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認命了,滿倉的堅持讓她領略到什麼叫倔強,不僅僅是對他自己,只要是滿倉認爲正確的事情,他都會堅持到底,比如說監督金珠每天走路。
金窩有三畝大小,繞行一圈大概二百米左右,滿倉自己繞着金窩走了幾圈,然後咬着下嘴脣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最後給金珠下達了每天需要行走的圈數,五十圈,把金珠嚇了一個夠嗆!
“滿倉,你不是說只要走十六圈嗎,怎麼成了五十圈了?”受了太多的刺激,金珠淡定了,她只是很好奇,滿倉這五十圈是怎麼來的。
“金珠,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們從普安縣到口子裡外的官道旁,走了一個時辰,下了官道再進到口子裡來又用了一個時辰。”滿倉呈思索狀道。
“我爹曾說過,如果外面的路修好後,其實從口子裡到官道用不了一個時辰,最多半個時辰就能走到官道,這樣算來,從我們家到普安縣最少要一個半時辰。”滿倉扒拉着手指頭接着道。
“我剛纔繞着金窩算了算時辰,你每天走上五十圈,應該是家裡到普安縣一半的路程,雖然還是不夠,但等你走習慣五十圈後,再往上加到一百圈,這樣你揹着木炭走到普安縣,腳就不會痠痛了。”滿倉最後說完,神色有些得意,能算出金珠每天需要練習的路程,讓他很是高興和自豪。
金珠無語望天,滿倉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想練馬拉松嗎?這樣的事情都能想到,真是天才,低頭咳嗽了一聲問:“滿倉,外面路修好後,你要不要到普安縣城裡去?”
“當然要去啦。你剛纔說的木炭買賣給我提了個醒,這賣木炭肯定比賣柴火賺錢多,從現在起我就要多燒些,把我們家裡冬天用的留夠,其他的全部都背去賣,肯定能賣好多錢,呵呵!”
滿倉兩眼放光,他在老家的時候,常上山打柴背到集市上去賣,他人小柴火打得不多。雖然賣不了多少錢,但總能幫補家裡,賺上幾個小錢。木炭比柴火值錢。他現在力氣也比以前大了很多,能背起比以前柴火多很多的木炭,這樣一來,賣的錢肯定也比以前多很多。
“哦,那好。我們兩個每天一起繞着金窩走,我先走五十,你走一百。對了,還有滿櫃,我們去普安縣他肯定是要跟着,也要叫他來一起走。滿櫃就不用背木炭,空着手走就行,是不。滿倉?”金珠說完,轉身扶住土坯牆,半靠在上面眉毛一挑,壞笑着看滿倉的反應,小樣。你自己挖的坑看你跳不跳。
“我也要走?還有滿櫃?”滿倉有些疑惑,這事怎麼還有滿櫃呢?
“那是當然啦。你不是也要揹着木炭去普安縣嗎,你燒那麼多木炭,一定要用大揹簍才行,你剛纔不是說了嘛,要走一個半時辰的路,你確定你能行?”
滿倉抓了抓腦袋道:“應該能行,我不是從普安縣走到口子裡來了嗎?”
金珠一撇嘴:“我也從普安縣走到口子裡,你不是也讓我每天走五十圈,你當然也要走,還要背上一大揹簍木炭。”
“可那是因爲你昨天把腿走酸了,我又沒有。”滿倉很不服氣,他可是好心爲了金珠,纔想出這樣一個辦法來,他自己又沒有把腿走酸。
“那是因爲你沒有多走路,你信不信,你要是背上一揹簍木炭,也來回跑八趟,明天腿也肯定酸。”金珠頭一擡,眼睛斜着滿倉。
“我不信,我纔不會那麼沒用呢!”滿倉怒了,他是個男孩子,怎麼可能像女娃一樣,走點路就腿痠,況且從趙家到金窩的路並不太遠。
“信不信的說了不算,要不我們來打賭,你也去趙家背刨花和邊角料,來回八趟,不,十六趟,如果你明天腿不酸,那我就每天走五十圈,要是你明天腿痠了,你就不能管我走不走,行不?”金珠轉動着大眼珠子,盯着滿倉,她的腿可全看這一激了。
“行,這有什麼,不就是來回十六趟嗎,沒問題。”滿倉拍着胸口很有自信。
金珠陰陰的笑了,嘿嘿,明天滿倉要真不腳痠,她就認了,就當她改行去練馬拉松,一天五十圈也是一種身體鍛鍊,對金珠來說只有好處沒壞處,反正也沒有限定時間,想起來去饒兩圈,從早到晚一整天的時間裡,怎麼樣也能咬牙堅持住。
十六趟的路程確實不算太遠,但如果把時間大大的縮短,就算是滿倉也不一定能吃得消,只要他的腿明天有那麼一絲的痠痛感,以滿倉的性格是不會隱瞞,金珠就算是逃脫出滿倉的魔爪了,光想想這個可能的結果就讓金珠一陣激動。
金珠坐到土坯上,把雙腿筆直得向前伸着,這樣能讓腿的痠痛感少上一些。不時伸手輕捶着腿上的肌肉,目光有些幸災樂禍的盯着來回跑的滿倉,手裡晃着一根細枝條,好像鞭子一樣揮舞着,嘴裡不停的催促着滿倉:“滿倉,你要跑快點,你難道是女孩子嗎?那麼慢,都快和我一樣了,快,快點啊!”
兩道汗水從滿倉的頭上流下,他已經跑了九趟,隨着金珠越來越急的催促聲,滿倉不自覺的腳下加速,加上頭頂上太陽漸漸的升高,他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水溼透。
滿倉的腿現在有些緊繃,如果是慢慢來回十幾趟,他也許沒有太大的感覺,但越來越快的速度,讓他腿上的肌肉緊張了起來,好在他平日裡的活動量並不少,還沒有察覺腿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只想着趕快打完這個賭,他那邊的土坯已經有些晾乾,可以用來砌牆,這來回的十幾趟,雖然背了不少東西,但卻耽誤了他砌牆的時間,他要快些更快些!
“好了,十六趟跑完了。”滿倉喘着粗氣,掃了一眼堆成一座小土包般的刨花,才猛然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他幾乎把趙家工棚中所有的刨花都背了回來,趙爺爺家豈不是被他背空了嗎?嘶!他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不行,要趕快還回去,滿倉紅着臉氣都還沒喘勻,就忙把剛倒出來的刨花又拼命的塞回揹簍裡,背上匆匆朝着趙家工棚跑去。
滿倉的舉動一絲不落的進了金珠的眼睛裡,她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更沒有催促,笑得無比猥瑣,晃着手裡的小細枝條,哼哼着,小樣,想讓我走五十圈,你先跑三十二圈再說吧,嘿嘿!如果,轉移自己身上痛苦的方法,沒什麼比讓別人痛苦更有用,金珠邪惡的小尾巴從身後冒了出來,迎着風,搖啊搖啊搖!
趙家人目光呆滯的看着滿倉出出進進,最開始還以爲他同往常一樣,來背點刨花去用,這段時間大家都已經習慣,不是滿倉就是金珠,每天都會來背上一些,反正每天做木活都會有新刨花出來,他們背上一些也沒什麼。
可等滿倉好像搶劫一樣,把掃在一旁的刨花全都揹走後,趙家人的眼睛直了,昨天金珠的行爲就很反常,怎麼今天滿倉也這樣,這兩個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沒等趙家人琢磨出來,滿倉又揹着空揹簍進來了,二話不說,掃出來的刨花背完,那還有沒掃出的刨花,滿倉自己拿起掃帚,把整個工棚清掃了一遍,又掃出了很多的刨花,然後把揹簍裝滿,背上就出了工棚,把趙家人看得兩眼發直。
“爹,滿倉這孩子是怎麼了,不會是中邪了吧?”趙興一直都很喜歡滿倉,每次滿倉來工棚都會幫他打下手,精細的活他做不了,但很多他能做的力氣活,滿倉都會搶着幹,是個好孩子。
“老大,你怎麼又瞎說,滿倉這孩子怎麼會中邪呢?一定是有什麼地方要用刨花,你沒看見嗎,滿倉忙得都沒空和我們打招呼,他平日裡可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趙老爺子非常肯定的說,他剛纔一直觀察着滿倉,憑他那麼大年紀的經驗,滿倉一定是要刨花有用,而且是有大用。
“哦,原來是這樣啊!”趙興想想也對,以滿倉的性格,他現在忙得沒時間,但等他把事情忙完後,肯定會過來和他們說一聲,到時候可要提醒滿倉,做事情悠着點,別把自己給累着了。
趙家人把滿倉的事情放在一邊,掃了一眼乾淨無比的工棚,繼續做着手裡的活。
可沒多久,當滿倉揹着刨花返回趙家工棚,趙家人又一次集體呆滯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爹,滿倉這孩子在幹嘛?”這次是趙盛問,他覺得如果不說點啥,他有種做夢的感覺,乾淨無比的工棚再次灑滿了刨花。
趙老爺子這次沒有說話,他那麼大年紀也沒見過這樣的事,那麼多的刨花,滿倉足足背了十六趟才背完。沒有半點耽擱,滿倉又足足跑了十六趟,再次把刨花全部又背了回來,這個滿倉如果不是腦子有問題,那肯定是他們都眼花了,工棚中的刨花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滿倉今天也沒有來過工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