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哪個吳家?居然有這樣的本事!”鏢師好奇的問道。
“還能有哪個吳家?就是吳貴妃孃家!”將官瞥了師兄一眼,帶着絲優越答道,鏢師瞪大眼睛,一聲驚叫,滿臉羨慕:“真是好運道,這樣的好運道!這搭上了吳家,又能認了乾爹,往後可就是平步青雲了!”
“青雲個屁!皇上這把年紀了,身子又不好,還能活幾年?皇上要是••••••”將官沒敢說出來,只用手指劃了下:“她吳貴妃、他們吳家,那可就••••••要找條活路都沒有!這往後的長遠風光,那是咱們皇長子的!吳家能風光幾年?我告訴你,我們大帥••••••”將官猛然咽回了後面的話,下意識的轉頭掃了眼四周,鏢師忙陪了滿臉的笑,極力贊同道:“可不是!可不是就是這樣!咱們錢大帥往後那可就••••••”將官擡手止住了鏢師的話:“這裡可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不說這個了,師兄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這邊的事,都辦好了沒有?”
“明天就回去,這裡有什麼事,這趟來鄭城,事都託在師弟手上,你這兒了了,我的事就全了了,走,咱們去紅香樓樂哈一晚上去,說不定那牡丹小姐今天還能出來跳一曲,如今雖說沾不到身子,看一看也好。”鏢師輕鬆的笑着答道。
“她如今哪肯天天出來?昨天出來,我估摸着是有什麼大人物去了紅香樓,如今的牡丹小姐,身價可不一般了,你也不是沒沾過她,不過就是那樣。”將官師弟帶着見多識廣的不屑,稍稍往鏢師那邊俯過去,曖昧的低語道,鏢師跟着色色的笑着,身子也往將官那邊探過去:“還真就那麼回事!那牡丹,我還真花大價錢嘗過一回,也就那樣,那紅香樓裡頭,咱也玩過十上八個了,還是小桃仙夠味,什麼花樣都能玩出來,要不,現在就過去玩玩去?”
將官師弟眉梢飛揚,點着頭,一口喝完了碗裡的茶,鏢師結了帳,兩人起身,愉快的說笑着,出門往紅香樓方向走去。魏水生和李小幺忙結了帳,跟了出去,李宗貴大聲抱怨着弟弟如何喝壞了肚子,也結了帳,跟在後面,從另一條街繞着路往紅香樓奔去。
“那個,多長時候能發作?”魏水生眼角瞄着鏢師和將官,低聲問着李小幺,李小幺心虛的輕輕咳了兩聲:“說是一個時辰後,不過,那個量,我有點拿不準,再說,也不知道貴子哥倒進去多少。”
魏水生被李小幺的話悶了好大一會兒,一個時辰,這纔不到兩刻鐘,還早着呢,只怕在紅香樓裡要坐上大半個時辰了,那個地方,讓人渾身不自在。
“咱們等會兒別進去了,對面有家分茶鋪子,咱們到那裡坐坐,約摸着到了時辰,再過去看看,萬一沒成,就算要動手,也得等到後半夜,等會兒別進去了。”魏水生低聲說道,李小幺斜睇着魏水生,彎着眼睛笑了好一會兒,才點着頭,認真的說道:“好,我聽水生哥的。”
魏水生輕輕拍了下李小幺的頭,兩個人看着鏢師和師弟進了紅香樓,轉身進了對面的分茶鋪子,找了處視線開闊的位子,要了幾個菜,李小幺一邊慢慢啃着羊蹄,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魏水生說着閒話,透過半開的窗戶,看着對面的紅香樓。
不大會兒,李宗貴和張狗子也趕了過來,兩人直接去紅香樓後面的偏門守着去了。
幾隻羊蹄,李小幺啃了小半個時辰,又細細吃了半盤燒雞腳,對面紅香樓還是紅火熱鬧着,一直好的不能再好的紅火熱鬧着。
魏水生轉頭看着分茶鋪子一角放着的沙漏,已經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魏水生下意識的摸了摸靴筒裡的匕首,算着時候,再怎麼着也該出來了,昨天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出來了,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難不成這勾欄裡還能過夜?
正煩亂間,對面紅香樓裡響起一片驚叫,驚叫聲中,幾個綠帽白衫的幫閒疾奔出來,往府衙方向奔去。李小幺興奮的一下子就要竄起來,魏水生伸手拉住她,眼看着分茶鋪子裡的人都站起來看熱鬧去了,兩人才起身,不前不後的擠在人羣中,往紅香樓涌過去,熱情的看起了熱鬧。
兩個人擠在人羣中,李小幺伸長脖子,一邊往裡擠,一邊凝神聽着人羣中亂七八糟的議論,聽來聽去,除了聽說樓裡象是死了人,旁的,根本聽不出什麼來。
李小幺拉着魏水生,在人羣中如游魚般擠到最前面,掂着腳尖,往裡張望着,裡面人影亂動,原本正尋歡取樂的有錢人有些站在樓上樓下張望着,看着熱鬧,有些卻趕緊往外擠出去,以遠離這是非之地,李小幺拉着魏水生,擡了擡下巴示意着:“咱們進去看看去。”
魏水生稍稍猶豫了下,點了點頭,李小幺左右瞄着,拉着魏水生,看着幾個人從紅香樓出來,忙迎上去,一進一出,從門邊上擠了進去,一路沿着牆角燈籠下的黑暗處,飛快跑進了正廳。
廳裡零零落落站着些膽大的看熱鬧者,李小幺拉着魏水生,一點點往衆人目光看着的方向挪去,一直挪到通往後院的迴廊處。
迴廊門口站着個幫閒,客氣的往回擋着看熱鬧的膽大者,魏水生拉住李小幺,不再往前擠,兩人挪到一個半人高的花架旁站住,和衆人一起,等着府衙裡的差役過來。
過了將近兩刻鐘,外面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鄭城捕快頭兒趙捕頭帽子歪在一邊,頭上冒着熱氣,緊跟在一個綠帽白衫的幫閒後頭,帶着三四個衙役和仵作,直奔進來,紅香樓內一片騷動,站在旁邊等着看個究竟的膽大者緊跟在衙役後頭,一涌而入。
魏水生護着李小幺,衝在前面,利落的跟着人羣涌了進去。
轉個彎,一排雕樑畫棟的寬廊廂房,廊下站滿了寒瑟瑟的女娼,中間一間廂房房門大開,三四個衣履不整的女娼散着頭髮,顫抖着擠在門口處,趙捕頭在幾個女娼面前停住腳步,面容嚴肅的上下打量着一番,威嚴的‘哼’了一聲,吩咐一個衙役看着四人,自己帶人進了屋。
一個衙役擋在門口,李小幺和魏水生只好站在廊下,伸長脖子,焦急的探頭往裡張望着,到底是不是那個鏢師?看樣子這人必是死了,到底怎麼死的?要是能親眼看看就好了,聽說這博落回中毒,是傷到心臟的,若能象心痹那樣的死法••••••也不知道這個世間的仵作能不能看出不對來,畢竟是中毒••••••
李小幺緊緊抿着嘴脣,心裡翻騰着越想越遠。
這回,沒過多大會兒,站在廂房門口的幫閒就往外傳出了閒話,這人,是馬上風死的,當真是風流快活死了。
外頭的人羣鬨然議論起來,又是叫又是笑,這馬上風,聽說的多,親眼見到的,還真是頭一回,看來這人,是去做了快活風流鬼了,
李小幺眨着眼睛,轉頭看向魏水生,想笑可又覺得實在太過詭異,她倒沒想到這時辰卡得這樣••••••正正好,魏水生輕輕捏了捏李小幺的肩膀,示意她再看看,這沒看到人,誰知道死的是不是那個鏢師。
幾個幫閒很快用白布擡着裹得緊緊的兩個人出來,後頭一個衙役,抱着一抱衣服出來,趙捕頭陰沉着臉,揹着手跟在後頭。李小幺一眼就看到那身顯眼異常的將官服,將官服中,夾着件黑綢衣服,那鏢師穿的就是這樣的黑綢衣褲、
李小幺和魏水生暗暗鬆了口氣,慢慢擠出人羣,在紅香樓門口看到李宗貴和張狗子,悄悄打了招呼,一前一後往腳店回去了、
第二天,幾個人沒急着回去筆架山,孫二當家和姜順纔出去在府衙門口守了一上午,反正那天在府衙門口等着看熱鬧的閒人也多,兩人混在中間直看了一上午的熱鬧,看着鏢局去了幾個人,擡着只薄皮棺材,又擡了出來,將近中午,來了一名將官和幾個小校,到旁邊的棺材店裡現買了棺木,到裡頭裝了人,僱了輛車拉走了。
李小幺和魏水生商量着,乾脆又住了一天,去柳葉兒茶坊喝了大半天茶,李小幺又去了趟府衙外的藥鋪,和藥鋪掌櫃、夥計熱情的八卦了一個多時辰,可聽到的信兒,跟那天看到的,就沒多出幾個字,這樣的事,府衙裡竟然沒傳出半個字的閒話,李小幺想了半天,也沒能理出什麼頭緒,乾脆先丟到一邊,回到腳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啓程出了南門,回去筆架山了。
李小幺知道馬上風是怎麼回事,可到底症狀如何,是不是和博落回發作時一樣,就是茫然不知了,既然仵作定了馬上風,也許這兩人真是因爲快活太過,風流死了,可府衙裡的那份安靜,太過詭異,李小幺和魏水生嘀咕了一路,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