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老夫人!你叫永琰啊?你雖然書讀的厲害,但是,你打不過我,你的那些護衛,也打不過我,我也厲害,不比你差半點!”
韓小滿收起羞愧的表情,擡起頭來,先給那個眼光渾濁的老夫人見禮,然後,半點不含糊的,繼續挑戰熊孩子!
對待此種家長,關鍵不能怯場,人家年紀雖然老,但精明着呢!
越是這樣的人,你越是不能膽怯,不然越是被人看扁了,反而壞事,再說,老夫人身旁的一初道長,看着自己的眼神裡,還帶着肯定呢!怕毛?
老人家你還信不信菩薩了?
“見過老夫人,我娘子看似高大,其實還是孩子心性,今年也才十四歲,失禮之處,還請老夫人見諒。”
柳玉清謙謙君子般的站到韓小滿面前,給端木老夫人行了一個大禮,然後點出自己妻子年少不懂事,纔跟你孫子爭口氣的,老人家你可不能跟孩子見氣啊!
前世的端木老夫人,因爲身體不便,甚少出現在人前,只是傳聞她心善,但願如此吧!
“哦?還不到及笄,就成婚了?家裡遇上急事了?”
端木老夫人,帶着高高在上的審視,等着這對精明的小夫妻自爆家醜,也算給自己孫子出口氣了。
這麼早就結婚,不外乎那幾個原因,要麼有了私情,說不定奉子成婚,這個肯定是丟人現眼的。要麼沖喜,世上沒幾個女人喜歡是沖喜結婚的,看他們衣着打扮,倒也不像是窮的叮噹響的瞎湊合的,左右不出前兩種情況。
“相公,讓我來說,我來說,老夫人,你肯定不是我們本地人,當然不認識我們,也沒有聽說過我們家的事。
我爹是秀才,我這個相公是童生,我跟我相公六年前就定了親的,今年我們縣大旱,縣尊大人可厲害了,早早給我們縣找來了挖井的。
我們這好多人,都自告奮勇的給挖井的施工隊幫忙,我也要幫忙,我還給挖井的工人送了娘做的饅頭呢!
不過,縣尊大人沒讓我家掏錢,花錢買了我們家做的饅頭送給挖井的施工隊,給他們鼓勵,縣尊大人可真是好人呢!
我爹跟着縣尊大人去衡溪鎮挖井的時候,我跟我相公也要過去幫忙,我有力氣啊!誰知道遇上意外,我跟我相公被地下水衝進了嵩山深處。
虧得有菩薩保佑我們,還有這個小旺財,也是在山上遇上的,我們三個一起歷經千辛萬苦,在山上轉了快兩個月,終於逃出生天。
等我們出來,才知道,家裡人都以爲我們死了,都給我們辦了冥婚了,這不,活人回來了,就高高興興的真正的辦了婚事。還是昨天結婚的咧!
今天我外祖母,我娘,我們都是過來拜謝菩薩還願的,老夫人,你也有要求菩薩的事嗎?我們這的菩薩可靈了咧!”
韓小滿滿是爽直嬌憨的態度,說起來自己死裡逃生的事,半點沒有遮遮掩掩,也半點沒有後怕噓噓,說話的語氣,全程帶着樂觀開朗。
順便讚譽縣令,暗示對方,自家人得縣令看重,但也沒有着重顯擺縣令爲自己主持婚禮的事,凡事過而不及。
再順便讚譽菩薩本事,這麼多信徒,都是衝着菩薩保佑來的,看你的樣子,十有八九也跟我外祖母一樣,信菩薩求事來的,話說成這樣,您老還是別跟我耍身份仗勢欺人了吧?
“哦,是這樣!”老夫人淡淡應了一聲。
原以爲這個女人不過是小聰明,現在聽聽她說的這些話,頓時明白這對小夫妻,不是一般的聰明,簡直是聰明的緊啊!
不然聽聽她說了縣令是好人,菩薩靈驗的話之後,圍觀的多少人都陪着她點頭稱是?嬌嗔之下,引導民心,是一般聰明能辦到的麼?
“老夫人,這個孩子老衲也認識,這孩子來的時候,遇上了驚馬,眼看驚馬差點釀出人命,這孩子好一把力氣,徒手劈死了馬救出了馬車上的兩個人。
也因爲驚馬,這孩子的外祖母扭傷了腳,還是這個孩子揹着她外祖母,一步步的從山下爬上來進香還願的,老衲湊巧,給她外祖母治了腳傷。
這孩子,雖然頂頂孝順,可就是沒有見過大世面,失禮於老夫人了!老衲替她跟老夫人說個不是了,阿彌託福,善哉善哉!”
一初大師接待了端木老夫人,得知她是爲兒子祈福保佑他平安歸來,也保佑她孫子,平安長大,確實如小滿所言,這位老夫人有所求菩薩的事。
但小滿終究不明白這些高高在上的貴人,息怒全憑一時之氣,尤其是臉面,小滿當衆拎着她孫子,替她管教孫子,讓老夫人到現在都順不過來那口氣,老夫人這才貌似無語的追問小滿結婚早的緣故。
可惜小滿這孩子,也不是省事的,不但不肯低頭順了她的氣,還處處堵着她撒氣的口子,這讓老夫人如何下臺?這麼多人都看着呢!
誒,越是有錢人,有身份的人,越是死要臉面!小滿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忍一時之辱,落個安生離開,不是更好?
畢竟人心難測,誰知道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心裡是不是狠毒的主?
罷了,豁出去這張老臉了,但願這個老夫人還忌憚一點菩薩!
“大師言重了,這孩子我很喜歡,是個爽直的性子,你教韓小滿是吧?我這些天都住這邊拜佛誦經,怕沒工夫教導我孫子。
不然就麻煩你幾日,幫我照看幾天?還有這位小生,你滿身的學問,倒也可以好好教導我孫子,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老夫人見一初大師都爲韓小滿出頭,也不好再不給個明確的態度了。
雖然自己不會再計較這對精明的小夫妻對自己孫子的算計,但是自己也不能當着這麼多人,沒本事的忍下來。
就這樣留你們幾日,讓你們小夫妻過幾天戰戰兢兢地日子,總是要出這口氣的。
還有,也讓這些圍觀的百姓,嘴上說自家心寬不計較的時候,心裡也會噓噓的猜測這對夫妻後面會不會因此倒黴。
“好啊,我也跟老夫人一見如故呢!呵呵,相公,你教永琰的時候,我也要學,我一定不會比他差的!”
擦!老女人成精了!既收拾了自己,又擺出來高高在上寬厚的樣子,臥槽!有權人就是這麼任性,得,還得裝幾天孫子,這老女人是盯上自己了!
“好,都學,既然老夫人吩咐,學生莫敢不從!永琰,你讓你護衛,將你讀的書都準備好,今天我就開始教導你讀書!”
柳玉清也是有些小生氣,這個端木老夫人,還真是死要面子的,一初大師都出來給小滿圓場了,還死揪着小滿跟自己不放?
好,既然你不放,我就做好一個嚴師!身爲先生,育人子弟,莫敢不嚴!
“好啊好啊,祖母,我還要跟她學功夫!”
端木白這熊孩子竟然更是高興,雖然不恥這個女人,但她功夫真高啊!一定學過來,到時候再抽打她!
“呵呵,我這不是功夫,我是天生神力,天生神力懂嗎?我就這麼隨便一腳踹出去,再高功夫的人,也架不住,這就叫天生神力!不是你能學的!
不過,你還小,多吃點飯,長點力氣還是可以的,將來學個功夫,弄個飛檐走壁的本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聽說有本事的武功高手,都是有怪癖的,有的喜歡讓徒弟天天捏腳,有的喜歡天天吊着打徒弟,哦,聽說還有高手,喜歡給徒弟喂毒藥,練出什麼百毒不侵的身體呢!”
哼,要我留下來陪你孫子,我就跟你孫子天天這麼亂侃,老夫人你喜歡麼?相信你孫子一定會喜歡的!
“你胡說!師傅怎麼會讓徒弟天天捏腳呢?”
端木白能理解師傅吊着打徒弟,不打不成才,爹也說過,毒藥喂徒弟,小時候爹也餵過自己,自己現在就是百毒不侵的身體,可哪有師傅讓徒弟天天捏腳的?不臭死啊?
“不懂了吧?腳長在人身上,是最辛苦的地方,每天晚上泡泡腳,對腳來說,那是多幸福的事?
百善孝爲先,有本事的師傅除了教徒弟學本事之外,也會教他懂什麼叫孝順。要是徒弟能天天不嫌師傅腳臭的給他捏腳,那肯定是學會孝順了啊!
我還給我娘洗過腳呢!你有沒有給你長輩洗過腳表表孝心啊?”
韓小滿亂侃之後,瞥見老夫人眼光發冷,頓時又心虛的兜到孝順上去,回頭鼓勵你孫子親自給你洗個腳?
您老就別跟我玩這種雷霆雨露皆是恩的玩意了?
“我,我當然洗過!”
端木白死撐着,絕不能讓這麼多人以爲自己不孝!
“呵呵呵,阿彌託福,善哉善哉,都是頂頂孝順的好孩子,蓮淨,去安排廂房給老夫人他們吧!老夫人,請便吧,老衲又有客人到了!”
一初大師透過人羣,看到了縣尊大人一行,自然也明白了,他們一羣人看小滿這邊,怕也是看了好一陣子了!
好在小滿這孩子,不失聰明,這麼隨心所欲的說下來,倒也逗的老夫人忍不住咧嘴笑了。
既然如此,小滿這幾天,不會再有事了,誰家長輩,不希望自家子孫不孝順的?沒有想到,韓小滿還真是會戳人的軟肋呢!
雖然聽到這個孩子說他父親是端木大將軍,但那邊的縣令帶的幾個官員,也不知道這個老夫人有沒有興趣見面,自己如此提示一下,她若不願,自然會跟着蓮淨去廂房,若願意相見,自然要跟着自己去相見。
不論見或不見,韓小滿都不再是衆目睽睽的焦點了!老夫人到了這個時候,也該放下這件事了!
“大師您請便吧,勞煩這位師傅了!”
老夫人順着一初大師的目光看過去,雖然眼花,卻也認出來其中一個人,便是八府巡按,杭祖祥,今上眼裡的紅人。
可惜杭祖祥等文臣一向看低變節的端木一家,是以端木老夫人也懶得跟他們廢話一句,不如早些回廂房休息去!
杭祖祥遠遠的對視了端木老夫人的眼神,還沒大踏步過來打聲招呼,便看到她帶着她孫子,轉身就走,半點相見自己的意思都沒有,頓時也感到一陣不舒服。
難怪身邊的這個秀才女兒,都忍不住的替端木家教導小孩,端木家果然沒有什麼家教!哼!
韓承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女兒跟女婿被那個通身貴氣的老夫人帶走了,醒悟過來後,急忙要上前攔住那個老夫人,但願那個老夫人看到縣尊這邊的各位大人,能放過女兒女婿。
不然女兒女婿住在這幾天,誰知道還會不會生出別的什麼事?
“韓秀才不必驚慌,端木一家都是莽夫,如今能得你女兒女婿教導端木靖的不成器的兒子,也是端木靖的福氣!”
被端木老夫人鄙視了一眼的杭祖祥,自然更是心高氣傲的鄙視起來端木家,可惜韓小滿又倒黴的被當做了媒介。
韓承滿是擔憂,卻也只能生生的停止要追的腳步,但願小滿跟玉清兩人能見機行事,這些身份高貴之人,最是要臉面的。也只有給足了他們臉面,才能順了他們的氣放下今天的事。
可惜自家落敗至斯,不然女兒女婿怎麼可能在身份上被人壓的死死的?
韓承到了這個時候,想的更多的再也不是報仇雪恨,而是要考出一個好出身,讓女兒家人站在旁人面前的時候,再也不會因爲身份,被人如此隨意壓制欺負。
吳培海同時也用眼神安撫韓承,不要擔心,這件事既然落到了八府巡按眼裡,就不可能讓你女兒出事,最多受點委屈。
不過想到韓小滿受點委屈的時候,吳培海忍不住咧嘴,貌似韓小滿並非是肯受委屈的人啊!要不然剛剛也不會夾槍帶棒的堵端木大將軍的母親了。
只是自己還真沒有想到,韓小滿會在今天這個場合,給自己刷名聲,這個人情,自己會記着的,韓家倒是值得自己出手相幫的人家。
韓小滿跟柳玉清兩人並未看到韓承他們在遠處制高點看到他們,只能順着老夫人先去廂房,回頭再找機會,跟外祖母娘說一聲,讓她們不要擔心,也就幾天功夫,不會有什麼事的,老夫人也不是多狠的人,不過是有些要面子而已。
等韓小滿跟柳玉清安安穩穩的跟隨端木老夫人安頓好了之後,韓小滿這才滿是謙遜的申請回稟家人一聲。
“去吧,叫你家大人過來一趟,也免的你一個孩子說的不清楚,徒惹你家大人擔心。”
端木老夫人故意的將韓小滿定位在跟她不懂事的孫子一樣的位置。
總之,這幾天,端木老夫人就沒打算讓韓小滿柳玉清輕鬆了。
“多謝老夫人爲我想的周到,我這就去將我家大人帶來。”
韓小滿也想通了,這幾天就好好伺候着這個老祖宗吧!都是命啊!
柳玉清沒有跟韓小滿一起歸來請示,而是很快進入先生角色,開始嚴加教導端木白。
“噓,娘你輕點,別叫外祖母知道了擔心,我就當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陪玉清讀書考試,還有人管吃管住的,挺好,回去也別跟爹說,爹一個大男人,不好插手這件事,那個老夫人也就是死要面子,我能搞定的。”
韓小滿拽着娘出來,只想帶着娘去見見那個老夫人,外祖母年紀大了,今天本就受了驚嚇睡了,要是知道自己被那個老夫人盯上,還不得嚇死?
“這要怎麼辦?我現在就去找你爹,找縣令大人,娘不能讓人這麼欺負你!”
“咳咳!”就在韓小滿的娘知情後又急又擔心的時候,韓承臉色陰沉的出現在她們面前。
“相公,小滿她?”柏立屏還沒說出來女兒的遭遇,就被韓承用手勢打斷。
“我都看到了,縣令大人也都看到了,這件事的在外面不要多說,也不要跟任何人說這件事,小滿,這幾天你就跟玉清兩人安心在這聽那位老夫人的吩咐。
經過這次的事,相信你也明白一些事了!在你沒有相應的身份的時候,再對的事,也是錯的。
爹這段時間暫時不會離開家,你,你就拿出哄你外祖母的勁頭哄那個老夫人吧!”
韓承說完也沒做停留,轉身就走了!他還是跟縣令等幾個大人告假一會纔有功夫找過來的,如今交代完,見女兒胸有成竹的樣子,也沒那麼不放心了!
女兒的那張嘴哄起人來,有幾個能頂的住?
再說女兒天賦異稟,若是沒點本事能從地下河裡死裡逃生?
更何況,剛剛一初大師看自己的眼神裡,帶着篤定,相信一初大師也會從中調和的。
“娘,你不要擔心,見了老夫人就當她是要我們家幫忙的一個普通老人,老夫人雖然身份高貴,但她一個人帶着孫子過來給唯一的兒子祈福平安,也怪可憐的。”
韓小滿見娘還是很擔心自己的樣子,也只能這樣安慰她了。
“娘知道了。”柏立屏心裡難受的很,卻也只能順着女兒的話,寬女兒的心。
總不能自己這個娘不能爲女兒撐腰,還要讓女兒操心自己這個娘吧?
“民婦拜見老夫人!”柏立屏跪下來給端木老夫人磕頭行了大禮,滿是卑謙的態度。
雖然韓小滿說的很是輕鬆,讓柏立屏當端木老夫人只是一個普通老人,但柏立屏心裡也有打算,這些身份高貴之人,看着慈眉善目的,但誰不希望被人捧着敬着?
只有給足了她的臉面,小滿纔會在這少受些委屈,誒!如今也只能盼着在菩薩面前,老夫人能顧忌一些了。
“起來回話吧!你這婦人倒也福氣,生了個天生神力的女兒,她一個人可是生生打翻了我孫子的五個護衛呢!”
端木老夫人雖然是帶着誇耀的語氣,但真正的意圖,誰都明白,老夫人是在威嚇韓小滿的娘呢!
“什麼?小滿,你被打了哪兒啦?”
柏立屏呼啦一下子站起來,急衝到女兒面前上下打量,滿眼都是擔心女兒捱打的表情,哪有端木老夫人想象中的膽戰心驚?
“娘,我沒事,你別擔心。”
韓小滿安撫孃的時候,再也沒有什麼天生神力的炫耀的語氣,而是帶着微微的謙卑,沒辦法,端木老夫人的臉正黑着呢!
“這位夫人,這是我們老婦人打賞給你的,你的女兒很得我們老夫人的眼,這幾天便留下來陪陪我們老婦人吧!”
端木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嬤嬤,得了主子的眼色,拿出袖中的十兩銀子,高高在上的打賞給韓小滿的娘,語氣中的高傲,顯而易見。
“娘你收着,我們不白拿老夫人銀子的,我和玉清,這幾天還要幫老夫人好好教導老婦人的孫子吶!”
韓小滿見老夫人對自己娘如此鄙視,心中頓時不快,頓時說話的語氣中微微帶點刺。
任何人可以鄙視自己,但卻不能鄙視自己的娘。
端木老夫人頓時沒了說話的勁頭,無力的朝着韓小滿跟她娘揮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她要休息了。
端木老婦人心中很不快活,見到韓小滿的娘,卻沒有達到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好好的出一口氣,反而胸中像堵了一團棉花一樣難受,偏偏還不好發作出來。
“娘,你放心在家等我們,過幾天我就和玉清一起回去,老夫人你也見到了,很是慈眉善目的人。”
韓小滿拉着自己娘出了端木老夫人的廂房後,喜滋滋地跟着娘說着沒心沒肺的話,安撫着娘。
要自己說那位端木老夫人,確實也不是什麼惡人,只是好臉面而已。
誒!看來後面幾天,自己還真的要和爹說的那樣,好好的哄着老夫人,拿出哄外祖母的勁頭來,一定哄的她分不清東南西北。
“小滿,你答應娘把一初大師送給你的玉葫蘆,一直貼身帶着,千萬不要拿下來啊?”
信奉菩薩的柏立屏此時此刻也只能想到如此辦法來保護自己的女兒了。
“娘,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一初大師給我的玉葫蘆,貼身帶着,什麼時候都不會取下來。”
韓小滿果斷答應孃的這點要求,不論自己內心信不信菩薩,但只要娘跟外祖母相信,自己也不會隨意取下一初大師送的玉葫蘆,起碼寬慰她們的心嘛!
柏立屏滿懷心事的離開,心有千千結,卻也只能努力裝着若無其事的跟自己醒來的娘,編着女兒女婿遇見什麼同窗好友,打算跟他們一起找地方讀書,得要好些天才能回家等等的謊話。
“也好,也好,只要玉清好好讀書,小滿將來總是有好日子過的,小兩口才結婚應該在一起,不礙事。
一初大師說過小滿是有福氣的人,你也別擔心,安心跟我回家去!再說小滿玉清兩人身上還有大師送的法寶呢!”
外祖母哪知道實情,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得跟柏立屏一樣的心有千千結。
哪怕外祖母是菩薩的信徒,哪怕她知道外孫女身上有一初大師贈送的法寶,也一定是擔心受怕的,畢竟端木老夫人的身份對於她們來說,太高太貴了。
柳玉清此時卻已經扮起來嚴師,在端木白的廂房,嚴謹的教導着孩子。
“不學了不學了,你滾開!”終於,柳玉清的嚴謹,成功的惹毛了熊孩子。
“哼!一準是學不會了!相公,別管他,你教我吧!我肯定學會。”
韓小滿正好出現,便故作鄙視的刺激一下這個不省事的熊孩子。
“你才什麼都不會!一個婦道人家,頭髮長見識短的,學了也不會懂的,哼!我們走!”
熊孩子竟然不受刺激,擺明了極度鄙視韓小滿,若非武力值不夠的話,熊孩子怕是要動武了。
“你敢走?我們被你祖母留下來,就是要管教你的,不過呢,要是你能學的超過我的話,我就不會攔着你,隨便你哪兒瘋去,你祖母那,我替你說項去?”
韓小滿再次揪起來熊孩子,威逼利誘全上,讓熊孩子既害怕自己天生神力,又以爲他的學起來肯定比自己強的心理,接下來自己的邀戰。
“你放我下來,我跟比!我現在就跟你比!我還不如你一個女人?”端木白醬紫着正太臉,應邀而戰。
呸!一個區區鄉下女人,大字不識幾個,還想跟自己比?我打不過你,還學不過你?怎麼可能?
“小人拜見太孫!”寧陽縣李家之外的大家,杜家家主,五十幾歲的杜其淵,此時此刻,萬分興奮激動的匍匐在太孫腳下。
太孫上午帶着孟直敬離開嵩山寺之後,沒有去縣衙,而是去了寧陽縣的杜家。
太孫特意避開了李家,也是考慮到李家京城中有人,怕他們會有各種猜疑,索性不如直接去毫無背景的杜家。
杜家不過是當地普通士紳家族,祖上五代曾經做過前朝知縣,之後就一直沒有族人考中了。
現在的杜家,最出息的也不過是家主的嫡長孫,十五歲的杜良瑜,目前剛剛通過童試。
杜良玉雖然跟柳玉清一般大,但學問終是差柳玉清一些,這次柳玉清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童試,而他卻是堪堪吊尾通過。
若是沒有柳玉清,以他的年紀,即使吊尾通過童試,也必然被百姓家人誇耀,畢竟太年輕了嘛!要知道寧陽還有五十多歲的讀書人,到現在連童試還沒過呢!
是以,杜良瑜對柳玉清很是敵意,不能在學業上打壓柳玉清,但卻不妨礙他在柳玉清的贅婿身份上,嘲諷柳玉清。
杜家前幾代雖然沒落,但善於經營,在寧陽縣掙了不少的良田跟商鋪,而且很是會做人,這次大旱,杜家出了不少血,支持縣尊大人吳培海抗旱,甚至連韓小滿的婚事,也花費了幾十兩銀子。
“起來回話吧!”太孫沒有開口,開口的卻是他身邊的孟直敬。
若非想知道嵩山寺是否真有那般本事,太孫何需見此等賤民?太孫出來的時候,跟皇上領命的雖然是巡視旱情,但真正的意圖,還是尋找高人破相。
嵩山寺之所以入了今上的眼,也是因爲嵩山寺前後中間的三個縣,處於乾旱中心地帶,卻似乎不受影響,這點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
太孫起先去了嵩山寺,見了一初大師的面,雖然微微露出意思,要帶着他回京,但太孫心裡面還是想做的更爲穩妥,旁證便很重要。
能爲他做旁證的,既不可能是寧陽縣令,也不可能是當地愚昧百姓,是以太孫選擇了地方士紳。最先進入的便是杜家。
“整個晉中以及附近幾個省都大旱,唯獨寧陽縣,沙坪縣,和順縣身處旱情中心,卻不受旱情影響,百姓們有的都說是嵩山寺的菩薩保佑,有的說是縣令大人抗旱有方,杜其淵,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吧!”
孟直敬半點沒有兜圈子,直接問出來太孫心裡想知道的,對於如此低賤之人,根本不需要考慮措辭跟神態。
“是,小人一定如實回稟!今年大旱之初,若說嵩山寺高僧有用的話,就不會讓寧陽縣遭受那些天的乾旱,當時爲了爭奪水源,全縣還有不少村子發生了羣毆,那時候沙坪縣更是截斷了我們寧陽的清河。
後來縣尊接受了柳玉清童生的建議,一邊找人設壇求雨,一邊找人挖井。挖井隊是從北方請來的。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一連挖了五口廢井,第六口井是選在甘泉湖附近地方,但起初的時候,施工隊挖井的地點是另外一處,只是沒有挖多少,就被縣尊制止了,另外製定了一處挖井地點。
事實上,前五口井的時候,縣尊都沒有干涉過施工隊選擇的挖井地點,但是第六口井,縣尊不僅干涉了,還直接劃定範圍,讓他們深挖。
縣尊大人制定的那一口井,噴出來大量地下水,當時我們家也安排了人跟着過去的,若非地下水靠近甘泉湖,還有甘泉湖跟連接清河的水渠,能將大量噴發出來的地下水順着甘泉湖,水渠引到我們縣的清河,說不定那地下水能造成那一處的水淹。
這一次的出水,一般人都以爲是縣尊的慧眼識珠,但細推之下,應該另有乾坤,據說挖那一口井的時候,當地的韓承秀才帶着他的女兒過去的。
而那一處,最先是她的女兒相看的,接着是韓承,然後纔是縣尊,所以小人推測是韓承的女兒會看水源。
小的另外還有佐證,第六口井之後,縣尊考慮那地下水灌溉全縣不夠,就又選擇第七口井,而出發的時候,小的是親眼看到韓承再次帶着他的女兒一起跟着去的。
只是打第七口井的時候,也出了意外的,挖井隊從早一直深挖到下午,都沒有出水,挖井的人進去看看,都覺得沒指望了。
當時,韓承的女兒再次下去看了,韓承的女婿緊跟着他女兒後一步下去的,外面的人等着等着,沒有等到他們兩人出來,卻神奇的等到了更多的地下水冒出來。
說來也奇怪,被地下水吞進去的韓承女兒女婿,這樣離奇失蹤了將近兩個月,他們家裡都給兩人辦了冥婚了,結果,兩人卻在冥婚後的第二天一大早,離奇的活着回來了。
這件事當時轟動了全縣,縣尊還親自主持了他們兩人的婚禮,李家更是出錢替他們兩家操辦了婚禮,還爲他們在清河鎮擺了一天的流水席。
雖然縣尊跟韓秀才家口徑一致,韓家從未說水井是他們家幫着找的地方,縣尊也沒有說水井是靠着韓家找到的。
但是,縣尊爲何要給韓家如此天大臉面?不就區區一個秀才麼?即便秀才的女婿天賦不錯,十五歲就通過了童生試,但卻是一個倒插門的女婿,不堪大用,韓家又有什麼地方值得縣尊如此看重?
小的不才,多嘴了!”
杜其淵之所以敢如此抖露縣尊的功績虛假,不是因爲不怕縣尊,而是因爲更怕太孫,事實上,杜其淵內心深處,豪賭了一把。
若是太孫信任縣尊的話,根本不可能避開縣尊到自家來詢問,既然如此,自家何需替縣尊遮掩?
若是能讓太孫滿眼高興,說不定便是自家一飛沖天的時機,自家最得意的外人一直以爲是自己的嫡長孫。其實自己最爲得意的,卻是自己的嫡長孫女。
孫女雖然才十四歲,但從小培養的好,不僅僅身段圓潤,顏容嬌媚,琴棋書畫,更是無所不能,本來是想用這個孫女,聯姻李家的。
但是,太孫若是能看上自己孫女,哪怕是做個太孫的貼身丫頭,自家從此也必將富貴不可雲。
“那你說說,爲何嵩山寺如此多的信徒?這些年嵩山寺有何地方值得本地百姓如此信奉的?”孟直敬見太孫一個眼神,就知道應該問什麼。
“嵩山寺?小的也活了快一甲子了,嵩山寺前些年,一直不溫不火,但就在十幾年前,嵩山寺一初大師收養的弟子,蓮淨師傅長大成人接待香客之後,本地的大姑娘小媳婦,就跟着了魔似的,信奉起來嵩山寺了!”
太孫聽着杜其淵的話,想到了自己見到的那個面容驚人的師傅,不由得也信了此話。
卻是,有如此驚人之容,也難怪本地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心癢難耐,時不時的藉口上香來看一眼的心思,怕是比比皆是。
看來,這嵩山寺還真是徒有虛名,不過是靠着皮囊,欺世盜名而已。
罷了,原本還想帶着一初大師回宮的,可若是沒有半點本事,在法泉大師眼裡,可是立刻就要現行,讓皇爺爺覺得自己辦事不力可就不好了。
至於是誰找到的水源,對自己來說,並非重要,寧陽縣縣令敢用一個女人,也是他的本事,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爲他所用成功抗旱,也算他的政績。
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自己還是懂的。
不過,這幾天,自己還是要親自去看看這兩處地下水,看看此處是不是外人傳說的那樣,是得天獨厚的福澤之地。
當天晚上,太孫從甘泉湖的那個水井處回到杜家休息的時候,嘴角忍不住的抽搐,居然這麼多人信奉山神?
嵩山連綿幾個省府,到了本地人眼裡,那嵩山山神竟似專門保佑他們似的?可笑的還有本地人今天下午跟自己說,若非山神保佑,哪會從地下冒出來這麼多水救活莊稼?
“太孫,杜其淵帶着他的嫡長孫女來了!”孟直敬平鋪直敘的回稟,心裡早已將杜其淵鄙視到塵埃。
竟然還有如此不要臉的人,帶着自己親孫女前來伺候太孫,圖的什麼,誰不清楚?尤其是在太孫即將休息的時候,小地方的人,爲了富貴,連臉面都不要了。
“哦?既然有心伺候,那就見見吧!”太孫不鹹不淡的回答一聲。
這些天若非累了,也無需自降身份的見這樣的女人,這小地方能出什麼樣的美人?即使長得好看一點,空有皮囊,也是上不了檯面的。
不過,若是勉強能伺候自己,也可以將就用幾天,但杜家若想將他們家女兒貼在自己身上,那就是找死了!
知趣的話,伺候之後,自行了斷或者出家修行的話,自己也不會虧待了他們杜家的。
慶武的皇上,土匪出身,但做了皇上之後,卻極爲看重出身,連着皇上生的子女,無一不是看重身份地位的。
是以皇上的嫡長孫,太孫,李志,即便有這等需要,也不願意隨意用一個身份低下的女人。
杜其淵還不知道,自己送孫女給太孫享用的時候,其孫女的一隻腳,已經踏進棺材裡面了。
“思思見過太孫!”清脆的聲音,略帶着磁性,光是聽着聲音,太孫李志發現自己,竟然起了反應。
身着高貴華麗蠶絲裡衣的李志,緩緩轉身,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的女人,容顏如玉,看過來的雙眸,清純中帶着惹人憐愛的魅惑。
閱女不少的太孫,一眼下來,便得知此女並非凡品。怕是天生眉骨。心下當即有了一試的意思。
杜思思成功留了下來伺候太孫,孟直敬卻是冷眼看了那個女人一眼,找死的女人,可怨不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