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大夫,我家姑娘得了風寒,一直昏昏沉沉的。您看,這病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這是門外一道高亢的女聲傳來,剛說完,她就進了屋子。
高媽媽聞言氣得七竅生煙,她看向走進來的連媽媽,恨不得生食其肉。
連媽媽倒是沒將高媽媽放在眼裡,她是太太身邊的管事的,與高媽媽計較就是自降身份。
再說,她這次是奉太太之命來辦事的,沒得耽誤了功夫。
她的目光在李郎中身上停留良久,這是等着李郎中發話呢!
之前孫管事想必已經按照太太的話和大夫說了,這大夫是個小醫館裡的,被孫管事這麼一嚇,應該知道不能趟渾水纔是。
“連媽媽!姑娘只是得了風寒,要不了幾日就痊癒了。連媽媽這麼說,可是在詛咒姑娘?”
高媽媽對柯氏的行爲十分惱怒,自從太太有了身孕,對姑娘比之前還要苛待,簡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
高媽媽心裡爲姑娘不平,她家姑娘早晚要嫁出去,太太何必要爲難姑娘?
就算看不慣,那放任不管就是了。日後姑娘成了親,哪還會到她面前礙眼?
之前太太沒有身孕的時候,老太爺對姑娘還照顧幾分。
如今太太有了身孕,連老太爺都叫姑娘讓着,免得氣得太太動了胎氣。
姑娘這次落水就是因爲和二房的四姑娘姚夢蝶拌了幾句嘴,誰想四姑娘如此歹毒,竟然推姑娘下湖,這一家子都是狠心之輩。
就這老爺和太太竟然不聞不問,也不爲姑娘討回公道。
她就不明白了,姑娘終究是大房的人,這二房如此做派,大房的臉面往哪兒擱?
太太因爲懷了身子,這脾氣也越發偏執,連表面的功夫都懶得做了。
她倒要看看,若是生個女娃,太太還猖狂得起來?
只可惜大少爺也是個狼心狗肺的,自家親妹子都不知道憐惜,大奶奶竟跟在太太身後日日奉承。
如今可好了,柯氏懷了身孕,她看大奶奶日後該如何自處。
“唉!高媽媽,這姑娘的病症都拖了不少時日了。這幾日老太太的身子也變得不爽利起來,就連咱們太太都跟着頭暈,這兩位可不能跟着過了病氣啊!老姐姐也要體諒體諒纔好。”
連媽媽知道着長房嫡女過得艱難,她若是將太太的打算說出來,想必高媽媽一定恨毒了她。
可是各爲其主,她既然爲太太辦事,那自然得將差事辦妥當。
“大夫!我家姑娘的病怎麼說?可是需要靜養?”
連媽媽眼神定定地看向李郎中,她眼中滿含威脅,李郎中自然看得清楚。
李郎中有些爲難,這連媽媽剛纔的意思可能是想將這小姑娘趕出府,不是找個庵堂就是找個莊子,將人遠遠地送了出去。
他若是說只是感染了風寒,不必出府,這連媽媽和其背後的主子想必不會放過醫館。
但若是說出實情,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李郎中陷入兩難的境地之時,就聽得牀幔內發生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高媽媽一聽,立刻歡喜若狂。
“姑娘可是醒了?”高媽媽將牀幔掀起一點,看向牀上那瘦削的臉龐。
蓮心和青黛自然也是喜不自勝,兩人一擁而上,看向牀上躺着的少女。
李郎中迴避了出去,他心中暗歎,這次估計得不了好。
那藥丸子的藥效還是好的,這是醒了,有藥丸子吊着命,等解了毒後再調養一番就能痊癒。
可是連媽媽那兒卻還是得糊弄幾句,不然扯上了醫館,倒是他給徒弟招惹了禍端。
想了想,他轉身進了屋子,在連媽媽探究的眼神下,擺出了一副訝異的神情。
“咦?這怎麼又睡過去了?”高媽媽見剛纔還睜開了眼的姑娘又閉上了雙眸,她不由驚呼道。
“這位媽媽,這剛纔應該不算真正甦醒,老夫再給姑娘號號脈。”
等李郎中說完,高媽媽連忙將牀幔又放下。
李郎中這是做給連媽媽看的,反正他之前還來不及開藥方,只來得及將藥丸子喂下。
連媽媽也不可能想到他的藥丸子有奇效,待會兒他還能搪塞一二。
“姑娘要靜養,只是風寒,老夫開個驅寒散熱的方子就是。”
李郎中走至桌前開始開藥方,將高媽媽看得一臉急切。
這大夫之前可是說要開解毒的方子的,如今連媽媽在場,未免波及到自身,這大夫肯定不敢開了,那她家姑娘要怎麼辦?
李郎中怕開了解毒的單子讓府中的人看出端倪,因此老老實實地開了一張治風寒的單子。
李郎中的表現讓連媽媽十分滿意,她看向桌上的香爐,裡頭燃的確實是蘇合香。
不管這大夫是醫術不精,還是怕了得罪國公府,反正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
等李郎中寫完,連媽媽竟然將方子拿過來看了一眼。她經常給太太做藥膳,對藥理還是瞭解一些的。
這裡頭有幾味熟悉的藥確實是治風寒的,連媽媽放了心,將藥方又遞了回去。
“高媽媽也別怪太太心狠,只是因爲姑娘總不見好轉,爲了不過病氣給府裡,還是得委屈姑娘去莊子上待到痊癒回府。再說這府裡嘈雜,不如在莊子上靜養好些。”
連媽媽看着李郎中正在收拾藥箱,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李郎中收拾藥箱的動作一頓,接着若無其事地將箱子合攏。
“連媽媽也不用如此心急吧?那莊子上着實簡陋,不如請太太寬限幾日。若是還不好轉,那咱們就去莊子上,您看可好?”
高媽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連媽媽,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老姐姐可莫要讓妹妹難做啊!”連媽媽自然不肯鬆口。
“前兒樑老太爺還說想念我家姑娘,姑娘病了,樑老太爺還不知道呢!不然,還不知怎樣心疼呢!”
高媽媽似笑非笑,眼中的狠戾一閃而過。
連媽媽見高媽媽提起了樑老太爺,臉上的笑容一窒。
她頓了頓才道:“那我得回去稟報了太太才成,請太太再寬限幾日。”
連媽媽心中暗恨,這老貨總是拿樑老太爺出來壓人。
也就是因爲有樑老太爺在,她家太太纔不敢做得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