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裡,於先生站在臺子上,看着下面規矩坐着的衆學子,目光從任顏鈞幾人掃過,緩緩開口,“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爲人;可以爲人,而後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這是出自哪裡的?你們誰知道?”
崔德明站起來說,“先生,這是出自禮記的何爲人。”
於先生點頭,“那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崔德明自信的說道,“一個人做到了對父母孝順,對兄長友愛,對國君忠誠,對長輩順從,然後才能被稱爲真正的人。能被稱爲真正的人,然後纔可以治理別人。所以聖王很重視禮。所以說,冠禮是成人之禮的開始,是嘉禮當中重要的一項。所以古人很重視冠禮。因爲重視冠禮,所以冠禮要在宗廟之內進行。在宗廟之內進行,是表示鄭重其事。由於鄭重其事,所以不敢擅自處理此事。因爲不敢擅自處理此事,所以要在宗廟之內進行,表示自卑,表示對先祖的尊重。”
於師傅擺了擺手,示意崔德明坐下, 自己也坐了下來, 泥爐小竈上的水壺已經燒開,裡面的水噗呲噗呲的往外冒,他提起來泡起了茶,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你們都知道禮記裡的何爲人是什麼意思, 那麼我想問你們, 你們心裡的“人”應該怎麼解釋?”
茶葉沖泡上了,便擡起頭說道, “你們可以和交好的人商討, 也可以自己隨心所欲的發言,今日不講課, 就只有一個目的, 那麼就是表達出自己所想的“人”到底是什麼。”
崔德明坐下,嘴角緊抿,臉色不好的看向於先生,他的拳頭放在桌下, 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蘇宸睿率先站起來, “先生, 學生想何爲人, 仁者爲人, 否仁者毅爲人。人, 不以一事而定人, 不以一尺而擇人。其人者, 善不定其類, 惡不促其位。不以統稱位歸一,人者, 獨特也。思以百序,念以數異, 然而稱人。人,一也, 一者生二,二者生三, 三生世界上下千思百異。人者, 自當爲人也。”
於先生眼裡閃過一絲笑容,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
蘇宸睿得到了先生的誇獎,很高興, “謝,先生誇獎。”
“先生, 學生·····”
“先生·····”
於先生一一點評, 有好有差,最後看向自始至終沒有發過言的任顏鈞道,“顏鈞,你的想法呢?”
任顏鈞被點名了,也絲毫不見慌張,他從容的站了起來,面帶微笑, 徐徐道來, “何爲人?什麼是人?”
“人,一個腦袋兩條腿, 兩隻手,血肉之軀,可以爬行, 也可以直立行走。那麼這和牲畜有什麼區別?牲畜四條腿,也可以站立行走,也有自己的同類,有自己的語言。人和動物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有一個發達的腦袋,有一顆羨慕,嫉妒,恨,的心。他們憑着這顆發達的腦袋,和一顆魔鬼心,縱橫四海,主宰萬物。而動物不一樣,它們要的不多,虐殺同類只爲了填飽肚子。”
“人, 從他們變成人那一刻起,有的就開始做畜生事。同樣虐殺同類,他們會用發達的腦袋,製造出虐殺同類的誘餌,來換取自己內心深處的一份滿足,一份自信。把這些誘餌取名爲,有毒各種食物,造假產品,坑蒙拐騙偷,外加一個暗算報復。”
“人,有善變的面孔,喜怒哀樂,不同思維,這些自出生上天就賦予了優越的先天條件。讓他們對自己的同類,劃分成三六九等,又劃分成不同幫派,三教九流。”
“人,是一種很可笑又相互矛盾的動物,從小學習傳統美德,一生正氣,報效國家。等到長大通過給同類想要的利益,換取自己利益,光榮的實現了各自的夢想,人,看見同類侵犯了自己的利益,會不惜一切代價,互相殘殺,親兄弟也是兩個腦袋,兩種思維。人,還有一個共同愛好,就是創建的幫派,說是一家人,相互關照,照顧幫助,但還是需要各種證明來表示自己的中心,而且有一個詞可以形容人,貪婪,把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都要拿回自己家才行。”
“這就是學生認爲的人,主宰這一切,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人。”
於先生驚訝的看向任顏鈞,其它學子也驚訝的看向任顏鈞,都沒有發出聲音,半晌,於先生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認爲的人,就是這樣的?”
任顏鈞笑了笑,對着於先生行了一禮道,“其實學生還有一個見解。”
於先生擡手,“你說,我聽聽。”
任顏鈞繼續,““人”字,一撇一捺,無人不曉,無人不知,誰都會寫,但所蘊含的人生哲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明白的。“人”字一撇一捺,就是告訴我們只有相互支撐,才能讓“人”堂堂正正立在天地間。”
“什麼是人?人者仁也。心存誠善,不做違法之事,不說違心的話,不與奸人爲伍。任何一個人都不能離開他人而獨立生存,俗話說:“惟善以爲寶。”立足於社會,越需要懂得崇德向善求;越是生活多樣的年代,越需要保持做人的本色!幫助別人,快樂自己。如果人人都互愛有助,何愁社會不能風清氣正?何愁理想信念的明燈不能在心中燃亮?一人爲人,二人爲仁。做人好,事就會好。”
於先生思考片刻點了點頭,站起身道,“行了,今日的課就這樣了,你們回去把今日所發表的見解都寫下來,明日交上來。”
崔院長走出房間,發現本該上課於先生此時回來,奇怪的詢問,“你怎麼回來了?這個點不應該在上課呢嗎?”
於先生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上完了,我讓他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