腳,可這次不但沒將猛獸踢翻在地,小傢伙反被反彈了出去。
一直注意場中局勢的榮錚,拋出白練將倒飛而出的小傢伙給拽了回來。
“越打越厲害!”白丁山吞嚥了下,“這什麼玩意,果然,幽靈山的東西就是跟別地不一樣。”
榮錚將小傢伙放下,邊對付猛獸,邊朝他人吼道,“還不趕緊走。”
於是,幾人邊抵抗猛獸,邊往山上走。
這猛獸也不知吃啥長大的,刀劍不入,拳打不死,真是邪了門了,大家不敢戀戰,只能往山上狂奔。
寶春連楚南世子送的玄鐵針都用上了,可誰知這大傢伙好像渾身沒長穴道似的,刺進去,別說暈倒致死啥的,合跟連撓癢癢的效用都不起。
寶春盯着手中的針,傻眼。
那邊白丁山被追的下氣不接下氣,罵罵咧咧道,“這到底是什麼熊玩意,跟吃了大力丸似的,追了這麼久,一點疲憊的跡象都沒有,就是鐵打的,它也有損耗啊。”
周大姑娘一個前撲,躲過猛獸的一擊,接着一個鯉魚打挺,拔腿就跑,邊跑邊驚呼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些猛獸不是真的猛獸了,是陣法,是陣法了……”
快要吐血的白丁山聞言,忙大喊,“知道是陣法,那你快想辦法破了啊。”
“你當我誰啊?我要是能破,我早帶你們繞過去了,至於被它們追的跟野狗似的。”此刻的她,頭髮凌亂,衣服破損,喘氣不勻,完全顧不得形象啥的。
“說了不等於白說麼?哎呀,我滴媽啊,我的屁股,疼死我了。”屁股捱了一爪子的白丁山被迫化身爲狂躁小旋風,慌不擇路,飛馳而去,後面的大塊頭老兄,緊追不捨,也一陣風地狂刮而去,可憐見的,一路上的灌木那是倒的倒,歪的歪。
比着這兩人的慘狀,寶春不比他們好到那去,一路被追的是狼狽至極,連個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一路追到湖邊,算是沒路了。
湖很寬,一眼望不到邊,湖的中央有個小島。
寶春想要上島,可是沒有可以搭乘的船,當然,想要飛過去,也是不可能,即使榮錚這樣的深不可測的高手都不行,太遠了,完全沒有借力的地方。
眼看,那隻猛獸呲牙咧嘴逼近,一口就要吞了她,情急之下,她突然停了下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與兩隻猛獸周旋的榮小王爺,打鬥間隙,搜尋她的身影,突然看到猛獸朝她撲去,而她竟不避不閃,屹立不動,急的心急火燎,眼內充血,“快跑啊!”
手中白練一帶,將捆着的一隻大塊頭甩到一顆樹幹上,白練快如閃電,直直朝着撲上那女人的猛獸而去。
無奈時間已經來不及,不等白練到達,猛獸已經撲倒了那女人的身上。
榮錚眼前一黑,腿腳差點沒直接軟了下去。
小酒情急大喊,“孃親。”
勉強穩住心神,榮小王爺提氣,就要飛奔過去,只是在看到那女人從龐大的怪物身上鑽出來時,全身凝固的血液這纔算融化。
龐大的猛獸尚未倒地就眨眼間,化成了一堆木頭,不得不說,她這運氣不錯。
兩隻糾纏不清的猛獸再次不依不饒地圍了上來,白練飛出,準備再次捆綁,丟開,那女人的聲音適時響起,“臍下三寸。”
榮錚愣了片刻,瞬間領悟,白練,打了個轉,衝着肚臍下三寸而去。
就像剛纔所看到的那樣,大塊頭被擊中臍下三寸,立馬倒下,不多時,便化成一灘木頭。
榮錚帶着小酒來到湖邊,看那女人的眼神,怒火中夾帶着關切,“站那兒不動,傻啊!”
寶春此刻也是後怕,不過當時,她也顧不了那麼多,幾乎運轉出了全部精神意識力才總算是找到了猛獸的命門。
寶春顧左言它,“想不到這些猛獸還真是陣法所致,一個陣法,竟然產生這麼大的威力,真是好生神奇。”
榮小王爺知她轉移話題,不過,人安然無恙,也沒跟她計較,對於能讓眼前這堆毫不起眼的木頭變成兇猛異常的猛獸,心裡也是不住稱奇,想來這地的主人很是不簡單了。
解決掉緊追的猛獸,他們差不多也已精疲力盡,便在湖邊稍作休整。
小酒精神頭還好,除了一開始小試身手後,後面就沒怎麼與猛獸正面衝突。
小傢伙脾氣倔,可並不是一根筋,試探到這些猛獸都是些打不死的大塊頭,只會白白消耗體力外,便躲到了榮小王爺的身後,你不是能打麼,那就打去吧,反正他還是一個幾歲的孩子,沒什麼好丟人的。
白丁山和周大姑娘也想躲到老大的身後,只是,在看到老大一個對兩時,實在是不忍心讓其以一對多,否則,還不暴躁發狂啊。
寶春正喝水時,便看到周大姑娘被猛獸追的哇哇大叫,跑到湖邊,抱着一顆樹,不願撒手了,似乎是沒力氣跑了,拼命地衝後面的大塊頭擺手哀求,“老兄,老兄,先停停,咱先休息會兒,再來行不行,你這跟追命鬼似,就是索魂的,也要給人喘氣的時間不是,我知道你不累,可我是真累了,你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這個小女子還不成麼?停下,停下,稍安勿躁……”
人家老兄,可沒有那個憐香惜玉的心,都不帶停滯的,一個大力,就撲上了周大姑娘抱着的那顆樹。
“媽的,白跟你說了,害的我口乾舌燥的。”眼看就要成了人家爪下幽魂,周大姑娘不知哪裡激發出來的力量,猶如彈簧似的,瞬間竄起,堪堪躲過。
至於那老兄,卻因爲自己塊頭太大,樹木過於瘦小,直接摔到了湖水裡,撲通一聲,浪花四濺,再也沒露出頭來。
周大姑娘,愣了好大一會兒,抹掉臉上的汗,不由呵呵笑了,走到寶春他們跟前,跟個瘋婆子似的,一屁股癱在了地上,抱着水壺猛灌水,灌完水,無意識,朝湖水中一望,驚叫出聲,“天啊,哪來的瘋婆子……”
寶春低低笑。
榮錚雖然繃着臉,可眼角也是帶着笑意。
周大姑娘察覺到什麼,忙拼命整理。
她這剛抿了下頭髮,那邊就傳來白丁山氣急敗壞的狂罵聲,“奶奶的,什麼毒,都毒不死你,你是吃百毒長大的……”
只見這位邊跑邊往後撒毒粉,撒了一包又一包,就是不見那猛獸吃招,此時的老白,兩隻袖子都沒了,揮舞着光溜溜的雙臂,周大姑娘看到這一幕,也顧不得整理自己,直接笑趴在了地上。
指着後方的湖高喊,“水,水。”
白丁山被追的無奈至極,此刻想也不想,便要跳進湖水,不過中途卻被榮錚的白練打中膝蓋,沒跳成湖,而後面的猛獸卻被寶春一根玄鐵針擊中肚臍下三寸,化成一堆木頭。
“原來是這樣。”周大姑娘扒拉那堆木頭,“關鍵原來是在這裡,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等你想到,咱們都進了它們的肚子裡去了。”白丁山不滿周大姑娘陷害他。
周大姑娘拍了拍手,回頭衝寶春說,“這下好了,發現了它們的命門,咱們再也不用怕了,就是來一羣,咱們也不在話下……”
“快,快別說了。”白丁山感覺不妙,就要去捂她的嘴。
周大姑娘一把推開,“邊去,真當我是烏鴉嘴了……”突然她看着身後,臉色煞白,“真有一大羣?我這是什麼嘴?我滴個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