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隨意說着閒話,蘇子誠心情漸漸放鬆,舒適的靠在椅子上,慢慢品着茶,微涼的風中滲着荷花的清香,這樣的安然和放鬆多久沒有過了?
“你真要把這豐樂樓的生意做上去啊?”李小幺隨意的問道,蘇子誠肯定的‘嗯’了一聲,李小幺一聲長嘆:“你可想好了!你看看這裡,真是清幽啊,這園子現在是蟲鳥蛙的福地,要是生意好了,這福地可就沒了!”
“清靜之地多得很,不在乎這一處。”蘇子誠漫不經心的說道,李小幺重重點了下頭:“這倒是,其實也不用找,心中無事,哪兒都是清靜地。”蘇子誠悶悶的嘆了口氣,轉頭看着李小幺問道:“樑地俘官的摺子你看到了?”
“嗯,是那份一個月前的摺子?已經處置完了?”
“人是直接押到開平府的,總要見了人才好處置,準備發到白頭山牧馬去。”一說到樑地的俘官,蘇子誠眉頭又皺了起來,李小幺轉頭看着他問道:“這是廷議出來的處置?”
“這事不用廷議,”蘇子誠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封了樑王,過幾天就有旨意下來了。”
“恭喜你!讓他們去牧馬?這些沒用的書生哪會牧馬!”李小幺隨口恭喜道,蘇子誠看着李小幺,等着她下面的話,李小幺心念電轉,笑着說道:“這些書生,赴死鼓不起勇氣,從龍又抹不下面子,就這麼左右爲難撐着,聲聲句句爲萬姓黎民,若是天天爲暖飽奔波憂心,就知道那走卒販夫,營營衆生,誰管皇上是哪家哪姓?能讓大家過上安穩日子,貪官少些,稅役少些,纔是正理。”
蘇子誠挑着眉梢,直盯着李小幺,半晌才呼出口氣來:“你這話••••••”
“我這話不過說白了,聖人不是說過,民意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是一樣的理兒?”李小幺截過蘇子誠的話說道,蘇子誠沉默片刻,點了點頭,看着李小幺,突然笑着說道:“你既然不贊成把那幫沒用的書生送去牧馬,要不,就送給你吧,給你當家丁用!”李小幺嚇了一跳:“我要他們幹什麼?我可養不起!不要!”
“一共十九個,人給你用,銀子我出,一人一個月十兩銀子夠不夠?隨你役使他們做什麼去,只兩件,一不準離開開平府,二不能死了人,病死老死除外。”蘇子誠看着嚇得跳起來的李小幺,心情大好,笑容滿面的說着條件,李小幺擡手擰着下巴,仔細思量了片刻,點了點頭:“也行,湊個整,一個月二百兩銀子,你讓人把這十九人履歷親眷家族詳情給我,還有,人既給我,只要不死不跑,別的一概都行?”
“行!只要不死不跑,其它一概隨你!”蘇子誠乾脆的答道,李小幺眯着眼睛想了想,這事倒兩全了,又算聽了範先生的話,又掙了銀子,蘇子誠看着李小幺笑道:“行大事者,不能總盯着銀錢之類小事,這些自有下人們去打理。”
“你這話,讓我想起一個笑話來,你聽不聽?”李小幺彎眼笑着,瞄着蘇子誠說道,蘇子誠看着李小幺點了下頭,李小幺慢條斯理的說道:“從來有個皇子,最節儉不過,袷褲穿破了也捨不得扔,讓管家拿去打上補丁回來再穿,有一回,和一個家境貧寒的大臣說家常,問大臣:“先生早上吃的什麼?”大臣說:“在下家貧,早上就吃兩個雞子。’皇子大驚失色:‘先生家貧還敢一頓吃兩個雞子?那雞子極貴,要二兩銀子一個!我一頓只敢吃半個!’大臣無言以對。”
蘇子誠斜着李小幺,李小幺笑嘻嘻的說道:“還有呢,這皇子那可是個聰明人,聰明的不得了,回到府裡就把管家叫過來質問這雞子的事,管家不慌不忙的解釋道:‘王爺不知道,他們吃的是民雞下的雞子,王爺吃的是皇雞下的雞子,這中間可差了百倍千倍呢!不光這個,象王爺上次補的那褲子,爲了挑塊一模一樣的料子,足足剪壞了兩三匹料子才挑出來,這一塊補丁,就是一百五十兩銀子。’”蘇子誠聽得默然不語,看着李小幺,半晌才長長舒了口氣說道:“你這笑話很有意思,明天我說給大哥聽。”李小幺笑着不說話。
天色漸晚,兩人起身出來,沿着遊廊往外走去,蘇子誠揹着手,看着李小幺隨意的說道:“我明天想去開寶寺上柱香,你陪我去吧。”
“嗯,好!”李小幺乾脆的答應一聲,兩人到了門口,蘇子誠看着雙手袖在袖子裡,縮着頭等在門口的張狗子,輕輕皺了皺眉頭,這小廝也實在不象樣子,算了算了,隨她去吧,蘇子誠叫了南寧過來,吩咐他帶人送李小幺回去,看着李小幺上了車,才上馬回去王府了。
李小幺坐在車上,長長舒了口氣,今天算是大有收穫,這豐樂樓生意不好,不過是源於蘇子誠那份所謂的雅靜,這酒肆又不是書院,弄成這樣誰還願意來?只要把酒肆該有的都添進來,比如女伎什麼的,菜式上再翻翻新,有什麼生意不好的?這筆銀子到手,府裡的日常用度一時半會就不用愁了,撐個一二年,若是織坊起來了,對了,忘記說請他幫忙請織工的事了!不急不急,明天再說,反正明天還要陪他去開寶寺上香,只要織坊的生意起來了,這個家就算有了立家之本,做完這些,自己也許就能輕鬆些了,然後••••••
然後自己做什麼去?嫁人嗎?如果不能嫁給自己最想嫁的那個呢?那就不嫁?是啊,幹嘛要湊和呢!若明知道他往後會有妾,也許還不只一個,嫁不嫁呢?要不,嫁過去再理會這事?嫁過去總有辦法••••••唉,算了,不想了,現在想有什麼用?誰知道明天什麼樣?
第二天天剛亮,長明就過來接了李宗樑等人送往虎威軍營,李小幺爬起來將幾人送出府,打着呵欠又鑽進被窩睡了個回籠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