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車回家的路上。
“……常山趙子龍,姿顏雄偉,白袍銀甲,白馬銀槍,習得一身好武藝,長阪坡當陽道,在敵人百萬大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手起處,衣甲平過,血如泉涌,敵人無不聞風喪膽……最終保得幼主,威震天下。”車廂裡,寶春慷慨說起了自己最爲崇拜的一位三國名將趙雲。
不管是影視劇還是書籍,寶春每每看到這裡,都忍不住激情彭拜,熱血沸騰,真恨不得生做男兒身,當然,不可否認,在偶像崇拜的影響下,寶春的那位,相貌跟其還真有幾分相似之處。
蘭香聽完唏噓不止,除了對趙雲表達了敬佩之情外,對那投了井的夫人也表達了極強烈的敬意,“那夫人可真剛烈……”
寶春沒說什麼,擱以往聽到這話,她必是嗤之以鼻,可現在自己也做了母親,心境就發生了改變,有些理解那種以死護子的心情了。
馬叔在前面感嘆,“小姐所說的那位將軍,膽識過人,武藝高超,可真是罕見,單騎獨闖百萬大軍,就連咱們將軍都是不能,不過,要真說咱們大榮朝有誰能做到,那只有鎮榮老王爺了,他老人家曾經單槍匹馬勇闖過敵營大軍,殺的敵軍是片甲不留,血流成河,而他自己卻毫髮未損……”
寶春哦了聲,心說,這也是一猛人,不,應該說這也是一殺神!
“他又沒有上天入地之能,百萬大軍圍困,就是每人射上一箭,他都死得不能再死。”小酒嗤了聲,頗不以爲然。
“對啊。”蘭香想了想,“小少爺說的也在理,他又不是鋼鐵之身,亂箭射他不死。”
“他當然不是鋼鐵之身了,可關鍵是沒人敢射箭啊。”寶春說。
“爲什麼?”蘭香疑惑。
“敵軍的老大不準啊。”見他們疑惑越來越重,寶春又說了,“因爲這老大啊看上了趙將軍的才華,人才啊,勇將啊,心說他軍中怎麼就沒這號人呢,就有了收爲己用的心思,所以就下令活抓,沒人敢射箭。”
“原來是這樣。”蘭香說。
“你可不要以爲他這是佔了便宜,沒這事,兩軍交戰,各種因素,不管是主觀還是客觀都是取勝的要素,才華的魅力也是其一。”寶春看向些兒子,“所以有才之人,到那兒都受優待,包括敵人。”
“那可不一定。”小酒斜了她一眼,冷哼道:“要是我,必殺了他,即便損失一將才,也不能養虎爲患。”
寶春瞠目結舌地看着兒子,乖乖個隆冬,這種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個的狠勁,是誰教的?
愣了半響,伸出雙臂,要去抱他,以證明這是自家崽子,不是惡魔。
可熊孩子太不給面子,哧溜一下將某兇狗橫在了兩人之間,向來不對付的一人一狗,對視片刻,冷哼,紛紛扭頭。
寶春傷心啊,哀怨地瞅着兒子,“你這麼不待見孃親,等哪一天孃親消失了,你就後悔去吧。”
蘭香笑說:“小姐能去那兒?”她把這當成了小姐在跟小少爺鬧脾氣的氣話。
而小酒也不以爲然。
回到家,吃過飯,洗漱後,寶春練了會兒精神內功,便抱着早已熟睡的兒子休息了。
子夜時分,黑色夜幕下的沈家村,靜謐,安詳,村民都已是熟睡狀態,連犬吠聲都幾不可聞。
而在隱秘的黑夜中,正有着一股人接近沈家村。
寶春忽然驚醒,往外一看,好傢伙,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瞬間給驚出一身的冷汗。
失火了!
不對,從傳來的打鬥聲來看,應是人爲的。
有歹人闖入!
寶春趕緊看向兒子,只見兒子已經坐起,外面馬叔在不斷提醒她趕緊出來,房子要塌了。
火勢迅猛,很快就要吞噬過來,事不宜遲,寶春拉着兒子就要奪步出門。
可正在這時,只聽轟隆一聲,屋頂塌了一個窟窿,煙塵頓時淹沒了臥室,無法視物,寶春只得緊緊攥着兒子的手。
“不怕,有孃親在呢。”慌亂之中,她還不忘安撫兒子,可這小聲音抖的都拐幾個彎去了。
話剛落,脖子就傳來一陣劇痛,然後就不醒了人事。
再次醒來,是被顛簸醒的,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鼻間是難聞的臭味,頭更是暈乎乎的。
睜開眼睛一看,四面八方是一望無際的黑啊,老滲人了,可這還不是最悲慘的,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正被綁着手腳趴在馬背上,頭朝下,跟擱糧食似的耷拉在兩邊。
嘴巴被堵住,發不出聲音。
那馬跑的噠噠的,速度不慢,可同時她也被顛簸的更加難受,頭暈目眩不說,肚子裡的東西都快要被傾倒出來。
“噗的。”寶春借用精神意識力吐出了嘴巴里堵塞的布,忙深吸一口氣,媽啊,給她憋的,差點又有了一次百分之五十穿越回去的機會,衝馬上那人說:“大哥,你這是要綁我去那兒?你是什麼人?要幹什麼啊?我兒子呢……”
馬上那人先是驚訝了下,她居然還能說話,緊接着就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弄的煩不勝煩,卻依舊是沒吭聲。
看這架勢是朝山上去的,寶春瞬間想起了上次那撥人,馬叔說是某山頭的土匪,八成是他們,沒的跑了,只是,土匪也太猖狂了,這是公然地放火殺人啊。
“大哥,你綁我肯定是想綁個活得回去吧,你再不停下,可就只能帶着一具屍體回去了。”
還是沒回應,馬的速度依舊不減,寶春無計可施,心說該不會碰上個啞巴或聾子吧。
一路上,寶春的嘴就沒停過,說的什麼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她自小就有一毛病,一緊張就話多。
那人不知是不是被她煩的不行了,居然停了下來。
那人下馬,緊接着,她也被卸了下來。
透着微弱的星光,她發現這人身材高大挺拔,臉上蒙一黑巾,看着後面,說:“你倒是追的不滿。”
寶春一看,頓時大驚,“快走啊,你追來幹嘛?”這不是讓人家買一送一麼,傻啊!
“放了她。”童稚的聲音卻是滿滿的冷意。
可不正是她那便宜兒子,居然一路追了來,擱平常她早感動的稀里嘩啦了,可現在她只有急。
“我不殺你,你卻上門找死。”那人說着一掌劈了過去。
對功夫,寶春雖然懂的不多,但也算是邁入了半隻腳,這人一出手,她就感覺出來,這人的功夫絕不亞於馬叔,或許比馬叔還要高出很多,小酒顯然不敵他那一掌,輕易就被震翻在了地上,寶春那個急,那個心疼啊。
情急之下,精神意識力在體內快速運轉,不知不覺竟然化爲實質,解開了手腳上的綁縛。
一得到自由,來不及思考,她就跑了過去,一口咬上了那人抓着兒子的手。“叫你打我兒子,我咬不死你。”
頗有一副,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架勢。
不但蒙面人楞了,連地上的小酒都傻眼了。
那見過這號女人!
寶春牙齒可真利,都快咬下一塊肉來,那蒙面上疼的眉頭緊皺,悶哼一聲,猛甩胳膊,試圖甩掉寶春,可寶春心裡知道,一鬆口,這人肯定要去對付兒子,口自然是不能鬆,不但不鬆,手腳並用,上前就纏住了那人的身上,因着慣力的作用,蒙面上和寶春向前倒去。
而前面是什麼?是懸崖!
可寶春不知道啊,她若知道,肯定不這樣。
於是乎,在小酒的眼前,眨眼的功夫,那個女人連帶着那個蒙面人一起掉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心停止了跳動,他的血停止了流轉,他的視線變成了一片黑,而大顆的眼淚卻順着臉頰,嘩嘩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