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滿已經在村口胡亂撒過東西了,那一驢車的東西,自然還得等自己回家後,才能跟自己交接。
而且各個那麼多人看着自己,自己如此大氣的不盯着院子裡面的回門禮,也得叫村裡人看看,什麼是身份?
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哪還需要眼盯着那一點點東西?她韓小滿若敢不識趣,今天自己就敢當場罵的她羞憤欲死,找一個媳婦的茬,這個可是拿手的很哪!
韓小滿本以爲柳秦氏會磨蹭一個小時,誰知道這都快兩個小時了,不由得暗暗佩服這個女人磨洋工的本事。
這樣也好,沒有你在場,整個家裡看起來貌似還挺熱鬧的,如果忽略大房那一家子老是瞅着自己帶回來的那些東西的話。
韓小滿的饅頭早就全部蒸好了,柳福成見到一個個生硬的饅頭,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幾下,還是笑着誇了小滿孝順。
韓小滿在端出來部分生硬饅頭晾到院子當中的石桌上的時候,眼疾手快的盛情邀請了幾個路過在院子外面的村民。
“大娘,怎麼樣?這是我第一次蒸的饅頭呢!好吃嗎?”韓小滿滿眼期待的看着被自己親熱拽過來的一個村裡的四十多歲的大娘。
“第一次做的?蠻好,好!”
大娘差點蹦壞了牙齒,可肚子裡面是空的,就是蹦壞了牙齒也得說好吃啊!誰家這個時候不是空着肚子的?
“真的呀?那大娘你多拿兩個慢慢吃,我蒸的多,就是想讓大傢伙都幫我嚐嚐好不好吃?”
韓小滿頓時又塞了兩個生硬饅頭給第一個吃饅頭的大娘,對於敢第一個吃如此饅頭的大娘,必須給予鼓勵。
“真的好吃啊?韓大小姐,我也嚐嚐看?”
頓時其他幾個被韓小滿熱情邀請過來的村民,也都不不客氣了,天生是韓家帶過來的白麪,又是韓家女兒親自蒸出來的,這個臉面必須給,哪怕饅頭看起來像石頭。
“不錯,別樣滋味!”
“確實,這個肯定抵飽!”
“細細咀嚼之下,滿嘴香甜!好吃!”幾個村民給力的下了評語。
陪着韓小滿一起出來的柳家人,看到此情此景,都抽搐不已,尤其是柳玉清的奶奶,直感到自己牙根都忍不住的痠疼。
這些個人眼皮淺的,也不怕蹦壞了牙齒,爲了一口吃的,昧着良心說這些話,也真是夠不要臉的。
“真的啊,那你們也一人多吃兩個,做的多,做的多捏!千萬不客氣哈!”韓小滿看着外面的人,冒似挺要面子的,看到院子裡面的幾個村民吃着自己做的生硬饅頭,竟然嘴角抽搐?
好嘛,本來我還打算後面的人,一個人發一個的品嚐一番,這下一定要繼續鼓勵一番,這幾個給好評的村民,每人追加兩個饅頭,不解釋!
“咦?福成家的,你們家新媳婦第一次上門,還親自蒸饅頭給你們吃哪?可是好福氣哦!”
也不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了,區區兩個饅頭,頓時將外面路過的村民,陸續再次引了進來。
帶頭進來的村民,實在是沒好意思誇饅頭,只好往心意上面誇讚。
“玉清啊,你這個媳婦可真是沒得說了,頂頂孝順!頂頂有心啊!”有了第一個會拐開饅頭夸人的,自然也有第二個。
“韓大小姐,你第一次上門就做了這麼多的大饅頭啊?”
當然,村民們也不都是一個水平面上的,有人知道拐彎的誇讚,有人可就差直接動手拿了。
“嗯哪!本來應該三天回門的事,結果因爲家中有事拖到今天,我家玉清可是受了天大委屈了,我這個做娘子的,回門給他蒸一鍋饅頭,還是輕了呢!
來來來,都幫着嚐嚐看看,我第一次做的饅頭,可好吃?我到現在還沒吃呢,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我這幾天忙的都不知道餓了呢!”
OK!這下子人可是越來越多了,後來的人,一概一人一個,發完拉倒!嗯,不對,必須留十來個今天中午的,必須保證吃飯的人,人手一個。
柳福成笑的差點嘴角抽筋,終於送走了全部村民,家裡總算是清淨了下來。
本來還擔心小滿做的那麼多生硬饅頭吃不完糟蹋了怎麼辦?結果這麼快就被散發的差不多了,院子裡面的全撒了出去,也只有堂屋裡面放了二十來個晾着的沒人過來要,不然還真是一個都不會剩下呢!
不過想想也是,饅頭不管做的多生硬,回家加點水煮一煮,還是不錯的,所以這麼多村民纔會不遺餘力的當着自家人的面,死命誇讚小滿。
“玉清,看,我第一次做的饅頭,人家都說好吃呢!你也吃一個看看?”
韓小滿看着柳玉清滿臉通紅的樣子,頓時明白,這貨是在不好意思呢!
你敢不好意思我做的饅頭給村民吃?那些人可是都吃着誇着呢,你敢不吃一個給個好評?不然我就找你爹品嚐要好評了啊!
柳玉清滿眼無奈,剛剛自己被那麼多村民昧着良心誇的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小滿卻滿臉的享受樣子。
不知情的人定然覺得她嬌嗔醇厚,還有博愛之心,但自己可是吃了不少頓小滿做的飯菜,毫不誇張的說,無論什麼飯菜,只要是小滿做的,必定是最好吃的。
結果,小滿婚後第一次到自家來,就整出來這麼大動靜,偏偏還博得了爹的開心,更博得了全村人的誇讚,也是醉了。
虧得娘主動攬去打酒的事了,不然自己可真不知道會不會生生憋死了娘!小滿這嘴不僅僅利索,還特別的會掐點,掐的你憋死也只好忍着。
爲了不讓小滿逮住爹當着她的面品嚐她做的饅頭,柳玉清果斷接過韓小滿遞過來的愛心饅頭。
拼着牙疼,也咀嚼的津津有味,果然,細嚼慢嚥起來,還是能體驗出來白麪的香甜之味的,村民們也不是都昧着良心誇讚的。
“怎麼樣?好吃嗎?他們有沒有故意哄我的呀?”韓小滿一副秀恩愛的樣子,微微搖着柳玉清的一隻衣袖,滿眼的愛意似的。
“嗯,好吃,蒸這麼多饅頭辛苦了,趕緊坐下來歇會吧?”
柳玉清差點被小滿眼裡的愛意給迷暈了,暈乎瞬間之後,清醒過來,小滿又跟自己秀恩愛了啊!
這個好啊,一定配合,配合的多了,真的恩愛,自然而然的也就來了,習慣使然!
“不着急啦,奶奶,雖然我公公一家已經出族了,但我家玉清還總是你親孫子,這是我娘給你準備的一匹上好的布,絳紫色的,看着可喜慶呢,這要是做一身衣服穿出去的話,肯定有面子的很捏!
大伯孃,你幫奶奶拿着,奶奶年紀大了,又住在你們家,全靠你們辛苦照顧了,奶奶的這套衣服,也靠你幫她做了。
今天大伯孃就敞開肚子,好好吃飽喝足,權當是我們玉清請你幫奶奶做衣服的謝禮啦!”
韓小滿避開柳玉清秀恩愛伸出的如玉手掌,將院子裡面驢車上的一匹絳紫色的的布拿了出來,這本來是娘給大伯孃準備的,奶奶準備的是一匹藏青色的,但是,韓小滿決定,自己一定要站在婆婆的立場,對付一下上房人。
絳紫色的布料,若是隔現代,呵呵,男女老少,統統可以穿。
但是,在這個古代,貌似自己還沒有在村裡看到穿帶紅色的老年婦人,哪怕是這樣的絳紫色的,估計大戶人家的老人,應該有人會穿這樣顏色的,但是村民們不會穿出去的,怕人家說三道四。
不過大伯孃這個年紀的婦人,四十來歲,倒是偶然看到有村民這麼穿,尤其是在節慶的日子裡,穿上這樣的顏色,倒也精神喜氣。
衝着上房欺負了柳玉清一家這麼多年,怎麼也得給那個故作磨蹭的婆婆,出點氣,省着一匹料子事小,回頭大伯孃保準能貪婪的看上給奶奶的那匹絳紫色的的好料子。
這下婆婆該順氣不少了吧?妥妥的挑撥離間之計啊!
“公公,這兩匹布是給你跟婆婆做衣服的,快收起來吧,大嫂,這是給你跟大哥準備的兩匹布。
二姐,這些年你辛苦了,後面也快要出嫁了,這兩匹布是我特地給你挑選的,一匹正紅,一匹玫瑰紅,可是喜慶呢。
玉香,玉志,三嫂也給你們各自準備了一匹布,你們兩個抱不動的話,三嫂替你們放屋裡去?”
韓小滿瞬間將布匹發個乾淨,大房眼珠差點凸出來了,卻也不得不想想,韓小滿的身份,還有韓小滿剛剛說過的話,二弟一房出族了,別說不給自家布料,就是跟自家斷了關係,族裡人也保準向着他們。
更何況韓小滿還送了一匹布給老孃?
“三嫂,我抱得動的,三嫂坐着,我自己來!”
柳玉香抱着韓小滿遞給她的一匹淺綠色的布,笑的極爲開心,給自己的布真好看。三嫂真好。
“我也抱得動,三嫂給我,給我!”玉志也是興高采烈的主動要抱着自己的布料。
最後柳玉清唯一的侄子,也就是柳福成的嫡長孫得了一套普通的筆墨紙硯。
便是這一套普通的筆墨紙硯,一般人也捨不得買的,至少十兩銀子。
這是柏立屏從李家給自家準備婚事的禮物裡面挑出來的,那麼多布料也是,是以柏立屏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加上知道女兒救了李家兩個嫡子之後,用起李家的東西來還真沒什麼負擔。
“咦?怎麼就給家寶一個人準備了讀書寫字的?玉志七歲,這個時候啓蒙讀書不是正是時候?”
大娘憋了一肚子火氣,直到現在她要是還不知道沒她的東西,也真是蠢死了!那驢車裡面都空了好不好?
想破口大罵韓小滿,卻也知道韓小滿一家不僅僅有李鎮長看重,更有縣尊看重,自己就是想破口大罵,也得動動腦子不是?
那好,我挑撥挑撥你們家總是可以的吧?
家裡明明有兩個孩子,家寶才幾歲啊?兩歲,玩籬笆還差不多,玉志七歲了,平常人家有條件的這個時候應該能啓蒙讀書了!
他們一房如今即便是條件比從前好了,也根本沒有能力供應兩個孩子讀書。
若是韓家把筆墨紙硯給玉志的話,自己想挑事都不好使,但是誰讓你故意給兩歲家寶筆墨紙硯,卻不給七歲玉志的?
好吧!韓小滿還真是又故意的,再次不經意的記錯了分派的禮物,這麼多回門禮物,韓小滿看着就心塞。
既然這樣,那就大家一起心塞一把,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想象一下,若是柳秦氏想從孫子手裡要出來筆墨紙硯給玉志兒子,嘿嘿,估計她兩歲的孫子不會有意見,但是,她孫子的爹孃肯定意見大了去!
十兩銀子的筆墨紙硯,不僅僅是一筆豐富的錢,更身份的象徵哦!
柳秦氏若是不拿孫子的筆墨紙硯,那就得擺壞了去,幾年不用的話,這些東西的價值肯定嚴重縮水。除非她豁出去臉皮,拿去鎮上賣了。
估計爲了玉清的臉面她也捨不得豁出去臉面吧?不豁出去臉面,那就少不得得從她兩歲的孫子手裡要過來給他七歲的小兒子啓蒙。
她孫子還小,不懂讀書的重要,但她孫子的爹孃可不小,自然深刻明白讀書的重要!這婆媳兩人,少不得爲了這十兩銀子的東西,鬧一陣子。
呵呵,花了家裡這麼多銀子,讓這個勢利眼的婆婆鬧心一陣子,也算順了心了。
柳玉清比她娘門清多了,自然看得出來,自己有意折騰他娘,呵呵,沒事少跟自己玩曖昧,儘早擺正他債務人的位置,自己也省的時常心慌意亂的。
“大娘,您那會回門的時候給孃家帶了什麼啊?跟我說說撒,我玉春姐姐馬上要結婚了,很快也要準備回門禮物了!
帶肉了吧?一定要帶的,有肉纔能有福氣,對了你還記得當時帶了幾斤肉啊?
米麪也帶着的吧?這個我都知道,少不得兩樣都要帶上,圖個好兆頭,大娘,還記得你回門的時候帶了幾斤米麪回去的?
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跟我們家一樣多準備一些布料,也給孃家帶一套筆墨紙硯?
哦!對了,你們孃家當時是怎麼招待你們的?殺雞打酒做席面了嗎?”
韓小滿越是親熱的挽着大娘諮詢她的回門史,越是讓大娘聽的遍體生寒。
不僅僅她看到了韓小滿眼裡的冷意,更看到了婆婆苦瓜一樣的臉。
“侄兒媳婦,我,我想起來了,田裡還有事沒做完,你們吃你們的,我,不用管我了!”
大娘如何記不得回門的事?到死都記得,婆婆給自己回門的禮物,比弟媳婦回門的時候多多了!
但是再多也不過是六斤麪粉,六斤肉,還有結婚時候沒吃完的菜,自己結婚的時候是寒冷冬天,沒吃完的菜,婆婆半點沒有便宜外人,全給自己帶回孃家了!
因爲自己的孃家也是婆婆的孃家,婆婆那會當然要給自己添臉面。
但是,弟媳婦回門就沒自己這麼有臉面了!婆婆找了她茬,發了好大的火氣,什麼都沒給的攆走了他們夫妻,還曾放話出去,她孃家敢上門,婆婆就敢休了她。
這事自己痛快了好些年,但是現在再提這件事,不說弟媳婦,就是玉清爹頓時臉上就結冰了!
可眼下婆婆全指望這個玉清當官給她這個奶奶好享福的,這個時候哪還能提半點從前的事?
“滾!掃把星子的東西,說人話比吃屎還難?”婆婆頓時發怒的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侄女轟走。
“玉清,陪你媳婦到村口看看,你娘打酒可還回來了?別是遇上什麼事了?”
婆婆第一感覺,先支走玉清跟韓小滿,然後自己再在二兒子面前哭一把,哄他心軟的答應自己,再也不能提這事了。
更加不能跟他媳婦說他大嫂說的那話,誒!誰能想到那個眼皮淺的女人還有發達的時候?
呸!纔不是她的本事大,還是我柳家的苗好,更是我柳家祖宗保佑的。
“好的呀,玉清,我們看看去,這都整整一個時辰了,婆婆別是特意跑去鎮上打酒順便加菜的吧?
可真是,婆婆也是,都一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玉清,走,快陪我看看去?”
韓小滿拉着玉清的衣袖,就拽着小跑着出了柳玉清的家。
“喂!感覺怎麼樣?你娘看着精明的,其實真拎不清輕重,這個時候,她身爲主人,卻爲了二十文錢把她自己主場優勢都丟了。
看吧!今天你娘保準被你爹好好教育一頓,你婆婆回頭也不會放過你大娘。
你大嫂,呵呵,這個時候,估計心思也活了,哪有不想自己兒子讀書的?”
柳玉清看着小滿一臉嘚瑟的樣子,抽搐不已,這是勝利者的驕傲啊!
順着小滿埋伏下去的那些心計,柳家別想安生了!至少得吵一陣子了!
誒!還真如小滿說的,娘真的是分不清輕重,不論如何,今天也是自己回門,娘也能爲了打酒那點事躲開了!
這一躲就是整整一個時辰,再一個時辰下去,都能準備晚飯了!半點不顧及小滿的臉面,也許娘就是要她沒臉面的。
結果,小滿今天絕不會如她所願的丟了臉面,反而如小滿所說的那樣,她把主場優勢丟了,還不讓小滿有機會好好發揮了一把?將整個柳家都好好的坑了一把。
想到這,柳玉清深感無力,娘跟小滿兩人互相之間就差當成是敵人了!怎麼辦?
小滿故意讓自己這麼爲難的吧?好讓自己無力之下順着她的意思,最後放手?
怎麼可能?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挑着走,雖然自己是男子,但卻是入贅韓家的,在這方面也只能往世俗女人處事的立場上靠了!
不然,娘更拎不清,自己也更沒有機會贏得小滿的心。
小滿雖然厲害的很,卻是心軟的,更是有底線的,要不然她有很多機會,乾乾淨淨的扔了自己。
無需她出手害自己,只需要對自己屢次遇險的時候,見死不救就完全可以了!
但每一次她都沒有丟下自己,衝這個,娘也應該對小滿充滿感激。
但無論自己怎麼勸說,娘都固執己見的以爲小滿一家多稀罕自己呢!
罷了,就讓小滿折騰吧!相信娘跟小滿之間過招多了,自然也明白了相互之間的差距,小滿要想折騰娘,還真是想不中槍都難。
不說別的,就說今天娘故意躲了出去,不肯張羅席面,結果小滿極爲勤快孝順的在自己做了那麼多生硬饅頭,還極爲熱情邀請了村裡人品嚐。
村裡人因爲省着家裡吃的,愣是昧着良心誇讚小滿,但是相信他們心裡面一定罵死了自己娘,糟蹋糧食啊!
一家主母要是在,能讓家裡的小輩這麼折騰糧食嗎?小輩不會做這些,情有可原,你一家主母難道還不會嗎?
得了小滿好的那些村人,順便也一定會爲小滿鄙夷自己娘,如此對待有善心的媳婦,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想到這些,柳玉清也是無能爲力,眼下才是在一個小小的村裡,娘就不顧忌名聲的話,當日後自己高中了,成了一地父母官,娘若是還這樣不顧忌名聲,可真的要命呢!
罷了,就讓娘受點委屈吧,有了這次的前車之鑑,娘多少也會學着收斂一些。
其實娘也不算委屈,小滿家拿出這麼多回門禮來,娘還如此不給小滿一家臉面,自己也真的無話可說了。
“你高興就好,娘回來了!”
柳玉清溫潤的笑笑,打定主意,這婆媳之間的過招,自己還是不要插手了,等自己高中之後當官了,娘跟小滿之間,說不定能鬥出感情來了。
韓小滿驚訝的差點瞪出眼珠子來,這孩子他不孝啊!眼睜睜看着自己折騰她娘,這也能忍?
“婆婆,婆婆你去鎮上打酒了吧?我還真怕你在鎮上又花錢買菜,家裡已經準備好了席面呢。
殺了雞,又紅燒了好幾斤肉,煮了我們家帶來的白米飯,還摘了菜園子的幾個菜,足足夠了呢!虧的娘沒有白花錢買重了!
娘你走慢點,不着急,我們不餓,你走了之後,我蒸了一百多個白麪饅頭,家裡人都墊了肚子的,不着急,小心點腳底下,別被石子崴了腳?”
韓小滿遠遠的就衝着柳秦氏熱情的叫喊起來,聲音很大,田間做活的,村頭的人家,都能聽到韓小滿說的。
柳秦氏自然更是能聽到,當柳秦氏得知沒有自己在家的時候,家裡竟然殺雞燒肉煮白米,頓時氣得心肝肺都疼痛,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回家看看。
虧了虧大了,自己本來是要氣死韓小滿的,誰知道,卻被家裡人氣死了!他們韓家不按規矩三日回門,吃頓簡單的又怎麼了?誰叫他們韓家欺負我們家玉清的?
“婆婆,你慢點,慢點,我扶着你吧,玉清,幫娘拿着酒!”韓小滿笑的很是陽光燦爛,行爲更是孝順體貼。
柳秦氏恨不得將自己手上的酒壺狠狠砸在韓小滿的臉上,別以爲你會裝我就看不出來,你分明就是在嘲諷我這個婆婆!
“柳二家的,你也真是的,你媳婦第一次上門,你身爲一家主母,還要你親自打酒去?家裡的小輩多得是,隨便喊一個不都能去隔壁村子打酒?”
“快點回去整桌好席面吧!你兒子媳婦婚後第一次回門,怎麼也得弄得漂漂亮亮的,別丟了我們村的臉纔是!”
“誒!拎不清輕重的女人,怎麼就生了一個好兒子呢?”
最後這一句話,是村裡人等柳玉清娘稍微走遠一些了,才說的,可說這話的那位大娘,倒也是個大嗓門的,隔得遠了也照樣都能聽到。差點沒活活氣死柳秦氏。
柳秦氏一路跑着回家的路上,不斷有村民在提醒她好好準備席面,柳秦氏壓根一個也不理,自家都要發達了,還理這些人做什麼?
柳秦氏一路上甩開了假意要扶着自己的韓小滿,連着要接過她手裡酒壺的兒子也匆忙甩開了,只想最快速度回來看看。
當看到堂屋裡面準備好的一桌席面,頓時氣得舉起酒壺,就想砸在整個席面上,老孃不在家,你們竟然敢這麼不當我是一回事?
“秦氏,你敢?你若敢砸下來,我柳福成今天就休妻!”
柳福成今天本來就對自己女人生氣的很,竟然敢在這個時候躲出去,我柳家還要臉不要臉了?
自己也想等人走了之後,好好說說她的,可她這是什麼態度?竟然要當衆砸了席面?坐在席面上的不僅僅是自己,自己大哥,親孃,更有韓家的臉面,她不要臉面,自己還要臉面吶!
“玉清?玉清?你爹?”柳福成身爲老實人,很少動怒,但只要真的動怒,一家人也是都怕的。
柳秦氏忽然間怕了,可就是怕也還是不甘心,只能含淚的看着兒子,只要兒子給自己撐腰,今天自己就是不會給上房臉面,更是不會給韓家臉面。
“娘,父爲子綱,夫爲妻綱,爹身爲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對這個家,有絕對的支配權力。
如果爹要休妻,我身爲兒子,理當遵從,而我這個兒子,已然入贅,絕不能越過了大哥,小弟,家寶接娘奉養,娘,任何人行事,都不可能爲所欲爲!”
柳玉清不得不忍着心軟,也要讓娘清楚一件事,這個家,爹平時可以忍着你,但在大事件上,爹身爲一家之主,自然可以絕對支配這個家。包括休妻。
娘若是一味的無所顧忌,將來還要吃更大的苦頭,趁着現在,讓娘清楚這個家,爹說了算。
自己這個兒子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是韓家人,這點自己還得讓娘清楚明白,不然娘就永遠拎不清。
娘現在連村裡人都看不起,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她兒子嗎?連爹如此盛怒,也敢質疑,不也是仗着自己是他兒子麼?
那麼自己現在就告訴她,自己這個兒子,是入贅韓家的,已經算不得柳家人,只能算是韓家人。
即便將來有再大的本事,也是韓家的,即便娘你被休了,我這個入贅的兒子也不可能越過了家裡的兒子孫子的來奉養你,這是禮法所在。
柳秦氏忽然間頹廢的倒退了一步,手裡要砸在席面上的酒壺,沒有抓住的哐噹一聲砸在了地上,柳秦氏瞬間癱軟在地上。
只是臉上的眼神,依舊滿是不可置疑的,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兒子玉清,自己做了多少,不都是這個兒子,爲什麼?爲什麼玉清他竟然答應他爹休了自己?還不肯奉養自己這個娘?爲什麼?
“休了她!兒子,這個女人猖狂成什麼樣子?趕緊休了她!我們柳家絕不要這樣不管不顧的猖狂女人!丟盡了我們柳家的臉面。
今天是什麼日子?啊,是玉清回門的大日子啊!你這個女人半點不給你自己兒子媳婦面子,躲出去這麼長時間,不肯回來準備席面。
家裡面準備好了席面,你這個猖狂的女人,還要當着我這個婆婆的面給砸了,你這樣的女人,我們柳家倒了八輩子窮黴招惹上了你啊!
休,兒子,今天就休了她,讓她回秦家去!我柳家要是還留着她,遲早被人用口水淹死,你不要臉,我柳家還要臉面吶!”
柳玉清的奶奶,頓時氣得要死,這個賤人,是故意將酒砸自己面前的啊?誰家媳婦敢這麼對待婆婆的?就是分家了也絕不敢啊!這賤人是仗着他兒子膽子啊!
可現在你那個兒子也不幫你了,趁着你作死的時候,早點休了這個賤人,這一房的兒子孫子,還不都是都攥在自己手裡了?這一房沒了這個女人,誰還敢跟自己甩臉子?
“二弟媳婦,今天的事,你確實做得太沒有臉面了,你這麼甩臉子給誰看哪?給我們大房看,還是給娘看?
還是你故意給韓家人看的?你也不看看韓家爲了回門,準備了多少禮物?要我說給你再多也是白搭,換成任何人拿到這麼多禮物,怎麼也得積極準備一桌漂漂亮亮的席面,請村裡德高望重的人過來撐撐場子啊?
你別以爲我們一房人是過來白吃你們家的,我們可是特意過來給你們家撐場子的,你這麼不給我們臉面,我們還怎麼吃得下去?
玉虎,玉華,小丫,今天的飯都別吃了,還不跟我回家去,人家不給我們臉面,我們還死皮賴臉的在這幹嘛?都走!”
大伯是最爲生氣的,這酒是韓家花錢請自己吃的,玉清娘搶了過去,自己就知道準不會打好酒過來,但能白吃一頓酒,差點就差點,總比沒有酒吃的好。
結果,這個女人直接就將酒砸自己腳下,不給自己面子無所謂,這個女人從來也沒給過自己面子。
但是,今天趁着這個機會,能配合這娘逼的老二休了這個女人的話,自己掉點面子也值得,這個家裡沒了這個女人,將來還不都是娘說了算?
到時候,娘還不是全偏着自家人?
“爹,我們一家已經出族,家裡的事,自然是家裡人自家說了算,任何人也別指望插手我們家的事。
奶奶,大伯,若你們想趁着我們家有事的時候,加柴添火的話,別怪我也不給你們臉面了。
既然你們硬氣的不吃,那就都走,我們這一支,已經出族,全村人都知道出族是什麼意思!滾!”
前世今生,柳玉清都對大房一家,以及這個偏心眼沒邊的奶奶失望透頂,前世自己出事的時候,他們半點沒有被自家連累,而是打出大義滅親的旗幟,獲得了獎勵,因爲指認自己叛敵的證人就是這一房。
雖然自己也知道他們也許是被逼迫的,也許是被利誘的,真正的兇手,不算他們,但他們終究做了幫兇。
這一世許多事都改了模樣,自己本也不想帶着前世的情緒,影響今生,只想遠離這一家人。
現在自家還沒有多大的事,這一家人一個個的都跳出來,生怕自家不亂了似的,怎麼?一個個的配合着逼迫爹就坡下驢的休了娘?
娘這樣的性子,擱在現在,是覺得不合時宜,但擱在從前,若非家裡有這樣的娘,這個家還能撐的起來嗎?
一個孝子就壓死了老實敦厚的爹,若是真被他們配合着逼迫爹休了娘,這個家,不必說,很快又落到上房手裡。
只是有自己在,這一房人,都休想!
柳玉清忽然間的暴怒,不僅僅嚇着了大伯一家人,也嚇着了柳福成夫妻兩人,第一次看到兒子如此盛怒。
柳玉清通身的官威,發散出來,當即嚇得奶奶大伯一家人,抖抖霍霍的,跌跌撞撞的跑了。只是在跑的時候,還沒有忘記韓小滿給她的那一匹布。
韓小滿真的第一次在柳家看到柳玉清有如此的威風,似乎半點不在意孝名似的。
不過也是,他根本不怕這一房人怎麼跟村裡人說他們家,這一房人欺負他們家這麼多年,全鎮人都知道。
他們越是說他們家怎麼怎麼,人家都當做是心裡明瞭的那種意思,誰也不會當真,更何況,所有名聲實際上也是跟利益掛鉤的。
村裡人說聲柳玉清家好,沒半點壞處,說不準還有好處,但若是順着上房人說柳玉清家不好,呵呵,半點好處不會有,說不準柳玉清當官了還會記着他們說的這些,那是隻有壞處沒有好處,試問誰那麼傻的向着柳家上房人?
真看不出來啊,柳玉清還有這麼強硬霸氣一面?他這纔多大啊,若是再大一些,這通身的威嚴,別是連縣令吳培海也比下去了吧?
柳福成呆呆的看着自己兒子,跟不認識兒子似的,剛剛那麼一會,自己竟然身不由主差點有想下跪的錯覺。
“家不和,外人欺,爹,從此這個家,你不能圖省事的,什麼都讓娘管,身爲一家之主卻管不住家,遲早敗了這個家!
娘,不是我出息了,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哪怕我當了大官,身爲我的家人,若不能爲我名聲考慮,我一樣可以翻臉不認人。
我不是這個家的兒子,而是韓家的贅婿,這一點,你牢牢記住,一輩子都不可能改變!”
既然今天意外的爆發了,那就徹底的表態吧,只有將自己的態度,堅硬的表明,娘纔不會因爲自己的緣故,得意忘形到了無所顧忌的程度。
任何人心裡有所畏懼,行事纔有約束,這個家有章有法,纔是興旺之兆。
柳秦氏徹底的怕了起來,本想仗着兒子,在地上撒潑,逼的玉清爹軟下來的,結果兒子比他爹更狠。
不僅僅兒子贊成他爹休了自己,連自己想好的以後跟着他過的後路都堵死了,甚至還拿出他是贅婿的理由來堵死了自己,讓自己心碎不已。
回想從前家裡的日子,苦的心都疼,這個家要不是自己撐着,早就被上房一家欺負的活不下去了。
只是心碎之餘,看到兒子如此對待上房,對待那個老不死的奶奶,這心裡又忍不住的感到痛快。
“婆婆,你快起來換一身衣服吧,二姐,幫婆婆換一身衣服出來吃飯吧。
玉香也餓了吧?來,你們幾個都跟我過來洗手,準備吃飯啦!今天可全是好吃的飯菜呢!”
好吧,韓小滿慫了,看柳秦氏囂張的樣子看慣了,忽然看到她這麼悲切心碎的樣子,還真有點不忍心。
想到上房一家人對她的欺負,韓小滿想想還是不看熱鬧了,這個時候,也只有自己這個新媳婦,才能上前調和場面,不然這場面,誰都下不來臺了。
柳玉春急忙聽話的上前扶起來娘,低頭匆匆陪着娘回屋換衣服,柳玉春也嚇死了,第一次知道三弟發火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
不僅僅是奶奶大伯他們一家人,就是爹孃都被三弟這個樣子嚇住了。
不過娘被三弟這樣罵一頓纔好,要不然整天的得瑟的誰都不當一回事,前幾天還將自己婆家罵跑了,不就是家裡苦了一點,沒有湊足當初說好的十兩銀子嗎?
現在家裡不比從前,哪還少了他們家那幾兩銀子?娘偏偏當着自己的面,將婆婆他們一家人罵的狗血淋頭的跑了。
誒,還不知道自己婚期到底什麼時候能定下來?要是那天三弟在的話,也許輪不上娘這麼囂張,早就定了也不一定。