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較量開始
蘇七說替蘇蘇收拾這幫人,話落人就飄了過去。
看到這樣一身狼狽的蘇蘇,看到這樣一羣齷齪的雜碎,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雖然對蘇蘇並不動心,雖然他對蘇蘇從來沒有好顏色色,可是這並不表示在他的心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隨意的來欺負她、侮辱她。
人在空中,怒氣擴張,殺意讓滿場的地痞流氓同時一個寒戰——這是?十八層地獄的修羅降世?!
這一張張惶恐的臉,落在蘇七的眼中只是一粒最不起眼沙礫!
小扇輕點,所到之處哀嚎片片。
收拾很徹底。
只要被他小扇點過,那些雜碎的任何地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完事兒之後,蘇七落地。
好似剛纔那個恐怖的修羅與他無關,仍是那般風姿綽絕的貴公子。
淡淡的吩咐阿召道:“扔在衙門口,修書一封說說他們的罪行,如果不嚴懲,京城提頭來見!”
璟王府,超級世家,就這有種令人膽寒城服的勢力!
這縣衙衙門只有跪迎巴結的份!
能爲主子效力是他們的福氣!
阿召點頭,隨後便一手拎一個的消失。
他的手沒有那麼多,即便是有那個能力也不能把人一下子都弄走,說到底還是需要有人幫忙,而這個人……
蘇七擡頭,凌厲的目光淡淡的掃向了趙飛鹿。
有的人,天生就是有這麼一種霸氣,會讓人在不由自主之中,臣服。
趙飛鹿立馬二話不說,直接夾着尾巴轉身,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帶子,將剩下的幾個人全栓在一起,拖在半空之中,跟着阿召消失了。
見那些雜碎得到了就有的報應,蘇蘇跪在了老乞丐的身邊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雖然懲罰了那些個雜碎爲老先生報了仇,可是人生不能復生!
蘇蘇跪在那裡搖搖欲墜!
蘇七有心再罵他幾句,卻又於心不忍。
再堅強的女子,在遇到這種事情之後,都會感到無助,感到傷心,更何況是從來都沒有出過門的蘇蘇?
不應該對她有太大的期望。
嘆了口氣,勸道,“孤小蘇,現在那羣地痞已經受到了他們應該有的懲罰,你……”
話未落,卻見蘇蘇那搖搖欲墜的身姿直接向地上栽去。
蘇七大驚!
急忙上前一步,扶住。
“孤小蘇!”
蘇七面有焦急。
蘇蘇使勁的想要撐住眼,想再看蘇七一眼,無奈渾身上下真的擠不出一絲力氣,只能在眼睛撐不住,快要閉上的瞬間,口中喃喃。
“蘇七,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同時,也盡最後一份力氣,用手抓住了蘇七的衣襬。
蘇七仰望蒼天無語,他真的是想不到,這孤小蘇何時這般的脆弱了,竟然說暈就暈!
萊陽城客棧的外面,不遠處有人議論紛紛。
“唉,你們之前看到麼了?一位十分俊俏的公子哥竟然抱着一個乞丐上樓了!”
“真的假的?你們看錯了吧?”
“嗨!這種事情還能有假?那公子穿着白色披風,頭上玉環束髮,嘖嘖嘖!真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公子哥。而且,那小乞丐破衣婁嗖的,很明顯的差別,只要看到的人,印象都很深刻的!”
“……能有這樣的怪事?”
“……”
客棧裡面,卻是一片焦急。
“郎中,她怎麼樣?”蘇七此時,哪裡知道他已經成爲了樓下衆人議論的對象?
蘇蘇郡主突然暈倒,差點把他給嚇死,當時不作他想的直接把蘇蘇給抱到了最近的客棧。
只是蘇蘇郡主雖然暈了,卻一直拽着他的衣襬不撒手,讓蘇七也是無可奈何了。
只得打發了店小二給找大夫,又讓這家店掌櫃的去幫着安排了老乞丐的後事,這是蘇蘇郡主的恩人,自然不能讓他爆屍荒野。
而他自己被蘇蘇這樣拽着衣襬,死掰不開,又怕強掰會傷了她的手指,則只能一直就守在牀頭。
一輩子沒這麼鬧心過!
老郎中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鬍子,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眼蘇七,問道:“這位公子,老朽有點兒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該問,還是不該問。”
蘇七冷臉點頭,“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問吧。”
如果是以往,有人敢在蘇七面前囉裡巴嗦的問來問去,他早就把人給“請!”出去了,哪裡會向現在這般,還要點頭,示意人家繼續問。
雖點着頭示意,蘇七仍是斂着眉,內心中的惱火一時之間也揮不散。只是在京城待着的這一年,經了這麼多事,他的脾氣收斂了很多而已。
老郎中微微一笑,問道:“不知道公子與這位姑娘可是有什麼關係?”
蘇七本是十分通透之人,只憑老郎中這麼一問,他頓時便是知道了老郎中要幹什麼了!
“我與她兄長是舊識,她這輩子從來沒有獨自出過遠門,在外與家人離散,所以纔會落得如此狼狽。老先生,可是還有什麼問題麼?”
蘇蘇郡主是閨中女兒,以後還要出嫁的,他自然不能說她是爲了找他而來,抵毀她的名聲。
這郎中倒是個好人,問出這話,就是想要知道他與蘇蘇兩個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聽了蘇七這麼一說,想着人家一個翩翩貴公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也不會去欺負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髒亂的乞丐吧。
再也沒有說什麼話,習慣性的點了點頭,然後便開始爲蘇七解釋蘇蘇爲何昏倒的原因了。
“其一,氣血攻心,一股氣上不來暈了過去,其二,有風寒在身,並沒有調養好,其三嘛……餓的。”
說完,就好像是爲了驗證老郎中說的話是多麼正確一樣,蘇蘇的肚子頓時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蘇七臉色一黑……
“孤小蘇,你是不是醒了?醒了就趕緊的給我鬆手!”
蘇蘇郡主卻並沒有睜開眼睛,突然搖着頭,口中叫道,“不要……不要脫我的衣服……”
這話說得,場面頓時冰了。
幾道目光看來,好像蘇七是拐帶了良家婦女一般。
蘇七的臉瞬間更黑了。
那老郎中覺得自己剛纔是否想錯了。
再一轉念,也罷!富人家很多事並不是自己能管的。
想着,這乞丐被這公子看上,若是從了,說不定也是一番造化。
至少不會忍飢挨餓,流離失所。
於是富含深意的看了蘇七一眼,“請公子好好的待這位姑娘。”
話落後,看到蘇七的臉由黑變青,於是連忙又轉了彎,打了個招呼藉口自己下去幫着煎藥就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將房門給關上。
“孤小蘇,你給我醒一醒……”
“蘇七,救我……”
“蘇七……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
蘇蘇郡主眼不睜,口中喃喃不停,神色十分不安的樣子,表情甚是痛苦的掙扎。
蘇七暗覺不好。
再一摸額頭,好燙!
聽到外面有了動靜,應該是阿召事情處理完了,尋過來了。
蘇七叫道,“阿召,去讓那大夫快些煎藥,有什麼好藥都給我用上……”
藥很快就煎好了,可是蘇蘇暈着,又不能張嘴。
蘇七從出生起,就沒伺候過他人,怎麼喂得好藥?
阿召早就消失得老遠,和趙飛鹿在另一個房間之中大眼瞪小眼,於蘇七的吩咐充耳不聞。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沾這火星的。
從來一叫就到的阿召不來,蘇七對這手下的想法心知肚明,卻只能容後再處理。
蘇七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蘇蘇的燒又不退,就算是如此難受的情況之下,那拽着他衣襬的手,也沒有分毫的鬆開。
沒辦法!
罵不是,吼不是……
還好的是,郞中說過:這位姑娘的體質好,喝了藥,進了水米,等過了今晚燒退了,人就會好。
最後,他只得又麻煩掌櫃,讓掌櫃的女人過來,給蘇蘇餵了藥,又餵了些米湯之類。
一事不煩二主,蘇七又讓這掌櫃的女人,爲蘇蘇將手臉之類的又清洗了一下。
蘇蘇發着燒,臉色不用妝扮的一潮紅,掌櫃的女人爲蘇蘇將臉洗淨,自己都看呆了。
這麼美的女子,她還從來沒有看過呢。
回過神,又去淨手。
等擦到那隻拉着蘇七衣襬的手,卻是怎麼也掰不開。
不但掰不開,還越掰越緊,似是要將全身力氣用盡一般的較着勁。
掌櫃女人只得放棄,端着水盆出去,還頻頻回頭,怪怪的看向蘇七。
心中又是一個版本:這公子不會是佔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不想負責就想跑,所以才被這姑娘死死的抓着衣角不鬆手的吧。
這麼美的姑娘,這公子還不想要,到底是要鬧哪樣!
蘇七隻當什麼也沒看見,“出去將門關上!”
他不能走,只能陪在蘇蘇的牀邊,等!
等她退燒!
等她醒來!
等天亮!
一個晚上,蘇蘇口中不斷的喃喃,蘇七心情複雜無比。
那樣平時倔強無比的小臉之上,全是脆弱和痛苦之色。
想她堂堂一個郡主之尊,居然能爲了自己,拋開一切世俗,不顧生死的追隨,心中第一次對孤小蘇有了一絲憐惜。
很多時候,他想將那些個雜碎全給碾碎再碾碎……
更多時候,他想……找個東西堵住蘇蘇的嘴。
她每叫一聲自己的名字,他的心都不由自主的一抽!
“蘇七……不要走……”
“蘇七……救我……”
伸手上去,很想給她一絲安慰。
手懸在半空。“蘇七……你混蛋……”
眉一皺,手僵在那裡。
隨着蘇蘇郡主話落,慢慢握成拳,很緩慢,但是很有力。
臉上的憐惜已經全然不見,蘇七咬了咬牙。
這女人全身是刺,這女人不是自己的意中人,這女人從來就不是自己所想所期待的那個人……
他不能讓自己心軟。
絕不能!
扭過頭,再不看她。
眼觀鼻,鼻觀心,默唸着平心靜氣的心法,蘇七也終於進入了平和。
雞叫三遍,東方一絲魚肚白,天色已經矇矇亮。
蘇蘇郡主發了一身的汗,也醒了過來。
睜眼就看到了守在牀邊閉目養神的蘇七,頓時又驚又喜!
“蘇七?!”激動的從牀上坐起,頭有些暈,人也是一晃。
這才收回手,雙手放在有些暈的頭上,搖了搖,又露出一個自認明媚的笑容。“你沒走,真是太好了。”
蘇七卻趁着她放手的當頭,從牀頭站起身,一下子跳得老遠。
似生怕再被她抓住。
“你沒事就好。”
一句話清淡無比,聽在蘇蘇的耳中卻是無比悅耳的肯定。
“是你一個晚上在邊上照顧我麼?謝謝!”他願意不離不棄的照顧自己,是不是已經被自己給打動了。
蘇蘇滿懷熱切,希翼的看向蘇七。
蘇七並不迴應她的那一腔熱情。
冷聲道,“你既然好了,就該回京了。”
蘇蘇雀躍之態頓時石化。
然而蘇七已冷了心腸,繼而指責,“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子,如此在外,確實不合適。我給你留些銀子,你養好了病,我讓阿召送你回去吧。”
蘇蘇激動,“不……我不走……”說了一個晚上的胡話,又發過燒,咽部生疼生疼,說出來的聲音也是沙啞無比。
不知怎地,蘇七喉頭微微一哽。
不!他不能心軟。
不能害人害已。
他突然有些理解陌千雪對他的絕情。
既無意,何必給人希望,讓人陷得更深!
眼瞼一眯,又狠下了心。
睨着蘇蘇一眼,冷聲道,“孤小蘇,你這樣有意思麼?”
蘇蘇心下一沉,已知蘇七心意。
“蘇七,給我一個機會……”
蘇七已經背過身去不理。
脊背筆直,其中盡是決然。
蘇蘇又道,“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蘇七,我只要一個月的時間!若是這一個月後,你還是這句話,那我一定回去。”
蘇七不爲所動。
“我孤小蘇雖然有些霸道不講理,卻不是不講信義之輩。”
蘇蘇強撐着下牀,一步一句。
“只要一個月,孤小蘇這輩子都不再煩你。”
“只要一個月,你就徹底的甩掉了這個麻煩。”
“就當是給我一個死心的機會!”
每一句,都是情真意切。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表白自己,卻是說得最哀絕的一回。
從前,她說着這些表白時,總是志在必得的霸道,如今裡面卻全是祈求。
蘇七筆直的背,微顫了顫,卻又正住。
若是答應了她,自己身邊光明正大的跟着一個女子,豈不是告訴天下人,我蘇七已經認下了這個女人。
不能!
蘇蘇像是聽到了蘇七的心聲。
“你放心,這一個月,我換回男裝。你還當我是你的跟班也罷,當我是隨從也罷,我雖跟着你,卻還是從前的那個孤小蘇,不是閨中女子,更不是璟親王府的蘇蘇郡主。我——只是孤小蘇。我不會裝模作樣的討好你,更不會讓你爲難的。”
蘇七不動,蘇蘇仍不死心。
“就當是這幾個月的朋友之誼,我在京中悶了這麼多年,出來散散心……”
“就當是,那次我從死人堆裡將你揹回來,日夜不眠的照顧你,你還我的人情。”
“孤小蘇這輩子從來沒求過人,就當是我求你!”
一句比一句急切,一句比一句大聲,淚在眼中打轉,卻拼命沒讓它落下來。
從小受寵,她想得到的東西從來不用求。只消露出不高興,只消威脅利誘,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如今,只爲了一個機會,她卻苦苦哀求!
可是,她的哀求顯然沒有用。
蘇七站在那裡,連頭都沒有回。
蘇蘇仰了仰頭,逼回眼中淚,坐回牀上,突然笑了。
“蘇七啊蘇七……我看你是對我動了心,不敢和我在一起共處吧?如若不然……”
“閉嘴!”蘇七明知蘇蘇是在激他,仍是忍不住回頭喝止。
盯着蘇蘇。
時間似停在那一秒!
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個字,“好!”
這樣的蘇七,讓蘇蘇的心頭一痛。
難道,她真的那麼讓人厭惡?!
蘇七不給她自省的機會,向前一步,“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就一個月。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再不相干。還有,等這一個月完了,你回了京,就速速讓你的父王退婚,另擇良人。”
自蘇蘇郡主追着蘇七出京,於情於理蘇家都必須給璟親王府一個交待。蘇錦鈺知道此事的第二天,便讓妻子絡氏去求了蘇蘇郡主的庚帖,合了兩人的八字,婚約已定。
不管他到哪裡,他和大哥之間都有秘密聯繫的方式,這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他答應了。
蘇蘇郡主本應開心無比。可此時的她卻心如刀戳,喉間似一甜。
眸中涌上堅決之意,蘇蘇似發誓一般,“若真如此,我會速速回京,也會讓父王退婚,至於的擇不擇良人,就不是你蘇七該管的事了。”
她的尊嚴也不容許她再無休止的糾纏下去。
若真有那日,她會求父王退婚。
她說過,她不會真的讓他爲難!
他不爲自己動心,不能說明他一輩子除了陌千雪外,不會愛上別的女人。
她絕對不會打着愛的名義,如此自私的去佔了那個名份,讓他一輩子恨她,雖然那個名份是她渴望了十年的。
若是得不到他的心,她只會自已爲自己蓋一座庵堂,一輩子老死不出來。
不管如何,她都會珍惜這一個月的時間。
不管他對不對自己動心,她都要做最真實的自己,隨心隨性。
要笑要哭,她一輩子最能回味的就只在這一個月,她不用憋屈自己,更不會爲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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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滴們,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