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快去開門,記住!咱們可別自亂陣腳,一定要沉着應對。”柳素兒對秦叔再次囑咐道。
秦叔定了定心神,轉身欲去開門,卻不想又被柳素兒叫住。柳素兒見秦叔的衣襟有些散亂,這才點頭讓其去開門。
秦叔一把拉開門閂,嘴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哎呀!各位官大爺!這是?”秦叔一見來人,原本還睡意朦朧的雙眼立刻睜得老大。
此刻他臉上帶着些懼怕,手足無措地看着外面的三名官差。
“你叫黃高中?”當先一名士兵打量了一眼秦叔,接着便在低頭看向了手上的卷宗。
這是官府存檔的戶籍,這裡頭不但有各家各戶的人口和姓名,還記錄有基本的人物特徵。
這裡的屋主黃高中是個四十多的男子,祖上算不得豪富,但也是小有薄產。待到了黃高中這一輩,其他的都被後人霍霍了,只剩下了兩處小院子。這,便是其中一處。
秦叔心中一凜,連忙擺了擺手,“官爺!小人只是租住了黃老爺的院子,咱在京城可買不起這樣的宅子。”
頭先一人見秦叔誠惶誠恐的模樣,心裡的防備漸漸卸下一些。
雖說此人的年紀與黃高中的年紀看着差不多,但戶籍記錄上的面貌與此人並不相像,身量也沒此人這般高大。
再看這人一身洗得發白的細棉布,倒是沒打補丁。只是穿着有些凌亂,想來剛纔開門之時,穿衣裳有些匆忙。
他們時常有搜捕的差事,因此在細微處,觀察得就比較仔細。
“這院子你租了多久了?”最前頭的那名官差推開秦叔,接着便往院內走去。
“官爺!有三四個月了。這不是聽說皇城繁華,想出來做些小買賣,就想來京城投奔親戚。誰想親戚沒找着,他們早就搬了地方了。沒辦法,既然來了,那就在這住下了。”
秦叔搓着手,笑得一臉討好。
“那你是做何買賣的?那親戚姓甚名誰?你家中有幾口人?叫他們都出來。”
頭先一名官差接連問了三個問題,接着其餘兩人就對着院子裡打量了一圈。
這只是個很小的院子,院子裡只是堆了些柴火,種了兩顆小銀杏樹。
南城這樣的小院子有很多,佈置十分平常。
“小人和我家婆娘在西邊的街口處支了個小攤子,在那兒賣些餛飩。小人賣了有兩個多月了,也沒見過幾位官爺,不過小人認識和您們一起共事的崔官爺!他常來我們攤子上吃餛飩。”
三名官差聽到對方口稱崔官爺,不由心裡又放鬆了些許。
姓崔的不就是他們一起共事的崔大嗎?都是同僚,既然對方還認識自己的同僚,那應該沒什麼問題了。
“咱們幾位平日裡不在這一片巡查,今日是暫且被調派過來的。”其中一人面色稍緩,竟然還開口解釋了一句。
“那三位官爺常來小人攤子上剛吃餛飩,這手藝還是跟我娘學的,她是江南人,包的餛飩與北地這裡有些不同,您幾位一定要去嚐嚐,小人鐵定不收錢。”
秦叔這麼一說,三人的面色立刻都如冰層融化般,緩和了不少。
“去嚐嚐是肯定的,你請就不必了,你這小本生意,賺得也不多。”
話雖是這麼說,但那條街上的小商販看到他們,哪裡還敢收他們銅錢?
自然是要請他們吃的,他們也就是嘴上客套一聲。
“雖說大家都是熟人,但咱們有公差在身,還是得公事公辦。剛纔問你是哪裡人,親戚叫什麼?你家婆娘呢?怎麼還不出來?”
其中兩人有些不願意在這裡浪費時間,因此打算離開這裡。但另一人覺得,就算是敷衍,也得進屋裡看上一眼,否則要是真放跑了刺客,那他們肯定要被點蠟。
再說,巷子口那位爺還坐在馬車內等着呢!他們怎敢馬馬虎虎行事?
於是其中一人便開始催促道。
“小人是峽關府人士,家中還有一個婆娘,這次來還帶了個侄女。親戚......”
說到親戚,秦叔停頓了。他們來京城,本就不是來找親戚的,若是胡亂說出個名字,那戶籍登記卻找不到此人,那豈不是要被懷疑?
早知道就不說是來投奔親戚的了,秦叔心中後悔不已。
“叔!這是怎麼了?”
屋內突然有聲音傳出來,三名官差連忙齊齊往門口看去。那如黃鶯出谷般的美妙聲音,果然出自一名少女之口。
......
寂靜的密林深處,潺潺的流水聲格外清晰。
“咳!”一人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便咳出了聲。
“王爺!您沒事吧?”金參領撫着臂膀,他眉頭緊皺,嘴脣蒼白。
他捂着的手臂上有鮮血滲出,袖子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且他身上衣裳溼漉漉,連頭髮上都已經結了冰霜。
然而他此時已經顧不得疼痛和寒冷,而是一臉擔心地看向坐在地上的一名男子。
恭王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他身上的衣裳已經退下。而在腰際,有一條半尺長的傷口。
恭王從衣裳裡掏出一隻瓷瓶,打算給自己上藥。金參領顧不得手臂上的傷勢,連忙上前接過,替恭王清理和包紮傷口。
“還好傷口不深,只是剛纔您跳進河中,身上被浸溼,怕是會感染風寒。不知他們何時纔會尋到咱們,要是耽擱久了,卑職怕您起高燒。”
金參領嘆了口氣,天氣這般寒冷,他們順着河水的上游,逃到了這裡,王爺凍得嘴脣都發紫了。
金參領的動作很利索,沒過多久,就將傷口包紮好了。
“王爺,您在這先歇息片刻,卑職去找些枯枝爛葉來,咱們身上溼透了,得生起火堆來驅寒。”
恭王點了點頭,將長劍放在身邊,示意金參領快去。
這溼漉漉的衣裳貼在身上並不好受,冰涼刺骨不說,對傷口也不利。
等金參領走後,他就開始思量剛纔遇襲一事。
他和同來的下屬被分散開了,身邊只剩下了金參領。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一路小心翼翼,倒是沒有不開眼的攔路。誰知快到京城了,卻不想中了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