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最後喊這麼一句,那可真害苦了王竹筠。
雅間裡有男人,那還能是什麼,最先想到的就是私會唄!
尤其還喊出人家王竹筠小姐的名諱,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誰啊,你怎麼不再狠點,加上前綴王侍郎家的女兒?
酒樓人多嘴雜,什麼人沒有?不消一會兒功夫,那肯定滿城都知道王竹筠私會男人了,尤其還是這種風流韻事,傳的更快。
蘭香喊完,點了火,趕緊迅速撤退,在一條小巷子跟自家小姐匯合。
主僕倆碰頭,相看一眼,不禁哈哈大笑。
蘭香笑得喘不過氣來,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小姐,你可真行,你不知道那太子都成什麼樣了,鼻青臉腫不說,身上掛的又是魚頭,又是豆芽,又是麪條的,狼狽極了,這會兒,估計皇后在那兒,都不一定認出他來。”
寶春背靠着牆也樂,“當時情況緊急麼,我又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我這眼一掃,就看到桌子中間那盆怪大的,我那大嫂,光勸我喝酒呢,都沒吃什麼菜,盆裡的湯菜那是溜滿,都沒動過,抄起我就撥到了對面,壓根沒看清是什麼。”
“這下子全好了咱這太子了。”蘭香幸災樂禍。
寶春有些遺憾道,“就是時間長了,那湯水全都冷了,要是滾燙的就好了,非給他燙下來一層皮不可,其實,我還是太緊張了,我就應該連着那盆一起砸過去,砸他個腦袋開花,奶奶的,這混蛋居然打上我的主意了,不來點狠的,他就不長記性。”
蘭香的笑容慢慢僵硬了,呆呆地看着發狠的自家小姐,心說,那可是太子,未來的皇上,腦袋真砸開了花,那他們不全完了。
“看你嚇的那樣?”寶春猛拍了她一下,“你還當真了,我只是說說而已。”
蘭香吞嚥了下,拍拍胸口。“這玩笑開不得,那太子可不是崔如海,殺了就殺了,那可是要大亂的,不過,咱這太子也太可惡了,竟然想壞小姐的名譽,小姐要真是喝醉了的話,那可真是完了,還有那少夫人,我回去一看,果真在裡面,正幫太子收拾身上的殘羹呢,聽到我的話,臉都白了,差點沒暈過去,真是痛快!”猛拍手。
寶春不禁嘆氣,“其實,我也不希望這樣,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
蘭香不滿,“可她卻不這樣想,要是換了別人,真醉了,失了身,那還不要投井呢,小姐這樣對她,已經夠仁慈的了。”
寶春當然也很氣憤,碰到這種噁心的事,沒辦法不生氣,所以在中途察覺不對,乾脆就來個將計就計,身負內力,化解點酒液還是很容易的,至於對付王竹筠,那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這事很快就傳到了老太君的耳朵裡,氣的老太君直哆嗦,一個勁地哀嘆,沈家到底怎麼了,怎麼淨出這樣的事。
沈寶春那是被綁匪劫走,屬於被動,輪到王竹筠卻是私會男人。
當然,那家府宅沒點齷齪事,可都捂着遮着,私下裡解決,誰也不知道。
這下倒好,反而是鬧的滿城風雨,老太君怎能不氣,立馬召集了府中女眷,審問那王竹筠。
王竹筠跪在大廳中間,看向寶春的眼神惡狠狠的,彷彿要上前活撕了她。
寶春很無辜地衝她舉了舉杯子,真想跟她說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成王敗寇,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受着吧。
二伯母本就跟老大家不對,自然是冷眼旁觀。
而大伯母至今爲止,還處在不相信的狀態。
壓根不相信,一向賢惠自持的乖巧兒媳會私會野男人,“這肯定是誣陷,是故意朝她身上撥的髒水,媳婦啊,你趕緊給老太君說你沒有,這些都是誣陷……”
“誣陷?我還沒問,你怎麼就知道是誣陷?”老太君冷冷盯着大伯母,“難不成當時你在場?”
老太君別看平時不管事,可威嚴甚重,大伯母一向都怕這個婆婆,悻悻地坐到一邊,不敢再插嘴。
“我問你,那天你是不是去了那家酒樓?”老太君威嚴質問。
大伯母在旁邊急的不行,坐立不安。
二伯母卻說,“大嫂椅子上莫不是擱釘子了?”
田氏斜了她一眼,沒搭理。
就聽那王竹筠回,“去了。”
田氏聞言楞了。
“好端端的你爲什麼去酒樓?你私會的人是誰?”老太君又問。
王竹筠朝寶春的方向看了眼,“是安平公主。”
頓時,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寶春的身上。
“我看八成私會男人的另有其人,而我家兒媳婦給人做了擋箭牌。”田氏小聲嘀咕。
雖然小聲,可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到了。
這王竹筠果然不是善茬,寶春放下杯子,衝老太君說,“奶奶,那天孫女的確去了酒樓,大嫂邀約,自然不能推辭。”
“她邀你做什麼?”老太君問。
“大嫂說她孃家那裡有個合適的待嫁姑娘,就想給父親說親,就找上了我。”寶春扭頭,“大嫂,我說的沒錯吧?”
王竹筠遲疑道,“沒錯。”
牽涉到兒子的婚事,老太君更是怒火中燒,“那男人是怎麼回事?”
王竹筠說,“孫媳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闖了進來。”
這話說的,意味很深呢,直接把矛頭扯向了他人。
至於他人還能有誰,寶春唄!
寶春心說,這丫頭腦子可轉的夠快,想先把水給攪混了,好渾水摸魚,那可不成?
見老太君看過來,她不緊不慢地說,“我更不知道了,我當時已經喝醉跑出去了,我一直沒見過什麼男人啊,大嫂,說到這兒,我可要說你兩句了,你說你幹嘛非灌我那麼多酒,回去給我吐了一夜,知道的誇你熱情,不知道還以爲你有什麼目的呢。”
“你……”王竹筠氣急敗壞,“我能有什麼目的,你是公主也不能血口噴人。”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寶春忙擺手,“我說的是那些不知內情的人,你別激動。”
有時候說話,你越點到爲止,越否認,越容易讓人們相信。
再看那王竹筠眼看要抓狂,那是更加證實了。
“你自己做下齷齪的事,竟然還往別人身上推,王侍郎平時就是這樣教女兒的。”老太君這話可真夠嚴厲的。
而那王竹筠卻一口咬定不認識那男子,說他是誤闖進來的。
當然,太子的身份,是萬萬不能說的。
寶春更不會傻的揭穿,否則毆打太子的罪也夠她喝一壺的。
她不承認,老太君也拿她不能怎麼樣,罰抄女戒,不許出門,也無非就是這些,畢竟沒有偷人的真憑實據。
即便女人跟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吃飯,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這事也不是沒有,關鍵是不要多想。
所以,傳了一段時間,也就銷聲匿跡了。
可留下的後遺症卻不會跟着了之,就比如那沈晉,他心裡會沒有想法,沒有疙瘩,夫妻感情還會如初?
“小姐,我聽那院的下人傳,大少爺回去跟她大吵了一架後,就一直沒再進她的門,直接宿在了書房。”
早晨蘭香進來給她梳頭時,說到了大伯那院。
“男人,不管有本事還是沒本事,最看重的就是臉上那層面子,再堅固的感情也抵擋不住讓他戴綠帽子,纔不管是不是捕風捉影。”寶春感嘆道。
“這下可好了一直伺候大少爺的丫環小紅了,這小紅一直想升姨娘,可自從少夫人嫁過來後,新婚夫妻感情甚篤,再加上咱這少夫人有手段,這小紅愣是近不了大少爺的身,大少爺住到書房,第一天晚上,這小紅就爬上了大少爺的牀,自此夜夜春宵,小紅還跟人說,大少爺都許她了,找個吉利日子就準備擡她爲姨娘。”
蘭香邊說邊看鏡子,還有哪裡不妥,“小姐,你說大少爺會休了少夫人麼?”
“行了。”寶春起身,“當然不會,哪有這麼簡單,別說子烏須有,就是真捉姦在牀,他也不會,不喜歡那個女人了,扔在那兒就是了,又不耽誤他娶別的女人進門,他纔不會傻到翻臉。”
說的蘭香直嘆氣,“這女人的命可真苦,男人不喜歡可以接着娶,女人一旦嫁了人,崩管是瞎子還是瘸子就只能認命了,還是你說的那裡好,女人若是不喜歡,也可以休了,重新再找。”
“話是這麼說,可女人骨子裡大多認死理,喜歡上一個就不容易改變,休棄的大多還是男性。”寶春說。
“小酒他們呢?”
“剛練完功,洗漱完等着吃飯呢。”
飯桌上,寶春給兒子夾了菜問,“聽說皇上要親自考覈你們皇室書院的功課,那一天?”
“後天。”熊孩子又去抓了個包子。
寶春哦了聲,“怎麼回來也不見你們複習功課?”
“平常都在用功,沒什麼好複習的。”熊孩子渾不在意。
沈衍低頭,悶聲吃飯,功課不管是怎麼來的,完成了應該也算是用功了。
鎮榮王府,榮小王爺聽了某兩隻鷹的彙報,直接愣了,審視自己之前的行爲,察覺那女人對他是好太多了,沒打過也沒罵過,心裡不由一陣欣喜,是不是那女人其實也是喜歡他的。
上次之所以拒絕他,蓋是因爲生他的氣,氣他不給她留面子,直接捋了人走,可這也不能怪他啊,他當時也是氣她麼?
人家不知道珍惜,不要你了,你卻還巴巴地上門?
這又置他於何地麼?
榮小王爺楞完之後,直接又怒了,“這劉離,簡直找死。”
“就是,敢動夫人,他是嫌命太長了。”某鷹說。
聽聞夫人兩字,榮小王爺的耳朵尖刷地紅了,捂着嘴猛咳了聲。
“雖說夫人教訓了他,可也不能就這麼饒了他。”
另外一隻很會察言觀色,別看主子繃着臉,其實心裡指不定多高興呢,所以,又稱呼了句夫人,果然,主子沒反對,嘴角似乎也彎了上去。
榮小王爺挺直身子,正了正神色,這樣那樣吩咐他們一番,“……朝中大臣務必都要知曉這個消息。”
“主子放心,這還不簡單,保證那些大臣今晚都會得知。”兩隻鷹笑的詭異。
榮小王爺瞅了他們一眼,“念在你們有事要辦,訓練暫時先免了。”
“多謝主子。”兩隻鷹快樂死了,深深覺得,那女人比免死金牌還管用。
次日早朝,太子就發現大臣們看他的眼神說不出的異樣,更是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嘀咕,等他一靠近,忙都住了嘴。
“各位大人,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有什麼新鮮事,不如說出來讓我也樂呵樂呵。”
不說還好,一說各位均盯着他瞠目結舌,“沒,沒什麼,就,就是商討要上奏的事。”
說完,跑到別的大人那裡去了。
這下,使得太子不多想都不行,摸摸自己的臉,上面的青紫消的差不多了,只留下點痕跡,早上照鏡子,不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那爲什麼那幫大人看他那麼奇怪呢?
ωwш ●Tтkā n ●¢O 狐疑的太子直到上了朝纔算是明白到底是爲了什麼。
朝會前半段的主題是藩王問題,羣臣各抒己見,爭的是頭破血流,也沒爭出個頭緒來。
一半人主張削藩,依據是,藩王勢大威脅到朝廷,佔據着那麼大封地,每年不上稅不說,還往朝廷要大批的軍餉,長此以往,朝廷危矣!
另一半反對,依據是藩王勢大,若是惹急了他們,聯合起來反了,朝廷更加危矣!
不如徐徐圖之,靜觀其變。
高位上的劉宸不行於色,看不出情緒,只說,藩王問題暫且擱下,下次再議,掃視羣臣,詢問,“各位大人還有要奏的麼?”
“啓稟陛下,臣有奏。”
走出的這位是言官。
劉宸准奏。
那位言官看了右前方太子一眼。
太子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那位言官要奏的就是太子。
上奏的內容是太子不檢點,喪失了皇家威嚴。
太子氣的,要去揍那老頭,“何大人,你別信口雌黃,污衊本太子,本太子做什麼不檢點的事情了,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大殿鴉雀無聲,大家都知道,言官上奏是不需要證據的,他們只管奏,不管考據。
考據,那都是刑部的事,跟他們無關。
也就是管殺不管埋。
“太子,讓何大人說完。”眼看暴怒的太子,恨不得拎着何大人的頭撞牆,劉宸發話了。
“是,父皇。”太子低頭咬牙。
那何大人不懼權威,洋洋灑灑,便把太子給奏成個篩子。
奏本內容大意是這樣的,太子行爲不檢,有失禮教,色心氾濫,連有婦之夫都不放過,對方反抗,太子便欲強行,誰知那婦人堅貞,拼死抵抗……
“你簡直一派胡言,本太子什麼時候強過有婦之夫……”
“那太子可以解釋解釋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或許你身上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太子能讓臣等一看麼?”
“你……”劉離大怒,“本太子尊貴的身軀豈是你等能看的。”
劉宸的臉色很不好看。
“啓稟陛下,臣有奏。”
“……臣也有本奏。”
呼啦啦站出來一半的官員。
劉宸說,“你們都要奏什麼?”
“臣等要奏太子行爲不檢。”簡直異口同聲。
於是,這一半的官員,便把太子劉離從篩子奏成了個漏子。
太子氣的直翻白眼,一個兩個也就算了,揍了也就揍了,父皇頂多訓斥他幾句,可這一半的官員,他要是揍過來完,那他這太子也甭想做了。
可他也委屈啊,他那裡強過有婦之夫,他不就是對那安平公主起了色心,沒佔到一點便宜不說,還弄的傷痕累累。
而這幫臭的發硬的石頭,卻愣是一口咬定他強了有婦之夫,他冤不冤啊。
“你,你們拿出證據來?”太子指着那幫傢伙。
劉宸冷冷掃了太子一眼,問上奏的大臣,“你們可有證據?從何聽來?”
“啓稟陛下,眼下坊間已是傳遍,臣等俱是從那裡聽來,無風不起浪,還望太子約束自己的行爲,這嚴重損害了皇家在老百姓心中的威嚴,威嚴不在,老百姓怎能信服……”
於是,又將以民爲本什麼的,民如水,水載船,又能翻船,結合歷史實例,洋洋灑灑給說了大半個上午。
那些言官吐沫星子亂飛,嘴一張一合,都不帶喘氣的,專業素養着實了得,抓住一點就不放。
到了後來,太子也偃旗息鼓了,也不跟他們爭辯了。
他們都是個中好手,乾的就是嘴皮子的功夫,涼你是太子也啞口無言。
別說你是太子,這些言官那可是連皇帝陛下本人都是敢奏的。
太子灰頭土臉不說,還被皇帝陛下,給狠狠訓斥了一頓,並讓他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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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春:我怎麼成了有婦之夫,夫是誰?
錚爺:貼了爺的標籤,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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