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佈局,打入天牢
莫嬤嬤說話間,張統領一臉驕蠻冷笑,他是這桃林禁林軍守衛的統領,人自然是通過他放進去的。
此事行得天衣無縫,那兩人沒有忘記他的囑咐,行完了事後還給那女人在臂間重新用硃紅顏料點了紅。只是,這紅卻是用水一洗即落……
當然,那兩個人回來交待說任務完成的時候,便已經領到了好處——命喪!此事事關重大,上面交待下來,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他自己也是深以爲然。
只可憐這國公府的傻女人,還以爲自己是處子之身呢!
張統領臉上嘲諷過後,正待再言,玉和公主的聲音響了起來。
“陌小姐,不知道本宮身爲公主可有資格一看?”玉和公主的聲音洪亮,內裡全是不可拒絕的公主之威。
此處鬧出如此聲響,擋了路,玉和公主是後她們一步出桃林園,她的玉攆自然是早就到了的。她怎麼可能不到,她怎麼會錯過母后安排的這場好戲。
母后說過,怎麼讓她丟臉怎麼來,反正此事已經安排妥當,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鬧到父皇面前,讓那賤人百口莫辨,最後不但壞了自己的名聲,丟了父母的臉,就是連死都不能瞑目。
“臣女給玉和公主請安。”陌千雪從馬車之中下來,慢步走到玉攆前行完了禮,不答反譏諷,“臣女素來聽說玉和公主性子溫良,處事公正,難道僅聽這一言,不審不斷玉和公主便也信了這潑皮所言?”
玉攆內傳來一聲嘆息,充滿惋惜和無奈,“本宮自然相信陌小姐是清白的,可這潑皮說的振振有詞,有理有據,本宮雖然不信,奈何旁人中卻總會有人心生疑慮,這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說總是不太好的,本宮是爲小姐的清白着想。”
說話間,她話鋒又是一轉,語氣剛厲:“陌小姐放心,你剛在桃園中得了魁首,便有人想來潑污水,本宮不允許這樣的肖小存活於世,待本宮證實這潑貨在此一派胡言,便將這潑貨當場處死,並上報父皇治這統領之罪。”
不愧是賢名在外,一摸一拍之間,懷柔寬慰之後便是果決殺戮。
只可惜,她的對手是陌千雪。
陌千雪聲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公主自然是有資格來看臣女的臂膀。可,臣女不服!”
她最後一句聲音很重,玉和公主不由自主的擡攆簾,“不服?”她尾音拖得極長,內有威懾,嘴角還帶着的一絲嗤笑。
給臉不要臉!
若不是要在衆貴女和院士面前維持自己的形象,若不是要將她置於死地,她怎麼也不會去看這個已經骯髒不堪的女人臂膀。
陌千雪突地擡眼,直視玉和公主,“回公主話,今日這大馬路之上,隨便來了一個人胡說一通講臣女是他的娘子,公主便偏聽偏信,懷疑臣女,要來查看驗明正身。
明日若是又來個人隨便編造講看了臣女的身子,知道臣女身上哪裡有顆痣,那公主是不是也要再來驗看一番?……如此,臣女豈不成了京都的笑話?臣女成笑話不要緊,若是還連帶着讓玉和公主一起成了笑話,污了賢名之聲,讓臣女如何自處。”
這話一出,便把玉和公主給噎住了。
照一般的常理,若有人敢污貴女的清白,第一件做的便是將那污人之人重打二十大板,再看情形,另行發落。沒有哪一個貴女一受了污,便給人看自己的貞潔來證明清白的道理。
那是平民女子所爲,貴女身份何等尊貴,豈是隨便說看就看的,便是她一個公主這話也確實不能隨便出口。
陌千雪言罷,轉頭看向那書生,神色驀然變得冷肅清冽,目光似刀刃上泛起的冰冷光澤,莫名的有股蕭殺之氣。那書生猝然一驚,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就這小膽,也配!
陌千雪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內嘲諷,“臣女覺得此人不止胡言亂語還心懷不軌,衝撞貴女的同時企圖欺騙公主,其行可憎,其心可誅,該當場打死。”
那書生聽聞陌千雪字字鏗鏘,字字誅心,腳下一軟,若不是邊上還站着張統領暗中撐了他一下,他早溜到地上去了。
那人不是說過,只要他一口咬死,他就是國公嫡女的娘子,便能入贅國公府,做國公的麼?
玉和公主不想陌千雪的口齒會是如此俐伶,一下子就把矛頭指向了自己,又大義凜然的要求處死那書生。
想起賢名,想起剛纔之言,她不得不盡量把聲音放柔,“父皇以仁德治天下,素來把讀書人看得極重,讀書人一向懂禮守法,從不胡言。若他是賤名,本公主自然是一百個不信的,不等陌小姐出言,便已命人將其斬殺。”
“公主仁厚!”書生跪倒在地。
玉和公主看過來,內裡虛僞的冷笑,臉上卻是一腔正氣,“你說國公府的小姐是爲你沖喜的娘子,那便再把事情從頭至尾講一遍,若有虛言,本宮立時將你斬立決,你可要想好!”
爲了自己的國公夢,書生心一橫道,“公主明籤,小生姓寧名少清,天香郡人士,一直在天香城外四十里外的王家村裡蒙學,一日突發急病……我們兩人在王家村夫妻半年有餘,這陌千雪確實是小生的娘子。
小生句句是實,還請公主還小生一個清白,勸娘子回頭。娘子出生高貴,被嬤嬤慫恿做了錯事,一時之間迷了心竅也是有的,小生不怪,只願她就此醒悟。”
寧少清?一字之差,陌千雪有些佩服這些人的智慧了。
不給她一絲一毫辯解的機會,卻讓一個莫名其妙的書生大放嚼詞。哼!編得倒是和她與寧少卿的那一段相似……把錯誤推到嬤嬤的頭上,讓事情顯得更加真實……這寧少清說話間還‘情深意重’看來,更讓人起同情之心……
太過份了!
莫嬤嬤和初一的心理已經有了準備,臉色倒還好,阿五的臉卻是黑了又寒,寒了又黑,幾次想衝過去撕了這人的嘴,都被一邊的初一給拉住,輕聲提醒,“小姐沒有說話,不要輕舉妄動,害了小姐,壞了小姐的佈局。”
等那叫寧少清的書生講完,玉和公主看向陌千雪,“陌小姐可還有話說?”
她自然無話可說,這個緊要的關頭,她不能擡出寧少卿。聽寧少卿的口氣,今天是個關鍵的大日子,她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再說了,在還沒有弄清情況之下,若真是提了寧少卿,說不定小命沒得更快。
寧少卿處事滴水不漏,早就告訴過她,說他已經安排,讓整個王家村的人都改了口。
若是有人在王家村問起當日之事,那事情的真像便是:寧少卿確實是在村中蒙學,而陌千雪卻只是被村人救回幫着照顧他飲食起居的孤女。
王家村的人受了他們夫妻莫大的好處,當時的沖喜一說,既沒有行禮,也沒有講酒,只是族老們一說,現在整村的人都是感激不盡,自然是滿口就答應了。
往後,就算是有人撲風捉影,也找不到證人。
陌千雪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人蔑笑在,“此人一派胡言,口口聲聲說着王家村,他說臣女是他娘子,可有人證物證!”
那無恥之人道,“娘子,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爲何你如此絕情。王家村滿村都是證人……”
滿口胡言,就算有證人,也只會證明寧少卿在王家村做過蒙學先生,只會證明她是被族老們救回來照顧先生的孤女。誰會認識他這個不知所謂的書生?
不過,她們既然說還有證人,便是還想把事情鬧大。也罷,她便利用她們,把事情鬧大的同時,看她命在旦夕之時,皇上還能不能坐得住。不管皇上坐不坐得住,她都要借皇上的手,讓皇后好看。
陌千雪斬釘截鐵,“臣女未嫁,乃清白之身,便是到了金鸞寶殿之上,還是這句話。公主若堅持想給臣女驗身,那便待明日,在大殿之上,皇上恩准之下,請三公夫人一起驗看。若是臣女是清白,還請玉和公主當着天下人的面給臣女道歉。”
玉和公主愣了,“本宮憑什麼道歉?”僞裝的柔光一掃而光,眼中的陰狠之意頓盛,一個沒了清白的齷齪女子,還能當得起本宮的一句道歉?
陌千雪眸光銳利,“就憑公主和那書生一道誣陷臣女。”
玉和公主的駕子再也端不住了,“你胡說!”
陌千雪並不爲她的憤怒所動,此時的她,身上自有一股威儀,甚至比玉和公主身上的威壓更大,氣勢洶洶,“臣女乃未嫁之身,僅憑他人一言,公主便起了懷疑之心,強要驗證臣女的清白,這便是對未嫁之女最大的褻瀆。公主一向賢明,想必自懂其中的道理。”
玉和公主見幾個馬車之中都有搖動之意,心想,就算是道歉,也要她是清白的啊!
她一個殘花敗柳,以爲自己有多想看她?哼!她要在大堂廣衆之下丟臉,在天下人面前賣醜,她成全她。明日必定請三公夫人來驗看清白,看她到時還有何話說。
想通這一節,那賢良的笑又回到了臉上,“這麼說來,本宮還真是一時失查。這也難怪!陌小姐今日大才,讓本宮太過傾慕,不想小姐的名字有一絲一毫的受損,便想快刀斬亂麻,速速的了結此事。沒想到,陌小姐卻是如此講究禮儀之人,本宮這是關心則亂。”
這個時候還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僞裝那一臉的假笑,陌千雪真心的佩服她了,“既如此,臣女失陪了,明天大殿上見,臣女等着聽公主的道歉!”
陌千雪轉身欲走,玉和公主喝道,“慢着!”
既然她要撕破臉,便不必再給她體面,玉和公主一臉正氣凜然,“既然陌小姐如此堅持,本公主也不好因才徇私。此事可大可小,若寧公子所說句句是真,陌小姐便是欺君之罪,既有欺君之罪的嫌疑,那便只能交由父皇發落。”
陌千雪定住身子,玉和公主擡頭看天,似是給了天大的恩典,“此時天色已晚,再加上陌小姐身份特殊,便是本公主也不好治你的罪,還是先押至天牢,等父皇明日早朝過後親審。陌小姐放心,本宮必定會請三公夫人一起還你的清白。”
把她關入天牢?!別人污衊了她,還要反過來將她打入天牢?這玉和公主的腦子是被驢給踢了,還是說她篤定後面的事不會出一丁點的紕漏?
如此也好,只怕她今天進去,有人便會坐不住了。不攪渾一池的水,她如何能混水摸魚。這蠢女人此時下手越重,明天得到的耳朵將更加響亮……
陌千雪不語,玉和公主以爲她終於是給自己震住了,隱住一絲得意之色,轉頭吩咐站在一邊的桃林禁衛軍統領,“張統領,陌小姐就交由你押送天牢,皇上傳審之前不得見任何人。”
一個馬車之中傳來輕咳之聲,玉和公主認出那是皇家學士院賈院士的馬車,於是又加了句賢良的話,“讓陌小姐住在天牢雅間,好生看管,若有絲毫受損,拿你的腦袋說話。”
天牢之中,自古都有單獨的雅間,用來關押一些特殊人犯。
張統領過來,想去押住陌千雪,陌千雪卻往後急退一步,不屑一笑,“不勞統領,本小姐自己會走。”
張統領這纔想起陌千雪還不是欽犯,於是神色勉強微客氣了些,做了個請的手勢,“陌小姐請!”
“慢着!”見自己家的主子向前走去,莫嬤嬤呼住張統領道,“天牢溼寒,小姐身子嬌貴,老奴陪小姐一起去,也好伺候小姐。”
陌千雪輕描淡寫,“跟着吧,公主賢明,皇后仁德,想必不會不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玉和公主只能允了。
正好,她還有事想要問問嬤嬤呢!
果然玉和公主輕飄飄揮着手準了。這賤人是貴女的身份,她還沒有定罪,便被關押在天牢之中,若是連個嬤嬤也不讓帶的話,實在是有損她的賢名。
陌千雪上了張統領的馬車,回頭對着眸有怒火的阿五和眼眶發紅的初一道,“你們都回去吧。回了國公府,告訴管家本小姐明日就回,讓管家把府中上下安頓好。”
兩人異口同聲,躬身行了大禮,“是。”
轉身便走,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寧家的祠堂內。
寧老家主語重心長,“爲父知你心不甘,也知道這次的事與那母子脫不了干係,那賤人爲父自會給你一個交待,只希望你看在父親的份上,原諒那個不屑子。”
寧少卿不語,他能夠理解父親的感受。虎毒不食子,無論寧少宇做了什麼,一個父親都下不了狠心處死自己的兒子,何況這次確實也沒有拿到寧少宇的把柄。
昨晚的行動,本以爲會抓到八長老與謝族的接頭之人還有那個幕後的黑手一起,可誰知卻是撲了個空,裡面只有八長老和那謝族的一個長老,那個幕後黑手不但沒有來,八長老還服毒自盡了,此事本就蹊蹺。
不管是誰把這個消息走漏,待他查清絕不輕饒。明天便是接任新家主的日子,他不希望其中出分毫紕漏。
寧少宇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魚,他的命在他的眼中早已一錢不值。
寧老家主見寧少卿不語,自然讀懂的其中的意思,解釋道,“不指望你們兄弟守望相助,卻也不想看到你們互相殘殺,他大概也是給那個賤人給矇蔽了。”
寧少卿話中連一絲感情也無,“只要他不再來犯我,我便容他。他若自己找死,卻也不要怪我不講兄弟之情。”外面,兩個護衛過來,稟告站在門外站崗的鬼煞,“這個屬下要親手交給主子。”
鬼煞掃眼一看,那萬年不驚的臉色變了變,“主子每次接到這樣的竹簡,都如瘋似狂,明天是主子接任家主之位的大日子,你們最好自已掂量掂量。”
那兩個護衛看了看手中的竹筒,有些猶豫,“可……可主子說過,只要是那邊傳來消息,不管何時都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手中……”其實他們這羣護衛現在最怕接到的就是這樣的竹筒。
鬼煞奪過那個竹筒,“把這個給我,所有的事由我鬼煞一人擔了。”
那兩個護衛都低下頭,“那……”
鬼煞吼,“那什麼?還不快滾!”
兩個護衛互看一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